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迎战府试六 第一天锦衣卫大牢第二天大……
气归气, 苏从斌还是将所有考生叫进来,以自己快速备考状元爷的经验指点众人。最后,他环视在场所有人, 目光带着锐利:“你们不管为什么来蹴鞠山庄,你们满脑子就得只有科考这一个意识!”
哪怕缩头乌龟的名号在响亮,可苏从斌到底是积年的侯爷,也算安全躲过官场倾轧的。因此威压迸发,还是吓得八人表情都齐齐一变。
“本侯请了夫子过来。”苏从斌将众人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一字一字道:“经验老道,也适合你们的夫子。”
“咱们做人还是要踏实一点的,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基础。”
“对你们而言, 要的不是什么惊艳才绝的大儒, 而是一次次落败却名次一次比一次高的秀才公。”
“因为这样的秀才公,能够反思自己的短处, 能够不断学习榜上有名的长处, 且心性坚毅。”
“与你们倒是最为适配。”
将自己请来的两位夫子目前不过秀才公的缘由也详详细细说个清楚明白后, 苏从斌面无表情吩咐道:“一个个轮着来,把自己对圣谕的意思在诉说一遍。”
众人面面相觑。
“扭捏什么?”苏从斌不耐着:“要考功名最基本帝王什么思政态度都不知?”
闻言,沈大骏倒是率先出列, 抱拳行礼过后,道:“侯爷, 俺爹说了圣谕就是听皇上的话吃饱饭穿好衣服。当官的要求多了些,但我们是武将,不用管。我们武将守护好家门,不让外贼打进来就行!”
苏从斌沈默一瞬,笑着回应道:“文臣武将分工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 就是百姓吃饱穿好。你记住这点就行,记住目标一致。”
最后四个字,似乎像是厨倌填塞佐料一样硬生生要塞进烤鸭肚子里。沈大骏虽然自觉是来当护卫的,但迎着沈从斌如此慈爱中带着厉色的目光,还是点头若小鸡啄米,响亮回应:“是!”
由如此直白的开场,作为宗亲的曹庆想想苏敬仪的壮举,想想孔睿口中无敌和善好说话的锦鲤状元爹,蠢蠢欲动着开了口:“我以为得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叫盛世繁华。民间有句话叫做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像我等宗亲得天眷顾,算出身高贵。但正因此,我们得发展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说钟楼!”
“这建造胆大又犀利,直接造福了千千万万百姓。若是在城内建造一座,那这样出门游玩的话,再也不怕耽搁时辰了。”
苏从斌面无表情嗯了一声:“以后郡主找你,你也没理由说小厮看错时间了。”
曹庆恍若被掐住命运的小鸡崽,哼哼唧唧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下一个。”
钱鑫闻言,立马将自己先前绞尽脑汁斟酌的,适合蹴鞠山庄画风的话语说了一遍:“作为皇商继承人,卑职会遵纪守法,也会精益求精,力求能够突破创新。”
“别被这些熊孩子撺掇,集合钟这些来个创新。瓷器还是要有瓷器的样子。”苏从斌强调一句,再看向其他几人。
郑为憨憨笑了一声:“我……我实在没什么能耐,要不是我太爷厉害,我……我现在该杀猪。我……我……”
眼角馀光瞄了瞄一个比一个胆大的少年郎,都快三十来岁的郑为想想自家儿子都快比沈大骏一行大了。当即红着脸,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我……我觉得当屠户其实也挺好,我杀猪刀法可利索了。”
相比读书,真的是杀猪快乐。
一刀一刀,斤两分明。
苏从斌望着老实壮汉憋着一脸红,忽然间觉得自己明白为何定国公都偶尔看他不顺眼了——祖宗荣光,不肖子孙无法继承。
作为前半辈子在京,无法戍边的武勋后裔,苏从斌带着些惺惺相惜的苦闷,声音都沈闷了两分,指点诉说的话语便更加认真起来:“卖油翁熟能生巧的典故你熟悉吧?杀猪,当屠户,凭自己本事吃饭,不算辱没门楣,但是你太爷昔年编纂《仵作宝典》为大周尸检定了规矩,替无数百姓平了冤案。你,你要是凭本事吃饭,你也可以写一本杀猪的经验书籍,教导百姓如何选猪,养猪,杀猪。”
郑为双眸都瞪得跟铜铃一般,楞楞的看着竟然……竟然给予他笃定回应,不会说他没出息,不会说他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公主他们帮扶的苏从斌。
“钱鑫画技不错,你就得学习,还有武力得学,知道什么时候用巧劲,你也跟齐子睿他们学,问问他们问问普通农户吃不吃得起猪。你这些了解清楚了,对于猪肉的定价你才能心中有数,你不会人云亦云的定价……”
郑为恍恍惚惚。
其他人也震惊了。这杀个猪而已,还能有那么多学问?苏从斌堂堂一侯爷,不,状元爷还了解这么详细?
