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天师，深界后续
被惦记的姜汜自然还在深界。
他被眼前这个自称“戚维良”的小道童吓了一跳。
这可是玄门之祖啊！
名流千古的名臣啊！
真正的功德无量之辈啊！
就……就……就这形象吗？！
虽说他的举手投足丶衣着配饰都颇有古代名士之严谨，含笑而立的样子也很有气势……但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和福神差不多高的小孩子啊！
要知道，戚祖去世的时候，年龄已过花甲了。不论是教材上的插画还是流传的雕像，都是须发长长的老爷爷形象。
和眼前这个提灯的道童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姜汜只觉得他心里那个伟大的老爷爷形象开始破碎，然后一片片的随风掉落……
他倒是没怀疑来人是假货什么的。单看福神和小航的反应，姜汜就能确定来人确实是鬼王级别了。
鬼王，而且知道反封处会给鬼王取代号的，肯定是知道内情的内部人……鬼。再看他衣着打扮明显是道家子弟，戚祖晚年入道，这也是天下皆知的。
再说，一个有理智的鬼王，也没必要冒充其他人。
所以这真是戚祖。
无视姜汜覆杂的眼神，小小的戚祖看着福神，平静道：“小福？果然如文君所言，是个讨喜的孩子。”
福神的小脸瞬间扭曲，恶意满满的嘲讽道：“恶心谁呢？哦，和你这个一把年纪了还没我高的家夥比，我确实是孩子了。”
戚维良全当没听到：“对皇宫的好奇到此为止吧，小福。那里可不是你现在能去的地方。”
“所以文景玉确实在那里，对吗？”福神冷笑。
“不错。”戚维良承认了，“时候到了，文君自会来找你的。”
“我凭什么听你的？凭什么等那个骗子？”福神看了看那边的姜汜，“若找不到文景玉，我就拿走他的眼睛。你拦不住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状态。”
“惭愧，在下确实与小福你有几分相似。”戚维良点点头，“然而……”
“谁和你相似？！”福神跳脚，“懒得跟你说了，喂，小骗子！”
姜汜转头看他。
“我会去找你的。”福神冷哼一声，“下次，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影子，我们走。”
暗色弥漫上他的身躯，男孩全身化作阴影，“融化”进脚下的影子，然后快速的缩小丶消失不见。
就像钻进了地下一样。
姜汜这才微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强行压制的疼痛猛的涌上来，他脸色惨白，闷哼了一声。
其实从回忆里出来以后，他就没怎么把福神当做敌人了——好歹是师父的故人。但是不管怎么说，福神暂时还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他必须防备对方。
现在终于把他暂时逼退了。
那么问题就剩下……
“姜小友，你伤的很重。”道童满脸忧虑的看着姜汜，“在下不通治疗之术，无法帮到你什么。可还撑得住？”
“死不了的。”姜汜被疼痛折磨出一头冷汗，“嗯……祖师，您认识我？”
他大脑快速运转，顿了顿后改口：“认识司先生？”
戚维良显然是和文景玉很熟悉的，那他认识姜汜就很正常了。而文景玉师父现在身处皇宫，司先生也在皇宫，他们曾经也是旧识；那姜汜唯一还不确定的，就是戚维良和司先生之间的关系了。
“确实如此。”正太戚维良点点头，笑容透着和蔼，“在下和兰章相识多年，可谓相交莫逆。只是原先倒是不知文君有此佳徒，还是多亏了后来兰章告知，在下才知道姜小友居然是文君之徒。”
姜汜在心里理了理这些关系，大概有了底。
“我师父，现在怎么样？”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我之前去皇宫，她都没有来见我。司先生也不告诉我她的存在。现在连先生都没了消息……”
戚维良微微摇头：“无需担心。皇宫之前出了些问题，如今已经解决了。文君和兰章都未有大碍，只是暂时无法脱身，才由在下来帮你一把。”
姜汜眼神一暗：“龙？”
“原来兰章已经告诉你了？”戚维良诧异，“也无妨。此事内情覆杂，只能告诉你，现今皇宫正处于脆弱的平衡下，外来力量会破坏这种平衡。因此，起码现在，还不是去皇宫的时候。”
姜汜有些茫然。
他刚刚重拾了师父离世时的记忆，就得到了师父仍然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的消息。
有些……不真实。
但是，很开心。那种失而覆得的心情从心底涌出，把心脏挤得无比充实又温暖。
“祖师，我想知道……”
