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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县试(一) 苏敬仪看过小说,是真知道……

听得帝王显而易见的思忖声, 满朝文武心都不由跟着提溜到嗓子眼。

尤其是文臣,神色来来回回的,覆杂到能开染坊。要知道国子监可是大周最高级的官学!即便是贡生也不该让区区一个荫庇的武勋来教导。更别提这个武勋还包藏祸心, 不尊圣贤言,不明圣人治世之道。苏从斌进国子监,那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一锅粥!

可偏偏武帝应该气头上,偏偏镇国公定国公跟两大门神一样杵着,偏偏眼下又是登闻鼓下的公审, 一言一行皆会被记录在册,通过邸报传遍大周,甚至还得在三司司法卷上留下一笔。

武帝迎着大多数文臣隐忍不发的面色, 当即话锋一转, 道:“苏敬仪过县试即刻。县试相关手续,诸如互保这些制度, 礼部国子监祭酒协同办理。”

“这到底也算朕半个亲家。像诸位师座传承有个如同父子般的深情厚谊, 不愿弟子因这些旁枝末节烦心, 朕亦然。”

直白中带着尖锐的告诫响彻寂静的广场。朝臣们瞬间觉得一盆冷水迎头泼下来。刚被贬为国子监祭酒的李大人谨慎出列,“是,下官一定协同办好苏敬仪县试相关手续, 让其安安心心读书备考,以便早日金榜题名, 为皇上您效劳。”

武帝得到一声回应后,擡手指向血色凝滞后带着触目惊心殷红的紫檀木箱,道:“这紫檀木箱便放在国子监,以此告诫诸位,告诫天下学子需为国尽忠为民尽心。苏琮,等你耕种出了结果, 带着你的成功来迎回这紫檀木箱,迎回属于苏家大义的荣光。”

最后一句话,带着帝王的叮嘱与信赖,就仿若冬日里的一团火,瞬间让冻得瑟瑟发抖的人感受到温暖。苏琮自然也不免俗,听得这一声对未来的美好规划,刹那间克制不住心中喷涌出无限的热量。毕竟……毕竟……有帝王的金口玉言在,没有人会因为“不孝”而指责他威胁他控诉他。

“草民多谢皇上指点,草民此后定当竭尽全力,肝脑涂地,以报皇上之恩。”

扫过眼圈泪水打转,看起来真真实实有些十岁孩童模样,不像先前那般从容不迫的苏琮。武帝眼底的提防一闪而逝,面上却是和善至极:“起来吧。”

“三司,按律结案!这苏家一事清清楚楚,以祖父母之身状告苏承衍,合法合情合理!”

被点名的三司听得帝王金口玉言的断案,互相对视一眼,而后便飞速起身,按着帝王吩咐行事。

朝臣们自然也是弯腰,再一次行礼喊一声吾皇圣明。

苏敬仪迎着几百人异口同声的呼喊,跟着跪地,只敢比划口型,免得自己没跟上这训练有素的音调。等恭送帝王离开后,他按着指引恍恍惚惚出了宫门口。

在等亲爹的空隙,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时辰的经历,忍不住想写篇彩虹屁,拍一拍苏琮!

岂料左等右等,就见苏从斌神情呆滞的出来。

“苏……苏琮呢?”

“帝王问棉花的事情。”这事也没什么好保密的,苏从斌回应过后,才带着苏敬仪上了自己的爵车。借此割开其他朝臣打量的视线。

一等坐上车后,苏从斌大口大口喘息,甚至双手都按上了自己的胸膛:“我……我得被你们这两个孽障活活吓死!”

“爹,有什么夸张吗?”苏敬仪觉得自己是个贴心的自动娃,非但给自己倒杯茶,甚至不忘亲爹:“喝口菊花茶。”

“您摸摸我的汗。我这爵袍都湿透了知道吗?”苏从斌颤抖着端过茶杯:“得亏……得亏咱们也算机警,也算祖宗庇佑,爵车能进宫。到底来的时候趁机吃过馒头填填肚子。否则……否则你是没瞧见,好几个新晋小年轻,一散场直接双腿软了,肚子那五脏庙响的。”

苏敬仪看着面色渐渐都有些发白,额头溢出一层层汗的亲爹,小心翼翼:“爹,您……您别告诉我,您开始后怕了?”