苏从斌一本正经。
要是朝臣在,肯定知道他说的也就是大概的内容而已。像他,压根就完全没分清楚五花肉后腿肉什么肉。
因此足以见证,读书的重要性。
以及脸皮的确需要锻炼一下。
腹诽着,苏从斌看向其他四人的眼神,愈发肃穆了两分。瞧着张张合合也没人敢开口的模样,也就不再提及对圣谕看法这一话题,语重心长叮嘱起来:
“盛柏兰,你胜在民生踏实,账房先生的经验不错,但到底多年没接触书籍了,这以后听夫子的话,好后读书就行。最重要的是字,练习一下。还有除却钱鑫,郑为外,你们这六个,别给我按着苏敬仪那富贵版的时间安排来,早起半个时辰,会有先生教导你们练字。”
“不用舍不得纸张,好好练习,不求字漂亮,但求馆阁体但求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力均衡。你们到最后写的什么,纸都飘了,像软脚虾一样趴着。看着就没精气神。”
许良才齐子睿和颜青立马躬身应下。
“本侯命令,你们家长应该会听。”苏从斌凉凉道。
曹庆和沈大骏互相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颔首称是。
这什么缩头乌龟啊,竟然会找家长告状!
“颜青,你……”苏从斌瞧着刺头们安静下来后,看向跟自家儿子同期,他先前都研究过的小天才,表情凝重:“你有心结,要不去国庆寺拜一拜,亦或是自己去敲登闻鼓,为你自己讨回公道?”
按理说东华书院案曝光后,颜青被证明没有带小抄了,这……这心结应该也放下来了。
颜青听得这话,垂首道:“多谢侯爷指点,学生会去拜一拜。”
命运对他挺捉弄的,给予他天赋,却又让遭受好友的背叛,断他科考之路。所以他有时候也真不懂苏敬仪怎么那么心大呢,苏琮明明鸠占鹊巢那么多年明明现在还耀眼光芒,苏敬仪居然一点也不介意,甚至一口一句哥,偶尔还喊一声叔叔,那个亲昵。
苏从斌表示自己也真不懂这种敏感矫情,于是边将目光看向齐子睿:“你……你先读书,踏实把书本把律法搞明白了。”
齐子睿躬身表示认同。他虽然担心过自己跟苏敬仪谈话内容被人知晓,但是也暗暗盘算过知晓后会如何应对。可今日一见自己的答卷,才知道天对他而言真的很大很寥廓,目前他不过蝼蚁而已。
“许良才,你是还没搞清楚武帝的务实,没搞清楚最新热门的去边疆去苦寒地方的话,搞清楚青官处一词啊。所有人里你书本内容倒是最踏实的,可不提起他,上行下效这四个字,你就没搞清楚。”
迎着这一声批判,许良才下意识想要反驳,可一见对方穿着的华服,只能死死咬住唇畔,颔首称是。
眼前这人是侯爷,是状元爷,也是武帝的心腹。
既然来蹴鞠山庄搏一搏了,那他自然也要乖顺,也要懂上行下效。
“你们这六个,是要正经参加府试的!”苏从斌拍案:“本侯哪怕不在京,但是你们要是这一年不豁出去不玩命的学习,还有空琢磨其他毁害我蹴鞠山庄,我毁了你们,你们家族都是轻而易举的。”
“至于曹庆和沈大骏,你们也给我参加县试。考不考得上另外说,胆敢不努力,我把你们送锦衣卫牢房去学。”
两人瞪眼:“锦衣卫……锦衣卫牢房?”
