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新学期的生活一切顺利，乔洁不愧是声名远扬的地理组组长，不光自己的科目教的好，班级也管理得井井有条。经过一年的努力，10班终于超过9班成了级部第一，对于祁澄来说，这不过是像往常一样，每天刷题，和夥伴们打打闹闹平平常常的一年。
这一年，人们终于相信了，10班的祁澄是实打实的大神，不是偶然一次成绩优异，数学满分，政史地生满分，语文只扣作文，可以说，除英语以外的各个学科，祁澄都是独占鳌头丶一骑绝尘的存在，叶玮玮恨铁不成钢地表示：如果祁澄同学能把放在数学上的十分之一的心思给英语，也不至于让英语这么拉胯。苏彦轩依旧紧跟在祁澄后面，每考完一次试，他就会来找祁澄下一次战书，两人你来我往渐渐也熟稔起来。苏彦轩模样长得好，性格也很随和，因为祁澄的关系再加上自己本身的学霸光环，所以和10班的人也都玩得挺好，唯独到了安只宸这里就屡屡碰壁，一次两次，苏彦轩是以为安只宸心情不好，但久而久之，苏彦轩也就意识到了这位安少爷或许对自己是有点意见的，也就不上赶着去人家眼前晃了。
祁澄抽了个空问过安只宸，为什么对苏彦轩有这么大的敌意，安只宸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翻来覆去也就是一句：“我看他不顺眼。”
这是什么鬼答案，祁澄心里想。但他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也没有往心里细想，随着安只宸自己耍性子去吧。
初二的少年们像打了激素一样，祁澄也不例外，身高从一米五几往一米六上直窜，模样也渐渐长开，不再是小学生那种水灵灵般的稚气，五官挺秀，少年身姿挺拔似白杨，不知不觉间已可缓缓撑起一方天地。
好相貌，好成绩，人也清冷，像是什么古风小说里的谪仙人，这样的条件本该让祁澄成为一个万人迷的，但是他遇到了一个很大的瓶颈——变声。
这大概就是青春期的烦恼了，女孩子的痘痘，男孩子的声音，明明是说明自己在成长，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真要设身处地，这一段日子还真是有些难熬啊。
祁澄感受到了青春期的参差，他的同桌安只宸已在暑假里完成了变声，用白琛的话来说，就是“由小奶狗变为了大狼狗”，乔小丹虽然也在变声期，但声音除了有些哑以外，并没有太大变化，苏彦轩……算了，“美人”还年轻呢，但是自己……自己呢？自己连“狗”都不是了，变成了“公鸭嗓”。
每次有人来问题目，安只宸一干人就会在旁边笑。祁澄表面有多沈默，心里就有多愤懑。虽然很多年后的祁澄回想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十三四岁自尊心极强的年纪里，笑声就显得格外刺耳了。明明就差了几个月，为什么自己就要成为那个万中无一的“天选之子”？
“好笑吗？”祁澄问安只宸。
“没有。”安只宸笑得喘不上气。
“那你笑什么？”
“我在笑……笑我昨天看的脱口秀……”安只宸装模作样地为自己找掩饰。
“行。”祁澄“啪”地把书一合，题也不给人讲了，踹开自己凳子往外走，“您继续吧。”
今天是单周周末，有部分学生还在学校里学习，但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出校。阳春三月，太阳暖融融地照到人们身上，祁澄穿着一件白色圆领粗毛线针织毛衣，感到十分燥热，很想把衣服从自己身上撕下去。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祁澄烦闷地往校门外走。
门卫大爷是新上任的，十分尽职尽责，远远看到祁澄走来，早就准备就绪，只等着祁澄一走过来，就找他要请假条。
“同学？”
好学生祁澄早就忘了留校生出校门需要请假条这种事了，楞是没注意到门卫大爷伸过来要假条的手，直接从他身边飘了过去。
大爷赶紧上前两步，将神游天外的祁澄拉回了现实：“哎呀说你呢，你这孩子，假条呢？”
祁澄一脸懵。
“假条！假条！”大爷用手比划出来一个方形，早就听说昌文教学蛮严格的，没想到把学生们管的这么严，孩子精神都不太好了。
祁澄张张嘴想解释，又想到自己声音，闭口不言了。
话也不会说了，大爷对昌文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爷爷，爷爷。”有人从身后扳住了祁澄的双肩，是安只宸。
安只宸见祁澄走后赶忙从后门出去追出来，在昌文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祁澄，心想着在校门口碰碰运气，果不其然，在门口逮着他了。
“我们是跑校的，”安只宸掏出他的走读证，“他忘带了，我们正好回去拿呢。”
