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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点绛唇 > 晋

056

浴间的水汽充足。

如袅袅烟雾般弥散眼前。

听到有人闯进来的声音, 容洇连忙回过头。

她本就弯着腰,臀便不可避免地翘起。

随着她回头的动作,那上翘的弧度又高了几分。

烛火昏昏, 美人身段窈窕。

褚南川停住脚步。

容洇看到朦胧水雾后他熟悉的身形。

心里生起的戒备放下。

又忍不住开口问他:“……你突然进来作什么?”

褚南川不作声。

目光自掉落满地的狼藉上扫过,最后, 定格在容洇身上。

置物架倒在地上,上面装着的棉巾等一应物什也顺势跟着掉落,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一片。

还好,没有砸到她。

容洇感受到他目光, 意识到自己身上此时毫无遮蔽, 连忙从倾倒在地的置物架上拿过还干燥的浴巾扯开,勉强做个遮掩。

一来一回的动作。

那块好不容易才捞到手上的香胰又掉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

香胰遇到金砖地面上浅浅积攒起来的一层水渍, 很快冒出一圈又一圈的细腻泡沫, 将浴间地板弄成湿漉又滑溜的一片。

褚南川走过来。

修长指节拾起那块香胰。

蹲下身,对上容洇的眼,确认她无事。

“不是说只是简单擦一下身子?怎么弄成这样?”

容洇扫一下四下里的狼藉,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确实是只想擦一下身子的。

擦完身子后, 她准备穿衣, 想着先拿干帕子擦拭一下身上的水珠。

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就将明秋摆在浴桶边上的香胰扫到了地上。

因着脚伤, 容洇不方便直接起身去捡, 只能坐在小杌子上伸手过去。

一动,怀里的干帕子顺势扯动放东西的置物小架……

于是, 整个架子都倾倒了……

想到方才架子倒下的那一瞬, 容洇还有些心有馀悸。

“娘娘脚既受了伤, 行动不便, 就不该逞强自己一个人进浴间。”

褚南川说着话

薄唇依旧紧紧抿着。

显然,并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紧接着, 褚南川擡手解开身上外衫。

布料摩擦的声音响在耳边。

容洇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解衣服,眼前忽然一暗。

男人衣袍兜头罩了过来,裹上她赤着的身。

容洇脑袋刚从他宽大的衣服领口里钻出,腰上便跟着一重。

褚南川大手掌上她纤细腰肢,一言不发将人打横抱起,往屏风旁的小隔间去。

容洇身上肌肤滑腻而又柔软,隔着一层过分单薄的布料抱在手上,如同在抱一尾滑溜溜的鱼儿,一不小心就会从怀里溜走。

褚南川抱人用的力气不自觉变大收紧。

容洇未受束缚的软绵被他坚硬的胸膛挤压得变形。

走动间,红润珠玉摩擦着他身上衣帛,颤颤巍巍立了起来。

呼吸软下几分,一双手攀缠上他肩颈。

容洇微擡头,看到男人紧紧绷起的下颌线条。

似乎是在隐约生气的模样。

褚南川性子沈闷不外露,有什么事情从来都不会主动说出来。

就连生气,似乎也总是爱一个人生闷气。

除了之前让主动开口让她做他的太子妃外,容洇再没听过他任何一句含蓄或直白的情绪表露。

想到之前的事,容洇微有出神。

思绪再回笼时,已经到了隔间。

褚南川俯身,将她放到小榻上。

容洇放在他颈上的双手却没收回。

褚南川只能保持着俯身的动作,双臂落在她腰侧。

这是一个极具迷惑性的姿态。

远远望来,就好像是他将她压在榻上,困在他身下一般。

但实际上,掌握着主动权的,却依然是他身下的容洇。

离得近,容洇更能看清他生闷气的模样。

绷直的下颌线棱角分明,带着疏朗的禁欲气息。

容洇也不知道为什么,发觉自己近来似乎还挺喜欢逗弄生气的他。

就想逗他生气,看着他生气,再哄一哄他。

反正他很好哄。

褚南川没失忆之前,她总摸不透他情绪。

也只有现在,她才有这样的机会。

容洇不想浪费掉。

揽着他脖颈,开口道:“我没想到那个架子会那么容易倒的。”

“而且,我也没想到,侍臣会这么紧张我,一听到声音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侍臣就算不进来,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收拾好。”

