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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褚南川一夜未睡。

翌日。

晨光破晓。

笼罩了一夜的迷蒙水雾渐至消散, 宫城巍峨高大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天际晨云薄薄一层,将日头虚虚掩住。

但即便是有云挡着,初夏的早晨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燥热。

廊下檐灯燃了整夜, 灯盏积的蜡油满腹,被拿着杆子的小太监取下, 又一盏一盏换上新的。

不远处的枝头,鸟鸣啁啾, 半开的花苞掩藏在葳蕤的叶片后躲避热烈阳光,娇嫩的花瓣上还沾有未干的露水。

台阶上, 宫人掖手穿行而过, 脚步齐整。

长宁殿东偏殿。

曦光透过切割成菱形的窗格投照进来,细细的尘埃绕着光瀑翻飞起舞, 给地面金砖镀上一层橙黄颜色的灿烂光辉。

今日早朝。

不需明秋特意记着时间来叫人, 这几个月来的早朝已能让容洇准时准点自然转醒。

藏在衾被里的柔软身段轻轻一动,容洇从睡梦中苏醒。

睁开眼,先对上身侧人一双深沈幽静的眼眸。

褚南川半靠坐在床上,侧脸轮廓立体。

眉眼清明, 好像已经醒来多时。

“怎么起那么早?”

容洇直起身子。

未束青丝从肩上划过, 擦过褚南川指间。

他伸手轻抚, 顺势将人揽入怀中:“昨夜浅眠。”

没说自己一夜没睡的事情。

刚醒来, 身上尤带几分懒倦。

容洇自然而然靠上男人胸膛。

感受到什么,动作又不自觉微顿了顿。

才刚刚是早上。

矗立在腿间的分量已不容小觑。

馀光定睛。

被面男人支起的高度亦惊人。

褚南川注意到她目光, 似有些无奈地解释:“早上总是这样, 不受控制。”

何况她还躺在他身边。

容洇才不信他的话。

拒绝他明显的意图:“……不行, 等下还得要早朝……”

指腹轻摩挲着她纤瘦后脊。

褚南川俯首, 高挺鼻梁轻轻蹭开她微乱的衣口。

未受束缚的盈盈若隐若现。

“臣就只这样尝一尝,好不好?”

床帏垂落, 在晨间澄澈的光线里轻摇慢晃。

半刻钟之后。

本尚早的时辰,又慢慢到了天光大亮。

好在容洇起得早。

对她过分充裕的时间来说,半刻钟也算不上什么。

晨风轻轻拂动枝头绿油油的嫩叶。

静候在外头的明秋听着容洇的吩咐,将洗漱用具和朝服端进内殿,一一妥帖放至屏风外,又很快低头离开。

垂坠而下的床帷被男人大手撩起束好,露出床上容洇微红的半张脸。

褚南川在床边坐下,长臂一伸,将人从床榻里侧捞出来。

清凌凌的水声响起。

容洇由着他伺候自己净脸漱口。

日头的光点稀稀疏疏落到铜盆边上。

随着褚南川涤帕的动作,在他骨节分明的指尖上灵动地跳跃着。

浅淡的光晕照到他左手拇指的墨玉扳指上,一圈又一圈地散开。

连停在他指节上的水珠都衬得更干净了几分。

可就是这样一双干净好看的手,方才却那样用力地拢罩着,直接就变了形……

床尾处,绣着玉兰花苞的小衣沾了湿,已不能再穿。

有淡淡甜香在殿内弥散开来,浅浅萦绕鼻端。

容洇面颊微微泛红,看一眼男人。

“小衣脏了……你记得帮本宫洗干净……”

待洗漱完毕。

明秋被唤进来,伺候容洇梳妆更衣。

跟在容洇身边伺候多年,梳妆换衣的步骤明秋已熟记于心,做起来得心应手,很快就将一切都收拾好了。

容洇侧目察看了一下铜镜里的自己。

收回目光时,瞥见了不远处男人的隐约身形。

想到方才,胸前似乎还隐隐泛着痛。

心底轻轻哼一声。

容洇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看向了床尾处那件尚未来得及收拾好的小衣。

从妆台前直起身子,刚走到床边站稳,男人便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好像长在她身上一样,扶住她肩,低头看向她受伤的脚腕:“脚还痛不痛?”

