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迎战府试八 “你凭什么觉得朕会饶你一……
有秦延武如此决然又敢于担当的榜样影响着, 苏敬仪减缓了“留守儿童”身份的吐槽。非但读书学习积极了两分,等休沐日时,也毫不犹豫开始整理自己惯用的东西。像蚂蚁搬家一样, 自己动手一点点搬到定国公府。
苏从斌虽然不太懂苏敬仪自己来来回回的“矫情”——削减寄人篱下的苦楚,将定国公府当做自己家,但对于人眉眼间都染上的沈稳之色,还是颇为满意。
当然满意归满意,有些事情到底得多叮嘱几遍。毕竟, 他一去贵州,起码得两届,要六年以上。而按着规划苏敬仪大概二十岁后才能定下婚事, 才能算当家做主。因此有些人情往来, 就得交代特别清楚:
“家里老库房的钥匙,你懂了吧?”苏从斌指指石壁上平平无奇的第二盏石灯, 目带告诫:“虽然交给你了, 但你必须牢记。得天塌下来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才能打开。里面藏着的十万两银子, 是给咱们救命用的。”
苏敬仪双手捂着嘴,免得自己激动的喊出声来。这……这……现实版的机关啊!古代的工匠真是好牛好牛!要是弄个密室大逃杀……
“爹,您放心, 我……我绝对记住,这救命钱, 有事才动用。”
苏从斌害怕人胆大妄为,按了一下暗箭扭。
苏敬仪刚琢磨要不要请老严他们设计密室,就听得破风而过的呼啸箭音。他下意识擡眸望去,就见暗箭根根带着寒芒,在石室内迸发锐利的光芒。
顷刻间,石室内的氛围都带着令人胆颤的肃杀。
苏敬仪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垂首看看自己脚底站的石块,胆怯着开口:“爹,您……这……这入内的石道是不是也有诀窍?这万一走错了,会不会触发机关啊?”
我盗墓题材没少看啊啊啊啊啊!
“当然会了。”苏从斌捕捉到人的紧张,淡然道:“给咱们家设计机关,确切说设计开国府邸的,那都是前朝搞皇陵的那帮工人。前朝末帝丧心病狂的,皇陵修建后都要杀掉工人保守皇陵确切地址。这些工人为了求生,因缘巧合的入了太丶祖爷麾下。”
苏从斌说着语重心长:“苏家嫡长,未来家主知道的事情,你先前提前知道。所以你也稳重点,拿出继承人的风范来。”
闻言苏敬仪点头飞快,甚至这一刻脑子转动的也挺快:“您不是说我祖父意外死亡的,他提前你告诉您的?”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苏从斌擡眸看向紧闭的老库门缝,“苏家祖训,弱冠,代表立业,就得承担责任。因此他就算不想告诉我,告诉老二他们,却没有办法。因为他想当国公,就必须要守嫡长子继承制!”
“我不管怎么样,都是长子!”
咬重了最后两个字,苏从斌又带着苏敬仪走了一遍道路,“你也得记住,你是长子,是独子,你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你也得为自己姐姐们争口气。”
听得这话,苏敬仪表示自己懂。
虽然他跟姐姐们都不太亲,但既然享受了侯爷独子的好处,自然也会争口气,也会护着姐姐。
“我休沐日不管有空没空,都会给姐姐们或者外甥们写信的。”
“嗯。”苏从斌应下,又强调:“跟老亲故旧的礼,你也要学会自己安排。到时候礼单给俞嬷嬷他们看,也要写信来跟我交流。记住,宁可送贵重两分,也不能轻了。”
苏敬仪一听亲爹反覆强调送礼问题,立马从怀里掏出手札本,指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道:“您放心,我都记着呢!”
