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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坎坷乡试三【修】 有些人打残不长记性……

武帝吩咐过后, 便一路继续朝贵州打人去。

到达贵州时已经寒冬腊月。

他望着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的山峦,再看眼狭窄的翻飞的泥泞乡道,止住继续策马狂奔之心, 改了小毛驴,慢慢悠悠的欣赏风景,顺带看看民生。

虽然听不懂这地方言语,但武帝瞧着路过的村寨,穿着银光闪闪的, 一个个载歌载舞的宰杀猪的百姓们,听得嗷嗷叫的猪声,不由得笑:“这就是年猪是吧?”

钟刑安排了懂乡音的侍卫上前询问。

苗民们瞧着和善的侍卫, 再一听是商贾, 愈发热情了,笑着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道:“是年猪。自打三年前来了知府老爷, 咱们日子好过多了。这杀年猪做腊肉。您几位有缘碰到也一起吃一口?”

“我们除却酸汤啊, 还有适合你们的红薯汤。知府夫人心善, 教了我们好多红薯做饭的法子。”

武帝听着声都美了,立马盛情难却坐下喝汤,还问本地特色的酸汤。

一口下去, 感受划过喉间的酸涩气,武帝美滋滋的感慨好喝。

“真……真的?有些商贾来都觉不好……”

望着人拘束谨慎的模样, 武帝回忆少年:“我小时候也缺衣少吃的,喝这一口只觉亲切。老乡真的,咱出身不能定,但跟着好官走,咱日子能够一天天好过起来。”

冷宫里娘和姐姐就只能想办法备个坛子,腌制些酸菜。就连猪肉, 都得腌制。毕竟冷宫开火艰难,都得逼着些人。他们就这样把他拉扯大。

见人眉眼实打实的喜欢,送汤的苗民放心了,顺着武帝的话也打开了岔子:“中原不征兵了,我们山民苗民的日子就好过了,不用往深山里跑。新来的苏知府他们是好人,咱土司都说好,还说苏知府的儿子那可是文曲星下凡。眼下我们好好干活,这农田丰收有肉吃,娃娃们还能有书念呢。”

“土司说当今武帝好,才会给我们这穷苦地方派这么好的知府大人。”

“…………”

武帝听得这土司都这么老实,眉眼弯弯。

本朝废除以往世袭的土司制度,改土归流,直接委派流官进行管理。但这也只是从律法上打破了“蛮不出峒,汉不入境”的禁锢,实则多年来的观念早已深入这些少民的心,基本上还是听从土司的话,对朝廷官吏爱答不理。

也是因这点,朝廷官吏都将云贵视作“被贬之地”,都觉得一入云贵就绝了仕途。先前他派苏从斌前来,官场上影影绰绰还有“贬低仇恨说”。当然他自己都怕苏从斌折在贵州了,才扒拉库房,结果给人整出了个文成公主来。

但没想到苏从斌干的还真不错!

武帝笑着,自己给银两:“要收的,我们这一行人都是大小夥子,特能吃。吃了这么多,得给钱的。”

“老人收下!”

“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来年再多养头猪,跟着你们苏知府好好修商路,到时候把贵州特产运送出去!”

好说歹说劝人收下后,武帝挥手告别,继续骑着小毛驴往府衙去。

弯弯绕绕十八重山路,武帝看着豁然开郎的城镇大道,还没来得及下驴走几步感受感受这地面跟乡道区别,算算给多少诊费合适。岂料就听得哞哞声,顺声音望过去,便见一群猪乱窜,身后跟随一群叽叽喳喳说着乡音的话孩童。

武帝撩着衣服,跟着加入赶猪,不抓拿在逃猪的行列中,边乐于助人边问大人呢,怎么大人不来抓住。

有半大孩童朝着官话回应:“这是知府大人家庆祝琮公子考上举人,朝我们家买的猪。”

“也朝我家买的猪。”

“大人说给我们做猪肉饺子吃。”

“我爹娘让我追一追,然后吃进肚子里,跟大人家公子一样聪明。”

武帝听得这话跟着追。

活动了大半天后,武帝瞧着一个个喽喽喽把猪喽走的孩童们,喘口气,去府衙。一到府衙,他脚步顿了顿,有些不敢信看着眼前似乎风一吹就能吹跨的大门,又看眼泥瓦被扣得坑坑洼洼的墙体。

脚步都不敢在往里面迈步了,他紧张:“这……这般落魄是府衙?”

“对啊。府衙不修的吗,就这么破破烂烂的。知府大人买的院子在土司府邸旁边,武大叔我们带你们过去吧。”

武帝扭头看钟刑。

钟刑低声:“爷,您忘记了,官不修衙。”

官不修衙算默契的规则了,第一都是流官,三年一届,最多连任三年。这若是千难万难修建了府衙,自己一日不住反倒是便宜了后来人怎么办?第二府衙破败,这显得官吏清廉。第三也是为了避免某些贪污。毕竟若是府衙修建起来,不是向地方乡绅寻求捐助,便是各种巧立名目。

武帝缓缓吁出一口气,顺着指引到达后。

他看着依山傍水,修建的虽然简单也算磅礴大气的苏府,眉头紧拧成川:“这苏知府看着挺有钱的啊。”

“那是知府可是京城的侯爷呢!”

