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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县试二十三 是真的。五个,不,六个都……

周遭诡异的寂静一瞬。

顺天府尹横扫了眼开口的小年轻。当然这个小年轻只是相较于场内的阅卷官而言, 显得年轻气盛,不会遮掩傲慢的偏见。

感慨着,顺天府尹飞速回想自己进贡院前看过的履历表, 而后眉头一拧。

大意了!

从翰林院调来了东华书院派系的学生。

此人名潘昌栋,前一科的二甲进士。求学履历与东华书院无关,但其外祖父却是东华书院的夫子。

潘昌栋迎着众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尤其是撞见了顺天府尹拧眉不喜的模样。见状,他默念一句“富贵险中求”后, 张口缓缓且笃定道:“得亏这是草榜!”

草榜,顾名思义为避免榜单出错所诞生的榜单。

因此核对的流程规定的颇为详细:

第一步丶登记座号的书吏需按照榜单名次再次核对五场座号是否该考生名下。

第二步丶书吏核对结束后会当着全体考官的面,将名次和考生姓名以及亲供(为避免有重名者)按序念一遍。

第三步丶主考官验证登记册整本册子是否有缺损丶印戳是否完好;考官协同主考官验证考生五场座号印戳等是否完整。

第四步丶双方验证座号丶姓名丶亲供籍贯和名次的确一致后, 再由主考官填写正榜!

因此眼下还有机会校正“错误”!

毕竟目前才进行到第一步!

潘昌栋想着核对的流程, 眼角馀光飞快闪过几个面容相熟的官吏。琢磨着自己进考场前得到的指令,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话语却是说得掷地有声, 甚至隐含些亢奋:“大人, 下官斗胆。这苏敬仪名次实在出乎意料!”

肯定有猫腻在,否则怎么越过那么多世家子弟直接摇身一变成第八名?

这简直是对像他们这样寒窗苦读二十几年的侮辱和蔑视!

光想想甚至心中都燃烧出愤怒的正义之气,潘昌栋擡眸望着顺天府尹身侧记录贡院点滴的监察御史, 加重了音调:“昔年公审时他的言行举止,是大家有目共睹甚至记录在册的。又不是苏琮, 少有才名!下官冒昧得罪大人得罪诸位恳求再一次核对,总比榜单公布后我等遭受滔天非议要强!”

闻言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人顺着潘昌栋的视线看了眼记录的监察御史,不急不缓开口了:“府尹大人,此话也有理。咱们总归妥帖仔细些为好。毕竟眼下是大比之年。全国人杰皆汇聚在京,文辩议论免不了。这些学子对于一鸣惊人之事也总会格外关注。苏敬仪不过三年苦学却越过京城原本素有才名的读书郎高居第八,或许都会被好事者视作整个京城的文教水准, 从而断章取义引发纷争。故此下官斗胆,不如朱卷墨卷和草稿,三卷一同核查。如此审核妥当到位,日后若有纷争,我等也有底气应对!”

听得要三卷一起查,拿出查舞弊的架势来,其他阅卷官们纷纷开口附和。

作为阅卷官,他们敢确保自己推荐的卷子是真真实实有水平的。因此出问题的或许就在外帘的那些人身上。

相较而言,外帘巡逻丶受卷丶弥封丶誊录丶对读这些人员,可是大兴县书吏丶以及秀才亦或是他县的名师大儒担任。不像内帘,能经历阅卷丶搜落卷丶录取丶发榜四大环节的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官吏。作为官吏他们自是更加爱惜羽毛的。

被腹诽的外帘考官们自问也不是个傻的。这明晃晃的一顶“舞弊”的帽子往他们头上扣啊!

当即负责登记册的书吏面色沈沈,想着县衙内某些时,唯恐有人真脑子糊涂了干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到时候连累到他们。因此他直接越身而出,朝顺天府尹一弯腰,道:“诸位大人说得也对!府尹大人,卑职斗胆,除却三卷核查外,还请大人验证五色笔等文房四宝!我大兴县自打立县后,也自问经过风风雨雨。县试年年考,年年一鸣惊人也有。今日却要遭受如此之辱,那就全都一起验证。免得来年又指我等内外勾结,徇私舞弊!”

如此直白的话语一出,整个阅卷大厅瞬间燃烧起浓郁的硝丶烟味。

顺天府尹看了眼青衣吏袍,眉头紧拧。

还没来得及斟酌开口,就听得潘昌栋已经直接不虞冷喝道:“我等建议府尹大人,何时轮到你区区一个书吏开口了?”

此话一出,顺天府尹是直接黑了脸。这话语带着的高傲跋扈,是直接将在场所有书吏颜面全都踩在脚底下了。

要知道一进贡院,不管何职,都可以自称一句考官!毕竟都是天子帮手,为天子选才忙碌!

