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秦之霖将她抵在廊柱上,他们热切地拥吻。
他的手会托住她的后脑勺,有时候会插/进她的发丝,呼吸是灼热的,身体是紧紧相依的。
一吻过后,他会用鼻尖蹭她,目光依然锁在她身上,浅浅地喘气。
期间,手指或会眷恋地摩挲她的耳垂,或是托着她的下巴。
陆明禾常常会被吻/得身体发/软。
她眼睫扇动,终于明白,何谓爱恋,何谓情/欲。
和秦之霖呆在一起时,空间像是密闭的。
外界的声音,画面常常会被忽视,这片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天地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沈溺其中。
然而,不能……
陆明禾望着秦之霖,他们刚刚吃完饭,正并排坐在一起。
秦之霖不喜欢面对面坐,他觉得这样两人距离就远了。
他喜欢挨着她坐,这样还能方便他时不时搞些小动作。
他喜欢捏她的手,手背的肉窝窝尤其喜欢捏;
喜欢捏她手臂内侧的软软肉;
还喜欢捞起一缕她的长发,然后看着长发一根一根滑落下去;
喜欢贴着她,粘着她……
秦之霖的好朋友贺家飞有一回跟他们吃了一顿饭,见了秦之霖这模样,搓着发麻的手臂,评价秦之霖, “粘得跟个金鱼屎似的”
秦之霖岂是能被这几句话拿住的人。
他擡起眼,懒洋洋轻飘飘地瞥了贺家飞一眼,说: “咋滴,你摸过金鱼屎啊!”
这欠扁又无赖的德行,贺家飞说不过他,常常咬牙切齿地冲她抱怨。
“明禾,就他这黏糊娇气劲儿,跟个小姑娘似的,你是咋受得了他的。”
每当这个时候,陆明禾只笑,并不答。
怎么受得了他的
为什么会受不了呢她很喜欢他这样啊。
她喜欢严丝合缝的拥抱;
喜欢坚定而不犹疑的感情;
喜欢密切扎实的爱。
这些几乎完美指向了秦之霖。
以至于陆明禾常常疑惑,她能和秦之霖在一起,是因为秦之霖给了她想要的,还是因为,和秦之霖在一起后,她才知道了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或许是个无解的命题,就如同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难以追溯源头。
陆明禾并不是个会烦恼自己的人。她只知道,她所喜欢的一切,拼凑成了秦之霖。
不是正好是他。
是只是他。
然而,甜蜜之馀,陆明禾也常常觉得惶恐。
幸福快乐触手可及,竟让她怀疑一切的真实性。于是,她开始常做噩梦。
以前她常做的梦是那个车站。
她在车站中徘徊,有时候是迷路,有时候是被人拐卖……后来她开始梦见秦之霖,再后来车站就不见了。她只会梦见秦之霖。
和秦之霖相处的画面走马观灯般地播放,然后片片破碎。
画面一转,变成了秦之霖推开自己,满脸冷漠;有时候也会是自己推开秦之霖。她满脸尖刻,秦之霖的表情惊讶而失望。
每当这时候,陆明禾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大汗淋漓。
太近了!
这距离太近了——她和秦之霖的距离太近了。
陆明禾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他像一团火,毋庸置疑地燃烧。
这样的感情像是要把他们两个人都燃烧殆尽。
可是……她不能这样燃烧啊。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地燃烧自己是有代价的。
秦之霖有试错的底气,有从头再来的资本。
可她没有啊。
她烧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心中的警钟再一次敲响,陆明禾前所未有的警醒。
只是警醒的同时,又觉怅然。
克制,克制,人为什么总要克制
是只有她如此,还是世人总是这般呢
“明禾……明禾!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陆明禾一惊,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秦之霖, “怎么了”
秦之霖撇撇嘴, “想什么呢明禾,话都听不着了。”
“没有,我在想今天晚上稿子要写的主题。”
秦之霖哦了一声,很快又兴致勃勃起来,他说: “明禾,明禾周末,我们去玩呗!”
玩。陆明禾捏紧了指尖,不动声色地说: “不了吧,开学以来我都没怎么兼职,明天我还是出去兼职吧。”
秦之霖失望地啊一声。
他倒是不会阻止陆明禾去兼职。相反,陆明禾靠自己独立生活,奋斗的样子在他眼中总是闪闪发光。
他说: “那,那我也一起去呗,咱们一块去。我挣的钱,都给你!嘿嘿,这样明禾就是双倍日薪了,怎么样!”