武帝笑笑感谢,顺着指引去喜宴棚下要了一碗水饺。

负责打水饺的苏柳氏一楞:“您……您……”

见送餐的大娘一副激动的,似乎认识他的模样。武帝静默的片刻,定睛看了一眼,而后猛得后退了好几步,不敢信开口:“你……你……你是苏敬仪他娘?”

虽然苏柳氏挺鹌鹑的,但他自问也记得人长相,白白净净小家碧玉的。可眼下他乍一看都以为是粗使婆子。这眉目虽然依旧,可黑了。黑的都不像个管家小姐诰命夫人,活像是干苦力的。

苏柳氏听得这声惊呼,能直接笃定眼前这人是武帝了。见钟刑在武帝身侧比划微服,苏柳氏压下激动,跟旁边帮忙的几个妇孺道了一句有故交来访,便叮嘱丫鬟赶紧去找苏从斌,自己出了喜宴棚,引着武帝去苏府。

等进了府后,她才行全礼拜见。

“免礼。”武帝还有些不敢信:“你……你……你怎么成这样了?苏敬仪可是出落的愈发好看了。还有朕这回来还打算问问你要不要回京苏琮婚事定下来了,这虽然他要游历三年选择三年后再会试。可婚宴总要有人出面主持的。”

苏柳氏听得这声声替她孩子着想的话语,难得胆子大了些,解释道:“回皇上的话,臣妇已经在竭力保养中。我这般,也是风吹日晒的。这地……臣妇斗胆着实有些民风彪悍的,知府和安定伯废了些心思才让土司听话,又臣妇按着这贵州饮食,从能琢磨的猪肉下手,引进种猪配种……”

“这些年在猪圈待久了,这……这才如此。不过您放心,臣妇没丢了军医的传承,又借着苗疆特色研究了些胭脂水粉,能够白回来的。”

见虽然说话有些结巴,但汇报时眉眼间都带着些亮色,甚至脊背都挺直了不少的苏柳氏,武帝有些诧异:“朕这一路行来,不少人家都有养猪。那白胖的年猪都是你带头研究出来的?”

“回皇上的话,是。先前敬仪就心心念念东坡肉,说什么品种的肉做东坡肉最好吃。臣妇听了几句,才胆大借此琢磨融入贵州。”苏柳氏回答的声音愈发响亮,带着自豪。

武帝听得这话,回想起苏敬仪先前借着猪肉埋汰贵公子鉴赏课的点点滴滴,笑了笑。

说话间收到消息的苏从斌也急急忙忙来了。

武帝一见苏从斌,眼里的嫌弃直接显出来了:“你媳妇忙的都黑瘦了,你咋还有脸这白的?”

一听这一如既往带着埋汰的话语,苏从斌跪地行完大礼,才沈声解释:“皇上,微臣也干活的。这房子都是微臣自己带着工匠修建,然后借此机会折腾苏敬仪送来的什么水泥,他还说跟您汇报过的。可又没具体的方法。”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武帝白眼都相翻了。维持着帝王威严,武帝示意苏柳氏和钟刑都退下后,他直接拍案:“苏从斌,你还好意思说?”

还未离开小院的苏柳氏一颤。

钟刑宽慰:“无视,嫂夫人放心。还未恭喜,苏琮是大四喜。”

苏柳氏见钟刑这般和善,笑着应下,询问如何安排膳食和住宿。

钟刑毫不客气要求起来吃好喝好。

与此同时屋内,苏从斌叹口气:“是,臣对民生观察不如敬仪这个历经过苦难的。但臣这些年也真不敢松懈一日,是尽自己所能的在推动百姓富裕。”

“要不是看在你战战兢兢的份上,朕早就动手杀你了。”武帝拳头捏起来,但见苏从斌这个苏知府眼圈遮掩不住的乌黑,仿若不眠不休好几晚的模样,眉头一簇,问:“你在干什么?看着那么憔悴。”

“回皇上的话,臣带着下属们打算修路。虽然水泥没有研究出来,但是这深山重重的,若是不用炸药开路,光里面百姓来赶集都要耗费一天时间。”苏从斌道:“我们刚走完辖区内所有大的寨子,在思索如何将这些大寨之间的路连起来。”

听得这要紧的正经事,武帝缓缓拳头狰狞的举起,却是轻轻的碰了一下苏从斌肩膀:“你赶紧把这件事办好吧。”

“跪下,朕告诉你一件好消息。”

“皇上,臣一直跪着呢。”苏从斌表示自己清楚,这大老远的跑过来绝对苏敬仪又有什么奇思妙想惹皇帝不开心了。

武帝闻言轻踹了一下苏从斌大腿:“听好了,定国长公主看上苏敬仪了,想招他为驸马!”

苏从斌只觉自己被一脚踹飞了神智,让他脑子空白一片,只剩下呆滞的重负:“定国长公主看上苏敬仪了,招他为驸马?”

“对!驸马!”咬牙切齿说着,武帝磨牙,正打算好好控诉自己闺女为什么眼瞎,就见苏从斌两眼一翻,直接昏倒过去了。

武帝:“…………”

武帝气愤的自己坐在床榻边上,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朕来照顾照顾着未来亲家!”