果不其然,随着潘昌栋这趾高气扬的话语,偌大的考官集合厅,集合所有内外帘所有考官的地方,已经泾渭分明,直接剑拔弩张了!

“说来诬陷考生这样的事情也有!因此下官还请大人采纳我大兴县上下官吏的意见。下官乃是大兴县县尉。因县令未在任,县试外帘工作以及巡逻等都由下官安排,报请府尹大人批准。为免连累府尹落得个失察之罪,”蔡县尉躬身,咬着牙一字一字道:“还请大人将考官们所用的笔墨一起验证,以求个公道!”

他先前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眨眼间初升东曦就传遍整个京城了。而某些大人物呢则高高在上,把自己倒是保护的好好的。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甚至县衙同僚反过来盯着他,一副害怕受他连累的模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倘若再有小心思,恐怕都没命了!

目前某些人又是高高在上的架势,那他若是不开口,恐怕在县衙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索性就由他开口,说个清清楚楚!

更别提当他们这些微末小吏是睁眼瞎吗?

笔墨间的猫腻恐怕更多!

按着规定,巡逻监试丶受卷丶誊录丶弥封丶对读等外帘官只能用紫笔;同考官,内收掌及书吏只能用蓝笔;誊录生用朱笔;对读生用赭黄笔;正副主考用墨笔;是谓“五色笔”。

借此五色在审核时快速验证。

但这五色墨水,由谁准备,准备什么样的品级。像他们这样的大老粗,没文化的,可分辨不出来。所以即便有所规定,考官不得携带笔墨进内外帘也没用。该由的猫腻还是会有手眼通天的,办妥当。

而考生家境差异带来笔墨用具上的差异。经验老道的,手眼通天的,可找好誊录手然后进行种种准备。比如墨水等级稍微高上一级。毕竟写完了墨水要添加的。这怎么添加,誊录手能决定!

客观而言,这种猫腻一般江南地区县试用的比较多。

因为江南多商户。某些商户有钱后就琢磨有权了,而先皇昔年为了银子,许了恩典,于国有功的皇商亦或是盐商等官方商户三代不经商后便可申请考试。

为此,这些商户便搞出些“规矩”来。有心商转文的家族,自打孩子三岁时起便对外营造才名。日积月累之下周围人自然会有个好学的印象。若孩子真有实力则自己考,倘若没多少能耐的,家长就琢磨考个两回,而后便“买”个名额。毕竟不图名列前茅,只求榜上有名。且也会有约定,会继续考。给大众依旧留下刻苦好学的印象。

在这样持续性的好学努力之下,在百姓认知里,这家孩子能榜上有名也会很正常。毕竟考试运这事也难说。

只不过江南的作弊风也会吹到京城的。

毕竟京城有权的官吏想要世世代代的权利。可孩子不能世世代代的聪明啊!而科举世家又不像武勋不像皇亲可以光明正大荫庇为官。因此为了家族的权利,他们胆子更大。敢从县试一路到乡试!

往日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名次也不高,普普通通的。但这回明眼人都能瞧得出问题来——这招有可能用来构陷苏敬仪作弊啊!毕竟直接第八名。这成绩传出去,是个人都会质疑,都会议论两句!到时候苏敬仪有丹书铁券,苏敬仪家里有贵人有太后娘娘,或许能够有调查清楚的那一日,可他们呢?

他们哪怕不挨打受刑,肯定也会丢了职。毕竟不管如何,都是一个失察之罪。

想着,蔡县尉都觉得自己脖颈开始凉飕飕了。

其他人闻言,尤其是大兴县的书吏们闻言也跟着面色一变。好几个吓得瞬间冷汗都冒出来了。

原以为……原以为是防着苏敬仪榜上有名。可现在的确像是在逆向操作,是直接“作弊”,来个彻底的斩草除根。且还能斩断互保四人前途啊!

而阅卷官们听得“诬陷”一词,互相飞快飞刀子眼——是你们干的吗?傻叉吗?!真诬陷这种手段,那是闹大了。这不提互结的四人,这苏家背后还有太后娘娘啊!你们这一派办事之前能不能打听打听太后娘娘是疼苏从斌的?

皇帝不喜苏从斌,那都得捏着鼻子封苏从斌的女儿当贵人。

懂吗?

皇帝也要孝顺娘!

忘记了,苏从斌贬官,那是能贬成国子监司业,贬成正儿八经有实权的官。

老一辈们互相通过眼色确认自己这一派没那么傻后,眼神幽幽的剐着潘昌栋。

潘昌栋压根没注意众阅卷官的眼神,是气急败坏怒吼着:“尔等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我等堂堂正正科考为官,到头来豁出去一切为构陷苏敬仪?”

