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宜区。
狭窄的巷道,仅供两辆车经过的距离。
朔风刺骨,雪花大了些。
沈箬扶着车门,俯着身瓮声瓮气,“您稍等,我很快。”
她转身就跑,手机挂件上随着跑动,铃铛声叮咚清脆。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
谢兰卿慢条斯理的拿了根烟咬着,羸弱的火舌跳动,摇曳着棱角的下颌骨,虚蒙的不清晰,随意敞开的衣襟纽扣,喉结处滚动。
是极有张力的性感。
落下车窗,手掌撑脸,眼眸微掀静看紧挨的楼栋。
似沉静,似慵懒。
司机看向前方,“先生,傅公子的车。”
前方十米,黑色迈凯伦,3333的车牌,磨砂的黑,覆了一层薄雪。
谢兰卿笑了声,慢吐烟雾。
不敢让谢兰卿久等,沈箬跑的楼梯,五楼,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晃一眼被过道里塞满的鲜红玫瑰刺红了眼,错愕诧异。
正纳闷,俯身在楼底窗户边的傅延维侧过身来。
嘴里叼着烟,迷蒙冷峻的目光。
抄着一口京腔,很是有味道。
“哪儿去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她说有点事,掏出钥匙开门。
这么大的阵仗,满楼道的玫瑰,看来今天是要来扯事的,当然可以,但不敢让楼下的贵公子久等。
开锁推门,急切的回卧室取外套。
拿着东西出来,就让公子哥给堵了门,视线落在西装外套上,“谁的。”
“……谢兰卿。”
她皱着眉,挺急,“我要去还外套。”
看给她急的。
这一走廊的弗洛伊德,硬是没让她多看一眼。
“呵,不过一件外套,谢公子他在乎么?”傅延维依靠着门框,舌尖抵了抵,横着一条大长腿特混不吝的样儿。
“看把你给急的。”
“沈箬啊沈箬,非挑他是么?”
谁叫他姓谢的手握权柄呢。
“那晚被逼跳泳池,不靠这件外套我能冻死。”沈箬那双纯媚眸子湿漉漉,荡着水波,牙齿咬着下唇又气又急,她实在太过娇娆漂亮。
眼眶一红,裹着泪痕就特显可怜兮兮。
反正事情要扯,那晚的委屈上头,也顾不得许多,“谁都知道我混到圈子是求一个靠山,我找了你傅公子,可你能越过你老子替我摆平麻烦事么?”
“我承认,我野心大,想踩你上位——”
“行吗。”
傅公子也来了情绪,一脚踹门框发泄。
突如其来的一脚,吓得沈箬柔蜜的鸦羽颤了颤,抹了把泪痕,未干,还挂着泪,抱紧怀里的外套,“我先去还外套。”
嘭的一声,傅延维手掌拍在门框,俯身逼近。
吓得沈箬一哆嗦。
“不准去。”
不过一件外套,沈箬抱得紧紧的,好似什么稀罕物。
谢兰卿的外套。
越看越烦,越膈应人。
塑料膜的响动声变大,傅延维伸手抢,沈箬抱着不给,外套可以不还,但那枚印章得给人家。
“傅延维你干什么!”
她质问,傅延维的躯体就压过来,抵在沈箬削瘦的肩侧,衬衣的面料下是他剧烈起伏的心脏,浓郁的白酒味,同那混沌暴躁的眼神。
“跟他睡了么!”
沈箬浑身绷紧,瞳孔都大了一圈。
“……没有的事!”
没有睡过最好。
傅延维眼中的怒意压了压,指节用力,“东西给我,事儿就算过去。”
他攥,沈箬护。
惹人心烦。
公子哥的呼吸重,每一口都落在沈箬脸上,急促又烫人,“按你的意思,咱俩慢慢处。不就是靠山么,我给你靠,但凡你瞧得上的我都给你弄来。”
“沈箬,没哪个女人让我这么服过软。”
“别只盯着谢兰卿,你求的事,我找人给你摆平。”
沈箬抬起眼,眼神看去傅延维眼底,她有片刻的失神在这双眼里。
这群权三代富三代最是薄情。
谈情?
