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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古代言情 > 宫阙芳华 > 第49章 姜怀禄

能在绘春楼对姑娘下这样手的人,绘春楼事后还不追究,那就一定是惹不起的人。

黛禾姑娘叹了声气,从屋里取出烛架上的蜡烛,套上灯笼,提着带乔笙过去看人,边走边说:“打人的平西王的独子,叫廖远升,他平时常来这儿,时常点偌芳在身边陪着,往日见他都挺好的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他生气起来竟然这么吓人。”

这个廖远升,乔笙是有印象的。

平西王,坚定的太子拥护者,他还是太子妃琼芳玉的舅舅,廖远升是琼芳玉的表弟,可见廖家和太子一党多亲********西王战功卓著,在朝中也一向倨傲,大部分人他都不会放在眼里,他的儿子子凭父贵,小小年纪也封了官身,和太子交往甚密。”沈烨在后头和乔笙说:“那位大概是想从廖远升这儿,打听到平西王和太子最近的情况。”

可廖远升也不是傻子,偌芳一次两次问,可能是真对这朝中事好奇,三次四次问,可能是对太子好奇,那每一次他过来都问,他还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党争从来都是无情的,是环环相扣的,要小心防备身边的所有人,以免他们套取消息。

像偌芳这种姑娘,背后基本人人都站着朝中的高官显贵,就惦记着利用她们骗消息呢。

乔笙皱眉,心想沈煜淮一己私欲,差点赔上了偌芳一条命,当真是不值当。

三人从一个小门出去,来到了院里,绘春楼的院子里头静悄悄的,虽还能听见主楼里热闹的招呼声、拐着弯的调笑声,但院里连烛火都不曾点过一盏,若是和主楼剥离,这会儿像是一处无人所居的院子。

院中空无一人,这会儿主楼里正忙着,就连往日住在这院子里的小丫头、小厮,这会儿也得在主楼里头烧着水,给客人和姑娘们擦洗用。

黛禾姑娘带着二人来到了最后面的库房,门口挂着一把大锁头,但是这锁头锈迹斑斑,估计是常日锁着这儿,风吹日晒的已经铁迹斑驳了。

“偌芳就被关在这儿,不过我没有钥匙,钥匙在鸨妈妈那儿,她不会给我们的。”黛禾姑娘说着,把灯笼塞进了乔笙手里:“我不能离开太久,稍后还要上场弹琴,你要说什么就在这儿说,院里的人都在楼里忙着,你尽管。”

乔笙感激的同黛禾姑娘点了点头,看她纤细的身段飘飘然的往回走,只觉她实在可怜。

和这屋里的偌芳一样,都是被利用被害的可怜人。

要是没有乔方氏,黛禾姑娘又怎会身陷这种地方?

这边沈烨已经准备开锁了,他寻了根铁丝在锁眼里试探着,只听清脆的一声,锁头被打开了,随着铁链被撤下,门被打开,乔笙先将灯笼伸进屋里,企图看清屋里的情况。

屋里堆放着许多桌子杂物,倒是没看见人,可有淡淡的血腥气传来,沈烨拿过她手里的灯笼,站在了她前头,先一步往里走。

屋里很乱,里面还有个屋子,门是开着的,沈烨进去一照,就见里面地上铺着稻草,一个衣衫散乱的姑娘倒在里头,脚脖子被铁链拴着,稻草边还搁了一个沿口破了的碗,碗里是空的应该是装过水,碗旁边则放了个发硬的馒头。

他们二人走到了旁边,那地上的人儿都没个动静。

乔笙蹲下身,将偌芳的身子掀过来,这才见人已经晕过去了,试了鼻息十分的微弱,已是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

她连忙给人把脉,但脉象很不理想。

她的五脏六腑应该有些破损,是被廖远升打坏了的,右胳膊骨折,脸上还有伤。

就算她能活下来,绘春楼也不会再让她露面儿,不为别的,廖远升背后的平西王或是太子他们都惹不起。

京里谁不知道平西王仗着这两股势力,敢横着走啊?