苏柳氏不敢动,顺着钟刑的指引只能离开去继续自己的种猪生产发家大业,好让苏家多些成就,起码有拿得出手的政绩。

苏从斌意识渐渐回笼,听得耳畔的动静,偷偷睁开眼扫了一眼。撞见大冬天都撩着胳膊肘的武帝,苏从斌慢慢的眼睛紧闭。

亲儿子啊,怎么能那么能耐啊?

难怪皇帝微服私访。

感情是千里来打人的。

装死了大半天,苏从斌瞧着武帝还耐心十足等待,旁边钟刑抑扬顿挫念着酷刑,他只能慢慢的睁开眼,而后请罪:“臣一定规劝好苏敬仪……可……可臣斗胆苏敬仪是胆大包天,半月一回的家书有所遗漏吗?”

“要是苏敬仪暗中勾引,他也活不到现在。”见苏从斌终于老实了,武帝喝口酸汤,压压自己的火气,看着自己这个幼年辛苦求生离不开的表哥,气愤道:“这事他应该还不知道。”

苏从斌两眼一翻。

武帝直接抄起旁边的茶盏泼水过去:“你的沈稳呢?再敢昏过去?”

苏从斌摸了摸脸上不冷不热恰恰好的温茶,狠狠喘口气,自己掐着人中,保持一份清醒:“皇上,臣……臣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长公主怎么会看上苏敬仪啊?”

“怎么看上?这两抄作业骂先生聊得来呗。”武帝没好气着:“苏从斌你懂的,除却镇国公这种外,公主下降那都是看家庭的,看驸马爷他爹的功绩。”

“苏家五代世袭的超品荣国侯勉强可以,但你这个驸马爷之父功绩拿不出手。”

“给你五年时间,你不是总督起码也当个巡抚。”

苏从斌听得这话面色肃穆了些,弯腰叩首:“皇上,有道是仓禀足知荣辱。这政策实行,就好像那肥田和红薯实验,急不得。您把我杀了,我五年之间也拿不出足以做总督的功绩啊。”

见一提及朝政苏从斌眉眼间带着的清明决然,武帝气得又喝了一杯酸汤,磨牙道:“那就加上苏琮这个义父,六连元外加红薯的功绩。”

“还有苏敬仪自己考上进士。”

说着武帝气闷:“凤宝是长女啊。你女儿都知道自己是侯府嫡长女,若是低嫁,对妹妹们的婚事不利。朕也得考虑这点是不是?”

闻言,苏从斌表情都有些艰难了:“皇上,那……那……那苏贵人呢?”

“这……这不行啊。”

“怎么就不行了?”武帝傲然:“就算苏贵人是朕后宫一员,那又如何?唐朝武则天,那些文臣都没叽叽歪歪呢?朕后宫区区一个贵人,跟朕的凤宝婚嫁有关系吗?”

苏从斌吸口气:“那臣斗胆……”

“你别斗胆了。宝贝你的太后娘娘说了,若是凤宝真决心点苏敬仪当驸马,她直接让苏贵人去礼佛,然后直接收人做孙女,到时候封个郡主。”

听得帝王这用词,苏从斌毫不犹豫决然无比:“皇上,臣还是得斗胆一句,这对您名声不利啊。”

“且……且我苏家跟秦家……”

“行了。你这老黄历翻的,闹得朕爹跟你爹不是沆瀣一气的好兄弟一样。”武帝道:“朕都敢直接用武这个谥号为帝号,需要什么名声?”

“再说了,那些酸腐老古董很快也就没名声了。”最后一句,武帝拉长了音调,勾勾手示意苏从斌附耳过来。

苏从斌瞧着武帝开心的模样,小心翼翼靠近。

“那个海外孔子学院,朕精挑细选了些心比天高的老古董。其中一个还跟你同年,就那个祖青,没什么能耐各种要叽叽歪歪张口闭口圣贤说要名声。”武帝带着些杀意道:“把他们都派出去了。”

“最新的情报这些人认为朕这个暴君杀父夺权,琢磨着请番邦贵族一同匡扶正义。”

苏从斌身形一僵:“他们是疯了吗?不,您……您控制得住吗?海岸线那么长,边防……”

话还没说完,苏从斌见武帝黑脸,话语小了两分,继续说。

武帝看着面色板着的苏从斌,愤怒的哼一声。

果然还是自己拜的义兄合他心意!

这多天才多一举两得的主意——让文臣再也不敢叽叽歪歪;直接收服了海外那些有狼子野心的小国,顺带收了他们的金矿。

见帝王心意已决,苏从斌吓得提笔连忙用军中密文给京城写信。

武帝看着被截住的信件,冷哼一声再一次冲钟刑埋汰这个会告状的表哥后,示意钟刑把信顺利送往京城。

诚然,他知道自己的主意有些疯。可是若无野心,怎么会上钩呢?

所以他容苏从斌提前跟太后预警,而后仗着自己有娘镇守京城,他也就挥挥留书一封,离开贵州,去跟早就巡边的亲哥汇合,亲自南下去看海。

接到来信的太后莫得感情的召唤定国公,莫得感情的看着定国公。

定国公光棍着:“皇上早就筹划了,且也有些不能外说的缘由。但请您放心,这回那个蕞尔小国一定连根拔起。”

“拔起之后呢?这么远怎么管?想想云贵,前朝也只等利用当地的土司,可土司呢多少欺上瞒下?若不是乱世连年连土司都死了不少,本朝改土归流容易吗?管得住管得好吗?”太后忧心忡忡。

闻言,定国公有瞬间都想诉说苏敬仪的梦免得太后以为武帝是一心建功立业,可转眸间撞见太后身后供奉的济公神像,又想想武帝先前真诚的诉说天知地知,故此还是止住了缘由,只道道:“姐,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都这么老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想想苏敬仪和苏琮,这两个在世人眼里都能结仇的人,结果却和和睦睦一起上进。”

“有时候想太多,先不如做。先不如把那些屡屡犯贱的人打死了再说。有些人打残不长记性,必须得打死!”

