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一接到消息后，顶着寒风下了山。他的步伐沉稳，目光如刀，心中却压着一团火。走到公社门口时，看到李学芹一家撒泼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了下去。
他径直走到魏队长身边，挺直了腰，声音低沉而清晰：“队长。”
魏队长点了点头，指着围观的村民和哭闹的李学芹，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佟一抬起头，目光扫过人群，声音平静却有力：“我们住在山上，粮食和布匹是靠打猎换来的，拼了命才换来一点吃的。他们几次上山抢东西，昨天甚至打伤了我姐姐和妹妹。我警告他们不要再动手，否则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村民们听得清清楚楚。
“靠打猎换来的，确实不容易啊。”人群中有人点头附和。
“但拿枪对着爹，这事儿也太不像话了！”也有人皱着眉头议论。
“可他爹和后妈那些德行，搁谁不心寒？老佟家不成样子。”更多人低声嘀咕，表情复杂。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忽然低声说道：“李学芹一家上山的事，我前天好像听说过……是不是又闹事了？”
“还用说？他们要是能老实，这雪都能不下了！”
正当李学芹哭嚎得正起劲时，一个中年村民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身材瘦削，背上背着一捆柴，脸上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站到了魏队长面前。
“队长，我……我有话要说。”
魏队长眯了眯眼，点头道：“佟木匠，你说。”
佟木匠咽了口唾沫，转头看了一眼李学芹，又看了一眼佟辰，叹了口气：“昨天我上山捡柴火，远远地看见他们一家三口，还有两个小子，一起上了佟一的木屋。他们进门之后就开始搬东西……”
他说到这，声音小了些，仿佛怕招惹麻烦，但看着魏队长严肃的神情，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亲眼看见佟莲拦着不让动，结果……结果被推倒在地，撞到门框，脑袋都磕出血来了。”
李学芹听到这话，猛地站起来，指着张木匠骂道：“佟木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乱说什么呢？你眼睛瞎了吧？就凭你个捡柴火的，能看见啥？！”
佟木匠眉头一皱，退后一步，但依然坚定地说道：“我没乱说！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天还没黑，你们推倒了佟莲，小丫头也哭得厉害，还打了她一巴掌。我还看见你们扛着粮袋子往外拖。”
“放屁！”李学芹气得跳脚，“这山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你敢说你看见了？你是不是早就跟佟一那小兔崽子串通好了？！”
佟木匠被她骂得脸涨得通红，但依旧梗着脖子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再骂也改不了事实！”
魏队长抬手止住两人的争吵，转头看向佟一：“小佟，你听到了，李学芹说你拿枪对着人，还打了人。你自已怎么说？”
佟一目光冷静地看向人群，声音清晰：“昨天的确发生了冲突。是他们上山抢东西，推倒了我姐，还动手打了我妹妹。”
你们都听到了吧！”李学芹见议论声渐起，立刻坐在地上嚎了起来，声音刺耳，“这小畜生亲口承认了！拿枪对着亲爹，这还讲不讲天理？你们说，他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她抬起手指着佟一，泪水混着鼻涕往下流：“你们评评理！我养他十几年，他连亲爹都不认了！他还是人吗？他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家还能有活路吗？”
佟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认不认爹，是我说了算。昨天如果我真想动手，他还会躺在这里？”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李学芹，语气更冷：“或者我真想动枪，真想动手，你们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撒泼？”
村民们低声议论起来：“听着不像假话啊，这小子可是杀过狼打过野猪动起手来，可不是装的。”
“嗯，他不瞎说。要真动了枪，昨晚就有事儿了。”
佟一继续说道：“我当时明确告诉他们，山上的东西是我们姐弟用命换来的，是我们的活命根子。任何人抢走一分，我们就没法活下去。他们不听警告，非要硬抢，结果是他们自已闹出来的事。”
魏队长看着佟一，又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李学芹，眼里透出一丝寒意：“佟木匠的话，和佟一说的基本一致。李学芹，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李学芹一听这话，顿时慌了，连忙换了一副语气，满脸无辜地说道：“队长，都是误会啊！我们就是想上山看看，没想抢东西，就是看孩子们日子好过了，顺便问问情况……”
“问问情况？”魏队长冷笑一声，声音骤然拔高：“把人推到流血是问问情况？扛着粮袋是顺便？你以为在这撒泼就能颠倒黑白？”
魏队长转头看向佟辰，指着他冷声道：“还有你！说你被打伤了，重得连地都下不了。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佟辰闻言，身子一抖，佯装虚弱地说：“队长，我……我是真的伤了，昨天那孩子……”
他的话没说完，佟一忽然走到他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冷笑道：“爹，你真伤了？这肩膀拍得可挺结实啊。”
佟辰脸色一僵，佟一忽然抬起手，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大腿。佟辰“哎哟”一声，下意识跳了起来，围观的村民瞬间哄笑起来。
“瞧瞧，还能跳！这叫伤得下不了地？”
“这装得也太假了吧，自已都演不下去了！”
魏队长气得脸色铁青，猛地拍了一下杯子，指着佟辰骂道：“你这个当爹的，丢人丢到公社来了！说吧，你想干什么？不说清楚，今天别想走！”
佟辰低着头不敢吭声，李学芹见状，心知撒泼不成，只能咬牙瞪了佟一一眼，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这事不算完！”
魏队长一挥手：“够了！从今天起，佟一是守山人，这事归公社管，谁再敢闹事，别怪我不客气！至于老佟家的事，我会找村里的长辈评理，给你们分清楚，以后别再搅和在一起！”
李学芹还想继续骂，被佟辰拉住了袖子，低声道：“走吧，别再丢人现眼了！”两人灰溜溜地推着板车离开，背影狼狈至极。
围观的村民逐渐散去，但大家的议论却没有停：“这家人闹成这样，迟早得分家。”
魏队长转头看向佟一，语气沉重：“放心，这次我一定主持分家，给你们姐弟仨一个交代。”
佟一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谢谢队长，这一次，我只求一个清清白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