其他六人:“…………”
“对了,所有人都去。”苏从斌道:“府试团,我这个夫子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带你们去锦衣卫牢房转一圈,看看违法乱纪的下场。”
周遭落针可闻。
一炷香时间后,接到通知的苏敬仪也恍惚,“去……去牢房?”
听过锦衣卫威严的崽们都吓得面色白了一分。秦延武也紧张:“咱……咱们真去啊?祖祖说了,偷吃糖葫芦吃坏牙,才去。”
“不怕不怕,这不是牙疼的问题。还记得我们先前普法那些活动吗?其中一点就是犯罪分子供述犯罪历程,让其他人引以为戒对不对?”苏敬仪宽慰自己最最最看中的小金腿:“状元爷这……带着我们去参观牢房,道理差不多,让人心生畏惧。”
秦延武嗯了嗯,努力让自己有文武小星星的理智,结巴着开口:“这……这衙门能随便让人参观吗?侯爷不怕被参一本?”
一听这话,苏敬仪也好奇,看眼安乐侯。
安乐侯恨不得把脑袋摇晃成拨浪鼓:“我爹跟锦衣卫老钟关系不好的。”
苏敬仪看向苏琮,苏琮也困惑眨眼。
见状,他立马撒腿跑苏从斌身边询问自家老爹什么时候跟锦衣卫关系那么好了。
苏从斌闻言,瞥了眼苏敬仪。
苏敬仪莫名:“我……我虽然活用了一下锦衣卫的结案文书,但是我也怕衙门的。”
“皇上吩咐的。”苏从斌朝皇宫方向抱拳:“国子监和宫学,甚至上书房的学生们,以后开学拜孔夫子外,也去大牢转一圈,第一天锦衣卫大牢第二天大理寺大牢第三天顺天府大牢。”
好家夥大牢三日游?!!
苏敬仪彻底惊了,恍惚着开口:“我……我知道,是让我们知道不能犯罪,也让我们知道百姓爱犯什么罪,要引以为戒。”
“对外是这种说辞。但其实不过皇上是被某些文臣气着了,干脆敲打敲打而已。”苏从斌凉凉道:“除此之外,春日踏青宴会之类,据说还要改成农学游玩。”
苏敬仪沈默过后,也就表示理解了。这算另类的开学第一课,教育从孩子们抓起,教导众人遵纪守法!
于是,他精神抖擞的,按着自己记忆中参观某某思政基地来准备府试团的第一次春游。
翌日,便是“春游”。
钟刑瞥了眼服装整齐,尤其是那些贵族崽子们还背着鼓鼓囊囊背包的“春游队伍”,眉头紧拧成川,冷着脸。
看着大名鼎鼎刽子手黑着脸,亲眼见过锦衣卫行动的贵族少年们再也克制不住的滋生出恐惧心理。
要知道他们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听闻过更是亲眼看到过锦衣卫的血腥手段。
锦衣卫亲自盯着的案件,处罚结果出来后,锦衣卫会亲自做刽子手。
在断头台上手起刀落直接被砍头,对死刑犯而言最轻松的死法了;三千六百刀的剐刑,对罪犯而言也叫幸福。最为煎熬的便是炙烤,罪犯恍若猪马牛羊烤肉串,就那么串起来,放在绞刑架上慢慢烹饪,偶尔还撒些葱花。而行刑的刽子手,甚至还在旁边烤真的肉串,慢慢悠悠的吃的,面不改色。
更别提他们现在不是去办公的衙门,而是直接到达了诏狱。
到了锦衣卫专用的牢房。
据统计,进入诏狱的官吏,不管是阁老尚书还是宗亲勋贵,不死也要脱层皮。更别提官吏的家眷了,那更是恍若牲畜一般被对待。
这一刻,那大开的牢房大门就好像嗜血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进去啊!”钟刑黑着脸,面无表情的催促着,眼角馀光从崽子们看向考生。瞧着某些考生吓得面色刷白,他冷笑一声。
这一声冷喝,在这血腥阴森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恐怖。不光其他人,就连苏敬仪都吓得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在心里默念十八遍钟叔叔给开的准生证后,他嗅着浓郁的血腥气,抱紧了自己带来的书包,哆嗦着打开:“我……我……我们很好好学的,带……带了笔墨纸砚,来……来做游记。”
边说他飞快拿出笔墨。
虽然断断续续,但这话语在如此寂静阴森的环境下,却不亚于天籁一般动听。秦延武也急急忙忙有样学样,拿出纸笔:“要……要写……写一千个字的游记的。”
凌敏吸口气:“写一万个字!想想我小叔叔,有啥好怕的!”