“请大人注意尊卑。此乃超品荣国侯嫡长子,是贵族!与他互保的,哪一个不是武勋贵族?构陷他们自然也是为构陷武勋!”书吏当即开口强调身份:“这些人户籍上都写着尊贵,与国同岁的尊贵!”

“你……”

看着直接针锋相对起来的两人,顺天府尹看了眼外头。就见夜幕浓稠,黑的可怕,让人光看上一眼就倍感压迫。

要知道按着常理来说眼下该核对完草榜,该填写正榜了。

甚至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对外张贴答卷了。

这黎明前的最后时刻……

“请府尹大人彻查!”蔡县尉脸跟锅底一样黑的顺天府尹,琢磨一瞬,赶忙开口诉说第五场众人经场的细节:“据该考生以及互保考生举报,有人朝他们报信,道大兴县考场水都不干净。若是用此水写字,到时候痕迹都会消失无影无踪。但因为家长信任考场,信任考官们。故此他们还是用考场内的水研墨!”

“此事检查夹带的公差也记录在案,以备审查!”边说蔡县尉觉得自己脚底心都有寒气窜出来了。

要不是苏敬仪先前意味深长的告诫让他核对人员相貌也要仔细。他为避免苏家找茬,才命手下人详细记录在案。

眼下恐怕出事了,第一个要死的就是他!

后怕着,蔡县尉缓缓挺直脊背,看了眼顺天府尹。

他敢料定府尹大人是知道些猫腻的,所以由他私自准备了一应笔墨!但眼下其他考官不知道东西到底谁准备的!

所以要死那就一起死!

顺天府尹迎着蔡县尉眼里一闪而过的疯狂,再看眼不少人动怒的神色,还有些是真暗中躲闪的神色,当即他心中咯噔一声。面面俱到眼下是不可能了,那他自然是毫不犹豫选择顺从帝王了。于是他直接了当开了口:“行,既然如此,那就全都审核一遍!”

官威化作凌厉的杀气,直接来袭。

迎着忽然而来的压迫感,愤怒争执的众人话语一滞。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将目光幽幽落在草榜上。瞧着那一连串意料之外的名次,双方齐齐笃定无比:“谨遵大人令!”

这草榜上的成绩就足以说明了有舞弊,还是群体舞弊!

所以查就查!

于是原本该结束阅卷工作的最后一晚,随着核对,瞬间整个贡院又灯火通明,亮若白昼。

与此同时,熬了半宿的钟刑爬出贡院地下水道,稍微梳洗一番,便朝帝王禀告贡院内的争执:“眼下所有考卷,已经所有流程都在重新核对。”

武帝嗯了一声,垂首看着自己眼前摆着特级贡品丶一级贡品,贡品丶极品丶珍品丶上品等级的印泥,“朕还真是没啥文化。盯着看了一夜了,除了眼疼什么玩意都看不出来。”

磨着牙说完,他问:“苏敬仪到底多少名啊?顺天府尹可向来秉承不做不错的原则的。能让他核查,离谱成什么样子了?”

“卑职依稀听着是第八名。”

武帝直接愠怒拍案:“就算原题押到了,可若是苏敬仪的能耐能考第八名。那全京城所谓的才子都是纸糊的吗?!”

钟刑迎着愤怒至极的巨响,双膝跪地:“主子,您息怒!”

“息什么怒?!朕还以为等苏从斌会试时,这些科考猫腻会用到他身上。没想到是苏敬仪给朕探路!”武帝冷笑着,双眸溢满了杀气:“好一个第八名!是个傻子都知道这名次绝对有问题!”

“您……您息怒。卑职这些日子一直尾随他们。这苏敬仪看起来挺精神的。”钟刑瞧着帝王气得双眸猩红,像是立即要冲到贡院宰人,他赶忙小心翼翼开口劝说:“看着也还灵光的。且还有孔家的押题。两家押题呢!”

“你还跟朕汇报各家下场的读书郎七十八名。加上原先就有些才学的。大兴县这回县试,一共一百六十七名文臣世家子弟。全都是家族的栋梁!除此之外能够跟皇亲互结的寒门子弟有五十六人。这些人基本都是皇亲培养起来给自家不成器崽当做亲信的。都是皇亲挑选了一轮又一轮,绝对的真材实料的人。”

武帝表示自己也想往苏敬仪成大器方向考虑,可现实数据容不得他如此天真的幻想着。所以他压根怒火压不下去。

“本次县试报名一共一千八百二十九人。人数比去年直接翻一倍。”

“第一次报名的才三百六七十人。剩下的除却年年混混的皇亲外,其馀的都是屡败屡战的落榜童生,考到二十六岁的大龄考生,考了十几年的人!”

