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天的手很累吗?
辅导站那边最后的决定比朱灵说的更让人难以接受,周中的可课全部取消了,只剩下了周末全天的课外课程。
原本按照课时结算的工资一下子少了很多,这也引起了几个兴趣班老师的不满。
校长通知已经下达,不会再管底下人怎么想,还没等到周末,内部群里已经拉进了几个新人。
风头过去了,辅导站要继续开始开展主课教程了。
他们这些兴趣班老师爱留留,爱走走,找人顶替太过容易了。
在家里闲了一整周的许望舒花了两天时间做了个彻底的大清洁,剩馀的时间都在网上搜寻工作机会。
上个月的工资刚到手,如果不持续以前的月光族计划,还能凑合过上两个月,许望舒不算太着急。
【金希希:姐,排个练呗?】
【金希希:我来找你?定位给一个?】
金希希照样每天骚扰她,有求于人,态度上好了不少,不过不近人情的许望舒只看了一眼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又到了半月一次的回家时间,点开置顶聊天框,里面是一连串的名片推送。
【望财:妈,我临时加班,这周不回来了。】
发完,按灭手机,挥手把手机扔远。
还没等许望舒从床上起来,手机的方向就传来了刺耳的铃声。
磨磨蹭蹭地接起电话。
“你又上什么班?又是什么去什么地方唱歌?”
许望舒打开窗户,让风透进来。
“和以前一样,临时的活动。”
“活动需要好几天?空一天出来很难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回来?我给你推的那些男人你是一个都看不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挑的人?”
“还有,你就不能找一个正经的工作?实在找不到,就去考证,好好一个大学毕业生,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你让你妈的脸往哪里搁?”
“知道了,后天回来。”
许茹云不知道她在辅导班上班,她和许茹云斗争好几年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在外面还是按照她给自己制定的规划做了老师……
那不就等同于认输?
现在辅导班也即将告吹,更没有必要说了。
听到了许望舒的妥协,电话里立刻传来嘟嘟声,许望舒把手机扔在一边,走上天台上吹风。
楼下的邻居在另一侧晒被子,相隔六七米的距离,大声地打着招呼,许望舒客气地笑了笑,转头走到了最角落的板凳上坐下来。
天台也就只有这个角落里风大,还没到午时的阳光不算暖和,堪堪只挤进来一个角的光,许望舒裹着厚外套紧了紧,依旧固执地等了小半个钟头。
直到鼻头被吹得通红,感觉有些头疼了,那片光也只是晒到了小腿的位置,许望舒这才放弃,捂着吹冷的耳朵挪回屋子里。
如她所愿,在晚上的时候她的头更疼了,她想,应该是感冒了。
路过社区医院的时候挂了个急诊,开了单子后就拍了照发送给许茹云。
【望财:有点烧,感冒了,过两天好了再回来。】
-
踩着点进到了秘密基地,许望舒匆匆走上台,顺路拍了拍还在酒桌上和客人玩游戏的金希希。
“今天你唱。”
“你嗓子怎么了?”
许望舒已经尽可能地小声了,没想到金希希还是能听出来。
“感冒了。”
“那怎么行,去看过了吗?配了药了吗?”金希希比许望舒还急,“你可别关键时候出岔子.....”
“别说有的没的。”
许望舒嗓子真有些不舒服,很久没感冒了,没想到症状起来的这么快。
金希希扔过来一颗润喉糖,许望舒拨开放进嘴里,走到了台子的边侧,调试好贝斯后,朝金希希点点头。
许望舒知道金希希擅长节奏感很强的歌,但是当前奏出来的时候她还是稍稍楞了一下。
是et me nots。
是一首80年代的老歌,带着覆古funk disco的律动,是很适合贝斯演奏的曲目。
轻快悠扬的曲调,加上金希希特有的低哑烟嗓,小小的老酒馆仿佛置身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爵士舞厅。
觥筹交错,灯光迷离。
贝斯极富有节奏感的独奏将气氛带到顶点,底下微醺的人摇头晃脑地跟着音乐打着节拍。
仅此一段,似乎所有人都在听她们演奏。
烘热的空间,低热给予的迷幻……
funk犹如精神瘟疫,很轻易的调动出许望舒体内长久压抑着的躁动。
“哇哦——”
一个人带着微醺的疯狂很快就引领了一群人的疯狂。
晃动的人影中不乏敢于放纵的人。
那人酒杯高举。
“敬他妈的该死的丶该死的生活——”
来吧,立刻举起杯。
尽情陶醉在音乐和酒中,痛快畅饮,放肆舞蹈,痛骂狗屎一样的人生。
最后相互勾着肩,笑自己过成的狗屎一样的生活到直不起腰,颓废又可怜的在酒桌里找慰藉,在音乐中寻快乐。
酒精能给的时间可以很久。
热闹久久不散,许望舒不开口都已经口渴了,她很久没这么用力了。
趁着金希希开始放纵自己,单独嘶吼摇滚乐的时候,她摸回了吧台。
“今天的气氛很好。”
是叶瑞白,一周没见了。
大晚上来酒吧还带着墨镜,有够装逼的。
旎旎递过来一杯酒,许望舒推回去,“拿水就行。”
“你们怎么不早唱这种的。”旎旎给许望舒换了杯水。
“累。”
许望舒话是这么说的,可神情倒是痛快的很。
“我看你还行啊。”旎旎撇了眼许望舒的手,别有深意地问道:“不会是手累吧?”