“小同学，这你说了可不算，”门卫大爷虽是新来的，却也是做过多年保安，心里门儿清，眉毛一横，说道，“走读证拿不出来，就拿假条，没证没条，我这条路走不通啊。”
安只宸拽着祁澄连连后退，对门卫说：“您说的在理，我们去找班主任拿假条。”
“哎——这就对喽——”
等走得远了，祁澄一把甩开安只宸的手，径直往教学楼走。
“生气啦？橙子？”安只宸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祁澄不说话。
“唉，怪我，我真没笑你。”
祁澄站在台阶上，低头垂眼看他：“你说你没笑我，那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觉得你笑我生的气？”
安只宸这时竟反应奇快，一下子把这绕来绕去的话砸吧透了。
他刚刚自然是笑的祁澄，但此时也明白绝对不能承认这件事，只好转着自己脑子自圆其说：“你刚刚讲题没听见我和乔小丹的聊天，昨天那个脱口秀综艺更新了，我回家看了，今天正讲给乔小丹他们听呢。”
“是么？讲得什么，说来听听。”祁澄又不傻，肯定不听他一面之词，而且他又不是耳朵不好，刚刚讲题，他说一个字安只宸就笑一声，哪有什么脱口秀？
但这可真难不倒安只宸，巧了，昨天的脱口秀他还真看了，当即声情并茂地给祁澄讲了起来，讲完，见祁澄神色没有丝毫缓和，他提议道：“咱们出去玩吧。”
祁澄用一种“你是傻子么”的神情看着他：“刚刚大爷说什么你没听见么？”
“我知道啊，我们不走大爷的路，我们要勇于创新，走出自己的道路。”
所谓自己的道路，就是指昌文食堂……与家属楼之间的那堵墙。
“这墙……”祁澄还没说出所以然，就被安只宸打断了。
“这地还是白琛告诉我的，她爸妈来陪读，在隔壁家属楼租了房子，白琛就跟我说了这条通往自由的道路。”安只宸为自己收获秘宝开心不已，激动地向祁澄分享。
“这墙……”
“这墙是挺高的，防盗嘛。”
“不，这墙……我翻过。”
安只宸有些错愕：“你翻墙干嘛？”
救你啊。祁澄心里说。那时候安只宸母亲刚去世，安只宸在外面蹲朴凡，是祁澄翻墙出去找到得他，为此，乔小丹还贡献了一对坚实臂膀。
“出去，玩。”祁澄生硬地说。
安只宸没注意到祁澄略微生硬地语气，事实上，自从祁澄进入变声期就不怎么流利地说话了，安只宸也没多想，而且他被另一件事情疑惑住了。
“你不知道这里有门吗？”
“啊？”轮到祁澄疑惑了，他是真不知道。
安只宸带着祁澄绕到食堂后院，在一堆白菜土豆里，一个铁栅栏映入两人眼帘。
“诺。”安只宸上前把插销拔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道：“还傻楞着？走呗。”
祁澄看着一堆瓜果蔬菜之中的铁门，脑袋里冒出来一个出乎意料但又合乎常理的念头：“菜不会被偷走么？”
这疑问一出口，把安只宸也问住了，他苦苦思索一番，觉得祁澄的担忧是有几分道理的。不愧是学霸的脑子，想东西就是想的深，还会抓细节，他在这里来来往往这么多次，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应该会……不会吧，现在人的素质普遍挺高的……”
“高么？”祁澄意有所指地看向安只宸。
安只宸理亏，被看得心虚：“啊……要不我们把这个门锁起来，那样被偷了也是落到我们学生自己的肚子里。”
“就是落不到我的肚子里。”
“这样，”安只宸绞尽脑汁想对策，“我们……先拿一个，这样不管别人吃不吃我们都不亏。”
这个做法祁澄很满意，反正是安只宸提出来的，动手的事也是安只宸做的，他就是一个被逼迫的弱小的初中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出了事，那肯定都是安只宸的错。
“我要那个大的。”祁澄指了指安只宸手中的橙子。
“行，那我吃小橙子。”安只宸无奈道。
他话是随口一说，到了祁澄耳朵里，却让祁澄莫名觉得自己耳朵痒了起来。
怎么回事，明明也没往我耳朵上吹气呀？祁澄心想。
把门锁上之后，祁澄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该怎么回去呢？转而又冒出了一个问题，他怎么跟着安只宸这厮出来了呢？
安只宸安慰他：“没事，我们到时候从正门进，这么多人来来往往，那爷爷肯定记不住我们，而且进校又不检查走读证。”
祁澄也是这样想的，都出来了不玩一趟多不应该，而且安只宸这小子嘲笑他那么多次，一定要找机会坑他一把。这样想着，祁澄的心情也欢快了不少，步调都轻盈起来，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安只宸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