“我能不怕吗?苏琮胆大包天了,知道吗?”苏从斌直接整个茶壶端起,给自己灌口茶:“朝臣们被苏琮胆大一时诓住了,所以谁不敢言辞过分尖锐,指责苏琮不孝。但皇上……皇上眼下让钟指挥使找苏琮私聊啊!”

苏从斌说着,牙齿都有些打颤:“你……你给我……给我听着。要是苏琮一个……一个时辰没出来,你……你就直接给我报……报太医院,就说……就说我快病死了。咱们……咱们这回可能要厚颜无耻的,让……让你长姐相助,甚至……甚至……我要……要要念着些过往的情谊,请太后娘娘出面劝和几句。”

苏敬仪看着结结巴巴,整个人仿若置身冰窟中瑟瑟发抖打寒颤的苏从斌,抑制不住也跟着后怕:“这……这……皇上都命令我参加县试了。”

“侯爷爹您放心,我争口气县试一年,不,两年应该可以拿下的。就是我……我不会写字!”

毛笔字,他只小时候学过,学了没两天就丢了。

硬笔书法倒是学了两年。

这种基本关窍应该差不多。

另外以他纵观科举文基建文的经验来看,县试应该还不算难,只是蒙童过关考试。且大家都是现代人嘛,出题水平也基本有限,选取的都是古代真真实实的经典考题。

以及还有重重重重重要的一点——苏敬仪看过小说,是真知道县试的试题啊!

小说里苏敬仪也卯着一口气参加县试的。但因为基础都没有打扎实,就贸贸然下场,于是便迎来一年两年三年的惨白,让仆从也让勋贵子弟们看足了笑话。也因此苏敬仪就愈发羡慕嫉妒很苏琮了。而苏琮呢,一开始还是想着好好跟苏敬仪相处的,于是将历年的考题以及跟苏敬仪文风差不多水平差不多考生文章全都整理出来了,希冀苏敬仪能够专心研读。

简言之,他苏敬仪可是手握《三年县试c位团榜》的!

团榜,就是县试成绩榜单。形状贼有意思,是将考生坐号排列按着逆时针顺序成圆环形状,一圈圈的往外扩散。简言之画个圈圈恭喜你,第一名居最核心的c位,故又称为团榜局中。

难得的听得一句积极好学的话语,苏从斌苦笑一声:“不急,你慢慢学,基本功还是要打好的。以武帝爷的心情,他既然一口气贬了礼部尚书,则说明接下来文官党派会动荡。更别提今晚一个个老狐狸都默不吭声的,就让他心里更簇着些火焰了。”

“不……不吭声也会让帝王生气吗?”苏敬仪凑苏从斌身边,边给人送手帕边好奇:“爹,您……您就多说几句。不然咱们干等着,倒是……倒是容易让我想太多恐怖的事情。”

苏从斌看着近在迟尺的手帕,白皙带着些柔顺的丝绸帕子,他有叹口气。声音低了些,他道:“他是有些术业专攻思想的,文官就负责治世。第一,灾情还没缓解,这些文官中清流,东华书院竟然传出生恩养恩这种很明显就带着内涵武勋辩论,对他而言就是不务正业。第二,文官直言劝谏的风骨,今日却是软骨头,被苏琮这个小狐狸给蒙骗了。更确切说就是在证明朝臣无时无刻不在揣测圣意,窥伺帝心。”

苏敬仪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理解了。但因为理解,也更为担心苏琮的小命了。

苏琮这回是利用朝臣对武帝血腥上位史的顾虑,才能顺遂的踩孝道这个词,甚至倒逼首辅阁老开口说审视孝道,用律法定父不慈子不孝,也要重修《二十四孝》。

“保佑保佑……”苏敬仪忍不住双手合十,拜了又拜。

“你先垫些馒头。”苏从斌看着祈求倒是颇为虔诚的苏敬仪,无奈叹口气。压下满心的惶然,他手帕死死按在了自己额头上,道:“吃饱要紧。否则精力撑不住。”

