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修)
082(修)
男人身上的龙涎气息如水般包裹而来。
容洇直觉在外面这样太过明目张胆的亲近不太好, 目光越过褚南川肩头,才发现候在周边的下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悄声没了踪影。
别苑在乾山脚下,临近几处天然温泉池。
容洇所在院落的浴间与这几处温泉池相连, 环境比起长宁殿的浴间有过之而无不及,用来泡身子再适合不过。
褚南川轻车熟路将人抱到浴间放下。
“方才出了一路的汗, 洗洗会更舒服。”
容洇确实觉得身上有点黏腻。
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水温,她缓缓踏入温泉池中。
身上单薄的外衫被打湿, 掩盖住的一双笔直玉足在白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刚将身上多馀的衣衫褪下。
身后踩踏的水声响起。
男人高大的身躯自身后贴靠上来。
手臂绕到她胸前,结结实实地环搂住。
京郊的夜色悄寂。
池中水声潺潺, 野外虫鸣喃喃, 气氛宁静而又祥和。
温泉房内,水汽氤氲。
两座花鸟屏风竖立在温泉池旁, 遮掩住池内光景, 只能隐约听到流水的声响。
浴池里的水汽烟雾缭绕。
水汽遇冷,凝在屏风上,变成一颗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上头, 模糊了屏风上那半朵含苞欲放的玉兰。
满室蒸腾的雾气中, 容洇沐在水中的雪白娇躯若隐若现。
褚南川解了衣衫。
水珠顺着他匀称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
夜风微凉, 吹得漂浮在水面的花瓣微晃动。
水底下, 男人指尖寻到去处,摩挲着前进。
容洇攥紧他小臂。
眸底被雾汽氤氲出一层水光。
她快要撑不住了。
褚南川却面若常态。
只指节轻轻动着。
甚至还有心思开口同她说话, 不急不慢。
“那支多出来的男宠队伍, 是你运人进来的障眼法?”
他猜出来她的安排。
容洇咬着唇, 轻点了一下头。
马车上坐着的人看起来正常, 但里头暗箱里藏满了她安排的人手。
那人敢以贺凛之事撺掇朝臣在秋猎之上造反,她自要杀一杀他锐气, 只待在明夜的晚宴上来个瓮中捉鳖。
水面涟漪越扩越大,不住往外晕散开。
浴池底下水声愈发淋漓。
不知不觉中,进出的指节换成了另外的物什。
容洇喉间泄出轻音。
挂在男人腰上的腿失力滑下,又被他一掌捞住,分得更开。
漂浮在水面的粉色花瓣不慎从池中溅出,在地板上留下星点湿迹。
混着浴池里流动的温泉水,今夜比起以往数次,都要更加湿滑。
等到烛光缥缈。
正房内的床帷才放下。
床榻上,容洇坐在床上,湿润的一头长发已干。
看一眼站在床前的男人,掀开床帷:“上来吧。”
容洇本来并没有打算带褚南川来,自然也没让秦写墨安排他的院子。
今夜他在乾山脚下的这处皇家别苑,倒真是无处可去了。
不过这处院子的规格历来都是给帝后出宫准备的,他既然从宫里出来了,按规矩也就该同她一道歇在此处。
城郊的风大。
即便关了窗,外头呜呜呼啸而过的秋风依旧带了点微薄的凉意。
容洇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向着男人在t的方向伸出手去。
隔着衣袍,男人身上还带着从浴池里出来的热意。
从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他就是个天生适合她的暖炉。
安心倚在他怀里,容洇闭上眼:“明天记得跟在我身边。”
“嗯。”
褚南川抱着怀里的人,替她将身上的衾被往上拉了拉。
室内烛火熄灭。
光线黯淡下来。
容洇本有些担心明天的情况。
此刻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心绪平静下来,倒是慢慢入了睡。
褚南川听着她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却没有睡。
昏昏夜色中,他低沈着眼,不知在思索什么。
翌日。
天色蒙蒙亮。
别苑就在乾山脚下,能隐约听到林中深处飞鸟的啾啾晨鸣。
容洇隔壁院子里住的是宁贞。
在宫里时天天赖床不起的人,今日起得却格外得早。
许是好不容易能够从宫里出来一次,很开心,所以才会起这么早吧。
容洇没放在心上。
一边听着隔壁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一边梳妆。
虽秋猎更多的是为了游玩,但毕竟明面上还承载了君臣同乐之意。
容洇骑猎一般般,但是为做做样子,怎么还是要去射出第一箭的。
明秋早先从宫里出发的时候就将容洇去猎场时要穿的衣服给备好了。
是一袭暗红颜色的修身骑装。
容洇穿好。
明秋上前系好腰带。
本就白的肤色,被这料子一衬,愈加夺目。
且这衣裳贴身,比起之前的宫装,更能修饰身材。
穿在容洇身上,显出几分并不过分夸张,但又恰到好处的婀娜。
褚南川目光凝在容洇的腰上,皱了眉。
容洇:“不好看?”