见定国公这般言之凿凿,像是一同共谋的模样,太后来回反覆吐息许久,才逼着自己换了个话题,问:“延武和苏敬仪年后去国子监读书?”

“本来年前就想塞他们进去的,但李慕卿说了这国子监也有学年的。”

国子监主收的学生是举人。

这大周幅员辽阔,最远的距离京城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来月。外加上八月考试九月颁布成绩知道谁是举人了。

外加各种宴会,等到十月了决心来国子监的举人们辞别家人开始启程,得算在路上遇到各种事情的时间。外加上正月春节,连皇上都正式休沐不上朝,百官也不上衙。外加二月万物覆苏,礼部忙着春耕礼,忙着祭祖祭祀……故此国子监都是每年二月二十六日,新的学年正式开学。

定国公解释,“这临时插进去,不利于他们结交同年。外加上苏敬仪武功底子太差了,我就留家里锤炼一二。放心,没打的鼻青脸肿。”

太后小声:“你知道凤宝那孩子想法吧?”

“所以没打脸啊。”

太后:“…………”

“皇上不愿意归来过年,今年你摄政,过年让苏敬仪小心点。他这年岁,正容易被算计。”

“过啥年啊,他们两个在家学武练字。”定国公沈声:“不管跟长公主是否在一起,这苏敬仪下一届还是高中为妙,不管多少名都行,哪怕副榜有名都好。不然苏琮这边太过耀眼。恐怕又有小人作祟。”

太后眉头一簇:“副榜是不是太看低那孩子了?”

副榜,是因乡试竞争太过惨烈,朝廷为鼓励学子推出的榜单。

当然能够录取也是因为有才华,也是被考官们推荐的。取正榜落榜后的二十名学子入榜单。

这些副榜有名的学子虽然算不得中举,但也可以用副榜学子的身份进入府学等官学继续求学,也可以选择律学等专业的官学学习,等学满积分通过考核后为技术官吏;也可以继续参加下一届的乡试。

对寒门子弟来说或许是一条出路,但对勋贵子弟而言,这副榜有名,着实是……是没什么用的积累。因为副榜的好处,作为勋贵子弟都能获得甚至更好。

“姐,要不是苏敬仪自己琢磨考上副榜也挺好,去律学学掐架,或者去礼部学习祭祀礼仪,我能知道副榜这个词啊?”定国公说的老骄傲了:“咱们老秦家在咱们这一代可没这文化香火。”

太后:“…………”

又聊了几句家常,定国公辞别慈宁宫,回到青官处,召集阁老们聊了聊来自帝王远方的圣旨,让阁老们指点着皇子们将原本帝王赐福过年的环节安排好,然后自己归家监功。

苏敬仪吓得射箭的准头都精准多了,终于十发中了八发。

“还是不行,万一以后被刺杀怎么办?继续练。不好好练,我去抓个西北番邦的钉子给你杀,不杀人不放你出门。”

苏敬仪尖叫。

“喊破喉咙外头都听不到,你喊你使劲喊。”定国公傲然:“我这敕造府邸呢,国公级别比你家还多一百亩。”

苏敬仪:“…………”

苏敬仪:“…………”

苏敬仪:“…………”

苏敬仪边哭边嚎,边嚎边练。

一个月后熬过了最痛苦的时期,终于能够一跃足尖点地,飞上屋檐;也终于一套枪法耍得虎虎生威,也能够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听得一声合格的呼喊,苏敬仪直接骑马飞驰,就差骑马逃离京城。

然而他不认路,定国公的马竟然认路。

苏敬仪灰溜溜回来了,写了厚厚的家书控诉这段经历后,便背着来自姐姐做的小书包,跟秦延武神神气气去国子监求学了。

国子监学生成分来源覆杂,除却正儿八经的贡生举人外,还有地方推荐的优秀学子。当然也有监生,简言之各走政策优惠生,大周律规定四品以上的官吏子弟皆可以入学;比如家中殉国牺牲的子弟;比如皇上指令入学的子弟,以及比如花大钱给国子监提供一些帮助的皇商子弟。

像他和秦延武,还有早已入学的孔睿凌敏,以及钱鑫,都叫监生。

正经贡生和监生,不算泾渭分明。

真分明的是要继续参加科考的,和不继续参加科考的——这说起来要从国子监的性质说起,它是大周中央最高级的教监机构,简言之后世的学校加上教育局。后世的学校分综合型大学和专业性大学两大类。

这国子监自然也差不多道理了。再说了一个国家总不能除却科举就没其他教育了吧?因此国子监下辖机构两大类:

第一类便是太学,即专门针对科考的。

第二类是专科学院,包括律学丶算学丶翻译学等等。

原本有些学院设立在相对于的衙门内,比如律学。但自打当初登闻鼓对峙之后,李慕卿这个为了进阁老的国子监祭酒就大笔一挥设立了律学。

三司不派人教导没事,他是江南人。

江南有个地方叫绍兴。

绍兴师爷最出名了。师爷其中一类就叫刑名师爷,简言之也是律学专业的。

故此律学也就兴盛起来了。

当然分类归分类,进入专科学院的。除非极度偏科,亦或是乡试副榜连中好几回了,因各种缘由放弃了科考之道,来选择专科学院尝试一下新选择。以及极其小众的一种,便是某些人代代掌控某种专业技能。

苏敬仪想着自己从小夥伴们嘴里知道的各种消息,在一想亲爹啊被贬官还能够当国子监祭酒,他就忍不住热血澎湃,郑重的无比的走向太学这个专业科考学校,再一次拿出“九族抄家单子”填写自己的荫庇表格,然后去领取考试座位,参加分班考。

嗯,古代也有分班考。

还开学第一天考。

这老师真是自古以来一个德行。

埋汰着,苏敬仪倒是娴熟无比的写。毕竟一个寒假没玩呢!

考完之后,苏敬仪和秦延武查看了自己的宿舍,对于简单的床和衣柜书柜,两人都没什么挑剔的,简单收拾一番,也就自己动手整理了。

忙完以后休息。

等第二天才生龙活虎找相熟的监生玩耍,打听先生脾气,询问学斋和饭堂走哪条小道最近,问哪里能够早锻炼……

收集消息外加某些夫子之间的恩怨情仇后,便收到了放榜消息。一群人闻言全都冲到“崇志楼”前看榜。

历来有秀才功名考举人的,都分到“崇志楼”。

苏敬仪在昂首看“分班情况”时,也活络的跟左右打听清楚了——这新的一届,通过各种生源进来的秀才有一百零八个,加上原有的三百六十八人。今年一共有四百七十六名学生。”

这些学生按着考试成绩高低,分进直接序号明确的十五个学斋。

此后每一季度考核一次,跟不上则进入下一个序号的学斋;进步飞速能够直接进入第一学斋。

若是考生六年后依旧没有中举,则会进行选择,是进入专科学院,还是退学还是贡生转监生交钱读书。

恩,贡生是免学费的。

苏敬仪想着,颇为佩服的看了一眼能够年纪轻轻被地方推荐来国子监求学的荫贡——他也是打听国子监才知道,古代就有平衡地方教育资源,让地方推荐优秀的学生进入国子监学习的制度了。

所以他苏敬仪是真做不了龙傲天啊。

当念头闪现脑海,苏敬仪恍惚了一瞬,摇摇头晃掉浮现的声音以及那不亚于魔咒的驸马通天路,逼着自己看向属于苏敬仪的奋斗路。

“咱们老规矩啊,分散前后左右看。”

秦延武一行人应了一声,相比矜持的同窗们,是十分激动冲向分班榜单,看起了名次和分班。

同窗们互相大眼瞪小眼,各有各的心思看向大名鼎鼎的苏敬仪还有尊贵似皇子的秦延武。

秦延武扫第一斋很认真,将这佼佼者名字记录后,在绷着脸往后看。看着看着,他双眸一亮:“凌敏,你九十三名,在第四斋。”

凌敏应了一声,跟着道:“找到了,苏敬仪你一百三十九名,第五斋。”

“延武少爷,你在第七斋。”

延武扭头看钱鑫。

他可喜欢钱鑫画的画了。

凌敏拉了拉人袖子,低声:“这里是国子监。”

皇商是最低等的。为钱鑫好首要做的便是让人融入这规则,否则他还会成为其他皇商监生针对的对象。

苏敬仪听得凌敏的话语,看向钱鑫,把人拉到一旁,“你怎么在第十一斋?你的成绩甚至能比我们更好啊。”

钱鑫学的时间长,又会画画,且学乡试的内容都比他们多两年。更为重要他先前就在十一斋了,怎么现在还在?

钱鑫见苏敬仪眉眼的担忧,带着感恩回道:“商贾子弟自动在最后五斋分。”

“不是按着分班考试来?”苏敬仪闻言,一字一字道。

“我等是商贾,这国子监多寒门。真去争论这些,夫子一句我等奢靡影响寒门刻苦求学之心,错处便都是我们商贾的。”

苏敬仪瞪眼。

秦延武凑过来:“可你们也很努力啊。”

钱鑫弯腰:“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抹平一切的。”

像秦延武长大了,不喜欢曾孙少爷这个呼喊,便要唤做延武少爷。像孔睿这样血缘出了三服有爵位的皇亲都要喊一句。问,便是帝王特旨。

“好烦啊,说好了规矩就是考试的,没想到到考试聚集地了还有其他三六九分。”苏敬仪没好气嘟囔:“早知道还不如让延武少爷给皇上撒娇,把我们几个分到一个学斋了。”

秦延武也气得哼哼。

“不生气不生气。分班了咱们先去各自学斋领取新学年的书。”凌敏说和:“延武和敬仪,你的书包好看是好看,但是恐怕装不了几本书。”

这话是转移话题,但也是实实在在的。

举人班的书,一摞摞的,拎起来有十来斤呢。

这些还是主课书籍罢了,要想让自己学得好学的秒能够榜上有名,还得去藏书阁借书。借各种大家的书,要看各种经史子集。

“我知道。”秦延武抱着可爱的书包,昂头:“我和敬仪去皇家藏书阁看过了。这经部就包括了《诗经》丶《尚书》丶《周礼》丶《仪礼》丶《礼记》丶《周易》丶《左传》丶《公羊传》丶《谷梁传》丶《论语》丶《尔雅》丶《孝经》丶《孟子》这十三经以及名家大儒对此的注疏。另外还有乐类小学类,小学类又有训诂丶字书丶韵书。”

介绍后,秦延武摇头晃脑:“读书必先识字,掌握字形丶字音丶字义,学会并使用。”

看着秦延武好好的忽然掉书袋起来,凌敏问苏敬仪:“怎么了?”