说着,苏从斌单手从箱笼里拿出食盒:“打开,拿红糖姜汤,煮一碗,暖胃。”

苏敬仪看着亲爹弯腰打开的箱子,看着里面跟个茶水间一般,摆放有序,甚至精致至极的各种工具,眼里带着惊艳:“爹,你……您……您这个比我们回家那个马车更高级啊。”

撞见苏敬仪双眸亮晶晶的,一副开眼界的炙热光芒,苏从斌双手都按上额头。摸着自己都有些发凉的脑门,他唇畔张张合合半晌,最后笑了一声,解释:“那是私人车,这个是朝廷规格,一代代传下来的爵车。”

说罢,干脆指点苏敬仪该如何使用。

苏敬仪双手捧着白玉茶碗,感受着真温润如玉一般的触感,没忍住嘴角弯了弯。

穿书……穿书也有好的。

像这样品质的茶碗,他那个首富爹也有,可惜得放在文物储藏室里,都舍不得让他摸一摸。眼下他非但随便摸随便喷……

“爹,要是这个茶盏砸坏了,您老会揍我吗?”

苏从斌带着狐疑:“故意当然会。这官窑出的,千金难求。还是你……你祖父昔年跟先帝爷关系不错,才有好几套备用。他们两挺有话题的,这……这爱的人,都爱砸个碗碟。”

“我会努力保护好,当做传家宝一样传给下一代的。”

苏从斌不明白傻乐什么,但瞧着人捧着茶盏张口嘀咕用来喝奶茶什么滋味,不由得笑一声,表示随儿子喜好了。毕竟单纯日子没几天了。

等红糖姜汤煮好,苏从斌垂首望着红褐色似血水的茶面,直接擡手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肚腹。随着热滚滚,现熬的汤汁伴随喉咙朝五脏六腑散开,又有炭火的暖意将整个爵车熏出几分热气。苏从斌才渐渐觉得自己指尖都开始有些温度,四肢也不再畏寒不再那么僵硬。

算……算有些活过来的暖气在。

催促着苏琮也喝一杯暖暖心肝脾肺肾,苏从斌又喝了一杯。然后又静静煮着红糖姜汤,想了想,还又多加了安神补脑的药丸。

打算等苏琮回来,先药倒苏琮,让人安安心心睡一觉。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就在苏从斌操着慈父心安排时,便听得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是自己心腹马夫的咚咚三短一长的敲门声。于是,他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容颜,确定还算勉强衣冠端正后,便示意苏敬仪掀开门帘。

苏敬仪有数缓缓揭开门帘,就见他心目中最牛掰的苏琮缓步而来,旁边跟着的是一队飞鱼袍。为首的还是老熟人钟指挥使。

“爹?”

苏从斌自然也见到这一幕,起身带着苏敬仪下车:“钟指挥使。”

钟刑倒是嗯了一声,但也微微身形一侧避开了苏从斌行礼,言简意赅介绍:“帝王对耕种还是颇为看中,因此对苏琮也看中。特命我找了锦衣卫的精锐。这是思恩,武学奇才,从今后就带队负责苏琮的安全。”

“苏侯爷,苏琮的确天赋不错,所以帝王看中夺情,免其服丧。让其三日后边动身离开。”

“这应该的,应该的。”苏从斌接连颔首,只飞快打量了眼思恩。

这以思为号,应是帝王的收养的战争遗孤(诸如先前北疆战役),亦或是锦衣卫不是从何处挑选的精锐。看起来还没二十岁,年轻的很,有些桀骜,甚至长得也不太像武夫,挺精致的。但不管怎么说,既然能够被派出来,安全应该会有保障。

“只是……只是小臣斗胆,这……这到底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我……”苏从斌飞快看一眼沈默的,脸发白的苏琮,心中紧张要命,因此也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让孩子的专属府医随行。这闵越地区到底千里之外,是极南地区。这万一水土不服的,万一山高路远的,我……我这倒是担心因他拖累了帝王的安排。”