许望舒把空杯子递回去,“你又知道了?”
旎旎一楞,许望舒鲜少和她有来有回的说话,今天居然还能和她呛上两句,她‘啧啧’两声,“我什么不知道?”
“别插科打诨的了。”叶瑞白打断两人,“以后都上这样节奏的歌,烘热气氛也很重要。”
”很累的。”
几次还行,要是天天来,再痛快的事也会变的枯燥。
“按照场子加钱,这种热场双倍,民谣慢的那种就按照平常的工资,怎么样?”
叶瑞白给出建议,“达到业绩,你们三个人都有分成,随便你们怎么营销,只要能留客就行。”
一周没见,叶瑞白是打算搞事业了?
许望舒没什么意见,她只是个打工人,更何况老板给的条件也不错,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有工资加,何乐而不为,旎旎也没意见。
金希希更不用问了,不加工资让她天天摇滚也是没问题的。
旁边有客人摇摇晃晃跌到吧台,旎旎走过去关切照看,这一角就只剩下了许望舒和叶瑞白。
叶瑞白这一周在酒吧的时间很短,有时候刚来就走,有时候会坐一会,总之都等不到她下班的时候。
“这几天很忙吗?”
“今天看你挺高兴的。”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沈默了,许望舒给自己又加了杯白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几天有点事,这边有些顾不上。”
叶瑞白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许望舒点点头,“挺好,有事做了。”
“今天要不要来我家?”
许望舒指甲抠在杯壁上来回摩擦着,偏头笑了笑,“上次那个不合适吗?”
“哪个?”
听起来有好几个,许望舒扭头看了眼中间酒桌的位置,“总是坐在那桌的女生,看着像是大学生,她很漂亮不是?”
“哦,是她。”
叶瑞白似乎是想起来了,“是挺漂亮的,不过我们好像有点代沟,她说的那些我都听不懂,也就没继续了。”
“没有一样的人,有代沟是常有的事,不再试试?”
许望舒抿了口水,摇晃的灯光在叶瑞白身后一晃而过,墨镜后的脸根本看不清。
“我们才认识第二天,她就想和我交往了,我不太喜欢太粘人的人。”
叶瑞白偏着头,手肘支在吧台上,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挠了挠许望舒的手背。
“我还以为大家心知肚明....看来看去,还是你最理智....”
“小孩对爱情总是抱有期望的,遇上你也是不幸。”
许望舒喝完杯子里的水,站起身来,“下班了。”
“不做了?”
叶瑞白拉住许望舒的手,缓慢地探进她的衣袖,冰凉的指尖划弄着手腕的肌肤,她仰头看着许望舒。
“今天的手很累吗?”
旎旎从另一侧的吧台往这边走来,许望舒挣了挣手,叶瑞白像是刚准备站起来,却因为她突然的动作,一下子跌倒在了她的怀里。
“啊,看来很有力气啊。”
怀里的人的声音从胸口一路震颤到了耳中。
许望舒在旎旎走到之前扶正叶瑞白,“门口等你。”
天气转凉,走到了外面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正发着烧,一吹风,太阳穴就开始发胀发痛。
出了地下室的门,叶瑞白还带着墨镜,默着脸一声不吭地走过来,像是要冲上来揍人。
好在她只会在床上揍人。
许望舒自觉地等在叶瑞白的车旁,后视镜在叶瑞白踏进感应范围的时候自动展开了,许望舒没等人开口,就径直坐进了副驾驶座里。
“刚刚在酒吧里还挺高兴的,怎么出来就不高兴了?”叶瑞白启动了车子,开玩笑道:“是因为我?不想和我做可以拒绝的。”
“不是。”许望舒撑在车窗上,慢吞吞地揉捏着太阳穴,“头有点痛。”
“刚刚太嗨了?”
叶瑞白头往前探了探,似乎在辨认路上的行人方向。
转到商贸街之前有一段小区里的小路,这边的光线不明亮,原本就看不清什么,更别说带着墨镜了。
“大晚上的,你带什么墨镜啊。”许望舒瞥了一眼,“只有我们两个人了,用不着装了,摘了吧。”
叶瑞白一楞,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脸上的墨镜,摘下来随手扔到了一边。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说怎么这么黑。”
转进了灯光璀璨的商贸街,行驶过接连几家卖水晶挂饰的工艺品店,流光折射进来,落进叶瑞白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叶瑞白的车技一如既往地平稳,许望舒安心地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