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43看书 > 其他 > 春意盎然 > 鱼&迟[番外]

鱼&迟

夜深人静,街道巷口,乌漆嘛黑的空间,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随着微弱却不服输的哀嚎。

“盛迟,我敬你有骨气,但我是个生意人,只要你同意我的意见,前面不欢而散的事全都烟消云散,我们可以做个朋友。”霖博姿态懒散,倚着墙,手里的雪茄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亮,一吸一呼,很快到了头。

周围站着身材强壮的一群人,是专门教训他找的打手。

盛迟坐在地上靠着墙,无力地仰着头,月光印在他脸上,恐怖如斯的脸此刻还在流着血。他扯了扯嘴,疼痛使他闭了闭眼睛,话却没有像他的模样一样懦弱,反而异常硬气:“我不是个把自己往牢里送的人,答应你的后果,无非就是替你扛下洗钱的罪名,你是逍遥了,把我弄进去了。你不觉得你嘴里的朋友很讽刺吗?”

霖博的目的不怕让他知道,而是怕他知道后不配合,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乖乖的同意,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盛迟懒懒地擡眼,攥紧拳头,撑着最后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同意的。”

“你他妈真固执!”霖博眼眸一凛,擡步向他走去,手里的雪茄还在烧着。他二话不说,直接把火的一面按在他的胳膊上,滚烫的灼烧感让盛迟差点窒息。

盛迟狠狠地瞪着他,嘴角溢出血丝,铆足了劲,打了他一拳。

“你真卑鄙!”盛迟咬牙吐出这句话,就晕过去了。

霖博狼狈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他晕过去,嫌弃地骂了一句:“真他妈晦气!”

几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只留下奄奄一息的人。

清晨,本该清新怡人的空气,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与急促的救护车的声音,让一大早变得人心惶惶。

好在还有一口气,但因为伤势过重,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个星期。

全程没有任何亲朋好友来看他。

他的手机最近的通话记录是吕鱼,护士给她打了电话。吕鱼正要说盛迟怎么还不来上学,这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吕鱼还没张嘴骂骂咧咧的,护士的话让她瞬间安静,脑子停止了运转。

她一口气跑到医院,护士督促她交费用,吕鱼给父母打了电话,把费用交了。

护士把盛迟的手机给她,她打算去找他父亲的电话,但联系人空白一片,除了她跟姜茉的,她又去翻通话记录,都是没有名字的号码。

吕鱼泄了气,帮他请了假,自己也请了几天。

转到普通病房后,吕鱼去看过他,他被包成木乃伊,只露了一只紧闭的眼睛。

吕鱼面露难色地吐槽他:“你说你没什么本事,还要去打架,打不赢把自己差点弄死,爽吗?”

搁平常,他肯定要为自己辩解,而现在一句话也不说,倒让她很不自在。

吕鱼叹了口气,嘀咕了句:“你也算惨了,伤得这么重,也没有一个家人来看你。”

盛迟一般不说家里的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要不是跟姜茉吕鱼她们俩认识,他都不知道自己过成什么样。

“姜茉出国后,感觉一切都变得枯燥了。”距姜茉走后,已经两年多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醒啊?”

盛迟睡了很久,像是在过一个安静的冬眠。

半个月后,脸上的纱布拆了,伤口还没结痂,落在吕鱼眼里,触目惊心。

她难得红了眼。

一个月后,吕鱼课程结束来看他,见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嘟囔道:“你再躺下去,人都要臭了。”

她已经习惯他不说话的日子了,然而这次,久违的声音沙哑地响起:“臭又不臭在你身上,你嫌弃什么?”

吕鱼的大脑陷入了空白,楞楞地看向他。盛迟缓缓睁开眼,神色如往常一样欠揍。要不是脸上的伤疤,和这两个月的自言自语,她都要怀疑,盛迟什么事也没有。

“什么时候醒的?”她没轻没重地捶了他,质问他。

盛迟捂着胳膊,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你轻点,我是个病人。”

见她一脸严肃,乖乖回答:“中午。”

吕鱼坐在椅子上,环臂,询问道:“说说吧,你这是干了什么坏事,被人打成这样?”

“什么叫我干了什么坏事?就不能有人无缘无故地打我吗?”