钟刑瞧着苏从斌浑身带着慈父的哀求,面色和缓几分,道:“这是自然。本帝王还琢磨着派锦衣卫的医馆随同。但想想你苏家也有些医道人士,便倒干脆我们锦衣卫占占您的便宜。”

“皇上这说笑了。”苏从斌朝北一抱拳。

“行了,那我也算引荐过了,就三日后见。”钟刑毫不犹豫一挥手,止住不必要的寒暄,道:“今日也晚了,好生休息。”

“多谢钟指挥使关心。”苏从斌却不敢不说礼仪上的废话,甚至还颇为恭敬弯腰诉说。

思恩见状,眉头一挑,面色倒是和缓几分,跟着钟刑离开。

苏敬仪也跟着弯腰,目送着人离开,才迫不及待的转眸看向苏琮,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确定没少什么物件,才狠狠松口气。

赶紧拉着苏琮上车,他有样学样端着姜汤递过去,望着人发白的小脸,心疼道:“先慢慢喝一口,暖暖。”

“我……”一直沈默的苏琮捧着姜汤,感受着入手的温柔,他缓缓的张开了有些破皮的唇畔,嗓子带着过度使用的喑哑:“我……我想先做套九章算术静一静。”

“静一静。”

“算术,有唯一的标准真好。”最后一句话,苏琮说得颇为真挚,眼里带着极度的渴望。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要加个作业,听起来还是个数学卷子?

作为学渣,苏敬仪瞳孔瞪圆了。

苏从斌闻言也不敢让人静一静了,直接亲手端起加料的汤。他毫不犹豫擡手掐着苏琮的下巴,迫使人张口喝汤。

苏敬仪看着动作迅猛,老练,仿若“杀人越货”一般有十几年经验的苏从斌,吓得牙齿都上下打颤:“我……我……”

擡手狠狠掐一把自己大腿肉,苏敬仪疼的抽口气。

确定自己眼睛没瞎,也没再一次穿越,他直勾勾的盯着苏从斌:“你疯了啊?”

“他就是这么好学。生病了也要算一算。”苏从斌拦着昏迷过去的苏琮,深深叹口气:“算就算了,他算完还要练琴。”

“琮儿什么都好,那琴技,跟乐器相关的课程,那真是……比杀猪还难听。所以府医忍无可忍,直接给灌药。有时候他兴趣起来,你……你以后接触过也懂了,还不如灌药。”

虽然话语带着埋汰,但透着的相处的情谊,却是浓郁而有真挚。似乎比姜汤都还能温暖人心。苏敬仪感慨着,端着自己还未喝完的姜汤,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他虽然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但……但这个世界不是假的。

是真实的,有喜怒哀乐。

这男主,也……也看起来没那么神气了。

甚至……甚至还有些小缺点。

“那真想什么时候听一听!”苏敬仪到最后还笑了起来:“说来,侯爷爹,我唱歌可好听了。”

“行,什么时候有空听。但你记住切莫在外,尤其是宴会场所,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

苏敬仪点点头:“有数,等我学会了规矩,我再出去玩。”

说着,苏敬仪似想起了什么,也干脆喝了口加料的汤:“反正我也睡。天塌下来还有您扛着。”

苏从斌看着连招呼都不打一句,直接端起茶壶就喝的苏敬仪,风风火火的苏敬仪,沈默一瞬,磨着牙看着人脑袋一歪,整个人顺着力道以及车轮转动的力量跌倒在地,气得翻个白眼。

弯腰费力的提溜人肩膀,让苏敬仪也靠在他身边。

感受着两个“成器”孽障的重量,苏从斌忽然间就觉得自己脑子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勾心斗角权势斗争,诡异的唯有安心。

带着这份宁静,他再一次回到自己的私宅。

也不去询问侯府内是否发生什么大事,他就把两个崽往床上一扔,自己也匆匆洗漱一番,便和衣而睡。

========

翌日,阳光灿烂,却也有一丝的凉意。似无声的诉说最极端的酷暑悄然离开。

苏从斌难的告假在家。

所以父子三人用过膳后,便齐聚书房。

苏琮看看苏从斌,眼圈倒是有些泛红:“我……皇上也只是问过棉花和粮种的事情,以及让我戴罪立功。因为我利用了他的威严。所以我必须三日后立刻马上就走。”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离开父母,也要去尝试一个陌生的领域,哪怕或许不需要他亲自动手种植。但……但说不害怕是假的。

“府医还有武师,我想办法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去。”苏从斌看着带着些孩子气的苏琮,逼着自己硬起心肠,道:“咱们眼下得罪文臣,你武学不要丢。且记住你还年轻,咱们种植个十年,二十年,你也才二十岁,三十岁。凭你的天赋回来科考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不急不躁。”

“循序渐进!”

