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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县试(七) 亲爹建议皇帝,建议这个最……

诡异的死寂。

苏敬仪迎着锦衣卫们核善的注目, 沈默一瞬,依旧双手抱拳,蜷缩在角落里, 竭力让自己飈出可怜流浪小狗狗被生活磨练出来的小警惕眼神,“这么大一块砖朝我砸来,我不躲是傻子啊!我……不,钟……钟指挥使,小人……很乖, 真的,也没……犯大错,您不能砸死我!”

瞧着苏敬仪下意识的强势到最后结结巴巴, 似畏惧权势畏惧礼法的软弱, 甚至还张口闭口的小人。言辞间透着的市井卑微小民蝇营狗苟求生的艰难。钟刑见状来回反覆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的开口。他郑重朝皇宫所在的方向一抱拳, “帝王有令, 苏敬仪那狗崽子既然言是狗牌, 就挂两天玩玩!”

“也学些开府祖辈的忠义!”

苏从斌闻言狠狠喘口气,冲北跪地行礼后。扫眼还没反应过来,龟缩角落里的苏敬仪, 他赶忙示意人起身,好好跪地行礼:“臣替犬子多谢吾皇开恩!”

苏敬仪分辨出亲爹嗓子都有些死里逃生欣喜的啜泣音, 也不敢乱发挥了,跟着老老实实跪地,一副劫后馀生的欢喜模样:“多谢吾皇开恩!”

苏家三房夫妇还有荣玉娇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笃定——苏从斌绝对绝对是跟帝王做了什么交易,用他们苏家的命来做交易!简直恶毒的很!但……但也可怕的很。

他们的命, 都拿捏在苏从斌的手上了。

他们要说什么才能让苏从斌心软?

钟刑带着亲昵擡手亲自去搀扶着没多少肉,能触摸到骨头的苏敬仪起来。但弯腰的同时,他也撞见了苏家三人的眼神变化,当即开口对苏从斌催促道:“侯爷您不是有事要忙?赶紧去吧,时间急迫!”

闻言,苏从斌也缓缓站直了身,再对钟刑感谢过后。他才擡手擦擦自己额头不知何时溢出的汗水,颤颤巍巍去捡起苏家的丹书铁券,属于苏家曾经赫赫荣光见证的丹书铁券。

带着些郑重,他双手捧起交给苏敬仪:“这……这是丹书铁券。相对富贵而言,你也应该去承袭其中的风骨!”

或许就是琮儿说的风骨说的忠义一词,才让帝王放下杀心。

带着后怕揣测着,苏从斌见苏敬仪表情也有些肃穆,像是知道丹书铁券重要性后。他缓缓擡手拍拍苏敬仪的肩膀:“你在家乖乖听话。”

苏敬仪瞧着眉眼间的急促,小心翼翼捧着颇具份量的丹书铁券,毫不犹豫点头:“爹您放心,我会乖乖听锦衣卫叔叔的话。”

苏从斌深呼吸一口气:“叔叔给你什么就接着,接着!”

钟刑闻言,再一次端得叔叔的架势:“没错!”

苏敬仪:“…………”

苏敬仪看着眼圈都有些红,仿若挺棘手的亲爹,再一次乖巧保证:“我……我习惯了,下一次肯定就接着了!请叔叔放心!”

后半句他边说,还朝钟刑一鞠躬,态度堪称谦卑。

毕竟一来二去的,都喊叔叔啦,对方也没反对啊。这未来或许也就是情谊呢~

钟刑对此也老神在在的接受了。

苏从斌见状,直接放心了,转身就走。

正感慨着,苏敬仪见苏从斌转身走的飞快,活像是背后有狗撵着一般,没有任何风度可言。也不像传说中的背影,带着爬月台的笨拙,带着中年人求生的艰难。

可忽然间就让他莫名的也想哭。

因为这个古代好难啊!

直接来地狱局斗争。

难怪他看科举文爱看农家子科举呢!

农家子就围绕赚钱科举,升级路简单又单线,等到后期换地图了,才由点到线到面,循序渐进的引入朝堂斗争。一点都不像他这个。

刺客什么玩意啊?

武帝就不能发挥一点点亲戚情谊吗?

亏我还唱军歌,还琢磨着以后我就当个文艺团团长。哪怕游走四方,为戍边军队表演,也行!

遗憾自己的人生规划又一次落空,苏敬仪捧着丹书铁券,擡眸扫了眼被直接拖下去,仿若拖个死物的三房夫妇,又看眼也被拖下去的荣玉娇。

荣玉娇这一刻仿若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要死了一般,竭力的挣扎着,还朝他释放出难得的善意:“我是你祖母,你得救我,否则你下到阴曹地府都会受罚的!”