扫了眼记录清楚,真把他话放在心上的苏敬仪,苏从斌满意着,“还得记住派人往贵州送些京城时髦的礼。这样也显得你孝顺。”
“爹,您这话说得,我肯定会给您和娘送礼物啊。您一开口就显得有作秀的嫌疑了,把好好的孝心都带着些功利色彩。”苏敬仪到最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苏从斌没好气着,低声:“孝心本就是双刃剑,就你和苏琮先前登闻鼓敲着,万一有人羡慕嫉妒你们,借此忽悠外头的百姓呢?可不得让孝顺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说难听些,老版的二十四孝,那些大孝子,卧病吃屎的,正常人都觉得有问题。”
“可偏偏他们能够有实实在在的例子能说明自己孝顺啊。能说自己豁出去被人唾骂有病也要孝顺。搁你你不说他对吗?”
“咱父子俩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养着后院那位荣玉娇,逢年过节的恨不得把她推出来溜一圈,为的就是彰显咱们也是以德报怨的。”
“甚至你去定国公府住,也是老太爷当众要你去伺疾,显得你孝顺。否则按着世俗规矩,你亲祖母活着,你就得在家照顾她。”
“所以你得记住啊,我离京那一日,你得孝顺的把荣玉娇推回家。”
苏敬仪听得这些因为舆论所迫必须要表演的孝顺,焉哒哒的点点头:“您放心,我懂什么重要,会好好当孝子贤孙的!”
苏从斌又低声说了些各家的私密事,才小心翼翼的带着人离开密室。
吸着空气中清新的气息,苏敬仪缓缓吁出一口气,仿若要把各种利益权利全都排出脑海,他依旧还能是个开心的富二代。
当然想归想,苏敬仪还是颇为迅敏的接受各种调教,以求能够让父母安心去上任。
苏柳氏望着迅速成长起来的儿子,隐忍着离别的不舍,压住疼惜之情,只能嘱咐道:“读书也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娘,您放心,我会的。”苏敬仪毫不犹豫笑着回应:“我的行程安排,大家看都觉得轻松,都恨不得来我这里学习呢!”
“说来自打孔睿他们榜上有名后,好多宗亲都问我要不要专门收县试的……”
看着唱念俱佳的孩子,举例让她安心的孩子,苏柳氏笑得灿烂,心中却是愈发笃定自己要飞速成长起来。哪怕她是个医女,也要做成器的医女,好让孩子们有所仪仗,不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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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一日,天公作美,按着老黄历所言,还是宜出行的好日子。
苏敬仪按着亲爹的指点,自己亲自不计前嫌的亲自推着“中风坐轮椅”的荣玉娇送行,还扯着嗓子给凌敏一行人说:“还是定国公大气,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所以求了恩典,才让我祖母也能出门给我爹送行。”
荣玉娇眼里带着憎恨的火焰,竭力想要张口破口大骂。可无奈如何努力,她一张口只能流出唾液,只能……只能恍若傀儡一样,被肆意的搬弄着摆着这种姿势。
瞧着还敢竭力挣扎的荣玉娇,苏敬仪低声:“祖母,听说我爹幼年不会说话,也是被您摆着各种姿势,甚至还冲凉水澡呢?眼下天道好轮回啊!”
荣玉娇:“…………”
“哎哟,您这后悔了吧?放心,我爹还是格外孝顺您的,谁家老太太有您这样的好运道啊。做错了事情,还有儿子用前途来豁出去求一份豁免,要不然定国公……”
凌敏很想提醒苏敬仪一句别太过分了。像他这样的苏家仇敌,是知道荣玉娇怎么缺了胳膊的——被苏从斌亲自砍下来的!甚至荣玉娇身边的嬷嬷们,那都是专门用来照顾她的。
“别太吹过分了。”秦延武都觉得自己脸有些火辣辣羞的慌了。苏敬仪可太能说啦,把他曾祖说的像是圣人一样,说曾祖从自己当爹当儿子的身份,联想照顾太丶曾祖的……
“延武,你还是太老实了点。”凌敏看着秦延武通红的脸蛋,反倒是压住自己的腹诽,来劝秦延武了:“定国公老爷子现在青官处呢!是百官之首!所以某些文臣的嘴巴也要堵住的!更别提这些恩怨,本来就是定国公大气啊!”
“那些文臣什么功绩都反反覆覆说,好人好事都的变着法写诗词歌赋夸奖。咱们凭什么不能夸一夸啊?”
