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姜黎僵住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睡意更是瞬间出走，看不见半点踪影。
“怕什么。”
慕凌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姜黎的身子却绷的更紧了。
察觉到姜黎的变化，慕凌川的声音冷了下去：“怎么，先前主动勾引，这会儿倒是装起贞洁烈妇了？”
这话不可谓不歹毒。
姜黎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
可谁叫慕凌川说的句句属实，她无从辩驳。
更何况，在慕凌川的面前，她从来就没有辩驳反抗的余地。
察觉到姜黎在他怀中慢慢软了身子，慕凌川本该高兴于姜黎对他的顺从，以往都是如此，偏今日在他心口烧起了一把火，直烧的他胸口凝滞。
烧的他想要做些什么，却又生生忍住，只将人死死禁锢在怀中，不容她有半点挣脱之意。
姜黎察觉到了慕凌川的怒火。
可她猜不透他究竟在愤怒着什么，她不敢说，更不敢问。
一时间，幔帐之内只有两人分明的呼吸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姜黎出走了的睡意寻了回来，一下子跳进了她的脑子里，就扎了根，不肯离开。
慕凌川察觉到姜黎越发绵长的呼吸，知道她重新睡熟过去，一时间脸上竟不知是该摆出什么表情来。
……
姜黎醒来时，拔步床里只有她一人。
她恍惚了一瞬，若不是身上只剩下了水红小衣和白娟裈，她怕是真要以为慕凌川的到来只是她的一场幻梦。
可姜黎仍有做梦的错觉。
慕凌川竟只是抱着她……
单纯的睡了一觉？
“姑娘，该起身了。”
秋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厨房上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晚膳和汤药，用过之后，你就该去正身堂清洗温泉池子了。”
姜黎匆匆起身穿了衣裳出去。
“清洗温泉池子？”
“是的。”
秋玉领着姜黎进了正身堂西厢房，穿过三扇木门和两扇布帘门，在一处水汽氤氲的屋子里停下。
这是一间一丈见方的屋子，身后是她们进来的布帘门，正对面是一扇屏风，屏风的左侧是一软榻，右侧有一架子，上头挂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瞧着竟像是给她准备的。
姜黎便听秋玉说道：“里头便是温泉池子，姑娘需先清理了那口略小一些的副池，之后再副池之中清洗过后，换上屏风后那身长裙，方才能够踏进主池清洗。”
说着，秋玉又领了姜黎进了里面，教了她哪里放出热水，哪里放出脏水，确保姜黎一一记下后，这才离开。
也不知是这氤氲的水汽都是温热的泉水，还是她来了庄子上的第一觉睡得尚可，又或是此处是真切的只有她一人在，姜黎悄悄松开了一直紧绷着的身子。
虽不似沉疴尽除那般夸张，但也是真的身上一轻。
因着担心慕凌川察觉她当初真的生出逃走念头的不安，也跟着消散了几分。
不过很快，她便将这些念头全都抛到了脑后。
里面的两口池子并不小，纵是再干净，她仔细擦过一遍都需小半个时辰。
依照秋玉叮嘱的那般，姜黎先是清洗了副池，放了热水在其中洗去一身浊汗之后，换上了鹅黄色的衣衫去了主池。
只是去主池之前，姜黎在一旁外间的矮榻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略缓过来继续清洗主池。
主池的清洗略简单一些，只需姜黎拿着一块细棉布包了特制的药皂将四壁擦过一遍即可。
只是主池里需先放上热水，姜黎必须整个人泡在里面，才能完成主池的清洗。
姜黎跪坐在主池里，热水刚好没过她的胸口，随着她的缓缓动作，温热的水波轻拍在她的身上，好似幼时娘亲哄她入睡时的轻拍，叫人不觉的沉溺。
不知是不是细棉布的药皂被热水泡了开来，起初淡淡的药香逐渐变得浓郁，随着水汽一同钻进了姜黎的体内。
一时间，不只是药香怡人，还是如同娘亲轻抚的水波更让人睡意连连，姜黎点了点脑袋，趴在池边昏昏欲睡。
“姜姑娘，可是乏了？”
不知何时，秋玉走了进来，见姜黎在主池里要睡不睡，司空见惯一般，将人轻易抱起，“奴婢送你回去歇息。”
姜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很快被周公拽进了更深的睡梦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里，姜黎总是在秋玉的柔声呼喊中清醒过来，用了膳和汤药，就被领去正身堂的西厢房，清洗那两口温泉池子，而后在昏昏欲睡的时候，被秋玉抱回去歇下。
许是重复的事情让姜黎多了些经验和耐力，后面这几日她好歹能撑着困意，自己裹了衣裳回去。
到了第十日，姜黎终于不再是一天只有用膳用药和清洗温泉池子的这一段时间是清醒着的了。
清醒的时间长了一些，姜黎也就察觉到了不对。
不是日日清洗池子这事儿不对劲，而是她每次清洗了池子都会陷入昏睡，时间像是被偷走了一般，一晃眼就过去了十天。
是以今日在秋玉离开后，姜黎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正身堂的西厢房远比姜黎想象中的大了许多。
起初她还能自信的找到出去的路，可在穿过两道布帘门后，望着眼前通向四处地方的走廊、以及走廊尽头一模一样的四扇木门时，姜黎傻眼在原地。
再看身后，发现应该有一扇布帘门的走廊也变成了木门的时候，姜黎这才真的慌了起来。
她试图寻找来路，却惊惧的发现所有的走廊和木门都变成了一个模样。
她找不到出路了！
“怎、怎么……”会这样？
“你是谁？”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娇蛮的女声。
姜黎豁然转身，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衣、面容还有几分稚嫩的少女正歪着头打量她，眼神天真无辜，却莫名透着令人心中发寒的邪气。
姜黎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是谁？
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
她是人还是……
“你这模样——”
少女上下打量着，忽然想到什么，远远的点了一下姜黎，“是不是想要勾引凌川哥哥？”
听到“凌川”二字，姜黎心头一松。
面前的红衣少女不是鬼……
“县主在这边！”
“县主！”
忽有一串脚步声急匆匆的赶来，很快出现在红衣少女的身后。
红衣少女立时高兴起来，她指着姜黎，冲着身后来人娇俏的说道：“这丫鬟要勾引凌川哥哥，你们快将她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