苏敬仪抱紧了专属自己的“狗牌”,神神气气:“我听说开府的太爷爷可是配享太庙呢。他逢年过节会分我钱花的,不会让我在地府穷困潦倒的!”

“老夫人,你与其威胁恐吓求饶,倒不如体面一些,去敲登闻鼓,去反省自己作为母亲的不孝,让天下母亲以此警惕,推动忠君学说发展,没准您到有一条活路,让人唏嘘一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否则,您除却碍着我儿子科考,您还有什么用?”

荣玉娇听得这话,双眸一亮,挣扎开口:“我可以……我可以去当反面例子,你们让我富贵活着!”

苏敬仪瞧着竭力挣扎,都不管血淋淋伤口的荣玉娇,眉头紧拧成川:“老太太,您几岁啊?人参鹿茸养着,也不至于这么活蹦乱跳啊?”

虽然估算从断臂到现在,大概过去十来分钟而已。但荣玉娇也太能蹦跶了,哪怕面色青白,唇畔也毫无血色,瞧着失血过多的模样。□□玉娇竟然还能挣扎着开口回话,还能有思考的能力!

一副打不死的小强模样!

甚至比全须全尾的三房夫妇还精神一些。

钟刑闻言,眉头一拧,看向荣玉娇的神色带着些探究。

就算奴仆出身,是个干苦力的大脚丫鬟。□□玉娇也金尊玉贵享受了三十年的富贵生活,按理说也有些娇滴滴气质的。

“去司里找两个仵作盯着,等死了好好研究!”

荣玉娇如遭雷击。

但这一刻没有事事顺从的儿子,早已无人在意她是否受伤,是否疼痛不已。也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威胁!这样毫无尊严恍若蝼蚁的待遇,让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曾经,想到了自己曾经遭受过粗使婆子挨打的日子,想到了自己豁出去一切怀孕。

又毫不犹豫把儿子送出去,借此成为有名有姓的妾。

又……

一步步的,她很成功。

可她也只是为了更成功一点而已,为了顺顺遂遂的养老而已,怎么就一朝变天了呢?

或许这一刻也真是母子心有灵犀,苏从斌为了更好的“老死”,率先老老实实的进宫,请罪。

武帝翻了翻锦衣卫密探送过来的罪证,神色有些淡漠。

其实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这个靠着自己摸爬滚打帝王对这些罪证,其实可以理解。因为罪证,跟其他抄家的勋贵也差不多,分类总结起来就四样:侵占良田丶包揽诉讼丶结党营私丶后宅阴斗!

相比其他开国勋贵家族,苏家还不算触目惊心。起码没搞出人命官司来!

“说说如何戴罪立功。”武帝轻笑着,甚至带着淡漠:“官场有句话,从龙站队保三代富贵。你虽然不是自己主动从龙,但朕也没忘记你的功劳。”

闻言苏从斌只觉自己内心缓缓流过暖流。不管帝王出于何种目的说这一句话,相比被弟弟直接指责,无视他曾经的付出而言,武帝都显得有些人情味。

“微臣多谢皇上牵挂。微臣原本想着自抄自家,从仆从侵占中馈,将矛头指向皇商陆家,也就是微臣三弟的亲家。”苏从斌这一刻是丝毫不带任何隐瞒,甚至恨不得见自己内心的阴暗面都揭露给帝王,让帝王看个清清楚楚。

“缘由有三,我既然要掌握侯府,就得控制住苏家三房。三房有三子一女,长女嫁的也还行,长子苏瑜也算秀才也定了亲。我得防着他们心怀恶念,日后东山再起。所以必须除掉陆家。第二,苏瑜撺掇凌跃一行,钱是陆员外提供的。不是臣挑拨,安定伯的性子肯定会找陆家算账!因此与其他找个军需由头,倒不如我这边自己递过陆家的罪孽,好将此事只控制在官斗之间,不牵涉到其他军需供应商贾。”

苏从斌喘口气,继续道:“第三,也是臣的报覆。苏敬仪还没进京,打架的消息传的清清楚楚。这三房还有陆家窃图爵位,盼着我儿子出错我儿子死。作为人父,我绝对容忍不了!”

武帝扫了眼眉眼间带着怒火的苏从斌,摇摇头:“这把仆从推出来呢?区区中馈钱财之争,哪怕涉及田地了。到底挂在奴才的名义上,你怎么能确保直接将皇商,还是军需供应的皇商一举拿下?”

听得出帝王话语中带着凑热闹的好奇,苏从斌微微吁口气,叩首回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斗胆,您可知陆家为何成为皇商,又为何获得军需的资格?”