苏敬仪点头:“凌敏你不愧是未来冲侯爷的人,说得对!自卖自夸又怎么了,做生意最重要不就是把货品卖出去,那道理一个样的,眼下舅公大气,我受恩惠,不夸能行吗?”
说着他又跟秦延武道:“凌敏在呢,你好歹也是我苏家的姻亲,你得擡头挺胸应得理直气壮的。给我争口气啊。那安定伯去贵州,官位比我爹大。舅公这回来,不就是给他不成器的外甥撑腰的?你瞅瞅安定伯多少人来送行啊。而我爹呢?没孙子就算了,连朋友都没几个,显得特没人缘。”
秦延武:“…………”
秦延武神色覆杂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有些懂什么叫厚脸皮了。
前方跟舅家辞别的苏从斌扫了眼叽叽喳喳的的年轻后辈,重重咳嗽了两声,才让一群兔崽子声音压低些。
得亏现如今长亭几乎都是自己人,否则都嚷得天下皆知了。
定国公冲苏从斌翻了个白眼,“就不能教苏敬仪一些好的?”
苏从斌讪讪笑笑:“咱……咱某些规矩千百年来,算深入人心了,我们就算要分辨个是是非非,也得循序渐进。”
定国公对此表示头疼:“算了,懒得跟你论这些家长里短了。男人,还是事业为重。记得啊,皇上说了文成。”
“虽有两分打趣,但这个谥号,你也得自己去拼。”
“多谢舅舅提点,外甥心理有数!”苏从斌目光带着感恩,再一次弯腰行礼感谢。
定国公瞧着人双眸清清楚楚带着的感激之色,嗯了一声,“行了,我没其他事了。你跟你女儿女婿他们也聊几句。苏敬仪这混小子我先带走了。”
“谢舅舅。”
一炷香时间后,苏敬仪听得定国公的话,上前给自家爹娘行了送别大礼后,“爹娘,你们放心,我也一定会努力成长的!”
饶是准备了不少时日,可真正离别之时,非但苏柳氏,便是苏从斌都有些红了眼,弯腰将人搀扶:“你说到做到啊!”
苏敬仪感受着左右手臂温柔的力量,郑重磕头,“孩儿拜别!”
四个字,透着决然的笃定。等说出口后,苏敬仪都觉得自己真正的长大了一些。就像他莫名其妙的穿到了话本中,也是离别了父母兄弟,可他也努力硬着头皮积极生活下来了。因此这一回,他能够有底气有力量面对各种覆杂变化的局势!
“好。”苏柳氏望着孩子双眸迸发出的熠熠光芒,含笑着逼着自己眼泪倒流回去,笃定开口:“为娘信你。”
苏从斌拍拍苏敬仪的肩膀。
父子俩最后相视一笑。
苏敬仪便毫不犹豫转身,推着轮椅,继续一路吆喝显摆孝心去了,免得苏从斌他们太过伤感。
显摆过后,他看都不看荣玉娇这个身体血缘奶奶一眼,直接将人交给嬷嬷们后,便毫不犹豫扭头去了定国公府。
熟门熟路到达自己挑选的,即将住五年以上的院落——微博堂,苏敬仪神神气气一昂头。
这出(穿)门(书)在外,身份都是自己争的。
当微博创始人,理所当然!
嘚瑟着,苏敬仪去拜访老爷子的老爷子,他曾外祖父,真正的彩衣娱亲。
“曾外祖父,我给您唱一首我新学的歌——”苏敬仪昂首挺胸:“吾辈请长缨!”