听得这声硬邦邦的,完全是理智叮嘱的话语。完全没有第一时间安抚情绪,给苏琮一点情绪价值。苏敬仪清清嗓子,尽量想要自己轻松愉快些,冲散着离别的愁绪:“侯爷爹,您眼下都成人义子了,别摆着严父的脸啊!咱们可以先说说家书……家书怎么安排啊。一天一封不可能,那半个月一封,总还做的到吧?还说你不是说有钱吗?要不咱们直接逐个私人商队,苏琮一路南下遇到什么好吃好玩的都带回来。然后咱们预算着时间,把衣服被褥的送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这辈分。”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苏从斌瞬间觉得自己火气从脚底刺啦一下蹿到脑门了,恨不得真挥舞军棍揍苏敬仪一顿。

苏琮见状也止住依依不舍以及对未来的一丝丝害怕,赶忙拉着苏敬仪一起跪地:“父……父亲,对不起,我……我当时……当时也没有……没有更好的说辞。”

苏敬仪却是强撑着不肯跪地。

见状,苏从斌磨着牙,弯腰把苏琮搀扶起来:“我有数,这跟你无关。也……也客观理智说,咱们眼下都是毫无权利的蝼蚁,只能挣扎着,利用他们的规则给自己谋划一些安身立命的能耐。因此琮儿,你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知道吗?有皇帝的特赦,为父是不愿去你军中争功拼命的。”

望着满眼都是对他未来以及生命担忧的眼神,苏琮眼圈一红,泪光都有些朦胧:“父亲您放心,我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您……我不在,您教育敬仪别那么严格。我……”苏琮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竭力转换思维。他是真的大人的,都是苏敬仪的爹了。

“我昨日表现那么好,敬仪……敬仪就是您大胖孙子了。有道是隔辈亲,您得亲,得慢慢教的。”一字一字,苏琮让自己尽量说得格外淡然,格外的理智。

毕竟他是爹。

当爹的不会有些酸溜溜的嫉妒“儿子”可以承欢膝下。

且他享受了十年单独的父爱。

不像敬仪。

或许……或许都没有十年,敬仪就得娶妻生子了。然后苏从斌就会有一个真孙子了,然后他们就都成讨人嫌的儿子了。

想想,自己比敬仪幸运,幸福太多了。

苏琮宽慰着宽慰着,不由得羞愧不安起来:“爹,我……我倒是安全可靠,未来也有机会,至于种植,皇上也商讨过,会按着策论文章,寻找相关经验的老农。派我去,只是让我看看民生,去历练历练。所以您……您眼下才危险。我……我昨日是挺咄咄逼人,强势,甚至还有些胡搅蛮缠的蛮横。”

“谁说你蛮横了,辩论赛本就如此,更别提官场了!哪一个不是琢磨自己有一席之地了?”苏敬仪本想把时间多留给父子俩相处的,但一听苏敬仪这话又愁上了:“说句不客气的,我是听过提拔人才的。都是大佬站稳脚跟了,拥有一席之地了,然后才带这些施恩的架势,才给几个小年轻机会。就好像侯爷,侯爷会感觉钱很重要吗?因为他对钱没概念,所以会毫不犹豫拿出一张银票。”

“而石头村给我的钱,却是他们攒出来的,银子都有大有小,甚至铜板每一个都有使用的痕迹。”

“所以苏琮你该为自己的能耐而骄傲!”

