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奉孝所料啊!——吕候这竖子在郯城立‘吕’字旗号,乃是设疑兵之计也!他绕道向西截了我军粮道。吕候即将回援下邳,下邳城尚未攻破,而我军已无粮草,实不可再战也!”
曹操一脸惋惜,感叹道:
“攻取下邳真是功亏一篑,实在可惜也!”
看到曹操一脸不舍,荀攸连忙相劝:
“事已至此,还请丞相立即下令退兵,以免粮尽之后,又遭吕氏父子内外夹击!”
听了荀攸之言,曹操点头,转而向刘备言道:
“玄德,哎——只能委屈汝与元龙退往南徐广陵了,依照昨日奉孝之计,联袁抗吕了!我在许都,亦会从中斡旋,助玄德、元龙在广陵站住脚根,来日再图灭吕!”
刘备知这是形势逼迫,也不得不认同曹操所言,随即向曹操拱手行礼:
“丞相,备立即停止攻城,与元龙南退广陵!”
“广陵就拜托玄德了!”
——曹操亦躬身拱手向刘备行礼拜别。
礼罢,刘备就果决转身出了曹操中军大帐,正要上马向南而去。
而恰在此时,南面就传来‘轰隆隆、哗啦啦’地声响,如同山倒岳崩、天倾地陷!
此刻已经是拂晓,天色明亮,刘备循声抬眼向南面望去,——只见下邳城垣,东南角半悬空的墙体,已在半空中轰然垮塌砸落!
下邳城墙东南角的垮塌,连带着南面一段城墙也垮塌了,城墙上守军士卒随着坍塌的墙体坠落城下,消失在泥土砸落激起的灰尘中!
原来,守军一天一夜在东南角上,抵御关、张二人攻城,来回奔走、搬运箭矢和滚木礌石等守城器具,——守军将士的重量、来回走到造成的震动,终于使得下邳城东南角半悬空的墙体支撑不住了,如同山崩一般垮塌了!
而南面的城墙,由于浸泡在大水之中,底部墙脚又被曹军挖掘出无数大洞,被大水灌入侵浸,墙体泥土变得膨胀松软,已经不足以支撑起厚重无比的墙体!
——现在东南一角崩塌,邻近的南面城墙失去支撑,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连带着倒塌了一段!
下邳城垣东南一段,如同冰山融化之时崩剥塌落,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而这个缺口足足有近百丈之长,已是下邳南面城墙的五分之一长度了!
就算刘备远在曹操中军大营,都能遥遥望见!
这一瞬间,刘备被震撼到了!
——因为仓促之间,下邳守军不可能将如此长的缺口给堵上了,这意味着进入下邳的大门,竟然在最后一刻,令人意外地彻底打开了!
“真是天助我也!”
刘备几乎是欣喜若狂,立即朝曹操中军大帐,大喊了起来:
“丞相,下邳城塌了!下邳城终于塌了!”
曹操、荀攸、郭嘉、毛玠四人在中军大帐内,自然是听到了外头如同山崩一般的巨响,料想到是城墙倒塌,就立即奔出大帐,正好听到刘备大喊。
顺着刘备手指而望,曹操、荀攸、郭嘉、毛玠四人,果然看到下邳城南面一段,已经完全倒塌了!
此刻的下邳城,就像是一位受伤到地的猛士,身上要害部位的铠甲已经被砍开撕裂,要害部位的血肉已是暴露无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手,将利刃从甲胄破开之处刺入,结果他性命了!
“万胜!万胜!万胜!”
下邳城东南角外,刘备的南营兵和陈登的广陵军,一共四万人马,爆发出惊天动地地阵阵振奋高呼,——在曹操中军帐外,曹操、刘备和荀攸、郭嘉他们,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都能感受到他们高涨之士气!
此时,又有一骑飞奔而至曹操中军大帐外,——来者正是陈登,他直接从马背上滚落,无比振奋地向曹操、刘备禀报:
“丞相、玄德公,下邳城南面城垣缺口足有百丈之宽,吕布在不能阻挡丞相大军攻入城中也!云长、翼德已重新整兵列队,准备一鼓作气攻入下邳矣!”
看到城塌那瞬间,刘备就知消灭吕布、除去他心腹大患的最好时机已经到了!
——现在陈登来报,刘备立即建言请命:
“丞相!吕布在下邳城中囤积之军粮,可以支用一年,二十万大军亦可食之两月!虽然我军粮道被截,只要攻入下邳,又有何惧哉!备请命速去与关羽、张飞从速攻城!”
曹操自然知道这是决胜之机,立即兴奋回应:
“玄德所言甚是!玄德,你与元龙立即领兵从缺口处攻入城中,命云长、翼德专门擒拿吕布!我领中军人马接踵而至,进占下邳城!”
“遵命!”
刘备、陈登齐声答应,飞速上马疾驰向南而去。
接着,曹操又下令道:
“来人!速去传令北面埋伏的八路人马,全部前来围攻下邳,不使走脱一人!”
听到曹操下令撤去北面埋伏,郭嘉立即拦住了正要去传令之人,反对道:
“丞相,不可!吕候用兵奇诡,难言他已近下邳了!吕布人马尚有数万,若负隅顽抗,吕候领骑兵从北面而来,我军无人阻拦,被他背袭,事亦难料也!”
听了郭嘉之言,曹操笑道:
“以路程计算,昨日吕候六千骑军急行军一日,至萧县断我军粮道。而萧县到下邳,骑军是一日路程,单骑快马半日。吕候六千骑军昨日已急行军一日,人马怎么也要休整几个时辰,就算半夜从萧县来,至下邳,最早也要到今日中午之时!
而今日中午,我大军必然早已入城、尽灭吕布人马矣!等吕候那竖子回援至下邳,一切都为时已晚!听闻吕候竖子与陈宫之女已经订婚,拿住吕布及陈宫妻女家小,不信不能迫降吕候这竖子!”
但郭嘉听了,着急言道:
“丞相,不可忘记于禁将军信中之言——吕候骑军,战力至为强悍!若他昨夜马不停蹄、人不下鞍,连夜疾驰向下邳而来,怕是即将到下邳了!——此所谓兵贵神速,吕候善于用兵,丞相不可不防!”
荀攸在一旁亦劝道:
“丞相,奉孝所言有理,越是决胜在即,越要小心谨慎!”
见荀攸也相劝谏,曹操不再坚持已见,改变了命令:
“如此,就命夏侯渊、李典、乐进、曹休领四路人马前来围攻吕军!曹仁、曹洪、徐晃、吕虔仍埋伏北面,专门拦截吕候!”
虽然曹操改变了命令,但郭嘉仍有补充:
“丞相,下邳南面亦不可不防!”
而曹操听罢郭嘉之言,却有些不以为然:
“奉孝实在多虑了,若吕候要从下邳之南回援下邳,那么他要多行半日路程,人马还要东渡泗水,六千人马也要小半日工夫!——若绕道从南来,岂不太迟乎?!”
“丞相!这......”
虽然郭嘉亦认为曹操所言有理,但他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
——郭嘉想要反驳曹操之言,却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
而荀攸听到曹操把吕候行军时间算得死死的,并无纰漏!
——他也就没有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