这首歌是后世的征兵歌曲,热血励志。本来他都没想起来的,但随着自己知道秦延武小小年纪或许就要上战场后,就感觉自己胸腔涌动着无法形容的热血。而相比较作诗这些,他更喜欢唱歌。
甚至脑子里瞬间就回想起霸气,令人敬佩的歌曲。
歌词旋律清晰的,就好像自己刻意去记过一样。
所以,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唱出来。毕竟这首歌透着的是武学传承,是保家卫国需要代代军人,而不是某些文臣奉行的“盛世用文”理念,而不是某些人张口闭口就拥兵自重。
“谁留取一片丹心名垂千古,止干戈义无反顾……”
端着药碗的定国公闻言表情都变了变。代代从军,四个字容易却也……却也带着骨肉离别的痛处,带着压迫与猜疑,带着……
所幸到底还是坚守下来。
“有……有……”
一听喑哑却激动的声音,定国公压着自己因歌词翻腾的情绪,垂首看向亲爹。没想到亲爹本浑浊的双眸忽然就迸发出熠熠的光芒,亮的一瞬间都有些让人心惊胆颤,害怕是回光返照。
“您……”
“有……太丶祖……太丶祖爷……”老国公爷话说虽然有些缓慢,可目光却定定看着苏敬仪,沈声道:“常胜的军队有!”
“说,常胜的军队可以有!”
听得话语到最后流畅又响亮,唱歌的苏敬仪都吓了一颤。
“继续啊!”定国公催促了一句,又拍拍激动的胸膛一起一伏的老爹。哪怕是回光返照,作为儿子,他也是希望自己的亲爹能够开开心心,毫无遗憾的离开。
边思忖着,他眼神示意仆从赶紧去请太医还有去宫里通报一句。
苏敬仪见状,继续扬声唱歌。
甚至迎着老太爷熠熠发光的双眸,他毫不犹豫重覆,重覆,再一次重覆。一首歌唱到公主夫妇唱到武帝太后通通都来了,还在继续反覆的唱。
直到老太爷渐渐闭上眼。
苏敬仪见状心跳都提溜到嗓子眼了,结果一直照顾的太医小心翼翼把脉后,说:“应……应是困了。”
全场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太后率先开了口,打破屋内忽然微妙的静默,问:“这……这……晚膳一口还没吃,可以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微臣会带着人一直守着的。”
太后闻言,看着嘴角似乎都带着些微笑,仿若做了什么美梦的爹。哪怕脸颊都瘦的骨骸都能突显出来了,透着回天乏术的老气,可这一刻的爹,仿若枯木再发芽一般,带着些盎然的生机,让她忍不住就去念想,或许爹又能多熬过一天呢?
只要有爹在,不管如何,她也能当个孩子。
“我今晚就在家里住着。”太后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什么君臣之别,都不如眼下让爹开心更为重要。
武帝对此自然毫不犹豫应下。
叮嘱太医又问过准备好的药食后,武帝倒是拎着嗓子有些哑的苏敬仪到达微博堂,直接问歌词哪里来的。
苏敬仪垂首:“我流浪的时候老乞丐教我的,只是当年我没在意好好学。先前忽然听到延武还要去西北……”
将自己回忆起歌词的心路历程,苏敬仪老老实实讲了一遍。
武帝定定看着苏敬仪,瞧着人两眼珠子的佩服与感恩,他没忍住开口直接问:“那个乞丐有这文采?先前《精忠报国》这词,朕不跟你计较,但并不代表着你有这能耐啊!”
听得话语中夹着的质疑声,苏敬仪心跳如雷,默念了好几遍保佑后,喑哑着声回:“皇上,您……您是不是太偏见了,乞丐为什么不能有文采?就不许他曾经家道中落吗?就不许他有感而发吗?”
郭嘉爸爸对不起啊,不该用“乞丐”来形容,可结合苏敬仪这经历,也的的确确乞丐这身份最为合适。
“经过挨打了,认识到武力的重要性不是很正常吗?”苏敬仪说着,感觉自己莫名就有点委屈了,甚至因此脑子都转动的提别快:“再说了,这也是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啊。一首《精忠报国》用来赞镇国公,求得赏钱,那这一首《吾辈请长缨》自然是为定国公府创作的,否则万一只夸一人,挨打了怎么办啊?”
“那就没有一首是赞朕的?”武帝沈默一瞬,反问道:“朕的经历,朕爱民如子之心,不值得歌颂吗?”
