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一踏着厚厚的积雪，肩膀上挂着两只野兔，手里提着一把麻袋，沿着熟悉的小路向木屋走去。刚走到离家还有几十米的地方，他隐约听到木屋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和争吵声。
“家里出事了！”佟一心头一紧，丢下麻袋，抬腿狂奔，鞋底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一路冲到木屋前，看到门口散落的粮食、破碎的窗玻璃，以及被扯开的布匹，胸口瞬间涌起一股怒火。
“砰！”佟一一脚踢开虚掩的木门，目光扫过屋内——佟莲倒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干涸的血迹，佟柯瘦小的身体趴在姐姐身上，哭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哑了。李学芹正扛着一袋粮食，往她的大布袋里塞，佟磨子则抱着布匹和杂物，旁若无人地翻腾着柜子。
“都给我住手！”佟一的声音像一道雷，震得屋里几人动作一滞。他提着三八大盖站在门口，眼神冰冷，脸色如铁。
李学芹听到声音，抬头一看是佟一，脸上的得意更浓，语气尖酸：“哟，小兔崽子回来了！怎么，连家里人拿点东西都不行了？”
佟一没理她，目光径直落在佟辰身上。他放下枪，一步步走向佟辰，脚下踩过掉在地上的布匹，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佟一盯着佟辰，声音压得极低：“你还是个爹？”
佟辰脸色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却嘟囔道：“我是……可这是爹的家，东西是我的，我拿点自已的东西怎么了？”
“拿点东西？”佟一冷笑一声，抬手揪住佟辰的衣领，猛地一把将他按在墙上，声音低沉，却透着杀气：“我的好爹，你看清楚！这是我们用命换来的东西，你敢抢！你看清楚！她们流血了！”他抬手指向佟莲和佟柯，“你还算是个人吗？”
佟辰被吼得浑身一抖，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李学芹见状，尖声喊道：“你敢动你爹？你这不孝的畜生！敢对长辈动手，我让村里人都知道你是个畜生！”
佟一冷冷转头，看着李学芹，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他缓缓松开手，捡起身旁的三八大盖，语气冰冷：“不孝？今天我要是不孝到底，恐怕你们还得抢走我这屋子的柱子！”
李学芹听到这话，心里一紧，嘴上却不饶人：“抢了又怎么了？山上的东西本来就是公家的！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占着山不算，还想把好处都藏着掖着？别以为你拿了枪就能唬人！”
她一边骂，一边抄起旁边的扫帚，挥手就朝佟一打过去。
“啪！”扫帚劈头盖脸砸下。佟一身子一侧，避开了扫帚，反手抓住木柄，用力一扯，“咔嚓”一声，扫帚断成两截。他将半截扫帚狠狠扔在地上，眼神锋利如刀，指着李学芹：“再动一下，你试试。”
李学芹手心一颤，强撑着骂道：“你想干什么？还敢动手不成？”
佟一眼神冰冷，抬脚往地板上一跺，三八大盖随手一扬，“砰”地一声枪响。屋里人全都吓了一跳，李学芹更是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她的儿子早就缩到墙角，脸色发白，半句话也不敢说。
“最后一次警告，”佟一站在屋子中央，枪口指向地面，目光扫过每个人，“谁再敢动这屋子里的东西，别怪我不认人！”
佟辰被他盯得脸色发青，眼神躲闪，嘴里却小声嘀咕：“行行行，不拿了，咱们走……”他扯了扯李学芹的袖子，低声说：“别闹了，回去吧。”
“回去？”李学芹回过神来，指着佟一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就这么点破玩意儿算什么？我们今天不拿，早晚让公社给我们评理！”她说着一把拉过两个儿子，恶狠狠地瞪了佟一一眼：“走！我们还真不信，这山上的东西全成了你们姐弟仨的了！”
李学芹骂骂咧咧地扶起布袋，佟辰则拎着两个布匹，小声问：“这还能拿回去吗？”
”
“滚！”佟一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一步步逼近李学芹，目光凌厉，手里的枪抬得更高，“东西留下，人立刻滚，不走，我送你们走。”
佟辰的脸色难看至极，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将布匹扔在地上，拖着李学芹的手往外走：“别闹了，别真出事！”
李学芹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早晚遭报应！”佟磨跟在后面，不时回头瞪一眼佟一，但看见他手里的枪，又立刻缩回了脖子。
佟莲半躺在墙角，看到佟一满脸的怒火，强撑着坐起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哥儿，别再生气了……算了吧，他们再混蛋，也是咱爹。”
佟一看着她脸上的血迹，眼神又冷又硬：“爹？他刚刚在干什么，你也看见了。他不配！”
“可是……”佟莲的声音哽咽，眼泪终于滚落下来，“咱们没娘了……能怎么办？再怎么说，他还是爹，你不能真跟他拼命啊……”
佟一看着她满脸的泪水，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他用力攥紧拳头，目光冰冷：“我不动手，不是因为怕他，而是因为我们得靠自已活下去。他不配当爹，也不配从我们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佟一甩开佟莲的手，抬眼看向佟辰一家，声音低沉：“这是最后一次，我让你们走。如果你们还敢回来，别怪我不认人。”
佟辰低着头，不敢说话，抱起布袋转身走向门口。李学芹咬着牙，狠狠剜了佟一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畜生！就你这样的，迟早会被村里人赶出山林！”
佟一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盯着他们，直到几人走出门口，沿着雪路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他将门“砰”地一声关上，整个人靠着门板缓缓坐了下去，胸膛剧烈起伏。
佟莲蹲在佟一身旁，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一哥儿，我们还能撑住吗？”
佟一抬头看着屋顶，目光冷静而坚定：“我们一定能撑住。他们想抢？没门！以后，不管是谁，敢动咱们的东西，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屋子里一片安静，佟柯依偎在姐姐怀里，小声抽泣，佟一的拳头在膝盖上握得死紧，目光如刀，透过窗外，望向远处的山林。
他转身走到桌边，将散落的粮袋一一捡起，拉紧袋口。他的动作沉稳而笨重，屋子里只听见粮食倒进袋子的“沙沙”声，还有佟柯断断续续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