武帝面色拉长:“你问朕?既没收拾的话,证明这军需供应质量还行。另外勉强是你的人,那定国公检查兵部时,也算给你的面子,免得你堂堂一开国勋贵,手里都没个人可用。”

苏从斌闻言重重一磕头,权当表达自己的感恩后,才继续道:“臣斗胆,这……这当初成为皇商,是先父引荐给和合帝。和合帝拍案定下,是因为陆家是造……造那个器物的。”

“那个?”

“就……”苏从斌深呼吸一口气:“就……就角丶先丶生类似的那个。”

武帝看着脸都涨成猪肝色的苏从斌,狠狠吁出一口气:“然后呢?只要军需正常,这种旁枝末节,朕还不屑去翻旧账!”

相比肆意杀将军,对铠甲武器粗制滥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言,区区床笫玩具供应摇身一变成军需弓弩原料供应商户,他甚至都觉得先帝爷起码还知道术业有专攻,起码知道木材找木材商!

“微臣斗胆,安定伯他们可能会因此动怒!”苏从斌分辨出帝王话语中的一丝冷笑,只是对先帝的鄙视后,他缓缓开口继续道:“苏瑜零花钱太多,我那三妹管家后将苏家产业经营的乱七八糟,只顾安排所谓的自己人来看,也不是个经营有道的。只不过一开始并未涉及微臣的根本利益,根本原则。微臣对苏家家产也不在意,想着让他们三房借此机会多占一些也行。只不过真假少爷一事爆发后,微臣害怕过继兼祧这旧事重提。所以派心腹留心陆家。心腹报,陆家开了青楼,还有暗丶娼。”

“有钱,有美人吹枕头风,才导致凌跃这些被宠坏的纨絝子弟,竟选择在通州驿站当众找茬!”

武帝听得这话,面色铁青:“确定?锦衣卫报告可未提及美人一事。”

苏从斌道:“臣派人盯久了,这……这有时间间隔。且明面上,他们没有关系。另以臣对凌跃的了解,这着实不像是个关注辩论的。即便想着看苏琮热闹,他也是直接莽上来看热闹,不会旁敲侧击。”

“且他们美人也多,对此并不上心。或许因此也没想起来还有枕头风的缘故。”

说完苏从斌声音低了些:“各家发展至今,有些已经沈迷享乐,若是这件事爆发出来,又有微臣这个同类杀鸡儆猴,他们是会因此心惊胆颤,因此感恩皇上您的恩情。”

苏从斌重重磕头。

新伤旧伤叠加一起,疼麻木过后,便也不算太疼了。

“臣愿意当众接受审判,愿意用丹书铁券,和超品一词,换臣后代清白之名。”

扫眼“送”上门的肥鸡,武帝表情凝重,屈指在御案上敲了敲。

寒门子弟,他嫌弃某些农家娇儿。世家子弟,文臣家的他埋汰眼高手低,而武勋家的败家子对他而言,就有些棘手了。

有些是真没脑子,有些却是武将朝他这个帝王表忠诚——不会个个成器,成一呼百应,拥兵自重之局。

可不管如何,这些还活着的武勋基本有脑子的,做不出纵容子弟吹枕头风。甚至说句现实的话,苏家之所以被年轻小辈直接嘲讽,也是因为基本上所有武勋都以苏家为典型,教导告诫自家子弟。

试想一下,从小到大听着苏家的案例,谁会对苏家有敬畏之心?

且苏从斌他爹死的吧……确切说死因是马上疯。

也就是玩得太花了。

但凡家里两代以上的基本也知道第三代荣侯的真正死因。

因此有点脑子的都恨不得勒紧自己的裤腰带,免得跟荣侯一样,死的憋屈。要知道死之前,这位侯爷可是京城节度使,手握直隶手握帝王最后一道防线,三十万兵马!

说来,他们这些皇子当年都查过,真不是他们动手,不是皇帝动手,也不是朝臣政敌下黑手,是真……真就自己玩死了!

不过也就是因此,空出节度使的位置,其他家族倒是竞相争夺,自然也竞相抢夺苏家的资源。

以致于苏从斌三年守孝而已,守孝后这军方都洗牌了,就连苏从武这个武探花都得靠自己一步步十分艰难。当年某些武勋唯恐苏家再起来。

“其他暂且不提。朕就不解了,你们家这个教训够惨痛!”武帝想了又想,带着最直白的好奇:“朕说实话,不近女色,都是从你们家落败得的经验教训。眼下这些活着的武勋,哪一家不机警的?”