褚南川上前,将她刚系好的腰带松了松。
本是修腰的装束,一下就变得宽松起来,连腰线都看不见。
收回手,褚南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系得松一些,待会儿射箭的时候才会更方便。”
容洇:“……噢……是吗?”
正说着话,昨夜里宿在偏房的小太子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身上穿的是在宫里习武时褚南川给他挑的那套衣服。
暗黑颜色的底纹,袖上用金线绣了可爱的小金龙。
王德全本想给小郎君换另一套新的,奈何小郎君不愿意,抱着怀里的衣服不肯撒手:“孤要穿父皇挑的这一套。”
王德全自然依他。
见到褚南川,小郎君想到昨天马车上的惊鸿一瞥,小脑袋瓜里发出真诚的疑问:“……你今天穿的也是裙子吗?”
褚南川:“……”
等到容洇一行人收拾好,隔壁院子里的宁贞也恰巧过来。
从一袭粉衫粉裙的小公主到长公主,宁贞连换上的骑装也是粉色的,布料上绣着大朵大朵盛开的菡萏,袖上还有短短的流苏滑落。
小郎君见了,夸张地“哇”一声:“姑姑好漂亮。”
宁贞得意地挑了挑眉,故意使坏:“那庭儿觉得是母后漂亮还是姑姑漂亮?”
小郎君想也没想,嘴甜甜地回答:“母后和姑姑一样漂亮,比天上的仙女还要好看。”
宁贞心花怒放:“看来姑姑平时没白疼你,来,跟姑姑走。”
姑侄二人牵上手,哼哧哼哧地迈着步往前头赶。
容洇笑笑,同褚南川一道在后面跟上。
围猎场前已驻足了不少朝臣及家眷,见到容洇和小太子,纷纷行礼问安。
只是目光对上跟在容洇身边的褚南川时,面色却都不约而同地变了变。
等到容洇走远了,众人才敢低着声窃窃私语。
“你看到了吗,脸长得这么像,那人到底是不是皇上?”
“怎么可能是皇上,要是真是皇上醒过来了,怎么还可能容着娘娘一人带着小殿下继续垂帘听政呢?听说就是个长得像皇上的冒牌货,昨夜才到娘娘房里侍寝了呢。”
眼见着他们越说越离谱,王德全路过,皮笑肉不笑地蹦出来一句:“祸从口出,各位可小心些,别因为是秋猎不在宫里就失了规矩。”
说话的几个被这么一吓,彻底闭上了嘴。
侍马的官员牵了匹温顺的小白马过来给容洇。
容洇不擅骑马射箭,这匹马她刚好可以驾驭。
因是容洇上场,随从的除了朝臣之外,还有一半的女眷。
翻身上马,容洇接过缰绳,回头问不远处的宁贞:“要不要和本宫一道过去?”