听得一声比一声响亮,裹着霸道与强势,甚至还有肉弱强食竞争的话语,苏从斌静默一瞬,便擡手拍拍苏琮的肩膀,道:“琮儿,这事苏敬仪说得对!你昨日表现很好,起码利用了他们先入为主的观念,甚至还胆大的利用了帝王的过往。还知道利用登闻鼓制度,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太丶祖起居注》。所以为父也是真佩服你,也是因你而骄傲!”

“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能迅速抓准各方顾虑,打了一个绝地反击的大胜仗!”

“从今后你再也不用困不孝言论中了。生恩养恩更是不用去考虑。”

“而我也有了机会,甚至我还能想办法把你二叔升一升。这么多年了,要不是孝这个词,你二叔也该升了。”

“咱们都能因此获利。”

“至于帝王命令,只有苏敬仪县试过了,我才能当国子监司业。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苏从斌擡眸看向苏敬仪:“虽然苏敬仪目前连字都不会写,《三字经》这种启蒙读物都只学一半,但为父还是信苏敬仪这混江湖的机灵。且他考试也不急,接下来三年,他慢慢学,为父也要把家里那些破事处理好。”

苏敬仪闻言毫不犹豫点头:“没错,先把家里某些不和谐的人物处理好。然后我们全家拧紧成绳,一起奋斗!”

说罢,苏敬仪还高举拳头:“奋斗!”

苏琮听得这一声亢奋的,对未来充满信心的话语,尤其是苏敬仪还笑得灿烂,不自禁也跟着笑了笑:“好,一起奋斗!”

“奋斗!”苏从斌瞧着两人精神恢覆不错,便迫不及待开口了:“府医和武师那边为父先去聊聊,若是妥当了明日你也要亲自去上门拜请。另外我今日还得去各家走一走,尤其是要去定国公府拜访一趟。虽然有些鲁莽,但昨日他们也的确有助咱们。”

“当然……若是他们施以援手提出些种植相关的建议也就更好了。”

苏敬仪听得这话眉头一转,问:“爹,您工部有认识的人吗?我听说水车,就是灌溉的农田的水车,工匠做出来。朝廷的工匠会更厉害?”

“水车这种闵越当地会有吧?”

苏琮迎着苏从斌征求的眼神,道:“有的。父亲敬仪你们放心,有关耕种相关的书籍,如《商昌书》中的《垦令》丶《农战》,《吕氏春秋》中《上农》《任地》丶《耕土》丶《审时》《汜胜之书》;《夏小正》;唐代的《四时篡要》《茶经》,《吉贝疏》,还有最最最全面的《齐民要术》丶《农桑辑要》等,我都罗列成书单交给皇上了。皇上核对过一遍,还说我比实干的官吏都罗列的详细一分呢。另外当地有经验的老农应该会罗列相关清单。倘若没有的话,到时候我……”

苏琮慢慢的,让自己话语显得依旧理直气壮些:“我会写家书回来,到时候父亲和敬仪你们再帮我想办法。”

听得这声一如既往的,没因血缘有所隔阂的话语,苏从斌不着痕迹的松口气,而后含笑应道:“好!到时候咱们一起想办法。你切忌莫要报喜不报忧。”

“对!苏琮你放心,我脑子可聪明了,我还琢磨要让你喊我一声爹。”苏敬仪说着似又想起什么,叮嘱道:“你也别光盯着种植耕种的,比如老百姓也吃水果的。岭南荔枝名气大的,我都知道。这种植还讲究个因地制宜,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瞧着说到最后还学着苏从斌模样,拍拍他肩膀,端出一副慈父稳重架势的苏敬仪,苏琮嘴角一弯,跟着与有荣焉挺直了脊背:“好。”

“父亲您为孩儿忙碌,我……我现在先和敬仪定下他学习的规划吧。等我们都安排妥当了,再去跟娘亲告别。”苏琮说完,忽然面色一变,看了眼苏敬仪。

苏敬仪不明所以:“我……我哪里有问题吗?”