苏敬仪:“…………”
苏敬仪:“…………”
苏敬仪:“…………”
“没有?”武帝双眸带着杀气:“那你给朕创一首!就按着这两首的标准来,要有传唱性,言简意赅,朗朗上口,让老百姓也能够瞬间学会的。”
“不然朕派兵把老乞丐翻出来!”
“到时候一个欺君之罪,连你全家一块杀!”武帝到最后,声音都带着些寒意:“朕已经看在亲戚情分上,不去多想其他了。”
“剩下的就看你自己表现!”
看着说完毫不犹豫离开的武帝,苏敬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这……这……我……我……”
这叫什么破事啊!
哪个歌词会赞颂封建帝王的?
愤懑着,苏敬仪恨不得尖叫出声。而撂下狠话的武帝擡眸看了眼微博堂三个字,冷哼了一声。
守在外头的钟刑望着神色晦暗不明的帝王,也不敢多说其他,老老实实禀告定国公先前来过。
武帝嗯了一声,侧眸看了眼钟刑,漫不经心吩咐道:“先前让你调查的事情,拿去吓唬吓唬苏敬仪。朕是看明白了,苏敬仪不是小狗,这是小毛驴。得鞭打才能出效果。”
钟刑:“…………”
三炷香后,苏敬仪看着面色冷峻的锦衣卫头子,直接一嗓子嚎叫开来。
我的真好想回家啊!
贼老天,为什么要我穿书啊啊啊啊啊啊!
钟刑吓得擡手去捂嘴:“你疯了啊?皇上也就吓唬一下你。你写一首不就了?皇爷也没让你去联系老乞丐是不是?”
“我要是有这才华,我早考状元去了!”苏敬仪挣扎着掰开钟刑的手,哭道:“我……我……我没这个能耐啊!”
钟刑瞧着悲痛欲绝的苏敬仪,只觉人这个时候钻牛角尖了,于是将自己先前的话又重覆了一遍。
苏敬仪:“我真不会啊!”
钟刑气得想晃一晃人脑子里的水,低声:“你爹会吧?”
苏敬仪闻言一怔:“我……我爹?”
“你找不到其他人,找你爹写不就行了?论皇上的经历,你爹也算看着皇帝长大吧?”钟刑声音压得更低。
说实话要不是小毛驴带着打趣音,他都不敢瞎出主意。
毕竟皇帝没想真彻查苏敬仪的经历。当然,皇帝也没想着苏敬仪开心。
苏敬仪:“我爹也不会吧?”
“那你写?”钟刑撒开手,脚步往后退,甚至拔出绣春刀:“反正一个月内歌交到我手里就行,否则锦衣卫大牢你去逛过的。”
苏敬仪迎着指向自己尖锐的刀锋,特别特别特别想要宣传现代文明!
送走钟刑后,苏敬仪咬着笔看着宣纸发呆。
熬了一夜,哪怕不要脸的剽窃后世歌曲,可也没想起一首能够用的。
心烦着,苏敬仪硬着头皮,去求舅公。
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苏敬仪就差直接抱定国公大腿:“舅公,救命啊,我……这种……写不出来……”
定国公看着双眸都熬出红血丝的崽,颇为心疼:“这……这……舅公私下也给你找替笔。但……”
说着他叹口气:“其实皇上就吓唬你,你先好好学习,府试考的好就行。他要是真任性,说句难听的,你爹你苏家早就断头台了。”
“那……那我也想皇上……皇上好。我想把这个任务完成。”苏敬仪可怜巴巴的望着定国公,小声:“舅公,您……您能说说皇上喜好什么吗?就是热血励志的还是歌功颂德的那种?”
闻言,定国公表情有些覆杂,“你……你要不先唱两句我琢磨琢磨?就是你要往霸气热血,然后……”
左右看了一眼,定国公低声:“就那种所有人都拦着不要他干,但是他跟所有人对着干,然后成功那种。”
苏敬仪瞳孔一震:“您……您确定?”
这特么就是中二?
