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学习跳舞的天师
“姜汜？”女孩子的声音凑近，“你怎么了？”
“没事。”姜汜清醒过来，略有覆杂的看着走过来的秋雨，“就是……嗯，你今天真好看。”
“啊，谢谢。”秋雨小小的惊愕了一下，又迅速恢覆了仪态。她浅笑道：“快来吧，我们正在讨论选择哪套排舞呢。”
姜汜糊里糊涂的跟着去了小圈里。
听了一会儿，他才梳理出足够的消息：原来这是成行中学的校舞蹈队，正在为了全市舞蹈大赛而努力。
对于舞蹈这东西，姜汜完全两眼一摸黑。别说跳了，他连欣赏都不懂。
而眼前同龄人们的讨论，更是远超姜汜的理解能力。
他只能尽力减少存在感，扮演一个没有感情的听众，同时偷偷观察秋雨。
秋雨显然是这个队伍的中心。
在其他人都或盘腿或抱膝的时候，少女跪坐在地板上，腰背挺直，洁白的脖颈有着天鹅般的优雅。
她始终含笑听着所有人的发言，不时出言符合或纠正，却并没有任何自己的意见。
姜汜听了一会儿，发现主要是是带自己跑上来那个女孩子和一个白净的男孩子在争论。
他们有着不同的观点，谁也说服不了谁。其他人都选择支持他们中的一个，帮忙声援。
这种事，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吵出火药味。现场的人虽不多，但思维碰撞也足够激烈了。
在双方矛盾升级之前，秋雨终于柔声开口：“继续说下去也没什么用，不如我们再试试？”
大家自然同意。
姜汜暗道一声糟糕——他不会啊！
学生们都纷纷起身，站出了队形。姜汜瞅了个空位站过去，看其他人的反应好像没什么问题。
这些学生并没有手机，也没什么音响设备，居然是由秋雨喊号子排舞的。
在少女喊出“预备”的那一刻，一股轻柔的力量缠上了姜汜。
他被牵引着站好，伸出了手臂。
节拍声从秋雨的那边传来。
轻柔的力量牵引着姜汜，一套颇有难度的动作被完整的演绎了出来。
姜汜感觉有些奇妙。
他没有反抗这股力量，反而认真体会起这场舞蹈来。
这显然是学生们自己的编舞，动作透着朝气与力量。
姜汜不怎么懂舞蹈，但他觉得，这动作是有渐进感的，仿佛在讲述一个故事。
先是一段集体舞，大家拥簇着作为队长的秋雨，在她的领导下舞动着。
中间有一段变动，每个人都轮流站到首位进行了一小段独舞，宛如队伍里主角。
再之后是两两组合，进行了一段由交际舞改变来的动作。
而姜汜……他的舞伴是秋雨。
因为进行了改编，其他的几个组合都没有实际的肢体接触，只是面对面的对舞。
而秋雨作为队长，安排却不一样。
她拉着姜汜的手，旋转到了中心处。
少女的手并不柔软娇嫩，反而有着薄薄的茧子。
但姜汜已经无暇关心。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秋雨。
少女的短发在空中飞扬着。身上的校服短袖和长裤并不能掩盖她的美。
她腾挪，她蹁跹，她旋转。
她拉着姜汜的手，那是她的支点。
她带着笑。
不再是面具般完美无缺的笑，而是舒心且自在的笑容。
双人舞很快结束，所有人又回归原位。
谢幕。
柔和的力量消失，姜汜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以他的体力和身体素质，倒是不怎么累。只是舞蹈和练剑还有逃命不同，很多肌肉是他都没有锻炼过的，有些姿势做出来也有点难度。
大家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又试了试另一种编舞。
比起之前，这一组改变了不少动作。
如果说之前的是和谐的丶朝气的，那么现在，里面就多了许多不和谐的因素。
增加了很多类似跌倒丶痛苦丶挣扎的动作，双人舞后也增加了一段秋雨的独舞——
宛如天鹅拼死，哀哀挣扎。
污泥沾染了她的羽翼，寒风吹垮了她的身姿。濒临雕零，她却不屈。
最终，她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回归了整体。
谢幕。
回想刚刚两帮人的争吵，姜汜似乎明白了。
第一场是那个男生支持的。他认为这种排舞更稳妥，更符合主题，更迎合评委丶大众的喜欢。也就是说，得奖的几率更高。