她咧了咧嘴,表示不信。

盛迟叹了口气,脸色凝重,徐徐说来:“之前跟一群玩游戏的朋友去了一趟赌场,我没玩,但被赌场老板看中了,后来找我让我帮他洗钱,我没同意。之前闹过一次,去了警局,也只是打架斗殴解决了,再后来,我举报了他的赌场,他被抓去了调查。他有人脉,没多久就相安无事了,然后知道是我干的,还想让我帮他洗钱,我还是没同意,他就下了死手。”

吕鱼全程皱着眉听他说完的。

“所以,这件事,我是宁死不屈,良好公民。”

吕鱼点头,很敷衍地说:“对,你是良好公民。”

“打你的人已经被抓到了,可能还牵扯了其他事,十几年的牢看来没跑了。”她拿了个苹果,低着头削皮,“你这算是伤敌一千自损一万。”

盛迟瞬间乐呵了起来:“他妈的!终于把这个人给弄进去了。我这受伤也挺值的。”

“对了,为什么你手机里没有你父母的电话?”话题转移的太快,让空气陷入了死寂。

窗外的风微弱地吹着,窗户紧闭,挡住了秋日的凉爽,而病房里,却格外的冷。

半天没有答案,吕鱼擡头看他,见他眼里的恨与痛交加,就知道事情不太简单。

她又低下头,苹果削到了底,苹果皮一长串的往下掉,声音却异常清晰。她切了一块给自己,剩下的给他,他没接,她收回,放在桌子上。

两人就这样安静下去。

吕鱼也没有非要让他说的想法,打算吃完这块苹果,就回去了。

咀嚼声在安静下放大,盛迟低低地开口:“我没有父母。”

咬苹果的动作一僵,吕鱼擡眸看他。

他接着说:“因为他出轨,导致我妈死亡,我就没有父母了。”

十六岁那年,下雨天,乌云密布,仿佛会发生一件大事。

盛迟撑着伞回家,脚不老实地踩着路上接二连三的水坑,路过一个小摊位,他停了下来。

“烤红薯多少一个?”

“三块。”

“给我拿一个。”盛迟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三块钱。

因为天气冷,他把烤红薯放在怀里。

他小跑着回家,开心地哼着歌,一个拐弯,他看见在雨里争吵的父母,身后的车里,坐着衣服凌乱的女人。

这一秒他猜到了什么,下一秒却不敢相信。

母亲在雨里歇斯底里地吼:“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你休想离开!”

盛华愤怒地打了她一巴掌,说:“滚,死贱人!”

手里的伞,怀里的烤红薯,应声而落,砸在雨里,震耳欲聋。盛迟连忙跑过去,推开盛华,把母亲扶起来。

盛华骂骂咧咧,转身上了车,车子在启动之时,母亲站在车前,挡住去路,盛迟去拉她,她无动于衷,反而把他推开。

母亲势要一个答案。

盛华狠了心,当下没了理智,又听到旁边衣衫不整的女人教唆,踩上油门撞了上去。

这天的雨很冷,冷得刺进骨子里,冷得让心脏停止了跳动。

他抱着雨中满身是血的母亲,无措又无助捂着母亲的伤口,一遍一遍地说:“妈,我送你去医院,你别睡,跟我说说话,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烤红薯,你说吃了心情就会变好,你别睡。”

他抖着手在怀里摸了摸,没找到,转头一看,烤红薯被轮胎压扁,此时被雨水冲走,慢慢流向下水道。

也如此刻没有任何生命特征的母亲。

脸上的水不知是泪多一点还是雨水多一点,他睫毛扑闪着,紧紧抱着一动不动的母亲,在雨里寻找能救她的人。

后来,他一脸平静地去警局报警,说他的父亲杀了他的母亲,但没人相信十几岁孩子的话,当下就把他赶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说他母亲是意外,所有人都在包庇杀人凶手,所有人都在与他为敌。

十七岁的他,拿着一把小刀,直奔他的家,无论谁开门,他都会捅下去。

果不其然,盛华开的门,盛迟眼疾手快,一刀捅在了他的胸口上,想挖开他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但盛华当即反抗,刀没捅到要害。盛华为了不想把事情闹大,没报警。

盛迟离开了这座城市,兼职打工,赚学费。

盛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为了弥补,给他交学费,一开始他极力反抗,可后来想清楚了,这是他欠他跟母亲的,为什么不要。

了解清楚的吕鱼流露了心疼的眼神。

盛迟瞥了她一眼,轻松道:“别可怜我,我没这么弱。”

吕鱼翻了个白眼。

突然,吕鱼说:“盛迟,你有朋友的。”

这是吕鱼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叫他名字。

没有父母没关系,你有朋友。

盛迟弯唇笑了起来:“对,我有朋友。”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