腹诽着,苏敬仪扭头左右转了转,确定没神通广大的锦衣卫后,他低声:“我……我偷摸琢磨啊,跟您唱一首我……我先前挨打时,听过的。”
定国公见状,表情肃穆,还直接起身去门口看了眼。
确定说话安全后,示意苏敬仪开口。
苏敬仪清清嗓子:“你额头的伤口,你的不同你犯的错……”
“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定国公擡手摸着自己噗通跳动的胸膛,激动的示意苏敬仪继续。
苏敬仪看见皇帝的舅舅双眸欣喜的模样,小心翼翼加高了音调:“他们说要戒了你的狂,就像擦掉了污垢;他们说要顺台阶而上,而代价是低头,那就让我不可乘风——”
在屋檐上的武帝拍拍钟刑的肩膀,眉头一挑,傲然:“瞅,这毛驴!”
钟刑瞧着帝王满意的模样,表情覆杂:“可……可没有一句有关……有关您的丰功伟业啊。”
武帝闻言擡眸看向高悬的金乌,沈默。
谁料屋檐下又传来一首歌,叫追梦赤子心。
武帝:“…………”
武帝嗯了一声:“这个好像也行。”
钟刑闻言也不得不感慨:“皇上您说得对,这属毛驴的。”
浑然不知道自己被贴着毛驴一词,苏敬仪唱完,目光炯炯望着定国公:“您……您觉得这个如何?”
“先锋军可以用!”
苏敬仪听得这声点评,喝口水,小声:“那皇上呢,专门给皇上的歌呢?这不搞定,我……我怎么备战府试啊?”
定国公缓缓擡眸看了眼屋檐,像是要透过屋檐看见宫中帝王的心思一般。沈吟片刻后,他道:“就这两个吧,给皇上自己选。”
“别太快啊,一个月过后再去找钟刑。”
“你太快了,显得你有才华。”
苏敬仪:“可……可这不是我创作的,我也找不到创作人。万一找老乞丐连累他怎么办啊?”
定国公看着害怕强调的苏敬仪,笑了笑:“知道,就你们照着圣旨仿写的能耐,写不出歌来。”
“只是《精忠报国》这歌太过耀眼了,让皇上对创作者产生兴趣。”
十岁的苏敬仪,什么都不会,记着这歌,让皇帝相信真有大贤在民间。对于帝王而言,肯定爱才的,只不过不知道刺客到底怎么回事,让皇帝压下刨根究底的心思,不再查清楚。
苏敬仪闻言十分后悔自己当初没长脑子。
“那我写信让苏琮创造一首歌,您觉得怎么样?”苏敬仪咬着牙不去回想从前如何,问:“以小老百姓的口吻感谢武帝,比如描写餐桌饮食在武帝执政时期一点点好起来?”
“挺好的,但是这说句胆大的,等武帝驾崩时用比较好。”因确定周边无人,定国公只觉还是实诚的,站在舅公的角度站在臣子的角度指点苏敬仪:“或者弥留之际,或者等他七十大寿八十大寿。”
“你现在就第一首那种风格,就文人说的那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那种调调。”定国公说完,轻咳了一声,一脸不好意思着:“你……你既然今年不打算备考府试。那这两天先留府内,老太爷还是喜欢你那首歌的。还有你今天唱的也不错,先让他老人家乐呵乐呵。”
“舅公呢也给你找几个作曲的,你先跟着学一学基本的歌曲规矩。”
苏敬仪闻言,颔首表示感谢:“谢谢舅公。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唱歌跳舞哄曾外公开心的。”
对于给老国公彩衣娱亲,苏敬仪表示绝对没问题。
唱两个小时,拿出演唱会的战斗力都行。
于是苏敬仪派人回蹴鞠山庄请假后,在定国公府生活倒是规律,早中晚的彩衣娱亲哄着老爷子多喝一口粥,然后进行作曲学习。
定国公请来的是宫宴作曲编舞的大家,有官职在身。
是专业有肃穆。
苏敬仪作为一个流行歌曲的爱豆,除却哇哇哇的赞赏外,头疼的感觉自己脑仁都要秃掉了。这种太高大上的曲风,就算仿写苏敬仪也不会啊。
“苏大少爷,您……您要是不会……”汤大人憋着骂对牛弹琴的火气,和声道:“那您可以想用词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歌以咏志!”
