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
第六日,孙策和周瑜派人带着聘礼来到乔府。
虽然乔璇不知道送聘礼的人为何比上一世来得迟,但看到人总算来了,心里竟松了一口气。
受周瑜之托而来的人对乔璇道:“小乔姑娘前几日染了风寒,周将军一直记挂在心,无奈这几日军务繁忙,脱不开身来看姑娘。想来今日姑娘身体也该好了,所以周将军才差在下今日过来送聘礼,顺便托在下代他问候姑娘的病情是否已好。”
原来聘礼姗姗来迟是因为周瑜顾虑她的身体吗?这么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乔璇不疑有他,对来人略一颔首,道:“我早已大好,多谢周将军挂怀,请代我转达。”
……
出嫁的当日,孙策和周瑜按习俗来乔府接二位新妇。乔璇手举着却扇遮着自己的下半张脸,再次见到周瑜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周瑜只能望见她眼中盈盈泪光,一时搞不清她是不愿出嫁还是因为见到自己太激动了。但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便多言。权当她是见到自己太激动了吧。
行执手礼时,乔璇的手与周瑜手心的厚茧相触,虽觉得有些硌手,却是无比熟悉的感觉,令乔璇百感交集。上一世,这只手曾在她的手中渐渐失去了温度,思及此,她不禁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
新房里,乔璇坐在榻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英俊风雅的男子走近自己,恍如梦中,轻唤了一声:“夫君。”
周瑜温和地一笑,开口道:“听闻夫人风寒已愈。今日一见果然与当日不同。”
乔璇唇角勾起,道:“多谢夫君。妾身身体已大好。”
周瑜在她身边坐下,然后看着她的脸,她也回看着他,不知为何,他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戒备。
是哪里又出问题了吗?这一世的变数怎么这么多?乔璇心下一忐,但还是决定等周瑜先开口。
周瑜看着眼前少女,想起方才在对席礼上,当她放下遮脸的却扇那一刻,几乎在场的所有人被惊艳了。而自己初见她时,她脸色苍白,黛眉深锁,宛如传说中的病西施。如今她脸色恢覆了几许,白里透粉,虽未作盛妆,仅仅是唇上添了些红,就已显得艳溢香融,勾人心魄。
但少女看他的眼神又出现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人不得不起疑。
良久,周瑜开口问道:“夫人以前可曾见过为夫?”
“不是前几日才见过吗?”
“我是说在那以前。”
“不曾。”乔璇不打算扯谎说自己在梦里见过周瑜,这个借口她对姐姐说过,但对周瑜不能说。毕竟这一世周瑜对她还不熟悉,未必会像姐姐那样相信自己。
周瑜接下来的举动有些出乎乔璇的预料,他伸手握住了乔璇的右手。
乔璇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像上一世脸红,所以他才有此举动吧。
周瑜将她的手掌翻过来摊开,看向她的掌心,她的掌心有一层薄茧。
“夫人可曾练过剑?”
自重生以来乔璇也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掌心有这么一层茧,心里也纳罕了许久,上一世自己的掌心可没茧啊?
乔璇记得上一世的自己是习过剑的,大约在她七岁时,她与姐姐和爹娘出游,路遇一名女侠以一敌多,挥剑斩杀了八个大汉。当时因离得远,那场面并不显得血腥,反而令乔璇起了习剑的念头,当场向爹娘闹着要拜师学艺。爹娘无奈之下应了她,去与那来历不明的女子商议收女儿为徒,那女子竟然也同意了。
可惜年幼的乔璇受不了练剑的苦,练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只学会了三脚猫的功夫。自重生以来乔璇就想过,若是能在七岁那年重生,她定会好好练剑。
乔璇回道:“不瞒夫君,妾身七岁时习剑,不到一年就因为练剑辛苦,半途而废了。”
周瑜听罢,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在说谎。
乔璇与他对视着,良久,周瑜握着她的右手,牵着她来到铜镜前屈膝坐下。
她狐疑地看着他:“夫君这是作甚?”
周瑜一本正经地道:“服侍夫人就寝啊。”说着,擡手拔下她发髻上的金簪,这金簪还是他前几日作为聘礼差人给她送去的。
乔璇只好任由他替她解下首饰和发带。
天色渐亮。
周瑜睁开眼后,看到身侧的少女,脸瞬间涨得通红,不禁回忆起昨夜,最激烈的时候,她双颊潮红,眼角含泪,四肢却牢牢攀住自己的身体,禁锢得自己差点窒息。
她的力气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
似乎感觉到他醒了,乔璇擡起头来看他。此时她的脸上已褪去昨日的潮红,没有半分初为人妇的羞涩,樱唇轻启:“公瑾,你总算醒了。”
听到“公瑾”二字,他不由得想起昨夜最激烈的时候她口中喊出的一声声“公瑾”。
昨夜主动权明明还在自己这边,为何此时反而有种被占了便宜的错觉?
待乔璇坐起身来,周瑜才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着浅浅的红痕。昨夜他的动作已经尽量克制,没想到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想了想,周瑜略显尴尬地道:“待会儿夫人沐浴后,不妨用脂粉遮一遮颈上的痕迹吧。”
“夫君说的是。”乔璇昨夜一直唤周瑜“公瑾”,这回她没再唤他的字,倒令他有些不适应了。
虽然周瑜的父母已逝,但新婚第二天还是需要象征性地去牌位前见礼。乔璇沐浴过后,由随她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给她更衣丶梳妆。今日起,她就不能再梳垂鬟分霄髻了。
往日,不出意外的话周瑜每日晨起都要先练一会剑,但今日特殊,他与乔璇先去了父母牌位前见礼,回来用了早膳,也无暇再练剑,索性径直进了自己书房。
今日虽是婚假,但周瑜仍是一刻也松懈不得。他取出一卷舆图展开来看,眼前却浮现出一具近乎完美的胴体,耳畔隐约回响着她近在咫尺的娇/喘,以及她口中唤的一声声“公瑾”……
古人说红颜祸水,看来是真的。
周瑜合上地图,打算去取自己的琴。
他素来没有在上午抚琴的习惯,因为上午是一天中脑力充沛的时候,上午总有比抚琴散心更重要的事去做。但今日因为小乔带给他的困扰,他不得不破例了。
周瑜正欲起身,就看见那个给他带来困扰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茶盏。
“我来给夫君送茶。”此时的乔璇身着一袭藕荷色交领襦裙,脸上不施粉黛,一如初见他时那般,清雅如芙蓉,一副端庄之态,比起昨夜与今晨在榻上姿态销魂撩人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周瑜暂时将脑海中那幅活色生香的画面抛之脑后,迎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口中道:“这等事交给下人做就好。”
乔璇撇撇嘴,声音如滚珠落玉盘:“说是送茶,妾身不过是找个借口来看夫君罢了。莫非夫君不想见妾身?”
周瑜没有接她的话。他把托盘放在矮几上,接着把自己的琴取来放在琴几上,然后对乔璇道:“正好,那一日在宴席上听夫人奏曲,至今难忘。不知为夫今日可有幸再听夫人奏上一曲?”
乔璇展颜一笑,道:“求之不得。不知夫君想听什么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