凌敏这句话一出口,孔睿一行人脸都变了。凌敏他小叔,京城曾经鼎鼎有名的四大纨絝之一啊,现如今……
不敢去想人现如今被凌家丢到某个犄角疙瘩里,勉强保住小命的事情。孔睿哆哆嗦嗦拿出纸笔,还给自己带上去孔庙求来的平安符:“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钟刑狠狠深呼吸,逼着自己沈着脸。尤其是当他眼尖的撞见众人拿出来的本子。封面上都斗大“忠君爱国遵纪守法,有啥好怕”十二个大字,嘴角一抽,神色覆杂的看了眼领头的苏敬仪。
就见苏敬仪昂首挺胸,浑身紧绷成一柄刀刃,带着锐利的锋芒。
此刻正迈步,一步步,走得稳健至极。
其他人排成一排,跟个小鸡崽一样,跟在苏敬仪身后。
见状,钟刑沈默,沈默的看着最后压阵的苏琮。
就见苏琮也手里紧紧捏着十二字真言,表情肃穆。
钟刑:“…………”
钟刑:“…………”
钟刑有瞬间想问问锦衣卫到底什么名声啊?他们也遵纪守法啊!
腹诽着,钟刑还是颇为耐心的,给第一个“开学团”介绍牢房内部的布局。牢房是仿照客栈模式建设的,有两层,第二层是厢房,还有天字号权贵专享包厢。
苏敬仪带着口罩,止住愈发浓郁的血腥气,问的颇为积极,也算杀鸡儆猴:“钟指挥使,我……要是我爹犯事了,我能住天字号吗?”
众人震惊,但又忍不住竖耳倾听。
岂料钟刑眼神竟带着不屑,“你爹区区一个状元爷,也配进诏狱?他当侯爷,那也是一层大通铺!”
“咱锦衣卫也有规章制度的。处理封疆大吏,尚书阁老处理三司不敢接手的大案要案,皇亲国戚耀武扬威的案件。”
皇亲们都缩了一下脖颈。
他们这些人,不就是锦衣卫管理吗?
后胆颤心惊着,皇亲们鼓足了勇气看……看第一层牢房的布局。
据说第一层除却通铺外,有厨房,专人负责饮食,有药房,免得某些贵人生娇体弱,经不起打。
钟刑瞥了眼跟鹌鹑一样的崽们,凉凉道:“在柜台登记罪名领了牢房号码牌过后,通过走道便可到达审讯室。这审讯室摆放了大周境内所有的刑讯工具。还有架起来的木架,方便牢房的犯人们好好欣赏,仔细欣赏。跟大堂规格差不多。各种刑罚跟菜品名单一样还高悬着呢~”
听得这诡异扬起的音调,苏敬仪也怕。
当置身牢房,感受到牢房特有的威压,以及带着天然的阴森森的寒冷时,他就彻底……彻底没了沈浸式古装体验的游刃有馀,知道自己要飞速融入这个吃人的封建社会中。
否则小命真的没!