说着武帝斜睨自己御案上摆放的科举规章制度,咬牙切齿着:“说来这回还有那些文臣鼓动落榜考生再试一次。甚至是拿着大兴县往年的名单挨家挨户谈心!”

对真正家穷的人而言互保禀生这一块是烧钱的,所以落榜生也不会年年考。

可今年却是“挤压”多年的落榜生,跟下饺子一样下考场!

也得亏大兴县贡院够豪气,塞得下这么多考生!

听得帝王一串串的数据,钟刑都不敢去看帝王是什么脸色,只拼命往好的方向劝说武帝:“卑职……卑职也是因此才琢磨或许有真材实料。毕竟那些文臣只敢用人去挤名额,杜绝苏敬仪上榜可能性;也只敢在贡院外弄些下作的手段,打算把人拦在外头。”

“这直接搞个第八名!”钟刑说着擡手摸了摸自己至今还噗通乱跳的心脏,苦笑着:“卑职刚听到名次,是怀疑自己下水道待久了有回音。是左耳右耳都检查了,还问了下属。四个人确定名次没听错。卑职又核对了流程。是完全猜测不出哪个流程能离谱成这样。”

“因此卑职斗胆,这太离谱了,反而显得真了!”

说完这话,钟刑只觉自己耳朵又聋了。这偌大的殿内竟然回荡着他的尾音,久久不曾散去,仿若在诉说什么叫绕梁三日一般。

而帝王却是没有继续开口说话了。

殿内的环境都因此变得格外的寂静,作为习武之人只能听得见呼吸声。只能通过呼吸的频率来观察帝王的情绪。

武帝双手死死捏紧成拳,目光幽幽的看着叩首诉说的钟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这么离谱的角度反倒是挺合情合理的。

毕竟这名次太离谱了!

要是诬陷苏敬仪作弊,那就是跟整个武勋集团作对了。武勋狠起来,诸如定国公也是会剁人的!

来回反覆调整自己的呼吸,武帝磨着牙问:“老爷子的人手有盯着吗?”

终于等来一句话,钟刑微微松口气,赶忙叩首禀告:“回皇上,定国公派了斥候。卑职来的时候,撞见一个。看面相,应是教导曾孙少爷那位。”

斥候,可是军中人才中的人才。除却武艺超群外,他们还是先锋,负责探路工作,记忆力不错,山川地貌丶水源道路,都牢记在心,乃是活的堪舆图;还负责某些隐秘工作,侦查能力极强。

先前定国公府就派来两个斥候负责保护年幼的帝王,以及教导他们武艺。可以说他们所学一开始也都是斥候的能耐。

因此这回定国公也真是拿出备战的架势来了!

武帝听得这话,面色和缓两分:“舅舅这肯定也是给朕探路!”

自我赞誉一句,武帝缓缓吁口气:“明天,不,今天朝会要精彩了。”

“朕的会试考官,还没定下来呢。”

拉长了音调,武帝斜睨眼自己手边罗列的一整排有能力和资格当会试考官的名字,眼眸闪闪。

不看派系,他貌似人才济济,他的朝堂貌似都是能力。

可一看派系,能用的壮劳动力没几个!

“缺人呐!”武帝往龙椅椅背一趟,吩咐道:“起来,给朕念念那文曲星又干什么好事了!”

“苏从斌也真是的。怎么不早十年生孩子。”

“二十岁就正好用!”

知道帝王心中此刻还憋着火气,钟刑赶忙取来锦衣卫密件,先念苏琮的家书:“敬仪,我看到大海了,海上日出好美,当看到的那一瞬间任何言词来描述都是空洞的。那种一望无际……”

武帝气得拍案:“别念了。朕还没看过大海。给朕念他们吃苦的。”

“有。”钟刑赶忙找吃苦的。

而另一边,瞧着离日出的时辰,离上朝会的时间越来越近,黎阁老喝口浓茶。倒是不见一夜未眠的疲倦,整个人是亢奋至极:“第五场这些人怎么到的,想不明白也就不用想了。毕竟由定国公坐镇,能把人送进考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反正有那么多世家子弟科考,还有真材实料的寒门子弟。那苏敬仪就算天纵奇才,恐怕也榜上无名。”

顿了顿,黎阁老甚至还说了一个细节,来宽慰自家大弟子:“不是说,苏敬仪看榜的时候都是从最后一名往前看吗?”

“即便座号他们几个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可这习惯性的动作却是骗不人!”

“可他到底是场场交了头卷!”大弟子还有些焦虑:“这历来科考规矩,倘若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便是凭交卷的时间确定人员!”