而且像偌芳姑娘这样,破了脉象伤了筋骨,就算伤养好了也是走路歪歪扭扭的,露了面儿也不会赚来银子,绘春楼是想把人活活拖死在这儿,最后用张草席把人裹了,丢到乱葬岗去。

乔笙有些伤感,她不知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她手边没草药没银针,将她救醒不难,后续为她治伤却不容易。

“她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乔笙直截了当的说:“她马上就要死了,咱们得救她走。”

沈烨了然,把灯笼往她手里一塞,作势就要把偌芳抗走。

乔笙急忙将他拦住:“不成,若是偷偷把人带走,那黛禾就惨了。”

偌芳可以死在绘春楼,但是不能被人救走或是放走。

不止一人看见黛禾姑娘领了两个人在楼里走,他们想调查偌芳的去向,必然会找黛禾姑娘的,乔笙不想给她惹麻烦。

沈烨道:“那我去找前头的婆子,把她赎出来就是了。”

乔笙摇了摇头:“您身份尊贵,没必要淌这趟浑水,让人知道您来这种地方,对您的名誉不好。”

“那怎么成,这种情况,绘春楼的人肯定会狮子大开口,不会让你轻易把人给赎走的。”沈烨说:“她若是活了,难保廖远升不会记恨绘春楼,人不来消费会损失不说,若是找绘春楼的麻烦,那绘春楼可损失更大,所以他们只会把人按死在这儿,哪里会说赎就能赎走。”

乔笙沉思片刻,抬头看向沈烨:“王爷和金吾卫的人熟吗?”

沈烨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有些无奈道:“朝中所有的官员,见了本王都要客客气气,你有什么事就说,金吾卫的大将军姜怀禄会给本王面子。”

不多时,一匹马在街上跑着,最终停在了姜怀禄的府门前。

即便是如今朝中二品大员,听说是临王身边的人到访,也立即起身,披着外裳来见。

陆声在正堂等人,看见姜怀禄走来,他立马作揖行礼:“漏夜前来,影响了将军美梦。”

姜怀禄一抬手示意他起来,语气客气道:“可是临王殿下那儿有什么吩咐?”

陆声一抬头:“临王殿下近期察觉,京中有不少烟花柳巷,会有很多官宦子弟踏足,且喝了酒后神思不清,嘴里会泄露朝中一些事,就比如开在主街的绘春楼,殿下的人暗中调查时,发现绘春楼里藏着细作,不知是不是外邦势力,他不愿自己暗中调查之事被人所知,否则人人警觉他不好再查,便请属下来请您以调查细作为由,搜一搜绘春楼。”

金吾卫负责皇帝的禁卫和扈从,京城里的治安与查案有顺天府管,但若有大事顺天府接不住的,那就由金吾卫接手。

京城里的治安,金吾卫本就有责任。

何况这是沈烨亲自下令,姜怀禄没有多做考虑,立马答应下来:“若是有外邦细作潜入京城,那可一定要揪出来,临王殿下心思缜密,且事事为朝廷考虑,是我们金吾卫的疏忽,连有贼人入京都未曾察觉,临王殿下的意思,是何时搜查绘春楼?”

陆声答:“现在,若是那细作听了风声逃了,便不会继续追踪了。”

姜怀禄点头道:“是这个理儿,那容我调遣一下正值夜的,这就去搜捕细作。”

陆声拱手道谢,又补上一句:“王爷曾带着属下,和那细作有过一面之缘,王爷自己不便露面,命属下装作金吾卫的人,跟随着进去找细作。”

姜怀禄闻言笑了:“那最好不过,若是不知那细作长什么模样,只怕夜深露重会抓错了人,冤枉了旁人就不好了。”

长街上,一对人马身着暗红色的圆领袍,戴铁护臂,直身铁札甲,浩浩荡荡的到了绘春楼。

一楼还正有说有笑的姑娘和恩客们,都被这架势吓了一跳,鸨妈妈们心知这群官爷来访定是大事不妙,虽人人心里忐忑着,但能开这么大的风月场,哪个背后不是有人罩着的?

