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帮我研磨。”鱼十三从阁中跃出,变出一块足有一丈高的木板,蹩脚扭曲的字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写着。如今这天庭和人间的街市相差无几,可万事俱备,就差一个赌坊。这些天来,她在缙云殿中过得倒是快活,可实在是忒无聊了些。要能多一个赌坊,骗骗这些蠢神仙,能打发打发时间不说,还能血赚一番。
落笔,鱼十三见五更未过,胡笳阁尚且还大开着,马上带着奴奴把刚写好的招牌挂了上去,进去布置了一番,用顶层的珍宝和第二层的画卷将底层布置得妥妥贴贴后,才不慌不忙,大摇大摆的朝着紫云亭走了去。
身上揣着一只胡笳,肩上站着一个奴奴,鱼十三很是得意,大摇大摆,浑然一副暴发户的模样。紫云亭外,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刚才聚来,禾桃小仙还未开始说书,鱼十三凑拢上去,正好撞到一个黑衣的神仙,黑衣神仙手上不知捧着什么宝贝,被她这一撞,险些掉落到了地上。
原本乖乖趴在鱼十三肩上的奴奴看见凶神恶煞的黑衣神仙,忙缩着脑袋,翻身钻进了鱼十三的怀中藏了起来。
鱼十三还未来得及道歉,那黑衣神仙一个森寒的眼刀砸了过来,偏生她一双痴痴的眼早已经落在了他手中的宝贝上,看也没看他,整个人险些扑了上去,“这位仙官好生面生,不知你手上的宝贝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倒是挺有意思。”
好不识趣的野猫!
黑衣神仙握紧手中的通灵琉璃盏,眸底藏着浑厚的煞气,转身离开了。
这年头,这些神仙生得人模人样,倒是个顶个的俊俏,可这脾性却是一个比一个更糟糕了。鱼十三冲着他孤冷离去的背影不屑的哼唧了几声,走到紫云亭中,同禾桃小仙商量了一番。两人意见一致,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赶着今日把这个张开了,在紫云亭中将赌坊开业的消息传了出去。
鱼十三是想着借禾桃的人缘宣传一遭,到了夜里才发觉自己远远低估了禾桃的影响力。
鱼十三把门推开一条缝,看着里里外外凑满了的神仙,猛地退了回来,牢牢抱着手中的胡笳,视线越过趴在她肩上吐着口水泡泡的奴奴,看向禾桃,“禾桃小仙,这阵仗也着实大了一些。”
这些日子呆在天庭,她见过的,没见过的;面熟的,眼生的。似乎通通都来了。
“小场面,小场面。”禾桃谦逊的摆摆手,面上的笑却不减分毫,“十三啊,你瞧你这,小门小户的,有个靠……靠山也好招揽客人些,不如你和,和我合作,咱俩一起把这赌坊办起来。”
鱼十三警惕的瞧着她,又想起了自己被她算计的那三十斗仙绩,虽然以她泼皮无赖的性格,也不大会将这三十斗还给云泽。一是她还不起,而是她舍不得。可她还是忍不住耿耿于怀。毕竟南音无意间也曾经同她说过,禾桃这人精于算计,就喜欢占人一点小便宜。
可她鱼十三的便宜,哪是别人能够占的?
鱼十三正身,摇了摇头,坚决不肯,见五更降至,抱着胡笳走了出去。胡笳在她怀中微微发烫时,她赶忙将它抛开,朱红的幽光乍现,一座直耸巍峨的胡笳阁,伫立于众人身前。
为了方便自个儿攀上阁楼,鱼十三白日里赶着制了一架竹梯。见众仙惊叹,她故作稳重的踏上竹梯,走到了第一层的入口,屹立在半空之中,俯瞰着身下众仙。
“各位稍安勿躁,”鱼十三清了清嗓子,“今天在紫云亭中,想必大家已经听说过了,胡笳阁每日平明出现,天明消失,因为我们的赌坊营业时间只有一更的时间。赌坊开在胡笳阁底层,希望各位多多捧场。”
瞧人已经到得差不多,鱼十三朝着奴奴丢了个眼色。奴奴展翅朝着上方飞去,叼着一块硕大的红布撕下,巨大的牌匾落在了众仙眼中:胡笳十三阁。
牌匾刚出现,鱼十三侧身往里走去,把门口让了出去。由着外面的人进来,为了今夜的盛宴,她特地去请了缙云殿内的几位仙侍前来搭把手,南音由着她胡闹的性子,顺顺当当应了下来,雪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特意过来,却也没有干涉。
鱼十三在第一层铺上了“忘忧”的画卷,又在第三层寻来了几大箱的夜明珠,四处散发着温润的光,明亮如白昼,却又并不显得刺眼。鼓捣的急,简陋了些,可暂时用来接客还是绰绰有余。众仙涌入的顷刻之间,胡笳阁中充斥着高低起伏的谈论声,阁中从六博、塞戏、围棋、押宝,再到斗鸡赛马走狗,应有尽有。
今日还算是来了几位有分量的神仙,虽说鱼十三并不认得,可瞧着那身行头便很是值钱。穿墨蓝色锦袍的男子身上有几分肃穆庄严的味道,腰间挂着的沉星坠,她有所耳闻。
沉星坠乃是南海长公主莲华的伴身之物,而这莲华神女便是鱼十三心心念念想投奔的雾山四帝的大弟子,听闻性子孤冷,天赋异禀,乃是这些年来神族的第一美人儿,也是雾山四帝的得意门生,有不少人奔赴雾山都是冲着她去的。有没有风羲生得好看,她不得而知,反正她两人都从未见过,可莲华是她未来的师姐,却是铁定的事。
眼下这仙姿不凡的男神仙,她虽然不认得,可他手里既然有莲华的伴身之物,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不同一般。鱼十三怀揣着讨好的心思,靠近了这面色孤冷的男神仙。
“这位仙官,我瞧你在这里站了好久,不知你特意前来阁中,是小赌怡情呐,还是大赌寻寻乐子呀?”鱼十三嘴边的黑印顺着说话声抽动,瞧着对方面上僵硬的冷漠,笑得不甚怀好意。既然他不肯让她套套近乎,她就只能对他下手了。已经来了她的地盘,又哪里有不宰上一刀的道理,况且是这样壮实的一头大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