也是因为这个规矩,所有提前交卷,也要分出第一批丶第二批次来。

“且那些人到底是提前进了考场。他们不知道苏敬仪交卷的事情。万一下意识的,先入为主的意味第一场交卷的都是读书郎怎么办?”说着,大弟子带着些担忧看向黎阁老。

要知道他昔年也是阅卷过的。阅卷到最后简直就是头昏脑涨,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结束。心态上不说浮躁,那也是略有些敷衍的。不会像看头卷那般,仔细。甚至还会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些都是好学生,改卷点评的时候等级自然就高了一些。

黎阁老闻言,慢条斯理喝口茶:“就算先入为主,可镀金就是镀金,能够必得了真材实料吗?”

“文章笔力老练与否,三年时间能够速成的话,那我真是脑袋都可以砍下来给苏敬仪当凳子坐!就连天才们,谁也不是生而就会八股文的。都得学习!”

话语到最后,黎阁老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放宽心!眼下那贡院还灯火通明的,一副熬夜到天明的模样。那完全说明阅卷有异!”

“咱们只要静心等待就行!也不用管那姓李的是否告密,反正这会试考官,武帝能够用的人少之又少。”

“周全,资格太浅了,工部丶户部两位尚书,家族有子弟下场科考。剩下吏部丶刑部两位尚书,一个老油条,一个这些年只会喝茶看邸报了。武帝用他们都不放心。他总不能心一横,让兵部尚书,让镇国公出题吧?”

“就算镇国公敢应,天下学子也不能抗议。这礼法不能谁他们想用就用。既然是甥舅关系,镇国公就该避嫌。”

“六个阁老里面,他要是会试派出去,殿试该怎么办?所以皇帝还是不得不制衡的。”黎阁老话语到最后异常笃定着:“老夫等着明日病好!”

话语到之后,黎阁老眼里带着一丝的怨恨。

他昔年可真豁出去半条命,挨了三十棍啊!结果这武帝这定国公,却是个忘恩负义,刻薄寡恩的!

他战战兢兢从未有过错处,就只因为六个阁老里面他好拿捏,就这么当众给他没脸吗?就要他们东华书院让一步吗?

凭什么他不能当首辅阁老?

若是苏从斌知道黎阁老的怨怼,肯定要咆哮一句,直接一下子连升两级,让你当礼部尚书还不够吗?

老子查地道不提,为他们挨打挨骂多少年了,还偷摸给银子呢!结果要不是太后垂怜当众问我,你们都把我脸往地上踩了,连过年请安折都丢了。本侯说什么了吗?

真论从龙之功,我苏从斌排的上号的!

当然眼下苏从斌不知道黎阁老还以三十棍沾沾自傲着。他眼下盯着乌黑的眼圈,却是在劝愤怒的定国公以大局为重:“有猫腻,但看出题情况,就觉得顺天府尹也不是傻的。真要搞出什么事来,他都得率先被问罪!”

“是啊,人人都不会豁出去九族搞事,就会些无伤大雅的所谓玩笑。”定国公阴阳怪气着:“东边弄个弄青楼女子,哎哎呀呀的,被恶霸追赶。好激发少年英雄气概;西边来个早市推车的可怜老爷子,鸡蛋两箩筐都裂了,好激发百姓的同情心;再来一个倒夜香的。”

“都按着道路附近的情况进行相关意外事件。”定国公说着黑着脸:“你爹还有你生母多疯啊,客观的点评一句,都是自己爽了再说。怎么到你苏从斌就窝囊成这样?”

“他们这一代爽了。”迎着恨铁不成钢的鄙夷,苏从斌叹口气,问:“定国公,敢问您一句,您倘若膝下有女,会嫁入我家吗?”

“当然不会了。乱家子,五不娶第一条!”

苏从斌静静的看着说的是毫不犹豫的定国公。

定国公迎着人难得锐利的眼神,难得躲闪的喝口茶。

见状,苏从斌缓缓捏紧了拳头,理智开口:“所以,定国公您理智想想。世家其实差不多。他们不会豁出去命去争夺。但他们也想要世世代代为官。而为官的标准是政绩。武帝英明,他们自然也就会想要出政绩。所以他们倒是好搞定。不会疯!”

最后三个字说完,苏从斌瞧着递过来的茶盏。

沈默一瞬,苏从斌倒是擡手接过,静静品茗着。

定国公端的茶,这喝起来格外的甜!

定国公瞄着身形挺直,甚至连脖颈都昂起来的苏从斌,表情变了又变。这窝囊……不对忍辱负重是真的,可好哄也是真的。

要是年轻时候好好调丶教……

定国公止住偏飞的思绪。

若是能重来,他干脆弑君,不会憋着那么年,以致于填了那么多命!