再没有谁能比秦之霖更加生动地诠释“神采飞扬”这四个字。他似有无限的活力,将天真与成熟这两种气质融合地恰到好处。
陆明禾勾了勾嘴角。要跟她一起去兼职——这是秦之霖跟她永恒缠磨的话题。
可她的态度始终不会变。
再一次的,她摇头: “不行。”
秦之霖的脑袋沮丧地耷拉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明禾!”
他真切地开始烦躁, “我保准不会打扰你工作,我只是想陪你而已啊,为什么不行呢!”
陆明禾平静地说: “你又不缺钱,去兼职干嘛呢”
“你就当我去玩行不行!”
玩。陆明禾又一次地笑起来。
她安静地看他,目光依然是平和温柔的。她有无数个办法让他屈服。
用手指圈住他的指尖,撒娇般地蹭了蹭,再轻轻一摇。
她喊: “之霖。”
无需多言。
她只需要说出这两个字。
——之霖。
这柔软纤细却又无法挣脱的温柔锁链……秦之霖闭了闭眼睛,又一次在陆明禾跟前败下阵来。
他将手一摊,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 “好吧好吧,那你兼职完了跟我说,我开车去接你。”
陆明禾勾起嘴角,垂眸看他。
他的头发是寒假剪的,现在又长长了,像大狗狗的鬃毛,摸着有种硬茬茬又软乎乎的奇异手感。
陆明禾习惯性地擡手,轻轻地在他头上摸了两下,指尖下意识地沿着他的鬓角滑弧线。
两人之间的相处,伴着一种只属于彼此的亲昵暧昧。
“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跟朋友聚餐吗都推了几次了,不如趁着这个周末约起来”
头顶传来让人沈溺的抚摸……秦之霖别过头,赌气般地说: “跟他们有什么好约的。”
陆明禾依旧是轻和的声调, “那总推辞也不好吧。”
“可我跟他们聚餐,就没法儿来接你了。”
陆明禾说: “不用啊,我自己坐公交回来就行。”
他不吭声。
“嗯”陆明禾扬起了声音。
这是非要他做个决定了。
“好吧好吧!”秦之霖泄气般地直起身。
又忽而恼怒地握拳锤了一下桌子, “这帮狗比,事儿怎么那么多呢!”
他拗不过陆明禾就开始迁怒别人。
另一只手倒也没闲着,一把将陆明禾的手拉过来,紧紧扣着。
目光却不看她,以此表明自己还在生气的态度。
陆明禾眼中笑意泛滥。
她知道,秦之霖这是舍不得跟她说重话,就拿他的朋友出气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秦之霖看似幼稚的神情中,却带着一抹沈思。
秦之霖虽然粗枝大叶,可对待陆明禾时,却敏锐非常。
他总觉得,他和明禾的感情,总是差着一口气。
他们本可以亲密无间,可一到关键时刻,明禾总要将他推开,或者退一步。
这个关键时刻非常玄妙,是只属于情侣之间才能意会的东西。
他们近在咫尺,可秦之霖却觉得,他们又咫尺天涯。
他从未真正抵达明禾的内心。
他们下午还有课,陆明禾收拾好了东西,站了起来,跟他说: “我们走吧。”
秦之霖不动声色地看她,唇抿着,心里依然有气,手却下意识地帮她将扎起来的头发解开。
明禾吃饭时有个习惯,就是要拿黑色的发圈将头发扎起来,不然吃饭就会不方便。
可她记性不好,经常会忘,秦之霖就在自己的兜里和手腕上常备一个发圈,免得明禾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没得用。
这会儿看见秦之霖垂眸,自然地将那个摘下来的发圈套在手腕上,陆明禾不自觉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秦之霖看着这个笑。
这张脸,这个人,每一丝神情,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刻在他心里。
正如此刻,她巧笑倩兮。
杏核眼,挺翘小巧的鼻,笑起来的时候眼中泛起一丝光。她明明可以像珍珠一样明媚。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禾……为什么你笑的时候,我却常常觉得你在哭。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女生,将自己的心精准把控,以尺衡量。
谨慎,张惶,沈默又小心。
为什么。明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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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木有,这章某些方面的信息含量很大呀(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