“他姑姑畅想教导学生读书,一跨进藏书阁一问经史子集然后拍着秦延武的小肩膀说希冀他能够教导全军,把他吓懵了。”

凌敏紧张的抽口气。

见凌敏胆颤,钱鑫不去想秦延武姑姑是谁了,也乖顺的后退两步。

秦延武说的还少了小的类别呢。但相比史部,经部到底重点已经明确了,因此比较好学。不像史部。这史书包括正史类丶编年类丶纪事本末类丶杂史类丶别史类丶诏令奏议类丶传记类丶史钞类丶载记类丶时令类丶地理类丶职官类丶政书类丶目录类丶史评类十五大类。

其中诏令奏议类是重点。

政书类又分通制丶典礼丶邦计丶军政丶法令丶考工都是重点。

外加现如今又提及去苦寒之地,这地理类又是学习重点,得知道历朝历代这宫殿疏丶总志丶都会郡县丶河渠丶边防丶山川丶古迹丶杂记丶游记丶外记。

光闪现一遍分类,脑子都能大起来了。

得亏子部的内容,多是专业学院学习,他们涉猎其中的农学,旁听一下律法类也就行了。

但集部的内容,这诗文词总集和专集等,楚辞丶别集丶总集丶诗文评丶词曲五大类非但类类是重点,还都是文人宴会游玩必备的技能。

所以考的杂,他们就得博览群书,就得学得面面俱到。

他们专业学习都不会,这在军中推广,那真是难,难于登青天。

“姑姑只是希望我好好读书罢了。”秦延武见众人对自家姑姑一副“不知学习苦”的模样,又立马维护自家姑姑:“或许以后军中可以设立学院呢,挑选几个有天赋的培养,培养成诸葛亮!”

听得人扬起欢快的语调,苏敬仪笑笑:“咱们等会再叙旧,先去各自的学斋吧。”

秦延武迎着,眉眼间还有些迫切,他自己一个人要跟一群陌生的秀才们相处了。

凌敏见状脚步两步,低声:“延武是整个国子监身份最高的,这定国公有没有指示?”

“这读书还要指示?”苏敬仪哪怕声再小,都觉听得出惊诧。

“祖宗,这国子监……”凌敏借着两斋同路,声音更低了两分,但语速却快了些。钱鑫见状在身后慢慢跟随,免得其他人驻足听闻。

“像国子监,其实说真的,也就是各地三流二流的宦官世家互相结交人脉。秦延武那是顶尖的,跟皇子一样出阁讲学。像其他一流官宦也可以入宫中为伴读,享受最顶尖的教育。故此这延武一来国子监,定然有些人心中蠢蠢欲动,想要借着厌恶往上爬。”凌敏低声:“秦延武漏个资源,可是能讲经诞。这荣耀皇子伴读都不一定有。”

“可舅公真没有指示,倘若有我还能满你。咱们吵归吵闹归闹但都叫武勋是不是?武勋进文臣窝,咱们天然一派啊。”

听得这话,凌敏低声:“你盯着点啊。延武说实话从小到大,其实身边都有人的。”

“行我有数。我这不是住宿跟人一屋。”苏敬仪安抚这想太多的凌未来小侯爷,走进属于自己的学斋。

一个学斋三十个人。

年龄各异。但像他这般年轻的,就两个。

其他入座的人像是认识他一般,笑着指指最中间的课桌:“敬仪秀才公。”

敬仪秀才公看着居中的,堪称学霸宝座的位置,眼巴巴的看了眼后门。望着实打实的墙,他才从顺如流谢过众人的邀请,入座。

入座后,苏敬仪没一会儿就跟前后左右聊熟了。

等到三十位同窗入内,“班主任”林夫子做了简单规矩介绍后,便直接让监仆上书架。

望着自己课桌身侧简易的一米高左右书架,望着里面一本叠一本占据了整个书柜的书籍,苏敬仪头一回对乡试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也有了学习的紧迫感。

“今日先将分班考的三道题。第一道这截搭题,竟然还有学生不知无情隔章搭。对烂熟于心的四书五经,这九本书,这简单的九本书……”

看着这熟悉的批判,灭绝师态架势,苏敬仪看着身旁一个三十来岁的秀才满脸通红,带着些庆幸他过年没有玩,认真读书了,否则他也不会。

想着他飞速记录。

等第三题时策,苏敬仪正听讲呢,就听得夫子点名了:“苏敬仪你是上一届顺天府院试第三是禀生又是武勋,你说说你的答题思路。历来认为汉武帝穷兵黩武,若非霍光匡扶,宣帝谨慎,这汉朝江山岌岌可危。”

苏敬仪:“…………”

虽然早已看过考题也答过考题了,但听得夫子专门点名,他还是觉得夫子们觉得朝廷有些猛的。

腹诽着,作为被杀鸡儆猴的小鸡崽,苏敬仪字正腔圆:“夫子,学生乃是武勋子弟,答这题的时候想起了我家祖辈获得武勋的过程。这国家国家,乱世之中国都没了家也没了。在场诸位也不妨归家问问祖辈,问问历经过战火荼毒的祖辈们,若是家被烧毁若是强盗强闯入内,我等若是不反抗,难道任由敌寇杀抢甚至凌辱?”