“臣担心灯下黑。因为过分告诫,反而引得某些胆大包天的纨絝子弟想要尝试,想要通过美色证明自己真男人之类的。”苏从斌小心翼翼的开口诉说自己揣测的缘由。

武帝瞧着似乎字字斟酌过的苏从斌,眉头紧拧成川。

正打算派密探仔细查证时,就见福公公疾步匆匆,垂首汇报:“皇上,镇国公求见,似有紧急的大事,道必须立刻马上见到您,否则他都要闯宫了。”

闻言,武帝眉头簇得更紧了:“什么事?没跟他说朕有要事密探中?”

“回皇上的话,解释了。可镇国公说是十万紧急的军情。”

武帝缓缓吁出一口气:“宣!”

说完,他瞧着疾步去宣的福公公,又看看跪地的苏从斌,权衡一瞬:“你先给朕起来。”

没让他出去。苏从斌暗中一喜,又一次叩首后才缓缓站直了身。岂料他都还没适应忽然站起来的酸麻感,便感受到一阵风刮过。紧接着,镇国公就站在眼前了。

“末将拜见皇上。”镇国公道一句后,便立马迫不及待开口问:“皇上,陆家,就那皇商做木材的陆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跟二十五年前的护北战役军需贪污有关?”

迎着一声火急火燎的话语,武帝下意识的横扫苏从斌,带着威压:“你先斩后奏?”

帝王冷戾的刀子眼来袭,苏从斌觉得自己脖子都凉了,直接双膝跪地,疾呼:“皇上明鉴,微臣死也不像个先斩后奏的人!皇上,微臣也……也不知道这事啊!家父是靠着护北战役立功,可……可他昔年也是受伤,死扛的。若非如此,军需贪污,也不会当庭爆发出来。”

瞧着接连强调,甚至都顾不得他忌讳,都直接擡出亲爹佐证的苏从斌,武帝斜睨眼镇国公,带着些愠怒:“你别咋咋呼呼,说清楚,从头到尾说!”

苏从斌应该也的确没有先斩后奏的机会,自打登闻鼓被敲响后,苏家人可一直活在锦衣卫的监控之下。

镇国公扫了眼自己才发现的苏从斌,慢慢双手捏紧成拳,让自己冷静的捋一遍:“皇上,微臣不是得您信赖成礼部尚书。那微臣就琢磨了一下,其他不会,把那些贡生败家子像训练新兵一样训听话,我这本事还是有些的。所以就派亲卫盯着贡生刺头的家长,比如安定伯这些纵容崽子,还当庭无理取闹的。”

强调自己真事出有因盯梢后,镇国公缓缓转眸,神色颇为覆杂的看向苏从斌:“我就发现安定伯这些人吧特别有爱,找顺天府尹聊天,聊几十年前京城治安不太好,勋贵嫡长子在外游玩都被恶贼套麻袋揍了。这悬案呐,至今都没有破。他们老夫聊发少年狂,颇替发小操心,故而就舔着脸上门问一问。毕竟这府尹连勋贵都护不住,都不上心调查,那怎么护得住百姓呢?”

苏从斌沈默。

武帝按了按额头青筋。

镇国公继续道:“顺天府尹扛不住压力,就查了陆家。毕竟通州驿站凌跃那一嗓子喊的,是个人都分析出来,苏瑜搞事的钱来自陆家。且陆家有供应商的名号,正好有是兵部左侍郎的管辖范围内。所以请示了兵部后,就彻查了陆家。没想到这陆家真不经查——”

磨着牙,镇国公道:“搞什么青楼买卖就算了。这竟然当年弓弩次品,就是他们以次充好!”

话语到最后,镇国公双眸猩红:“那一战多艰苦,死了多少人知道吗?我的父兄全都战死了,我们军户,十户只八岁以上的孩童都得上战场。甚至女娃也得上战场!”

军户生生世世是军户,断子绝孙才算完!

“我们死扛着三个月,北疆军户都快死绝了,朝廷从各地征来的民兵才赶到。”

迎着一声满是煞气的怒吼,歇斯底里的怨恨声,苏从斌一个哆嗦,难得胆大的开口:“镇国公……镇国公您先冷静。我……我那亲爹虽然女色问题挺傻的,可他……可他到底也不是纯傻啊!他当初也差点死在北疆!可……可这陆家是他的人,他引荐的。”

“陆员外按着常理也不会给自家靠山供应残次品!”

人生,确切说政治有趣就在此。能揣测出他人七八分心性,却永远也无法精准的估摸他人下一步会如何。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沙盘上的标记,不是棋盘上的棋子,也不是兵部那卷卷归纳好的履历表,他们都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行动。

这些碰撞出无数的突发事件,让人难以预料前程的突发事件。

惊险又刺激。

例如眼下,他苏从斌也不知道苏家庇护的商户是不是给他埋了个巨坑!