容洇冲他摇了摇头:“没事,刚才起床时就已经不觉得痛了。”

她的脚腕其实本身撞的就不怎么严重。

昨天白天时又上了几次药,过了一夜,红肿已经消下。

虽可能不太适合长时间站立,但是去上早朝还是没问题的。

容洇眨了眨眼,环过他腰,朝服的大袖压上他宽袖:“而且只是早朝而已,我很快回来的。”

外头。

小满已经带着小太子过来等着了。

因是要上早朝,小郎君也换了另一身装束,头戴小小白玉冠,乖乖巧巧。

简单用过早膳,容洇牵着小太子往太和殿而去。

廊下,王德全正在洒扫庭院。

东偏殿外人进来不得,他堂堂帝王身边的管事大太监,也只能亲自上手。

初夏的暑气已有些难耐,一整个早上,王德全扫干净了东偏殿整个庭院和走廊,直起身子时额上已经是汗滴如注。

看到容洇带着小太子从旁经过,忙低头拱手行礼。

几人交谈的声音穿过窗边,传进殿内。

褚南川听到容洇的声音,却看不到她人。

目光看向殿门口的那道门槛,头一次觉得那么碍眼。

连王德全都能出去……

卷起袖子胡乱擦了几擦额头和身上的汗,王德全站在原地,目送着容洇和小太子一行走远了,这才转身回殿。

娘娘带着明秋走了,他们家主子身边没人照看可不行。

进了殿,发现褚南川正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德全上前:“娘娘和小殿下出门上了往太和殿去的轿辇,眼下人应是走远了。时辰也不早了,您看要不要先用早膳?”

容洇早膳用得并不多,摆在圆桌上的那一道道膳食大多都没动过,还热乎着。

清风从窗外涌入,将高悬的琉璃珠帘吹得慢慢悠悠来回晃动。

褚南川在膳桌旁坐下。t

就着容洇剩下的吃食,继续用起早膳。

刚擡起手。

却忽觉有一物轻飘飘从袖间滑落,堆在鞋履边。

褚南川微顿,低下眼眸。

看清地上的东西时,神色微微一变。

掉在地上的,是一件绣着玉兰花苞的洁白小衣。

布料柔滑……甚至……还残留着方才在床榻间染上的水渍……

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藏入他袖中的……

将小衣捡起,指尖摩挲着小衣上微微凸起的花卉纹路,褚南川喉结微动。

柔软的布料拿在手中,被握得温热。

外头。

王德全正在廊下浇花。

弯弯的一道水线从壶嘴里倾泻而出,被日光一照,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微光。

耳边听不见褚南川用膳的动静,他从窗棂外探进来半个头,问:“主子,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褚南川指尖微顿。

小衣被重新藏收进袖中攥紧。

他摇摇头。

视线重新投向膳桌。

先看到旁边杯盏里剩下来一半的牛乳。

是容洇方才喝剩下的。

褚南川盯着杯盏里的那抹乳白颜色。

许久。

他擡手端过,轻抿一口。

奶香淡淡,在口中慢慢融化,唇齿留香。

明明是牛乳。

他偏回想起了她的味道。

今晨……

他才刚刚尝了她的……

有温热潮湿的液体从鼻腔缓缓流出。

褚南川拿起软帕一擦,看到帕子上淡红的血迹时,楞了楞。

他流鼻血了。

浇完花的王德全恰在此时走了进来。

一擡眼,就看到坐在膳桌旁留着鼻血的褚南川,登时便惊惶起来。

“……这这这,怎么会突然流血了呢……宋太医今日还没将药送过来,奴才这便去将人给找来……”

褚南川若无其事地放好沾了血的帕子。

“无碍,擦擦就好了。”

王德全的一颗心仍旧不安地吊着。

皇上龙体有恙可不是什么小事。

他候了一会儿,没见有血再流下来,这才勉强收了要去催宋琰立马过来的心思。

只又忍不住在心里琢磨。

眼下入了夏,天气热起来,这时节最易上火,只是褚南川刚醒过来没多久,平日里的饮食多有注意,怎么会突然上火了呢?

王德全想不通,眉头枯皱。

直到看到褚南川手边那剩下来的半杯的牛乳,才恍然大悟地“哎呀”了一声。

“近来天气愈发燥了,这牛乳性温,喝多了容易上火,您这些日子可要少喝些这乳了。”

褚南川多看那杯牛乳几眼,没说要不要继续喝,只似是而非地点了下头:“嗯。”

他这几日,确实是有些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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