“不管什么艺术创作,最重要是情感的共鸣!”
“人的情感最简单的就是七情六欲,就是喜怒哀乐!”
苏敬仪:“…………我怎么感觉跟诗词歌赋差不多啊?”
“那本来就是啊,都有各自的韵律,您……您这县试不提怎么考的,您最基本的《千家诗》都没背全啊!”李大人听得苏敬仪还敢感叹出声,气得的捏紧拳头,抑郁开口。
苏敬仪瞧着优雅尽失的两位大人,坦诚:“我是应试教育!肚子里墨水是少了些。”
“不过请两位先生放心,我学。”
“我连夜把书读烂!”
苏敬仪说着还真颇为积极的按着两位大人罗列的书单,认真添加自己的墨水。毕竟肚子里没墨水,可能脖子脑袋就要掉啊!
时间一晃眼一个月就过去了,苏敬仪看着曾外祖多喝了三勺粥后,感觉自己有点底气去面见帝王了。
他哆嗦的交上自己原创的歌曲——《天下百姓》。
武帝一目十行扫过,“没夸朕功绩啊!且什么叫天下百姓,比上位者更难?”
听得拍案而起的帝王,苏敬仪哪怕跪地,也有种毛骨悚然的害怕,但还是哆嗦的开口说出来:“您……您的功绩便是……便是知道百姓的难啊,从不……从不意气用事。比如我苏家,据说我那个祖父超级……超级对不住您,可……可您还是容忍我们活着,甚至富贵体面的活着。”
“我不懂其他,可某些话本说愿来世不生在帝王家做平凡人。当然也说不要生在豪门世家,连自己婚姻都不能做主,说什么宁可做贩夫走卒,潇洒走一生。甚至还有官吏,一不顺心就说自己怀才不遇,要归隐田园。可他们不会去想平凡人要交税。”
“天下官吏占了大半的田地,大半的资源。哪怕太祖爷有令要限制勋贵田亩……”苏敬仪伸手摸了一下脖颈,带着豁出小命的霸气:“可从我苏家先前被抄来看,会钻各种漏洞。还会各种避税!”
这田地避税一事,是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作为现代魂魄能够说得出来的文明了。当然废除农业税,眼下肯定不可能。
可不开口,都对不起自己小命被威胁啊!
既然穿了,既然被威胁了,那就不如痛快一场!
思忖着,苏敬仪昂首挺胸:“所以小臣认为您的丰功伟绩就在于改革,就在知道百姓难,知道去改变这个难题。为此像苏家这样的,都可以原谅。因为苏家也算知错就改,可以被您用来朝其他朝臣作为例子,进行劝说!”
武帝看着双眸越来越亮的苏敬仪,瞧着人骄傲的似乎尾巴的都要翘起来了,面色沈沈,冷声问:“你问过定国公吧。他没告诉你朕的爱好?”
“苏敬仪你还敢豁出去提交这首诗歌?”
“是!”
“觉得朕不会杀你?”武帝说着冷笑一声:“你知道你们这两兔崽子闯祸,就是你用《精忠报国》宽慰苏琮冷静,不去想登闻鼓一事时,苏从斌就跪在这里,就在这里领罪求死。”
猝不及防听到这事,苏敬仪瞳孔一震:“什么?!”
“那晚抓的刺客就是他!”武帝慢慢悠悠翻旧账:“朕看在他到底算幼年帮扶过的情谊,给他机会,躲过追杀,才活下来,才叫重新开始。”
“你呢?”
“你凭什么觉得朕会饶你一命?”
苏敬仪脑中空白一片,只下意识脱口而出:“皇上,您……您说的是真的吗?这事我爹从来没有跟我开口说过啊。”
“我……我……我真不知道,我……我以为我爹……我爹挺会钻营的,甚至有些时候还暗暗埋汰他,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用命在护着我们吗?”
看着整个人都写满了震惊与骄傲的苏敬仪,武帝重重拍了一下御案,问:“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