尤其是他没走两步,就看见了钟刑口中的大堂,撞见……撞见了一排木架。
此刻每个木架上都挂着一个人。
就算演电视剧经验颇多,却也只有这回真真实实的看见什么叫刑讯。若不是他不爱用尖叫宣泄情绪,当他撞见的第一眼,都肯定要化作尖叫鸡了。
太恐怖了!
瘆得慌!
苏琮感受到苏敬仪乍然见到刑罚的惊恐,都不敢回想自己当初见到那刑罚画面整整发烧做了三天噩梦的场景。他努力身形一侧,挡在苏敬仪身前,想要尽可能的替他挡住直白刺目的暴戾血腥场面。
苏敬仪见状,手指掐进掌心嫩肉,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逼着自己去看受刑的一群人,“这……这是?”
钟刑漫不经心:“被人撺掇收了钱闯皇庄,想要毁掉番薯苗毁掉各种肥土措施。这不,反倒是自己成了番邦细作。”
“像这种细作,也是归我们管。”
苏琮一惊:“皇庄番薯苗?”
“放心,盯着呢。”钟刑道:“这关系千万百姓肚子的事情,皇上有命,我们日夜派人守着。”
一听这话,秦延武倒是止住了自己童年对于锦衣卫抢糖葫芦打他的畏惧之情,愠怒道:“那真活该!就该狠狠打!”
“嗯。”钟刑视线扫过静默的许良才一行人。
这眼神许良才表示自己看得懂,是告诫。
只要他们胆敢滋生出一点恶心,都能连根都被刨起,成为人人唾弃的叛国者。
将众人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后,钟刑凉凉继续介绍,力求把所有人都吓得乖乖巧巧为止。
一场“春游”下来,众人都焉了。
提笔写游记,都颇为真情实感。
苏敬仪一气呵成,三千字文章是发自肺腑,真情流露。若非还有一点意识在,都忍不住鞭挞刑讯逼供一词。
可目前的社会背景下,他只能翻来覆去强调忠君爱国这一点,强调对普通百姓的律法一定要——程序正义为先,不好动粗。像这种上层斗争,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苏从斌将众人心得体会都看过一遍后,倒是松口气。便揪着苏敬仪苏琮耳提面命几句,而后便是依依不舍的送别。
闵越皇庄有人盯着也是事实,因此苏琮还是得立刻马上就南下,参加考试。先通过正统的科考获得功名,才能够有属于自己的权利去保护自己的成果!
于是乎长亭外,站满了送别的人。
“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苏琮笑着诉说。
相聚的时光如此短暂,他也颇为不舍,感觉自己一不留神就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可他也切切实实的明白,窝在京城不行,好男儿好家长就是得建功立业,才能给家人提供更多的选择。
苏敬仪擡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身高:“我……我现在身体养好了,开始蹿个了!”
“下一回,没准我比你高了。”
“好,我等着!”苏琮看着如此“执念”的崽,打算努力让自己再长高一些,输人不能输个头!
安乐侯也很积极着开口:“琮哥,你看我衣服稍微宽松一点点了。”
“琮叔,我也会很努力长高的,我能写你为原型的故事吗?祖祖说,自己尝试赚钱。那有很多话本为生,我想写。”
“好。”
苏琮和声一一应下,又提醒两句。
等最后他看向送行的苏从斌,郑重弯腰:“您放心,我一定会蟾宫折桂!”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名次也不急。”苏从斌望着眨眼间都快到他肩膀的孩子,擡手郑重拍拍人肩膀:“你还年轻,先养好身体。活着才是天才。”
最后一句话,苏从斌俯身凑人耳畔,说得格外郑重。
但又不得不强调。
他害怕苏琮万一陷入什么纷争中,倒是热血上头豁出去性命。
听得这声又又又老调重调,但又夹着浓浓担忧的话语,苏琮沈默一瞬,便笑着回:“大哥,您放心,我会带着你弟妹回来看你的!”
苏从斌:“…………”
苏从斌气笑了:“行,我等着你带着弟妹来!”