“顺天府尹和兵部左侍郎联合查出来的,查出来的信件难道有假吗?”镇国公后牙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这个信件是管家藏的!管家拿捏在手里,想要借此威胁家主。”

闻言,武帝擡手一拍案:“来人,传——”

话还没说完,他就见福公公又疾步而来,禀告:“皇上,定国公求见!”

“宣!”

武帝吩咐过后,扫眼镇国公告诫道:“你先给朕闭嘴!”

牵扯二十几年前的往事,势必就要牵涉到定国公一家的哀恸。

定国公是开国勋贵,这百年来维持住国公爵位,是靠着以武立身,以武保家卫国的家训。可以说国公爵位是用一代一代秦家人血汗累计出来的。和合帝上位之前,定国公算得上世代镇守西北。和平时期老国公还颇有先见之明,推动全军学些简单的算法和认字。

从帝王角度而言,也不算拥兵自重。但将西北认作自家地盘,这观念客观而言也是有的。

倘若碰到个正常的皇帝,肯定徐徐图之,尽量君臣相宜。毕竟是忠君爱国的!

可和合帝不是个正常的帝王,直接娶了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为后,看着尊荣体面,却搞栽赃陷害这套后宫阴私手法,甚至还丧心病狂对自己的儿子下黑手,进行污蔑。一开始忠君爱国的定国公还捏着鼻子忍了,为表忠诚,也跟苏侯,帝王派过来的好哥们交接军权。

也接受废后。

可后来一件件的丧心病狂的,拿边疆安宁当儿戏的,无数人战死,割地赔款……导致定国公是真忍不下去,才直接支持他弑君篡位。

迎着帝王的刀子眼,镇国公死死咬着牙让自己冷静。

对于定国公,他还是服气也尊重的。

甚至说句掏心窝的话,对于苏从斌他爹,那个死守城门的将军,带着他们不退的将军。其实……其实他幼年是颇为崇拜的。

结果哪知道是这么个缺德玩意!

定国公入内,率先恭敬的行了君臣之礼。迎着三双迫切的眼眸,甚至迎着皇帝外甥一句言简意赅说重点,他也不急不缓弯腰上奏:“臣兵部尚书……”

礼仪,可是他们一家用兄弟的命学会的!

武帝吸口气,尽量微笑的等待。

果不其然定国公禀报的也是这件事。

“证据确凿吗?”武帝一字一字问道。

定国公叩首跪拜:“回皇上的话,已经查证属实。兵部左侍郎和顺天府尹将案卷整理妥当。请皇上责罚,是微臣失职,未能检查出如此硕鼠!”

苏从斌跟着双膝叩首跪地:“是臣之罪!”

看着跪地请罪的两人,武帝双手按着额头青筋:“卷宗等会朕再看,定国公,你且回答朕一个问题。这商户脑子进水吗?当年一战争,老国公都不得不承认苏侯还算条汉子吧?他推荐的商户以次充好,让他差点死了?”

闻言,定国公缓缓扫了眼跪地的苏从斌,又擡眸看眼双眸还猩红,明显收到消息带着兴师问罪心态来的镇国公。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擡眸看向发自肺腑困惑的武帝,唇畔张张合合半晌。最后唯恐某些人当着朝臣的面闹起来,默念一遍眼下也算一家子亲戚,于是他开口,小声道:“皇上,微臣斗胆,您……您知道陆家为何成为皇商吗?”

武帝瞧着老脸通红的舅舅,道:“刚才知道了,床上用品!”

镇国公呲牙裂目:“什么玩意?皇商就……就这样标准吗?那先前棉花那个苏家不至于掉资格吧?”

他儿子闹腾,他也是因此关注苏家这点破事的!

但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强扯出一堆龌龊事!

“那陆家管家介绍,当时他们觉得讨好皇帝更重要,外加上青楼生意红火,各种玩具需求量大。就专心赶制玩具了。”定国公一字一字的覆述,逼着自己尽量客观的覆述。否则他会控制不住的燃烧怒火,恨不得去诛杀了这群丧心病狂的玩意。

“等到时间点,来不及赶制军需了。就胡乱制造了一批应付了事!”

“当时出事他们也怕。结果发现铠甲问题严重,没人在意稍微是残次品的弓弩箭翎。”

“也是因此,陆员外做梦都想自己外孙做爵爷。这样等哪一天事情爆发,也护得住陆家子孙!”

介绍完他们言行逼供得来的线索后,镇国公一时间都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可笑吧,为了色和钱,差点就毁了国!

武帝感受着无声的压抑,示意福公公去拿整个案件的卷宗。

一打开,还未干透的墨水诉说着这案件的紧迫性。

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武帝甚至不信邪的又看了一遍。等听得一声请膳音后,他冷着脸,缓缓吁出一口气:“

所有在京的武勋,全都去超品荣国侯府!”