“倒不是,就是本该有个娃娃亲。这……”

一听这个事,苏敬仪毫不犹豫:“直接断掉啊!苏琮,你……你这模样,你喜欢吗?那你应下。”

“不是,”苏琮赶忙摇头:“我……我与对方都没见过面的。这娃娃亲,或者选择姻亲,那都是看家庭的。眼下对方是……是四品知府。据闻官生不错,要进京的。”

说完苏琮朝苏敬仪解释缘由:“父亲昔年帮扶过的寒门学子。这高中榜眼后,也未曾因高中而与父亲交往态度又变。故此父亲便琢磨定门亲事。”

听完这解释后,苏敬仪瞧着苏琮双眸似有些佩服,当即眯着眼带着锐利盯着苏从斌:“爹,你别当我傻蛋啊!对方十年,就能四品知府。你要是没出份力,我脑袋给你当板凳。”

苏从斌:“…………你似乎很不满?”

“没见皇帝来个转弯,直接说县试就行?还得规定我互保由国子监解决。这不就是怕文官集团联手排挤我们吗?”苏敬仪言辞犀利:“就差告诫文臣,科举是朝廷是帝王选才的科举,不是文臣之间勾心斗角的牌桌。”

“我是信天下乌鸦一般黑的。”

“他厉害,眼下他富贵,侯府要是没真假抱错一事,苏琮的才华倒是配。可我不配啊。你若是还拿着旧日婚约说情,岂不是显得你挟恩逼迫?”

迎着这一声揣测,苏从斌眉头紧拧成川:“我……我还真这么想过。琮儿就算没有家世,可其他人榜下抓婿抓寒门子弟都可以,为何琮儿就不可以?你嘛,养一养,我苏家俊美的底子还在。所以我是打算去信,让他自己二选一,选择哪一个都成。”

苏琮一震:“这……”

苏敬仪直接翻白眼,叉腰怒骂:“亲爹,你是嫌我们两个关系太好?还是别人对我们两指指点点比较的方面凑不够八个方面?楞是要连婚姻,连我们都媳妇,日后都成为长舌妇口中的话题?本来兄弟之间的妯娌,就会被某些好事者比较了。你还琢磨着让人二选一,倒是想的你大气,你儿子多啊!”

苏琮听得这话,也难得神色有些肃穆:“父亲,我觉得敬仪说的有道理。我宁可再迟一些成婚,等我自己有实力做出功绩来了,也不愿再让弟弟和我卷入对比的闲言碎语中了。”

瞧着态度鲜明的两人,苏从斌来回反覆深呼吸:“行,你们都有主意。这回……这回说得也有道理。可为父就是愁这么好的亲家就不要了吗?”

苏敬仪踮起脚,擡手拍拍苏从斌肩膀:“放心,我等我肤白貌美,等我县试考上了,还愁没人管你喊一声亲家吗?”

苏从斌斜睨了眼苏敬仪,瞧着人趔趄的,矮墩墩的身材,缓缓看向苏琮:“为父去忙。你帮忙安排课程。记住慢慢考没事,先让他身体养好。”

苏敬仪看着自己被拿下来的胳膊,迎着苏从斌眼里的嫌弃,气愤无比:“我肯定会肤白貌美的!”

苏从斌凉凉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孩儿恭送父亲。”苏琮弯腰作揖,边看眼苏敬仪。

苏敬仪敷衍的依样画葫芦弯了弯。而后又直起身,带着警惕看着有苏从斌风格的苏琮:“首先,我肯定不会寅时起床的!”

“可你现在不养成习惯,日后大朝会怎么办?且县试那一日,也得早起的。得早早排队接受检查,得……”

苏敬仪托腮:“别叨叨了,你先把你想要的规划直接写纸上。”

看我一节节课消灭!

苏敬仪暗暗嘚瑟着,然后一炷香后,他看着密密麻麻的贵公子课程,面色扭曲:“这什么玩意?你们是全年无休的机器吗?”

凌晨三点到晚上八点,密密麻麻的,都是吃人热情的课程!

“咱们从这个早课开始,太极拳,背诵课文我理解,打坐勉强理解,这练声是什么?”

“声音洪亮,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这样你就算四品微末官吏,站在门口上奏,皇上和阁老们,尤其是上了年纪的阁老们都听得见,免得他们耳背。”

苏敬仪:“…………”

我还以为唱歌呢,害我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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