【雯雯。】许久没能听见低沈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先生？！”姜汜惊喜交加。
【嗯，是我。】司安的声音带出点笑意，【告诉戚维良，皇宫已暂时稳定，让他带你过来吧。】
他低低的笑了声：【已经不必等了。另外，你这次，表现的不错。】
说完，契约连接马上又断开了。
“姜小友？”戚维良诧异的问，“刚刚可是兰章寻你？”
姜汜眨眨眼睛，难以按捺住巨大的惊喜。
他只觉得现在快要被覆杂奔涌的情绪挤爆炸了。
怎么说呢……有点想哭。
虽然在戚维良这里知道了师父还在，已经开心的不行了。
但是在听到先生的声音的那一刻，姜汜还是没绷住。
是安心感。
如果说再次看到师父的影像，回忆起和师父的过去，给姜汜带来的是安抚和幸福，那司先生给姜汜带来的就是安心感。
就像在外面经历磨难的孩子可以非常坚强，但是在家长面前，就会不由得委屈起来那样。姜汜现在的心情也是类似的，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能够松懈，坚强的心态也变得脆弱起来。
没得到姜汜的回答，但是看他的表情，戚维良也猜到了个大概。
“可是要你和我去皇宫？罢了罢了，就知道他们不会甘心的。”道童笑笑，把提灯倾倒，橙色的火焰从中源源不断的流出，把姜汜围住，“那这就去吧，正巧在下这个状态也维持不了太久了。”
坐在地上的姜汜被橙色火焰托到了半空中。这火焰并不灼热，更像夏天的暖风一般。薛航见状，化作根根血线，刺入姜汜各个伤口中，支撑起这具残破的躯体。
血丝的冰凉缓和了伤口带来的痛楚，也加速了龙血的修覆速度。
戚维良带着他飞上了天空，凌空步步往皇宫走去。虽然是靠两条腿走，但戚维良的速度并不慢，有种缩地成寸的神异感。
姜汜这才看清了自己之前所处的位置，是在很靠城外一片郊区。
这样穿过城市上空，姜汜总算恢覆了些思考能力。
“祖师，您刚刚说您的状态……”
“在下和小福的情况其实真的有些类似。”闲着也是闲着，戚维良并不介意告诉姜汜一些东西，“在下并不是完整的鬼王。”
“不完整？”
“嗯，因为在下并无执念怨恨不甘来支撑来下化鬼，也并非死后必为鬼王的天生鬼眼。”
姜汜恍然。看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先生果然就是天生鬼眼！
“真正的鬼王，其实是在下的同胞姐姐。”戚维良继续说道，“阿姐含恨而亡，化作鬼王，于深界流浪多年，方回到在下身边。这也是在下开创玄门的原因。”
姜汜默默点头。这对戚维良来说，显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在下一生也算是圆满，唯一的执念就是放不下阿姐。”戚维良叹气，“而阿姐的执念，自始至终都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以至于最后，在下咽气前，阿姐牺牲了自己大部分力量和自己的‘心’，吞噬了在下的躯体，然后留住了在下的神智。”
姜汜“啊”了声。
“换句话说，在下其实就是阿姐的心。”戚维良笑笑，“而为了让在下长久清醒，只剩本能的阿姐让自己处于沈睡中。不过，如果在下消耗了太多力量，阿姐就会清醒，换在下去沈睡。”
“也就是说，您现在快要沈睡了？”
戚维良点头：“嗯，阿姐的脾气不太好，在她彻底苏醒前，在下要离你们远一些。”
姜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又问道：“那小福？”
“小福也不是最初的那个鬼王。”戚维良解释，“最初的鬼王是他身后的影子。在下观其力量波动，应当是极其古老的鬼王。因为岁月消磨，只剩下一颗不太完整的心了。而小福，其实那颗的心的容器。”
“你也可以理解为，小福以活人的躯体，吞噬了一颗鬼王的心，然后留下了影子的神智。不过，这神智本来就不完全了，只会越来越少的。”
姜汜恍然大悟：“影子的心本来就不完整，所以小福需要鬼眼来补全？”
“不错。”戚维良叹气，“而在下与小福的相似之处就是这样。”
他们的恨也好，执念也好，其实都不是自己的。
戚维良因为胞姐的力量而存在，他是本身就是一位鬼王的“心”。小福则是以活人之身背负起了影子的一切，接纳了影子的心。
他们其实都是“两个人”。
“其实，文君的状态，介于在下和小福之间。”戚维良冷不丁道，“在下只能说这么多了。更多的，让文君亲自告诉你吧——好了，到了。”
姜汜心脏顿时停跳了一拍。
顾不得追问戚维良的话，他低头俯视，终于看到了皇宫。
伤痕累累，遍布焦痕的皇宫。
忐忑和不安顿时蔓延上心头。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