这一声带着不容置喙,甚至有些嗜血的霸道。就连胆大的镇国公都听得出帝王的雷霆之怒,因此也难得冷静下来。而定国公瞧了眼面色泛白,却也竭力维持从容冷静的苏从斌,眼眸闪了闪,也没多说其他,只恭敬的颔首称是。

一个时辰后,武帝扫过着召集而来的所有武勋。

在京武勋按着名册有五十人,有实在权力的二十二人。剩下的不是开国勋贵落魄的,便是立国后得军功的勋贵落魄的。

但不管怎么说,在他曾经的铁血清晰后,还活着的。不是老实的跟鹌鹑一样,就是或多或少的对定国公府有些助力,也就是对他登基有些助力的。

迎着帝王恍若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神,这一刻不管消息灵通的还是不灵通的,全都老老实实的垂首,神色颇为恭敬。

武帝扫苏从斌扫了一眼。

苏从斌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的推开侯府正门。

顷刻间对外“遮掩”的侯府显露出内里的慌乱:被锦衣卫捆绑的,都堆到大门口的仆从。个个神色苍白慌乱至极,有些胆小的甚至……尿丶骚味的都快要压下侯府绿植的清新气息。而锦衣卫还在忙碌,登记造册,捋各人的罪过。

捕捉到熟悉又陌生的飞鱼袍,武勋们见状面面相觑,不敢置信,隐晦的互相使眼色——皇上带我们来看抄家?可定国公甚至皇帝不都刚当众论过亲戚?

“这些奴才们狐假虎威,干了什么好事诸位爱卿知道吗?”武帝拿过现场热乎乎的罪证,擡眸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忽然间也有些心惊,“回……回皇上的话,末将不知!”

“侵占百姓良田,收受贿赂……”

听得帝王一个字一个字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诉说,镇国公心中咯噔一声,想到了促使自己认真当官好好读书有国公威严意识的一个人——韩山。

韩山是农家子弟,但聪慧无比,且还没有那些娇气毛病,是真真实实自己边种田边读书的,甚至还学了医术,方便给老娘治病。

当年是状元郎,却因为直言耿劝被贬官了。

就北疆一个苦寒地。

他们三,当初遇见了,倒是谈天说地,烤肉种地,也算至交好友。

随着武帝登基,韩山去了闵越。

当个四品官,暗中拎着琢磨开海贸之事。

因有了帝王恩赐的府邸和金钱,韩山就把父母妻儿接过来奉养了。

结果……结果好家夥,韩山的父母以为自己儿子大出息,超级大出息了!收贿赂,包揽诉讼,甚至还想在海船制造上分一杯羹,那叫一个又蠢又毒的!

一开始帝王还想着留韩山一命的。结果韩山的父母那个无脑无知无耻,觉得韩山没本事被攻击是因为儿媳妇不是公主。倘若像话本那样娶个公主亦或是娶个高官女儿,就会安枕无忧了。于是就一包老鼠药,把儿媳妇给药死了!

这事发生后,武帝只能杀了韩山一家。

不过从此后,武帝只重务实人才,倒也……其实也不偏爱什么寒门子弟了。

想着年少因家族拖累的友人,镇国公看一眼愈发恩威不可测的武帝,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被点名。就算杀鸡儆猴也不对啊!

因这前车之鉴,他虽然有国公府,可就留受伤的残兵,给他们养老用。这些人不说忠心耿耿,却也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他自己是吃喝全在公主府的。

公主府的仆从来自内务府。

内务府要是干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有内务府处理!

“在场的,不管是所谓的老牌勋贵,还是新起武将!”武帝视线从镇国公看向苏从斌:“今日朕借苏家的落败,给你们上一课。”

苏从斌垂首,任由武勋们因帝王言语打量。

武帝迈步入内,打算自己亲眼去见见大堂都塞满了的罪证,边缓缓道:“第一,你们拿命拼,你们祖宗拿命拼,你们背井离乡,割舍骨肉,不是让奴才狐假虎威在京过副少爷副小姐的悠哉富贵日子。所以朕限你们十日之内,整顿自家!”

“十日之后,要是锦衣卫查出什么事来,朕国法处理,绝不留情!”

武勋们见状大眼瞪小眼,定国公和镇国公率先迈步跟随。

一行人扫过一路挣扎的仆从,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毕竟罪证这些,也只是听闻而已。但绕过丹壁进入主院后,齐齐瞳孔一震。

镇国公直接克制不住:“苏从斌,你……你家贪污军饷吗?”

闻言苏从斌毫不犹豫:“镇国公慎言。这些都有史可查,是我太爷那一辈立战功得来的战利品。只是先前放在库房封存,结果被家里某些硕鼠搬移了。”

定国公面色和缓了些:“镇国公有空还是要多读读史。开府侯爷,的确是忠勇豪爽之辈!”