“家如此国家自然如此。故此汉武帝穷兵黩武一词,我是不认可这个点评的。一拳打的百拳开的道理若是不懂,那杀鸡儆猴这道理……”

有学生神色微妙的看向夫子。他们都是秀才了,也知道些基本的教育之策。

林夫子面不改色,继续看着苏敬仪滔滔不绝,有条有理,环顾着学生有人自作聪明的琢磨有人凝思大悟有人奋笔疾书。

将学生们的反应一一记在脑海中,林夫子才带着欣赏看向苏敬仪:“你豁达通策,敢说敢写,但文章的火候实在太过直白,没有文字的精炼优美。你家中应有邸报。日后每日将邸报抄录一遍,学学邸报的用词如何言简意赅直切要害。”

苏敬仪听得这好词好句的布置,知道林夫子也有心教导,便认真弯腰表示自己受教,顺带表示自己可以带到学斋里来抄写,省得同窗们要去藏书阁。

邸报,也是学习时策的重要来源。国子监最大的官才四品,堪堪入乾清宫门。故此他的邸报只有一份,得紧着考会试的学生抄录。

其他子弟虽有爹在乾清宫,但邸报这玩意也得爹用了才轮得到崽。

不像他,爹不在,但是作为“大周上市集团原始股东”,哪怕落魄了,这邸报还是有的。礼部按时准点送到蹴鞠山庄,后来又送定国公府。当然这样精确送达是看在定国公份上。但不管怎么说他有!

他第一时间有!

众学子纷纷感谢。

林夫子见状看苏敬仪的神色愈发赞誉了两分。这人,没准是个天生的官,够灵活会办事。

非但心理感慨,他还到新任祭酒面前赞誉苏敬仪两句。这不是个烫手山芋学生,这是个好学生啊!

说话间,第七斋的汪夫子入内。作为县马,一个富贵闲人一个画画的被临时抓壮丁,他无奈但也知道同僚担忧,因此直白:“都说了延武最懂事乖巧的,不会仗势欺人。他覆盘可认真了。还积极分享自己从苏敬仪从苏琮身上学来的蓝红笔订正法以及各种记忆学习的思维导图。”

被赞誉的秦延武却是很落寞的跟苏敬仪低声:“管我学斋的是汪叔叔,是县马。”

“县马?”

“县主他丈夫。像凌敏一样的。”

凌敏小声:“我未来媳妇能封郡主,我郡马。”

“总之我认识他,他不是夫子,他是画家。”秦延武板脸。

“县马又不一定因为你。没准是因为邸报呢。”苏敬仪赶忙诉说自己被杀鸡儆猴一事,“我一开始挺生气的,但一听夫子重点强调,我也就明白了我们这一斋同窗缺什么了。他们读书很刻苦很勤奋,但缺乏了解时策。我打听过了好几个都是边关推荐来读书的,在他们当地算有天赋,可一入京因为口音,说话都有些羞涩了。”

“延武,你应该分析自己这一斋学子大概什么类型。像很多寒门子弟缺钱,县马这富贵闲人认识纨絝子弟多,或者知道些什么戏班子。寒门子弟可以代笔可以些话本折子戏,就可以多个赚钱的营生。”

秦延武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谢谢敬仪,我没想这事自顾觉得被特殊对待了。我以后会思虑周全的。”

“真棒。”苏敬仪赞誉,边冲凌敏使眼色。

凌敏跟着夸,边低声:“那我们要带邸报吗?我祖父有一份邸报,我们是送去贵州好让他不断了京中消息。”

“啊?”苏敬仪无辜眨眨眼。

“你爹需要吗?”凌敏胆大:“文成公主。”

苏敬仪:“算了,不管他有没有邸报了,你继续说。”

“我爹有一份,但先前他们没提那我肯定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借着你抄录邸报,我也将抄录这一份拿出来?”凌敏问。

苏敬仪点头:“可以啊。反正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多听听旁人,听听其他来自不同地方不同阅历的人见解,也算另类增长见闻。”

凌敏点点头。

就这样借着邸报借着学习方法分享,在一心准备科考的浓郁学习氛围中,众人倒是飞快融入集体中。

在苏敬仪快乐学习时,苏琮带队紧赶慢赶回了闵越皇庄。

李尚学看着一眼无际的农庄上飘扬的粪土金三个大字,只觉自己胃里翻越的酸水又得吐一遍了。这回不是水土不服病恹恹,而是气的:“你……你怎么能给自己的商号,要重新崛起的皇商苏家取这名号啊?”

