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最近风平浪静，佟一的守山人身份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认可。但在佟一的后妈李学芹心中，这一切都像一根刺，扎得她夜夜睡不安稳。
“一个半大的小崽子，凭什么成了守山人？”李学芹站在家门口，叉着腰对院里的女人们抱怨，“山林的东西他一个人说了算，往家带的东西有多少？好处全让他自已吃了！咱们家可是一点没见着！”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很快引来几个村民围过来。一个妇人小声说道：“可不是嘛，听说他前几天还拿了野猪肉上山，村里分到的不过一点儿，他姐弟几个倒是吃得不少。”
“这守山人不就该为村里办事吗？他倒好，光顾着自已和他那两个妹妹！”李学芹趁机煽风点火，拉拢人心，“你们说说，他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凭啥这么能耐？”
她越说越起劲，索性召集了几个平日对佟一不满的村民，到村头议事堂前“讨公道”。
“佟一这孩子啊，根本不守规矩！山里打的猎物明明应该上交村里，他却私藏起来，分到村里的不过是点边角料。他这是吃独食，藏国家资源！”
围观的村民越聚越多，李学芹索性拍着胸口继续嚷嚷：“他姐弟三个当初就是逃离家庭，连自已爹都不要了，这样不孝的人，怎么能守得住山？他才十几岁，懂啥守山人的规矩？”
李学芹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开始动摇。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啊，山里的东西是大家的，不能光他一个人占着。”一个中年男子点点头，低声说道，“村里要是真让他一个人独管，那咱们村以后还怎么活？”
几个老人站在屋堂旁，叹着气摇头：“守山人的差事，本该是为大家谋福的。这孩子年轻，难免顾头不顾尾。再这么下去，恐怕真会出事。”
一旁的年轻猎户们也开始交头接耳，话里全是酸意和不服气：“咱们这些人进山打猎，还得靠力气和命搏，可他倒好，成了守山人，山里的东西他说了算。凭什么？”
“干脆找魏队长说说，把他撤了。守山人的活儿轮着干，咱们谁还不会？”一个猎户冷笑着说道，语气里透着几分挑衅。
说去就去，在一群人的起哄下李学芹带着几个村民，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村里。魏仁厚刚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他们这阵仗，皱了皱眉：“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学芹叉着腰，抢先开口：“魏队长，我们有话要说！这佟一根本不配当守山人！他欺骗村子，把山里的东西藏起来，村里得查一查他！”
魏仁厚扫了一眼围着的人，沉声说道：“先别吵，进来说清楚。”
众人一窝蜂涌进办公室，李学芹当先坐下，继续大声说道：“魏队长，他一个孩子懂什么规矩？山林是大家的，可他打的猎物，一大半都没见到影子。谁知道他有没有把好东西藏起来？”
一个跟来的村民也插嘴道：“队长，咱们村本来就穷，他自已吃独食，村里人可都看在眼里。这种人不能再让他当守山人了！”
听到这些话，魏仁厚没有立刻表态。他转过身，拉开窗户，加起炉子里的炭火点燃自已的烟枪，吐出一口烟雾后说道：“你们说佟一私藏猎物，有证据吗？”
李学芹一愣，顿时有些语塞。她咬着牙继续说道：“证据？昨晚谁都看见了，他往山上带了那么多东西，那些是分给村里的吗？”
魏仁厚转身看着她，语气沉稳：“我知道你们有意见，但没有证据的话，我不能随便听信谣言。”
一个村民有些急了，站出来说道：“队长，他那两个妹妹，平时吃穿得可比村里孩子好，野猪肉、白面，我们家小子连闻都没闻过！”
魏仁厚盯着那人，声音微微提高：“咱们村里是穷，可野猪事件后分了肉，你家里也拿到了。现在再来说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挠了挠头退回人群。
魏仁厚将烟头按灭，语气变得严肃：“佟一的事，我会核实，但你们现在到处煽风点火，说他不配当守山人，这事我不能接受。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不能随便指责别人。”
他目光落在李学芹身上，话锋一转：“还有你，李学芹，你是他后妈，本该帮着教育孩子才对。你闹到这里，是想解决问题，还是想让村里人看笑话？”
李学芹被这一句话噎得脸红脖子粗，刚想反驳，魏仁厚已经摆了摆手：“行了，散了吧。有什么问题，我会派人去查，你们回去别再乱嚼舌头。”
送走了众人后，魏仁厚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村路，眉头紧锁。他清楚，佟一的本事是有的，但村民的闲话如果不处理好，这事迟早会成为一根刺，搅得村里人心不稳。
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灰，背着手走回桌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事得解决，不能让这些谣言继续传下去。小佟是个干实事的，不能让他寒了心。”
他转身走出办公室，对村里的一名干事吩咐道：“小刘，你跑一趟，去山上把佟一叫下来，就说我要见他，和他谈谈野猪的事。”
小刘点头答应，麻利地穿上棉衣棉鞋，带上一把防身的小刀，匆匆出了门，沿着积雪覆盖的山路，向青石山赶去。
佟一正在木屋前整理野猪皮，剥好的皮挂在屋檐下，滴滴答答地滴着融化的雪水。他拿起刀修理皮子上的碎肉，动作干净利落。正在这时，他听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佟一，佟一在不在？”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林子那头传来。
佟一放下刀，抬起头向声源看去。等人靠近时，他认出了是村里的小刘，便开口问道：“这么冷的天，上山干啥？村里有事？”
小刘站定，喘了几口气，拍掉棉衣上的雪，说道：“魏队长让我来叫你，他说野猪的事还没完，想找你谈谈。”
佟一点了点头，把手上的皮革放回架子，迅速拿起自已的厚衣服穿上，说道：“行，我跟你走。”
“现在天黑得早，咱们得抓紧了，走路慢不得。”小刘朝着山下指了指，佟一背起三八式，和他一前一后沿着下山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