镇国公听得接连响起的声音,还是有些不敢信,偷摸瞄了眼帝王。

“是老一辈攒下来的家底。”武帝看向直接将锦衣卫的密保给镇国公:“朕刚才之所以点你的名,就是因为苏大虎苏侯爷攒钱手法跟你一样,直接兑换成金银,囤起来。”

“结果你猜怎么样?”

“奴才拿一点,管家婆子哪一点,这苏从斌也是个大气的,管家权利不给自己媳妇,倒是让弟妹管着。这商户出身的媳妇就更厉害了,觉得自己相公亏了,就使劲的往自己房里揽。”

镇国公瞳孔都瞪圆了。

武帝瞧着警惕的镇国公,才缓缓看向其他人:“所以朕对诸位爱卿才有刚才那感慨。在场诸位,尤其是开国勋贵。能够绵延到现在的,诸位扪心问问自家什么境况!”

定国公有瞬间冷汗溢出来。想当年他们面对帝王找茬的时候,也曾自傲过。结果……结果家里也是有些败类的。也就是因为这些败类,他们那长达快十五年的日子都过得特别特别艰苦,度日如年,几乎时时刻刻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末将多谢帝王指点,定好好自我反省。”

瞧着定国公都开口了,其他还残存的武勋也跟着跪地叩首,感谢帝王操心。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美人是英雄窟!”武帝冷声:“安定伯,你把自己作为热心发小发现的惊天大案,给在场所有人说说!”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被点名,安定伯吸口气,出列一步,小心翼翼的缘由。

北疆出身的武勋呲牙裂目。有个大汉更是红着眼:“皇……皇上敢问证据确凿吗?这……这……”

“否则朕没事把你们叫过来干什么?”武帝擡手指指满屋的金银:“说句残酷的,你们也不是个傻的,混官场也知道点规矩。就受贿这点事,就苏家拥有的丹书铁券而言,朕值得对此上心吗?”

“且相比贪官污吏而言,这苏家仆从所贪污也不算触目惊心。”

“可陆家这种选择,才是让朕心惊的。还有先帝爷,大敌当前竟还贪图美色!”武帝拳头缓缓捏紧成拳:“朕不是让你们没有相熟的军需供应商,朕自己一路披荆斩棘的,也知道你们有些小心思。但从今后必须严格先给朕保质保量,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自己就被害死了!”

先前开口的武将毫不犹豫跪地:“皇上,末将有愧!从此后定然不沾任何的事,踏踏实实戍边。”

这歌舞,尤其是军需,他一定一定不掺和!

镇国公也单膝跪地,行大礼:“皇上,末将斗胆,先前苏琮那小孩说的对。咱们就该定个兵家忠君爱国,护国守边的规矩。让所有人脑子都有这个意识,有国才有君,才有自己小家,才能闲得无病呻吟,有空玩情情爱爱!”

此话一出,周遭的氛围倏忽间带着低压的寒气。

武帝沈默片刻后,含笑开口:“有国才有君,这话也切中要害,说的完全正确。所以朕历来也是倚重你,倚重诸位戍边护国安家国之利刃。说句粗浅的话,这民间尤其是农村,家里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丁,就会被欺负。甚至家里孩子稍微软绵一点,都会被嘲讽软脚虾,小白脸。只有壮汉,只有顶门立户男丁多,旁人才不敢觊觎,旁人才会认为这家日子过得红火。“

“这道理,其实用在治国上也一样。兵强马壮,大周的四邻才会安分当个邻居。否则就琢磨蚕食我大周国土!”

“所以朕要创盛世,得诸位齐心协力,给朕顶门立户!”

前来的武勋当即觉得自己心中燃烧起无限的斗志,齐齐跪地,而后齐刷刷跪地:“皇上,我等自知道什么为重!有国才有家!”

定国公闻言,缓缓叩首:“多谢皇上指点。我等武将自知道为什么为重,于私有国才有家,自当从今后约束自家,确保军需保质保量,确保自己活着,确保自己家族能够活着,自己的付出也能荫庇后世子孙。于公自当忠君爱国。臣斗胆,以兵部尚书谏言,皇上您作为大周的圣人,自当您的言行举止才是百姓铭记学习的典范。”

“臣私以为可选取您的金口玉言,率先汇总成军规,让我军中千千万将士,感受到您对他们的慈爱!”

——这推崇孔子多,不就是孔子学生多吗?那反过来直接练兵一样,让三军将士练,说残酷些就像训练死士一样练,保准军队完完全全属于武帝!