“表弟,你这病秧子不要急,再说了这名字大俗即大雅的。咱该学习琮弟这份不忘初心不忘来处的豁达通透。”李尚学的表哥同样的江南世家子弟开口:“我想先看海,迎着海风赋诗一首。”

“我能否农场……”

苏琮看着一个个忽然间活跃起来的肥羊们,看思恩一眼。

思恩气得拔出绣春刀。

从十月份游学到现在,一个看泥土一个病秧子一个要写写画画一个要体验乡道一个要……整整走了六个月,半年才到闵越。

众人一颤。思恩的身份他们已经知道了。原本畏惧的,但渐渐感觉锦衣卫也就这样,会发脾气会咬牙切齿但嘴硬心软的,还是会给他们请大夫,只是加的黄连比较多。所以虽然会因为绣春刀害怕,但也不那么害怕了。

甚至都能揣测出对方未尽之意了:“我……我们先看红薯,知农。”

他们愿意前来,也是因为家族权衡愿意在江南推广种植红薯,简言之识相。

思恩嗯了一声,慢慢收回刀。

与此同时皇庄的守卫却是呼喊了一声:“真是庄主他们回来了。”

“庄主我们等了你们两个三月啊。”

“庄主,这红薯苗今年可是丰收年。”

“庄主……”

苏琮听得这一声接连一声欢呼,心中缓缓流淌过一股暖流。顺着前来工人们的邀请,去看他们培育出来的红薯。

放眼过去碧青一片。

让整片田都郁郁葱葱,显得勃勃生机。

苏琮油然骄傲着,看过一一等待赞誉的工人,感觉自己也化作其中一员,昂首望着前来的红薯贵人们,字正腔圆:“你们眼前这一片便是红薯。这红薯叶片生长……”

李尚学一行人互相对视一眼,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是他们看得懂苏琮这些人眼里的灼热,眼神似写出了一篇锦绣文章一般。

感慨着他们听得认真,甚至还有人拿出了纸笔画画记录下来:“这叶片能够当野菜吃吗?先前你指点我们采摘的野菜味道真不错。”

苏琮笑着应道,还十分豪迈的让工人准备晚上加餐一盘,给红薯推广们尝尝鲜。

众人善意笑笑,工人们听闻为宣传红薯而来也个个热情不易。在和睦氛围中,到了晚上更是热闹不已。

“不喝酒,咱们以茶碰杯,祝贺我们红薯顺利种植大江南北,喝汤油炸火烤样样都好吃!”所有人都笑着举杯。

周边的百姓们瞧着皇庄灯火通明,纷纷跟相熟的邻居交流着:“这庄主带着好几个江南才子来了。”

“这些人啊,大有作为。都是响应到边关到苦寒地区的好官。”

“咱们闵越要是没那些杀千刀的秋日来一场,那都是好地方。”

“可不就是。这两年咱们都丰收。今年开春水土愈发好了,真有文曲星保佑的缘由。那倭寇咱们就得盯紧了。那些鼠辈不事生产就会抢。”

“文曲星他们来呢,别替这些扫向的事情。咱们村兵组织着,盯梢有小偷小摸才是正经事。”

“…………”

正聊着天,忽然间村民就听得一声巨大的炮响,下意识擡眸望去,即将海那边红光莹莹。

皇庄内正在庆祝的苏琮一行人也一楞,齐齐往像声源的方向。

还没来得及思忖到底是什么,就听得了望声响亮:“敌袭!”

苏琮一惊。

思恩吹哨:“马上带着苏琮和几个公子哥撤退!”

苏琮瞧着眨眼间冒出来的精锐,可听得庄外响亮的兵戈之音,就知道有番邦对准这个庄园而来。

立马气得也挥刀:“你们带着李尚学他们退。我苏琮也不是白学武的!”

“我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庄园我不退!”

“苏琮!活着才是天才,这话要说多少遍?”思恩嗅着浓郁的硝烟气息,眉头紧拧成川,示意下属直接把苏琮打昏带走。

“对啊,苏琮你跟我们先走。”李尚学都有些急了。虽然一开始他是碍于父命与人交往,但渐渐但也佩服这年纪轻轻经历坎坷的天才。

正说着,忽然间就听得有人踹门而入,神色甚至颇为嚣张:“原以为只是取了庄园的粮种,没想到苏琮你还带人来自投罗网,真是天助我也!”

苏琮望着为首之人穿着的囚衣,飞速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你洛山长的弟子罗卿?”

东问书院的山长一家流放。

这一家还被现如今的王阁老用来投石问路。

被拘在锦衣卫大牢中,应该死了。

这应该是涉案学生?

揣着着,听得人开口满脸阴鸷:“若不是你,我的表妹怎么会死?”

苏琮黑脸:“所以你勾结番邦,叛国?”

“你这番薯不也是从番邦来的?我只是帮他们取回被你们偷窃的东西罢了。”罗卿振振有词:“兄弟们咱们在堤坝上也是死,倒不如搏一搏,杀了这些人。等王爷带我们去过好日子。”

“那些炮火声音就是帮我们吸引津卫,咱们杀了他们!”

“一把火烧了这个庄园。”

随着人话音落下,一群人当即动手打砸起来。

苏琮看着一群为了富贵红了眼的罪犯,眼里带着恨意。有些口才有些傻逼的人就不该流放直接断命!

带着恨意,苏琮冲护卫一个颔首,示意人带李尚学这些人赶紧撤。今日他们是有备而来,他们就是恶意的毁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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