之前在宫里时,宁贞就嚷嚷着要自己猎一只小白兔回去养着玩了。
不想。
宁贞馀光瞥一眼身后的白色衣角,摇了摇头:“……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就先不去了……”
容洇上下看她一眼:“刚刚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了,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虽是秋猎,但为预防意外的发生,全程都有太医跟随着。
宁贞摆手:“……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可能是今早起得有点早了,我去旁边坐坐歇一歇就好。”
在围猎场的旁边设有一圈高高的看台,视线能看到远处的山野,是欣赏众人围猎时英勇身姿的好去处。
看着宁贞走过去坐好。
容洇这才扬起马鞭。
又忍不住回过头。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跟在宁贞身后的,似乎是秦写墨。
外人眼中的秦写墨身子骨弱,他自然有借口不上猎场。
只是……
现下还没到晚宴的时候,宁贞应当不会出事……
容洇回过神。
在众人簇拥下,驾着马朝围猎场而去。
容洇不怎么热衷于狩猎。
好在她只需要象征性地射出第一支箭便好。
箭矢平平射出,正好射中一只不巧经过的大雁。
引得跟在身边的一位大臣凑过来竖起大拇指:“娘娘好箭法。”
容洇随意应付了他几句。
驱马前去看刚刚射下的大雁。
她只射中了大雁的一只足,那只雁应是还有生息的。
马鞭刚刚扬起。
身下骑着的小白马却突然仰头一啸,不受控制地朝前飞奔了起来。
变故来得突然。
容洇面色白了白。
看着眼前不住往后倒退的景色,迅速镇静下来。
努力扯住缰绳,竭力控制住马儿的速度。
缰绳磨得手心发疼,但她丝毫不敢松开手。
随行的女眷没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大呼小叫起来:“来人啊——快救驾——惊马了——”
唯独方才凑过来夸容洇箭法好的那位大臣格外平静。
不慌不忙掏出弓箭,眯眼。
对准马上的容洇。
“嗖——”
箭矢射出。
即将触上容洇的那一刹那。
被横空出现的利剑一挡。
容洇耳边风声呼啸而过。
只觉腰上一重。
被人直接揽到另一匹马上。
褚南川赶来得急。
容洇后背贴上他胸膛,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和心跳:“没事吧?”
容洇摇摇头。
就差最后一点。
没想到会突然多出来一个碍手碍脚的褚南川。
那射箭的官员气得磨了磨牙。
“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留下你们两个一条性命。要不然,娘娘就不要怪臣的刀剑无眼了。”
随着他话一道出现的,还有从围猎场边搭着弓箭悄然出现的黑衣人。
黑衣人一步一步逼近,将马上的容洇和褚南川二人团团围住。
褚南川坐于马上,丝毫不惧:“那就看看,是你的人厉害,还是朕的禁卫军厉害。”
话落。
周围风声一动。
容泽带着一众禁卫军出现在围猎场边。
正好将出现的一圈黑衣人团团围住。
两拨人马剑拔弩张地对峙。
另有一黑衣人浑身带血地哆嗦着挤进来汇报:“……主子……不止围猎场上有禁卫军,整座乾山外面,都被禁卫军给包围了……”
早在从小满口中探听到秦写墨计划之时,容洇就想着要怎么将计就计对付过去。
思前想后,只能临时以选男宠的名头,秘密将禁卫军藏在了运男宠的马车里送了进来,想着直接将人围在乾山里一网打尽。
没想到这一举动还是让秦写墨有了警惕,直接让他将晚宴上的计划提前到了现在……
风将禁卫军竖起的旌旗吹得猎猎作响。
不用动手,胜负已知分晓。
黑衣人自降,围猎场上一场干戈暂歇。
容洇似乎忘了刚才惊马时的阴影,催着褚南川快点驾马。
出了围猎场。
人还没来得及从马上下来,就急着问王德全:“秦写墨呢?”
王德全:“刚刚您驱马进围场的时候,秦相就说身子不舒服先回别苑去了。”
容洇擡头。
往高台上一看。
不止秦写墨。
宁贞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