所有一个鸨妈妈壮着胆子迎过来,赔笑道:“请问各位官爷今儿来绘春楼有什么差遣?”揪住前头的领队说:“让姑娘们给各位官爷上杯茶,一路风尘仆仆也辛苦了,喝了茶慢慢说。”

领队给了鸨妈妈一个眼神,语气不善道:“据查你们绘春楼里有外邦细作藏身,我们奉命前来搜查,请各位配合。”

鸨妈妈们没办法,这是公家办案,她们只能让自家姑娘们都撤下,站成一排,恩客们有的知道金吾卫,都是能在绘春楼消费的起的大主顾,有的还同金吾卫的人认识,凑近了打听究竟怎么回事,金吾卫们也不敢说多。

剩下兜里家底薄些,只是寻常百姓或者做些小生意的,往日里不和当差的打交道,看见这阵势吓坏了,生怕真有点什么事把自己牵连上,转身想走发现门却被堵住了。

金吾卫们在主楼搜,陆声带着几个人到了后院,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关着偌芳的那个库房。

陆声旁边的是姜怀禄特意派来的人,全程听陆声的话,他帮着陆声把门破开,里头的偌芳听见动静,眉头轻轻皱着,可她命不久矣,已经没力气把眼睛睁开看看外头的人是谁了。

方才进来了两个人,在她身边待了许久,又走了,这回又来了人,还是把门强行破开的,看来是取她性命的。

偌芳做了等死的准备,却没想到有人抬着她的身子,把她抬到了担架上,接着她就被带了出去。

朦胧的月光照在她脸上,她艰难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一头一尾两个男子,不知把自己要带到哪去。

偌芳被带到了临王府。

相比与笙记,这里更适合养伤,需要什么药材之类的,由沈烨出面也可以快速得到。

这一晚上注定无眠,乔笙先是熬了药给她服下,可乔笙不会接骨,她手法不熟练,沈烨就请了自己信任的太医过来,帮着把偌芳的骨头接上,太医年岁大了应当早些休息,大半夜把人叫醒找过来已是不合适,又是涉及隐秘,接完骨后沈烨就命人把太医送回去了。

剩下的,便是乔笙一直守着偌芳,给她施针,又熬了参汤给偌芳吊着气。

可下半夜偌芳还是发起了高烧,乔笙困的眼皮直打架,但还要保持自己清醒着,让陆声找来了个丫头,帮着自己二人把偌芳的衣裳脱了,用白酒一点点为偌芳擦拭着身上。

现在的偌芳太虚弱了,可能为了给她退烧灌下去的药,会直接带走她的性命。

所以乔笙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酒水降温,用帕子沾酒擦拭,带走皮肤上的热度,因为她身上伤处太多,又怕她遭罪,所以擦的过程小心翼翼,反复擦了三回,她也反复烧了三回,天渐渐亮起时,偌芳的烧才彻底退了。

乔笙又让人把药熬上,给偌芳穿上了干净的里衣,沈烨不懂这些,也知男女有别,他不方便在场,就一直隔着屏风坐在外头,手撑着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他腰酸的很,乔笙端着水盆出去时,他醒了过来。

“烧退了吗?”沈烨边问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的嗓子哑的厉害,这是他带兵打仗多年落下的毛病,在尘土大的地方一住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在那儿,回京用昂贵的药材治着,也当心的修养着,可一旦休息不好,这嗓子的病根说回来就回来。

乔笙点了点头,轻声说:“呼吸平稳了,命是能保住了,但她得修养许久。”顿了顿,乔笙又补上一句:“没当场打死她,那是她命大,廖远升可是拳拳到肉,奔着要她性命去的。”

沈烨心中了然,起身接了乔笙的水盆:“退烧就行,剩下的让下人盯着,你快去睡一会儿,熬了一宿你脸色都不好了。”

乔笙叹了口气:“我觉得她可怜的很。”

是呢,她太可怜了。

被父亲连累,自以为的救命恩人利用她,把她利用到命都要没了,本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却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前世的偌芳,大概就是死在这场劫难之中,但这辈子,乔笙救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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