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
萧子衿躲闪到一旁,勾拳朝杜衡脸上砸,“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我还是不为了七弟的终生幸福考虑。”
“无耻!萧子衿你要不要脸!”
杜衡已经不想再和萧子衿废话,直接和他血肉相搏。
两人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一打起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得亏这艘船结实,经得起两人折腾,要不然都能被他们打到散架。
谢意欢提着买好的东西过来,就看到停在岸边的船一阵剧烈震动,接着扑通两声,似乎有什么重物掉到水里了。
她忙走进摇摇晃晃的船舱,到了后面,恰好看见萧子衿和杜衡双双从水里爬出来,湿漉漉的长发正滴着水,几人一个对视,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谢意欢:“你们......”
杜衡丶萧子衿异口同声:“我们下去游个泳。”
两人在此刻达到前所未有的默契,就连对方想说什么都能准确预判。
谢意欢看了看萧子衿嘴角青紫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转而看向杜衡眼眶发红,也是伤得不轻,地上的桌子翻倒在地,东西乱七八糟已经撒了一地,刚才发生了什么哪里还能不明白。
就这板上钉钉的铁证,还要胡扯?
“额......你们游泳游得还挺激烈。”
看破不说破,她默默将桌子扶起来,把东西放了上去。
萧子衿从谢意欢的眼神落在翻到的桌子上的时候,就更加心虚了,他走过来一步,发现自己身上还在哗啦啦流着水。
于是把身上的衣服挤了挤,等到半干了,才踌躇着坐在谢意欢旁边。
“想必是我刚才跳水的动作过大,让船不稳才不小心掀倒了桌子。”
杜衡默契得和萧子衿做完相同的措施才坐到桌上,配合着萧子衿说道,“嗯,大概是这样。”
依照刚才船身的晃荡根本做不到把桌子掀翻到四脚朝天的程度,她给两人保持了几分脸面,敷衍的“哦”了一声。
可嘉阳郡主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直性子,她望着两人的脸却冷不丁的说,“你们是怎么做到游泳伤成这样的?”
几人:“......”
短暂的沈默过后,萧子衿率先给出了答覆,“意外。”
他看着嘉阳郡主额头上明显的大包问,“郡主的头怎么肿成这样了,你们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同样的尴尬落到了嘉阳身上,“额......意外。”
谢意欢:“此事,说来话长,郡主应该是没见过板栗摊太过于激动,一头栽进去了。”
嘉阳脸色爆红,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格外的丢脸,她蹭得从座子上起来,对着几人说,“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身体转了半边,又回头瞪了谢意欢一眼,“都说了我是不小心摔倒的。”
该死的女人,居然当面打她的脸。
这破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嘉阳甩手走人,可杜衡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依旧泰然自若地杵在两人之间,主打一个自己不痛快,也不让萧子衿和谢意欢缠缠绵绵。
谢意欢没理会两人的暗潮涌动,将买来的水果点心放到了桌子上,又拿起其中一盘单独送到了萧子衿面前,“想不到附近还有卖桂露糕的,顺便买了一点。”
一直紧绷的心情顿时舒展,萧子衿拿起一块就默默放进了嘴里,“想不到你还记着我爱吃的东西。”
杜衡此时只想喝杯凉茶降降火,但仅有的茶壶已经被掀翻了,此刻正可怜兮兮地倒在他脚边,昭示着他刚才的罪行。
虽然现在正是夏季,但在湖边阴凉处依旧有着秋日般的凉爽,岸边的风刮过来时萧子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们身上都湿成这样了,还不去换身衣服,别等到过会儿感染了风寒。”她朝着岸上的一处,指了指,“我刚才正好路过一家成衣店,你们可以去那里先买身干爽的衣服,也比一直穿着一身湿衣好。”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狼狈的样子,觉得还是换身衣服比较好,他们现在这副狼狈样子是真的丢脸,尤其是萧子衿总有几分形象包袱,听到谢意欢的建议立马就同意了。
“我去去就回。”萧子衿临走不忘打了声招呼。
“好,我等着你们回来。”谢意欢摆手,让他放心离开。
两人走后,谢意欢便一个人吃着点心,顺便欣赏周边的景色,目光从人群梭巡而过,却发现人群一种又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而这人她再熟悉不过了。
“阎无生!”
竟然真的来了。
大概是发现了自己已经被人发现,阎无生立马就要逃跑,谢意欢立马追上去,但想到萧子衿还没有回来,于是拿起头上的簪子在桌子上留了字。
做完这一切便飞速离开,一路上还不忘留下记号,方便萧子衿找过来。
谢意欢一路追到了一处无人的小树林,而前面的阎无生此刻也不再跑了,见到身后的人已经跟过来,慢慢地转过了身体。
“你是故意引我过来。”
谢意欢扫了一眼这片无人的小树林,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这里确实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既然知道,还过来,我是说你胆子大呢,还是蠢呢!”
阎无生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眼神凝在她脸上的面纱上,“你是谢意欢?”