镇国公听得这话,双眸一亮:“皇上,臣作为礼部尚书完全附议兵部尚书的话。这礼部……不,某些人实在太犯贱了。二十四孝啊,您都当众提出来了,我思忖着臣作为礼部尚书,去出出主意,建议加个木兰从军,这花木兰为父从军不算孝吗?”

“还有想添加杨家将!这保家卫国的故事难道不够孝吗?父死子死,一家男人牺牲了,女郎顶着上!这不够慈父严母作表率,一家最后尽最后的孝,为忠君为保卫国家而亡?”

武帝闻言重重的嗯了一声:“没事。诸位爱卿先把家务事整顿好,咱们才集中力量让他们明白什么叫顶门立户的好汉!”

此话一出,全场武勋都毫不犹豫,响亮的应一声,恨不得自己化作帝王最锋利的刀。

于是随着帝王一声解散,武勋们全都马不停蹄回家自查了。

而武帝挥挥手示意镇国公和定国公也走。

确定此刻院落就剩下他们君臣二人了,他斜睨眼沈默的苏从斌:“确定只留荣玉娇一命,其他人一个不留。”

苏从斌一字一字道:“是。若非为第六代谋划,臣在见她因害怕而毫不犹豫提及老二,仿若提及一个工具一般时,是真想杀了她。哪怕我因此死,苏敬仪有苏琮带着,到可以毫无拖累,清清白白重新开始奋斗。”

“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我的孙子沦为她的工具,一辈子被孝压着!”

“可你要毁朕的计划,你三年内能考上进士吗?”

苏从斌对此一问也的确没什么把握。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了。

于是他跪地,十分虔诚道:“皇上,微臣斗胆,定国公的谏言臣也附议。臣昔年知道琮儿天赋后,谋划六连元,是将科考文章,从何时起选为考试科目,都详细罗列了一遍。甚至送琮儿去藏书阁读书也是因为此。毕竟苏家到底是武勋,没有大儒专业授课进行指点。从而发现考官的喜好甚至能决定排名。”

“故此臣斗胆,既是科举有选天子门生之称,那科考第一场,尤其是县试第一场,应该筛选出知道您治国方针的学子。”

“有些事,该从学童抓起。”

“说句厚颜无耻的话语,我等世家子弟,是自打有意识以来便被教导维护家族荣光。”

他们武勋世家靠爵位,代代相传,不用战队也勉强可以。可某些文人世家,那就是墙头草。

武帝点点头:“说的也对,你一场场考下来,倒是更能服众,也更好让人知道哪里不足。”

说完,武帝一擡手:“起来吧。就按着你说的办。”

“十天后,这些人全都断头台!而你被贬官!”

“微臣多谢皇上。”苏从斌得到笃定的回应后,匍匐叩首,再一次重重磕头。

武帝挥挥手,便径直离开。

目送帝王走远后,苏从斌才狠狠喘口气。

苏家算……算活了!

而他也迈开惊险刺激的第一步了。

感慨着,苏从斌这一刻恨不得揪着人好好的说说自己内心无法言说的那种亢奋。

于是,他去找苏敬仪。

苏敬仪在厨房捧着个碗倒是欢快至极:“大爷行行好吧,给我一口吃的!”

“你是不是饿得慌?要是饿得慌,湘玉请你吃肥肠呀!”

苏从斌一怔:“这……”

憋住掏同伴的冲动,侍卫解释:“指挥使大人瞧着敬仪少爷枯坐,倒是浪费时间。但教导他功课我们也没这个能耐。故此就让少爷点炉火,岂料敬仪少爷不会。”

一个流浪的人不会点火,这……这有点说不过去。

可偏偏苏敬仪乞讨歌一套接着一套,以致于他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能讨到热乎乎的饭菜,还有娘亲帮扶,也的确没有生火的必要了。

苏从斌闻言感谢过后,瞧着捧着碗的苏敬仪,沈默了一瞬,开口道他的选择:“我可能没有官了,要跟你一起科考。”

苏敬仪讶然:“真……真的?您真放下这唾手可得的官位?”

“要进官场,还是得自己斗。我起码读过书,明年开春就可以直接考。要是等你,我也等不及。”苏从斌缓缓道:“你《二十四孝》这些先不用读,也不用背了。你就专注练字。”

“您不是催得很紧吗?”苏敬仪闻言拉长了音调:“《三字经》要倒背如流的哦。”

苏从斌对此神色淡然:“没事,你怨念没事。为父还是略微有些小智慧在,让你们这些蒙童全都重新开始学新的知识了。”

说着苏从斌凑苏敬仪耳畔悄然耳语几句。

苏从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要疯了!

他对县试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把握,也是建立在知道基本的考题啊。

结果亲爹建议皇帝,建议这个最最最大出题人,改考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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