“像眼下还敢称作世家的,除却科举世家外,剩下的几家都有家族传承。例如算丶法。这虽被视做旁门左道,可某些人也羡慕的。”苏从斌稳稳地端着茶杯,仿若捧着珍宝一般,分析的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刑部和大理寺还有单独的考试。只要帝王不直接改革部门,那他们就可以代代相传。而专业技术官,像仵作这种也得从小学习的。外来的想要分一本羹,都得奋斗个十来年。”

“而算术,其他不提户部就缺不了。据闻算术精通的,一本账本他们能玩出花来。而不精通的,给他账本,一月都算不明白账。”

“而像黎阁老这些,说残酷些叫一代乍富。为了稳住根基稳住自己子孙三代的富贵,他们不得不往上爬。且作为家族富贵的开创者,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觉得自己至关重要。甚至在朝堂上也会有自己很重要的傲慢。”

听得这心路历程,定国公瞥了眼苏从斌脑袋,“经过先帝那混乱时期,还敢如此没脑子吗?先帝那会砍头比砍萝卜还快!”

迎着如此笃定的质疑,苏从斌抱紧了茶杯身形往后退:“可先帝砍不了丹书铁券!”

定国公狠狠吸口气,死死盯着苏从斌。

苏从斌再一次重覆:“丹书铁券!”

如此铿锵有力的话语响彻耳畔,甚至苏从斌仿若不惧他怒火一般,一副有血性的模样,定国公拍案:“你的意思是姓黎的,搞那个生母养母谁重要,是想毁掉苏家的丹书铁券?”

苏从斌毫不犹豫点头。

“有病吗?想要丹书铁券自己争去。跟张青天一样治世有功!”

“可能觉得武将比较容易,一场战役就可以封爵。而他们得一步步超级努力。”苏从斌弱弱开口:“且天下第一书书院,若是达成的话,是不是有孔子的风范呢?”

“我呸!”定国公言简意赅标明自己的态度:“两个呸,什么玩意?也配!”

“您息怒,我有个小小的建议!”苏从斌声音都低了些,轻声道。

定国公听完后,不敢置信的看眼苏从斌:“等一下,南孔北孔是什么玩意?”

苏从斌:“这事我从抄家得来的那些书籍里看到的,南孔北孔,还有内孔外孔……”

三炷香之后,定国公哦了一声,眼里带着亢奋:“搞定千年世家?让他们惶恐不安?”

苏从斌重重一点头。

敢这么算计他儿子,从文人最引以为傲的开始剃头。

定国公见状舒坦了,甚至大手一手,派人再再再请假。反正兵部稳得很,左侍郎能干的,右侍郎也乖巧。传承有序!

所以他可以安心带队去看榜。

苏从斌瞧着笑了,没杀气的老爷子,微不着痕吁口气。眼下不能让老爷子直接喊打喊杀的,毕竟黎阁老一行人还没损读书人的利益。若是贸贸然被简单收拾了,这读书人反倒是越发蹦跶。

对武帝推行政策,对苏琮他们的成长都不利。

到底缺人,到底苏琮太年轻了。

有些思想根深蒂固的,非一朝一夕能够根除。所以还是有请衍圣公开口比较好。就算天下第一书院,也得是孔家啊!

谋划着,苏从斌瞧着起身离开的定国公,垂首看了眼自己至今握着的茶杯,眉头一挑。

可能他真的没什么大出息吧。

有一点肯定就可以很开心!

这茶杯要供起来,以后他有孙子给孙子讲故事,做证据……

张望着美好未来,苏从斌偷偷郑重的藏好茶杯。而后休息片刻。他便被一群半大少年吵醒了。

苏从斌按着额头,忍不住跟苏柳氏埋汰一句:“孩子多了好像也不好,闹腾!以后苏敬仪要生。咱们当祖父祖母带孩子,三四个就够。”

“我是第一次知道男孩子多的,能这么闹腾!”

看着苏从斌说归说,眼里却是带着些宠溺,苏柳氏垂首收敛住一闪而过的愧疚,附和道:“侯爷您说的是。我啊就等着敬仪娶妻生子了。”

边说给苏从斌系腰带。

“我自己来,你去准备这些矜贵兔崽子们的早膳。细心些,饮食习惯都照顾妥帖。这几个家里都还行。他们的姐姐妹妹咱们不想。表姐表妹堂姐堂妹这些,还可以琢磨琢磨。”

苏柳氏应下。

苏从斌自己穿戴整齐后,还难得朝镜子看了一眼。

确定自己很有威严。

他才缓步出院门。

毕竟今日放榜啊!

同龄人孙子都大了,而他还只有儿子!

刚找回来的,没多少学习耐心的儿子放榜!

说不紧张倒是假的。

说不委屈与愤怒也是假的。或许没有那些鬼祟,他儿子发挥更好呢?

不求像苏琮考第一。

倒数第一也行!