而第二场则是那个女生支持的——她认为这样的编舞更有意义，更真实，相对的难度也大。而且，当所有人都在贴合评委审美的时候，他们剑走偏锋，也许收获更大。
至于舞蹈的主题……
“看来两套动作，大家都能做下来了。”秋雨重新把大家集合在一起，“那我们就投票吧。我们一共八个人，我弃权。其他人都闭上眼睛，我来统计大家的意见。”
这样的话，结果如何其实只有秋雨知道。
不过大家都很信任秋雨的样子，没有像姜汜想的那样提出质疑，而是同意了这个决定。
姜汜跟着闭上眼睛。
“同意第一种编舞的，举左手。同意第二种的，举右手。”他听到秋雨这么说。
姜汜犹豫了一下，举起了右手。
才不是因为觉得秋雨那段独舞好看……他只是比较喜欢第二种而已！
“四比三。那么，我们的舞蹈‘一生’就采取第一种方案了。”
原来，这场舞蹈叫“一生”。
最终定下了第一种，大家也没说什么，又练了遍舞蹈，就结束了这场活动。
大家分分告别，离开了舞蹈室。
最后剩下的，只有姜汜和秋雨。
主要是，姜汜不知道能去哪。这个世界明显以秋雨为中心，他的目的也是解掉秋雨的心结，自然要跟着秋雨了。
“姜汜？你怎么还不回家？”秋雨发了一会儿呆，才发现身边的姜汜，“好不容易盼来的月休，不赶紧走吗？”
原来是月休了啊。
“你不是也没走吗？”姜汜反问，“好不容易盼来的月休，不赶紧走吗？”
秋雨温柔的笑了笑：“就快比赛了，我想多练习一会儿。”
“我也一样。”姜汜开始无赖，“我家里也没什么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多在学校练会舞蹈呢。”
“这样啊。”秋雨站了起来，“好的。”
姜汜感受到了些许违和。他眨眨眼睛：“要一起吗？刚刚的动作，我还有点不熟。”
“你跳的很好。”虽然这么说着，秋雨还是摆出了姿势。
柔和的力量出现了。
这一次，姜汜却没有按照它的牵引来。他稍稍抵抗了一下，做出了第二场编舞的姿势。
柔和的力量应该是没有反应过来。失去了它的引领，姜汜的动作变得僵硬了不少。
秋雨有些诧异，却没说什么，主动引导起姜汜。
柔和的力量再次出现，这次是按照第二场的动作来的。姜汜松了口气，稳稳的跳完了这一段。
“怎么是这组动作？”秋雨平覆了下呼吸，略有诧异。
“因为我比较喜欢这一套。”
秋雨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说：“不过为了比赛，还是练第一套比较好。”
又来了，那种感觉。
姜汜皱着眉想了想，发现这似乎是一种距离感。
秋雨并不刨根问底，对姜汜表现出的不少值得追究的地方都没有反应。
她保持着一种温柔但疏远的态度，也不表达自己的想法——
对，自始至终，她都仿佛一个局外人，讨论也好，投票也好，明明她才是队伍中心，却没有任何真正的想法。
想清楚这一点，姜汜不由道：“刚刚的投票……”你为什么要弃权？
秋雨看着他，双瞳宁静又温和。
于是姜汜没说出口的话就变了。
“真的是这个结果吗？”
话一说完，姜汜就想打自己一巴掌。说了些什么话啊，就像他怀疑秋雨一样。
“是的。”秋雨却没生气，她认真的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们之后可以再组织一场纸质的投票，公开唱票。你怀疑也是对的，刚刚的做法确实不严谨……”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汜烦躁起来，“我们都很信任你，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被打断的秋雨微怔，又露出了那种温柔的笑：“好的，谢谢你。”
聊不下去了。
救命，我就没怎么和女生说过话啊！
司安先生您在哪里啊！？救命啊！
然而在心中哀嚎并没有什么用，左眼里的力量十分安分，没有一点被调动的感觉。
司安不在。
就算在，大概也只会把姜汜嘲笑一顿吧。
还是得靠自己啊。
“我不是怀疑这个结果，我就是想说……你喜欢这个选择吗？你觉得我们能得奖吗？”
“这是大家的选择。”秋雨还是那个样子，“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能不能得奖就要看运气了，我们只能尽力做好。”