话落。

容洇偷擡眼去看,果真看到褚南川更沈的面色。

褚南川没说话。

低眼看身下人。

容洇被他放在小榻上。

她相貌生得好,身量在女子中亦是腰细腿长的高挑。

只此时她身上松垮地披着他宽大的衣衫,对比之下,便显得有些娇小。

整个人好似是藏在他衣衫之下的小小一团。

因为太过宽松,她身上的衣衫遮掩得也并不严实。

两截洁白的藕臂从宽袖中露出,胸领处也有些凌乱,隐约可见其中的起伏玲珑。

失忆后的褚南川不知自己过往的喜好。

只在看到她时,一切的喜好都有了具象。

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亲近。

偏偏此时此刻,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语气那般轻描淡写,全都是他不想要听的。

拂开她揽在他颈上的手,他直起身。

“既如此,那娘娘记得穿好衣服,臣先出去。”

褚南川说完,转过身。

容洇看着他挺拔背影:“站住。”

他说进来就进来,说出去就出去,她才不会这么容易放他走。

褚南川站在原地,没转身,依旧背对着容洇:“娘娘还有事?”

容洇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袍。

袍衫上还带着他融融的体温。

全部都是他的气息。

沈沈地将她包裹其中。

容洇擡脚。

未受伤的一只玉足往前伸去,踩上他垂坠的衣角。

她足尖上还残着未干的水滴,就这么一点一点将脚下的布料晕湿,染上自己的痕迹。

馀光瞥见她动作。

褚南川呼吸跟着情绪一起不安躁动。

偏容洇还不止于此。

她足尖勾着他衣角,循着他小腿的肌肉线条,一寸一寸,缓缓往上,直至碰上他腰间束得一丝不苟的系带……

命令的语气不容他拒绝。

“转过身来。”

夜半时分,繁星与圆月高悬。

到了换班的时辰。

在长宁殿正殿门前守了前半夜的两个小宫女被换下。

两人相携从阶上下来,提着灯笼往宫人休憩的西排房而去。

夜里的人少,长宁殿高大的宫墙直直擎入苍茫天际,在阒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空旷。

侧耳去听,只能听到两个宫女行在夹道上的细碎脚步声。

夜风吹动两人手中提着的红灯笼,洒到地板上的那团火光也跟着晃动,在眼前摇出一个又一个重叠的虚影。

回头看一眼密密麻麻守t在东偏殿前的禁卫军,小宫女开口感叹了一句:“娘娘近来,留宿在东偏殿的时候好像越来越多了。”

别的不说,单就她们守夜的时候,已难得一见正殿里点燃起的烛光。

反倒是东偏殿的火光一直亮着。

“皇上一直没有醒过来,娘娘近来去得那么频繁……刚才不久前我还看到小满牵着小殿下的手从东偏殿离开,也不知是不是皇上的情况又不好了,所以才要守到这么深夜……”

“小殿下也真是可怜,已经长到三岁了还没能和皇上正经说上一句话,也不知小殿下知不知道帝后二人关系不合的事情,日后皇上要是醒了,和娘娘再一吵架,小殿下一个人夹在两个人中间,也不知会如何选择……”

前些年帝后不和的传言,她们这些在宫里做活计的,可不止听了一次两次。

眼见着身边的同伴越说越离谱,另一个小宫女忙用手肘撞撞她,看一眼周围,小声提醒道:“你胆子肥了?在长宁殿的地界,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隔墙有耳,小心被有心人听到了拿去做手脚。”

开了话头的小宫女被这一番话唬住,忙噤了声。

又小声安慰自己:“这样晚的时辰了,道上应该没有旁的人了吧?”

另一小宫女道:“谁知道呢?只是以后这样的话,你再不能说了,就是没有旁的人,让小殿下听到了也不好,小殿下那样乖的小孩,别平白惹得他伤心。”

“知道了,我以后再不乱说话就是了。”

两人转了话头,又聊到其他话题。

灯笼里的火光摇晃着进到西排房。

两个小宫女的身影消失,叽叽喳喳的交谈声也跟着远去。

夜风拂过,吹得枝头绿叶“沙沙”作响。

更深露重,草叶凝上夜霜。

浴间的水汽愈发浓重。

温度也跟着升到极点。

里头隔间是后面才辟出来的。

地方并不大。

容洇一人时觉得也还好。

只今夜身后多出来一个褚南川,不大的地方显得逼仄起来。

两只细腕攥在男人掌中,提起按到墙上。

容洇腰往下压。

臀却是往上翘的。

就像褚南川一开始闯进浴间时看到的那一幕一样。

受伤的左脚挂在男人腰间。

摇摇欲坠。

似要在她身子里凿刻出独属于他的形状。

身后男人每一下都到尽头。

容洇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夜色茫茫。

凝霜的草叶泛着潮意,半垂下叶片。

初夏的时节,夜里已经有萤火虫开始纷飞。

零星几只,绕着不高的草叶打着转。

像是不小心遗落人间的几粒星子。

容洇头一次在浴间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浴桶里的水彻底冷了下来。

没有人在沐浴。

可是水声却一直未停过。

细细碎碎。

缠着隐秘的暧昧。

让人不敢细听。

偶有几阵夜风拂来,吹动廊下挂着的几盏宫灯。

明秋守在东偏殿门口。

宫灯将她细长的一条影子透照到台阶上。

宫城的夜色寂静。

明秋一人安静地享受着片刻的静谧,耳边却辨出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过来?