“行了,赶紧走,免得赶不到驿站。”
苏敬仪也笑着催促赶紧走:“马到功成!”
毕竟这一回苏琮去是考试为主的,是前途光明!
苏琮应下,翻身上马。
驾马出了十来丈,他回眸看了眼送行的众人,有家人有朋友有……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人不再像上一回那般前途茫然,唯有靠着希冀硬撑着。
眼下他目标明确至极——带着大四喜的荣耀回京夺六连元!
挥挥手送别,苏敬仪目送着远去的背影,跟一道闪电般眨眼间就消失的背影,咬咬牙压下酸涩。
只不过眼神还是不自禁偷瞄了眼苏从斌。
苏从斌也快走了,还要带着苏柳氏一起走。
他苏敬仪马上就要成留守儿童了。
苏从斌撞见亲儿子眼里的伤感与不舍,对此他倒是感觉甜蜜的。可也没有办法,为了苏家的前途,总要分别的。
因此,苏从斌板着脸,肃穆道:“行了,别伤心了。参加府试的,留下做首离别的诗词,其他人去衙门报名。孔睿你有经验,带着安乐侯和沈大骏,让他们自己把资料填写好。”
全场讶然:“什么?离别诗?”
“我……我……我不伤心了。”
孔睿赶忙强调:“侯爷,我……我报名都不是自己去的,都是我爹他们负责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报名有什么手续。”
秦延武瞪眼:“我……我都知道怎么报名呢!”
凌敏拧眉:“侯爷,要不我们先教他们手把手报名吧。这作为考生,竟然不自己亲自动手,真是岂有此理!”
苏敬仪也附和:“岂有此理!”
苏从斌见状头疼不已:“你们诗词这关怎么过?”
“刚才那情绪多好啊。”
“可好男儿不就是要建功立业吗?又什么好扭扭捏捏的?”秦延武问:“我都快忘记我爹长什么样了呢。”
苏从斌望着真挚双眸的秦延武,一时间哑口无言。
秦延武现在九岁,算算日子,也……也的确述职回京时,人还小,记不得太清。
“行了,你们报名去,手把手先教着他们自己报名。我想想怎么带你们诗词歌赋。”苏从斌挥挥手。
苏敬仪见状,也就努力开心做老大,教导众人报名的经验。
像他这样祖宗二婚,自己又涉及真假少爷的报名手续很麻烦。
可现如今有一个报名手续应该比他还麻烦的人。
等马车一到县衙,苏敬仪就拽着安乐侯往里冲,颇为积极的询问大兴县礼房的文书:“像他这样的身份填写亲供单子,外公是写大名呢,那就……那就你们得避讳,可要是写帝号呢庙号呢年号呢,那按着科举规定,不合报名验证的手续。”
虽说一般都是写父系三代,但是安乐侯这个侯爵来自母系,就得按着宗正寺的那个表来写。
那他嫡亲外公和合帝就得写亲供单子上。
可科举不像宗正寺的族谱能写帝王啊,得避讳啊。
因此两个规定就冲突了。
大兴县礼房文书们:“…………”
新来的大兴县县令:“…………”
新上任的顺天府尹:“…………”
皇亲最多都是公主的孙子辈参考科举图个好学名声方便走荫庇制,哪会有嫡系中的嫡系,皇帝亲姐的儿子参加考试?
愤懑着,顺天府尹硬着头皮亲自登门拜访镇国公夫妇一番,得到笃定支持儿子下场考试的问题后,他一狠心一跺脚把这个问题踢给了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哪敢接这烫手山芋啊。毕竟避讳这种事,武帝是想要在科举中废除中的!只不过某些老古董硬是说历朝历代都是如此,避圣人讳避父母名讳。
现在好了,安乐侯的亲供单子,衙门怎么写呢?
按律,安乐侯能参加考试啊!
按律,就得衙门填写安乐侯的亲供单子啊!
要是填写镇国公一系,宗正寺发飙,说句难听的驸马爷那都是“倒插门”的,属于宗正寺管的。
满朝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