又来了，又来了。
姜汜铁了心要把秋雨的想法挖出来：“我是问你，你喜欢吗？”
“大家一起选出来的结果，我自然也是喜欢的。”秋雨诧异道。
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
“可我觉得，你似乎更喜欢第二套。”姜汜很是执着，“为什么要弃权？要是你坚持的话，也许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不是吗？”秋雨好像有些无奈，她轻轻的回答了，“就算加上我，也是四比四。我不能用队长的名头压制大家呀。”
说完她又认真的看向姜汜：“对不起，姜汜。我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第二套，可是结果是大家一起……”
“你承认了。”姜汜突然道。
“什么？”秋雨歪歪头。
“你承认了——四比四。”姜汜得意的笑笑，“你更喜欢第二套，是不是？”
秋雨脸上的笑容第一次褪去了。
她看着姜汜，苦笑了一下：“好吧，确实是这样。可是……”
姜汜走到她身边。
“要是我们因为选择了第一套而没有获奖，你会为此后悔吗？”
“不会的。”秋雨摇头，“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们都尽力了，就可以了。”
不是的。
你说谎。
姜汜叹了口气：“还练吗？该走了吧？”
黄昏的色彩始终未曾褪去，时间仿佛未曾流逝。
“嗯，好。”秋雨恢覆了正常，温柔一笑，“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离开了这栋大楼。
姜汜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个班，只能选择跟着秋雨。
好在，走进教室以后，班里只剩下两个位置还放着书包。
姜汜看着自己眼熟的旧书包，哭笑不得的提了起来。
和印象中一样轻……他上高中的时候，周末一直不愿意把课本拿回家，作业都在学校做完，然后背着空书包走。
做不完也不拿，反正有师父帮他打掩护。
不过后来，师父走了，姜汜开始认真写作业，书包也就重了起来。
只是想着，回家有作业做的话，就不用忍受那种难言的孤寂了。
如今，再看到这个空荡荡的书包，姜汜还挺怀念的。
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还有二百多天。难怪高三生们还可以练舞蹈……
姜汜和秋雨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教室，穿过已经没人的操场。
学生们都离开了，校门口也空荡荡的，没有等着接人的家长。
姜汜在回家看看和跟着秋雨之间犹豫了一下，果断选择了跟着秋雨。
虽然之前在包里找到了钥匙，但是，实在没有回家的必要。
不管那个房子里，有没有他思念的那个人……都没有必要。
即使是有，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还没有沦落到对虚假的幻影寻求安慰的地步。
何况……
他自己都记不清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了，一场幻梦又能投出来什么呢？
所以姜汜坚定的跟上了秋雨。
“你……”往前走了两步，秋雨诧异回头。
姜汜正想说自己家也是这个方向，秋雨却先堵死了姜汜的路：“你家不是另一个方向吗？”
糟，她知道我家在哪。
姜汜轻咳一声：“嗯，反正我家也没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先把你送回家吧，这么晚了，路上不安全。”
这话实在是有些唐突了，不过秋雨仍然没说什么。
她只是点点头，微笑着说：“谢谢你呀。”
姜汜的心情突然就覆杂了起来。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脸，烫的。
没有再说什么，少年少女一同迎着夕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