将漫天神佛都拜了一遍后,做完落榜该如何宽慰后,苏从斌缓缓走出院门,就见曾孙依旧盯着个冲天辫。

跟头顶鸡冠一样,那神神气气的。

“你们在等我?”苏从斌看着一群拿着长丶枪的少年,尤其是苏敬仪也拿着杆木丶枪,困惑。

“您为什么不在考场啊?”秦延武行礼后,便迫不及待开口:“我还跟曾祖说想要演练一下巡逻公差呢!曾祖答应拉!我在这多住三天!”

吕勉和祁茂紧张的握紧丶枪,胡乱点点头。他们两作为武秀才,其实……其实这回来之前都被耳提面命过要豁出去,争取榜上有名的。

眼下榜单马上要公布了,这说不紧张是假的。

“爹,您要不去考场做套题。”苏敬仪感受着身旁两个“大龄”考生溢出来的害怕惶恐,唯恐自己也被这一股情绪带入其中去想重重事情。他赶忙挥舞木丶枪,直接道:“放榜比较焦虑。踢蹴鞠也怕分心摔了。要不我们看您考试吧。”

“从现在到放榜,大概还有两个多时辰。与其浪费,不如做题!”

苏从斌:“…………我吃口饭先总行吧?”

“考场有火炉!”秦延武积极:“叔祖,我想再学一下做饭。我隔壁的考生做饭的时候把卷子烧掉了。所以我想学的。”

苏从斌看着委屈巴巴的孙子辈苗苗,缓缓吁出一口气:“行。”

于是两炷香后,苏从斌看着一群巡逻的吃着所谓的“堂食”(各部门为衙门内工作人员提供的膳食)围在他考棚面前,瞧着他扒拉着猪油拌饭。

“…………”苏从斌瞬间想扔掉手里的饭:“你们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不许跟考官说话。”

“不许喧哗!”

“听说为避免盖屎戳子,都自己带恭桶呢。到时候您就当众出恭了。”吕勉瞧着苏从斌脸色着实难堪,提醒道:“您多被注目,习惯了也就好了。”

苏从斌:“吃饭呢。”

“隔壁拉屎拉尿很正常。”苏敬仪轻声补刀。

苏从斌:“…………”

被折磨了一个时辰后,苏从斌看着前来的定国公,眼里都快闪烁出泪花来了。还是成年人好哄。

定国公虽然莫名但也不在意,直接挥手:“走看榜。”

不到三炷香时间,一行人就到达了贡院。甚至孔睿其他狐朋狗友都一起来了。

孔睿颇为老练着引着,介绍有利地形:“定国公,我们去茶楼二楼天字号雅座,我们常年包下来了。榜单一出来,我们就能看见。”

“看榜,自己站在贡院墙下才有意思!”

“可都是仆从……”孔睿看眼历来张贴榜单的院墙。

此刻早已里三成外三成都是看榜的仆从还有围观的老百姓了。也一如既往的有士兵看守,甚至还拉起了绳索,不许众人逾越一步。更为重要的是,贡院最近的那茶楼,早已挤满了等候的考生以及某些家眷。若是让这些人看到国公爷纡尊降贵跟仆从一般,那定会嘲讽的。

“咱们不跟那些人矫情的规矩!自己付出血汗自己第一时间验收成果才有意思。”定国公像是知道孔睿的担忧,毫不犹豫道。

苏敬仪点头若小鸡啄米:“对对对!”

哪怕他高中三年当了三年倒数第一,稳居年级倒数第二。可是他每次期末考试,全省排名却是依次上升的。因此对于成绩,他还是比较喜欢自己看的,毕竟直白的知道自己“打败”了多少人。

尤其是高三他被保送生爸爸们带着冲刺。成绩跟做火箭一样飞升,那感觉可太刺激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成功,敢于正视失败!”

此话一出,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毕竟正所谓早死早超生。没必要站在茶楼上,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从容镇定来。

于是一夥人直接一个接一个仿若士兵一般,冲向告示栏第一排。

本守着榜单的各家仆从面面相觑。而围观凑热闹的百姓倒是不知国公爷一行。瞧着着一排锦衣少年,个个俊貌着,呼朋引伴,哥哥叔叔的都有喊,颇为团结的模样。甚至后头还跟着一精神奕奕的老爷子和一气度威严的中年人。见状,便有人大着胆子跟国公道:“老爷子您好福气啊,这么多都是您的子孙啊?”

“对啊。我家孩子,这一排排的。”定国公傲然道。

“好福气啊。”

定国公笑眯眯应下。

苏敬仪闻言跟着与有荣焉的挺挺胸膛。正打算跟看榜的人嘚瑟几句时,就听得铜锣声响,而后便是肃穆的公差。

见状都不用老司机孔睿提醒,他也知道榜单来了!