明秋皱眉,擡头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借着头上几盏廊灯的火光,明秋眯起眼打量,看清来人。

是宋琰。

皇上刚陷入昏迷之时,情况危急,宋琰就曾在东偏殿彻夜不曾离开过。

后皇上情况虽好转,宋琰从太医署下值后,还会特意来东偏殿走一趟。

和太医署比起来,宋琰似乎在长宁殿待的时间还要更长一些。

驻守在东偏殿外的禁卫军认得宋琰,是以眼下虽然夜深,但也没有拦下他。

倒是明秋觉得奇怪。

外头的人不知道皇上已经醒过来的消息也就罢了,宋琰却是最清楚皇上近况的。

皇上虽失忆不记得了之前的事情,但身体无恙,自然不需宋琰这么晚了还亲自过来一趟。

而皇上晚间时候要喝的汤药,也早就已经送过来了。

明秋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来宋琰深夜过来一趟的目的是什么,上前问道:“夜已经深了,不知宋太医过来,是为了?”

宋琰打开药箱,寻出一小瓷瓶药膏。

“这是臣为娘娘新调制的药膏,治娘娘的脚伤效果会好一些。”

明秋闻言,微有些诧异。

本以为宋琰只是一心一意为皇上诊治病情,想不到对娘娘也如此上心。

“宋院判有心了。”

明秋说着,擡手要接过他递来的那个瓷瓶。

“只是眼下娘娘还不得空,奴婢明日再转交给娘娘。”

宋琰一听这话,面色微变,攥着药瓶的手不自觉收紧。

药膏只是一个说辞。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清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过来。

午后从东偏殿离开,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大抵是依旧不甘心,想要亲眼确认什么。

所以他才会又往长宁殿而来。

并不是为了褚南川的病情,而是为了寻容洇。

心里存着一丝微弱侥幸,他先往正殿去了。

却被告知,容洇还在东偏殿。

整整一天,都在东偏殿。

她现在不得空,是在忙着什么呢?

忙着处理政事?

还是……在忙着陪皇上?

缓缓握紧手中药瓶,宋琰看向明秋:“臣想见一见娘娘。”

如今已是夜半,宋琰一介外臣,如此请求,实在逾矩。

明秋低头好言劝拒:“娘娘现在无暇见您,还请您回去。”

然,无论明秋如何说辞,宋琰依旧坚持:“我就在这里等着,劳烦通禀一声娘娘。”

几次三番下来,饶是明秋,也品出几丝不对来。

脑海中将宋琰进宫来的一举一动仔细一捋,明秋隐约猜透几分宋琰心中所想。

一时又惊又怒。

她家娘娘哪是人人都能随意肖想的?

宋琰医术精湛,待人谦和,进宫这几个月,一直兢兢业业为了皇上钻研医术。

明秋心里本对他还存了敬意,勘破他这个念头之后,那点敬意霎时烟消云散。

也罢,过了今夜,让他彻底死心也好。

明秋冷冷把宋琰带到门口。

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容洇似乎还没有从浴间出来。

而本该在外殿等着的褚南川也不见踪影。

明秋眼皮一跳,心下懊悔。

她无论如何不该在这个时候把宋琰带过来的……

擡手,明秋将宋琰拦在门槛之外:“宋太医也看到了,娘娘现在确实没有空,还请您明日再过来吧。”

宋琰视线越过明秋,四下里扫一眼。

殿内烛火一片亮堂,却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眼前情景,已是最好的解释。

可是……教他怎么能甘心……

宋琰拱手朝着内殿方向:“娘娘,臣新调制了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膏,特来求见娘娘。”

自无人理会他。

宋琰提高音量,又重覆了一遍。

“微臣宋琰,特来求见娘娘。”

隔得远。

他的声音传至浴间时,剩下缥缈又虚无的几缕。

容洇靠在墙上,喘息不已。

还没辨得外头到底是谁想要见她,胸前忽然一重。

男人掌心自身后绕过来,拢罩而住。

气息压在头顶,沈声。

“不许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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