那玩儿意。
太没意思。
合得来瞧得上,玩儿在一块,清醒的暧昧着放纵欲望,玩儿不到一块给一笔钱补偿抽身离开。
什么都清楚的沈箬,这一瞬,差点就信了那东西。
“沈箬,你听话,跟我,咱俩慢慢来,不会亏了你。”
又纯又媚的一双眸子,看的傅延维嗓子眼灼热。
她沈箬天生就这副模样。
娇娆漂亮的容貌,软媚的一双媚眼,又纯又欲,不肖刻意做姿态的勾引,看狗都是一副柔情的媚色。
纯软的媚劲儿,浑然天成。
就那一瞬,傅延维夺了小姑娘怀里的外套,摔在满走廊的弗洛伊德的玫瑰花丛上。
“你……”
沈箬着急,要去捡,傅延维扣着手腕扯回怀里,低头便去吻她,沈箬吓得不轻颤巍巍的躲。
咔哒。
纠缠的对面,燃起一簇小火。
不知谢兰卿几时来的,单手抄在西装裤里,咬着烟蒂,薄薄的眼皮撩起有一层浅浅的褶痕。
寡冷的脸上没有表情,隽秀的长指摘掉烟,缓慢的吞吐烟雾。
姿态傲慢兴味。
鼻腔里挤出一声低哼。
“东西呢?”
推开人的沈箬摸向口袋,慌乱的眼里泪痕闪烁,“……在口袋里。”
是那枚印章。
男人转身便走,没情绪的一句,“跟我走。”
跟我走……
谢兰卿若是要沈箬,他傅延维还真拦不了。
“沈箬!”傅延维就这么盯着,一身落败的缭乱。
不敢再留,人落荒而逃,捡起玫瑰丛上被摔的外套,小跑着跟上消失在楼梯间的男人。
“你他妈有种,沈箬!”傅延维给气笑了,一脚踹烂玫瑰。
“咳咳咳咳。”
一番纠缠,灌了不少冷气,这会儿沈箬咳个不停,嗓子眼痒的厉害,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男人的步伐。
雪花飘落,沈箬快看不清跟前挺阔的背影。
车边,司机接的外套。
包括那枚塑料膜包裹的印章。
后座的车门并未合上,而司机也没有关门的动作,那句‘跟我走’似乎还有余韵。
不敢多想,扫了扫身上的雪花,小心的坐进去。
门合上那一瞬,沈箬看到五楼窗口边往下看的傅延维,雪花迷蒙遮挡视线看不清傅延维的表情。
她想。
应该在骂她。
不识抬举。
野心勃勃。
车子移动,沈箬没问去哪儿,自然也没说要带她去哪儿。
不知过了多久,沈箬安静的手机开始躁动。
傅延维的来电,微信。
连着许多条的疾言厉色和痛斥。
没被人拒绝过,没这么低姿态给过女人温柔,第一次做,金钱堆砌出来的深情被人不屑一顾。
一走廊的玫瑰,香醚在五层无孔不入。
多像一场浪漫的求爱。
谁想,女主角却跟另一个男人走的头也不回。
“咳咳咳咳……”沈箬深吸口,再一次掐灭来电,偏身看向男人,“今晚,谢谢谢教授。”
谢兰卿单手撑着脸颊,欣赏起车外的夜景。
慵懒挨靠椅背。
挺懒的。
“没搅你好事儿?”
她摇头,手指勾着耳发,咳的发疼的嗓子眼更是一股软媚的味道,“很感谢谢教授出现。”
男人好似不爱听这类的话,淡淡的嗤了声儿。
中央扶手的手机亮起,一串号码。
看了眼,谢兰卿不疾不徐的拾起电话附耳,从烟盒里拿了支烟,手指翻动找打火机,挺冷的口吻,“说。”
甜软的香醚侵蚀过来。
谢兰卿停了手,看眼皮下找打火机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