苏敬仪小小吸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榜单的张贴。感觉此刻就好像电影慢镜头在回放一般,公差所有的动作都被放慢了无数倍。而周围一切声音也销声匿迹,他的眼里只有榜单了。

缓缓张贴起来的榜单。

依旧是一圈圈的榜单。

相比从前张贴的座号而言,眼下这回是综合成绩,是直接名字的!

写名字的!

下意识的想寻最后一名,但撞见圈圈,苏敬仪深呼吸一口气。

要膨胀的。

不要学渣思维了!

他都那么积极学习,还有押题小能手和手握原着了。

妥妥要从第一名看起。

笃定着,苏敬仪从局中的团榜第一开始看。

看着看着,苏敬仪瞳孔一缩:“爹,你……你给我看看,有重名的吗?”

“应该不会有重名吧。但是……”苏从斌也表示自己看见排名了,有些不敢置信的扭头看眼定国公:“有重名的吗?”

有些龌龊事情,比如落榜生被资助参加县试,以致于今年县试人数是近二十年最多的一届他们都没跟孩子说。

“籍贯也对啊。”定国公吸口气,“应该就是苏敬仪!”

再一次被笃定,被狠狠的超级大声喊笃定自己榜上有名,苏敬仪克制住开心的飈了一嗓子:“啊!”

这一声标准海豚音嘹亮至极,直冲云霄。

暗中观望的人:“…………”

“练军号的好嗓子。”定国公反手拍拍苏敬仪肩膀。

秦延武跟着点头,而后喊:“曾祖找找我,我看不见。我感觉自己很顺的!”

“好,找曾孙。”定国公说着横扫旁边拥挤的众人:“谁敢顶撞本国公,撞坏了本国公你们负责?”

奉命看榜的仆从一个激灵。

定国公硬生生的扫出一条道路后,从容淡定,独占榜单,边看边埋汰:“这圈圈烦死了,怎么就不直接一二三四罗列出来呢?这……”

“吕勉,好小子,三十六!”早已找到自己名次的吕勉笑着应了一声,目光定定的往后搜罗。

“祁茂,四十二。”

定国公深呼吸一口气,“凌敏,五十九!”

“秦延武,我曾孙,八十八!”定国公恨不得冲到榜单,把榜单撕下来:“延武,你榜上有名,还这么吉利。要是在长两年下场,那妥妥第一了!”

“第一了!”

秦延武闻言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

孔睿瞧着所有人都榜上有名,激动着:“国公爷,您……您运道好的,看看华旭峰。”

华旭峰有些紧张:“还是不……不……”

“知道。皇亲小苗苗,”定国公道:“第一,倒数第一也是第一。运道好的!”

此话一出华旭峰震惊了:“我……我榜上有名了?”

“那当然了。这叫开国太丶祖爷保佑。叫为国战死的英烈保佑。都是英雄后裔!”定国公笃定应了一句,擡眸横扫在场六人,又看看来凑热闹的四人,最后视线看向全场,直接大大咧咧说着:“你们自己看卷子。我去显摆显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笑声是带着些猖狂的。

本在茶楼围观的人见状都暗暗着急的要命,恨不得自己冲下楼看个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锦衣卫密探扔掉自己的千目镜,拔丶腿往皇宫冲。

一炷香后钟刑看着气喘如牛的下属,听人汇报后,不敢置信:“确定吗?没同名同姓同户籍的?”

“都确定了,是真的。五个,不,六个都上榜了!”跑得冒烟的下属直接瘫坐在地,喃喃关键词:“都上榜了。”

钟刑恍恍惚惚:“这也太离谱了吧?离谱到不敢信。这京城世家子弟真的是注水猪肉,没多少真才实学?这……这华旭峰,考了三年还是五年来着?”

“六年。这可能比较落魄,先前没门路摸着规矩。这回有人带着,考试规矩懂了,就顺遂了。”陪着钟刑等成绩的下属闻言立马道。

钟刑掰着自己脑袋,看了一眼今日太阳升起的方向,又让下属掐了他一把。确定自己真没做梦后,几乎是飘着进内殿。

扫了眼正滔滔不绝推荐各种会试主考官的朝臣们,钟刑瞄了眼坐在龙椅上表情愈发不耐的帝王,赶忙端起写满成绩的茶杯,给人递过去。

正隐忍不住怒火的武帝看眼神色恍惚的钟刑,心中咯噔一声。拼命念了三十遍落榜也正常的话语后,他缓缓擡眸揭开茶盖。

看见密密麻麻的小字后,他有瞬间觉得自己熬夜倒是老眼昏花了。

而后眼睛眯了眯,武帝再一次定睛看过去,而后直接摔了茶盏。

争论的朝臣们互相眼神一个示意——看来是县试成绩出来,这武勋子弟不理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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