谢意欢摘了面纱,“不错。”
她没打算对阎无生隐藏身份。
阎无生忽然大笑,脸上堆积的褶子叠成了狰狞的形状。
“我就知道是你,不然还有谁能让殿下忽然自爆身份,还日日同游,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三番两次让殿下变得不像自己。”
谢意欢心想:“这几天没白逛,终于把这老东西钓出来了。”
“怎么你妒忌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对他竟然这么关心。”谢意欢毫不留情地嘲讽,“为了控制他,杀了他身边所有亲近的人,你可真是让变态都自叹不如。”
阎无生骤然笑容收敛,变了脸色,“你懂什么!一个真正的帝王根本不需要这些弱点,而你只会阻碍他。”
他抽起捆在腰上的东西,一条带着无数尖锐倒刺的长鞭,那是抽在那些刑犯身上,让人痛不欲生的刑具,“今日,我必要除你。”
“他想怎么做都是他的自由,你从来没有权利干涉他的人生,你千万不要以为自己能够随便控制别人的人生。”
一鞭子过来,谢意欢凌空翻身躲过,而她身后的树,活生生被扯掉了一层皮。
果然,是阎无生用来专门惩罚人的鞭子,萧子衿身上的伤疤也是这鞭子的痕迹。
见谢意欢没有被他一鞭子打到,阎无生有点惊讶,但是表情也更加疯癫,空洞的眼珠子,幽幽地盯着谢意欢,“你居然还会武功,是我小看你了,那你更要死了。”
他的以为谢意欢只是个行为粗莽只会蛮力打架惹是生非的废物,但这废物能躲过他的一鞭子,就绝对不可能是废物了。
“不用惊讶,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谢意欢捞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猛得砸到阎无生身上,不过阎无生早有预料,被他一鞭子挥开,石头顿时被打成了粉末。
可粉末之中,一根尖锐的簪子却紧接而至,直接扎进了阎无生的肩膀。
本来这个簪子是往阎无生的心脏处飞去的,可阎无生的反应快,避开了要害,让簪子只是扎进了肩膀。
阎无生吃痛,脸色发白,压制的毒又有隐隐爆发的趋势,可谢意欢却忽然道:
“你有武器,我和你打不公平,再见,不陪你玩了。”
说完,她就往前面的竹林跑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人跑掉。
他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临死之前也一定要把谢意欢除掉。
“想跑,门都没有。”
阎无生紧追到竹林深处,谢意欢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风吹过,前方落叶吹起,簌簌作响,可却有另一道声音同时从头顶响起。
等阎无生发现不对,谢意欢已经单手拉着竹子落下,一手提着尖细的竹竿从他身上抽过,阎无生本就身受重伤,现在又遭一击,喉咙顿时涌上一股腥甜,半跪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
而谢意欢则稳稳落地,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笑意,“啧,书上都说了穷寇莫追,你偏偏还要过来,这下中计了吧。”
“你——”
阎无生被她嘲讽一句,气得又吐了一大口血。
“意欢。”
察觉谢意欢留下记号的两人此时也追了过来,谢意欢又对着阎无生凉凉说出一句,“这下你可真是也难逃了。”
“咳咳......没想我竟然败在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手里,不愧是谢家人,比你那个单纯的父亲要聪明,我当初第一次见你就应该把你杀了。”
阎无生踉跄着站起来,萧子衿警惕地看着他,防备他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一同而来的杜衡,忽然间又大笑起来,“哈哈哈,来得正好,你们来得正好。”
他看着几人笑容里的味道格外残忍。
杜衡见他盯着自己,问:“你笑什么?”
阎无生露出带血的森森白牙,“我笑你无知,把陛下当成你敬爱的好父亲,给他当最忠诚的狗。”
杜衡顿时气结,“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不好奇,静贵妃母族势力强大,为何没能当上皇后吗?”
杜衡立马变了脸色,就连萧子衿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静贵妃当时身份远比萧子衿的母亲尊贵,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人选,可最后当选皇后的偏偏是容貌更甚一筹,但身份远比不上自己的人。
当时,朝中都传言是萧子衿的母亲,靠女色,迷惑的皇帝上位。
阎无生没等杜衡回答,自说自话,“当然是陛下不敢啊,他怕后宫干政,静贵妃当上皇后,静贵妃母族的势力会更嚣张,所以他选择了母族势力稍弱的女子,当选皇后才好控制。”
“为了能尽快削减静贵妃母族的势力,陛下可谓费尽心机,他纵容静贵妃和皇后斗争,他唆使静贵妃谋害皇后,在皇后死后,让人揭穿静贵妃的计谋,成功除掉静贵妃,可谓一箭双雕啊!”
“不可能,不可能!”
杜衡发疯似的,死死抓住阎无生的衣领,“你以为我信你的胡说八道。”
杜衡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是他的父亲抚养了他,虽然他并不常见到这位父亲,可对方还是给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
直到后来对方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万人之上的陛下,他还说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帮他洗刷罪妃之子的污点,重新光明正大的回去。
他其实一直视对方为父亲,并不仅仅只是皇帝,即使他有时候并不认同对方的做法,但大多时候不会违背对方的命令。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只是对方布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一切都是给他设计的美好幻想。
他才不相信,要这一切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哈哈殿下,当初你可是我抱出宫去的呢!”
阎无生见到杜衡痛苦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你那个蠢货母亲,还准备把你先送到宫外,交给其他人养,可她不知道陛下早就已经清楚,派我半路截下了你。”
杜衡几乎要疯了,“你一定是在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