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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歌

“臣参见陛下。”

太子终于见到了皇上,这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来时,皇帝正抱着幼子逗弄,见到刘据,就把孩子还给了他母亲,“你们下去吧。”

“是。”

赵婕妤离开了,也松了口气,最近的局势是如此紧张多变,她呆在皇帝身边刘彻其人除了宏大叙事下的丰功伟绩和讲述王朝故事外,他的个人生活也挺精彩,但这里不讲爱情婚姻,讲家庭伦理。

当然皇帝的家事也是国事,而且他家最充满戏剧性的冲突集中在汉武帝人生的尾声。

如果是一个小说的话,那么主线就是汉武帝刘彻和他的长子刘据的斗争过程,鉴于他俩比较覆杂,我懒得分析,分析了别人也不认同,所以我只说我比较感兴趣的一点。

1.皇帝纱女

这个事件的主角是汉武帝和其女阳石公主,出处则是《史记》记载,朱安世上书告发阳石公主与公孙敬声私通,还在私自埋藏巫蛊人偶诅咒汉武帝,最后二人都死于此。

出于其他记载里,汉武帝自言关于公孙父子的犯罪事实是“有司无所发”即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公孙父子就死于狱中,阳石公主也坐诛于此。

所以在西汉后期至东汉,一般认为阳石公主是被冤枉的,例如《西京赋》言“阳石污”

截止到这儿,阳石公主还是一个无端被皇帝父亲冤纱的可怜公主形象,因为封建时代,公主天然对皇权没有威胁,皇帝纱女是非常极端的个例,阳石公主被纱一直也是汉武帝晚年性情多变,感情淡薄的一个例子。

然而时间往后推移,皇帝纱女事件的冲突属性就被进一步扩大化了。

阳石公主从生母不明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后卫子夫的女儿,更重要的是,她变成了太子刘据一母同胞的姐妹。

也不知古代研究解读历史是否有更多考证途径,但以文学创作的思维,阳石公主成为刘据同母亲姐妹,最后被冤纱,是扩大汉武帝与太子刘据,“人物之间冲突”的重要一环。

2.“手足”vs“父子”

按照伦理角度,尤其是古代社会,父亲纱子固然狠绝,但儿子反抗父亲,是绝对的不正确。而在天家父子里,还要特别考虑君对臣的绝对权威。

在这种社会条件下,要想成功塑造一个悲情太子的形象,就要为刘据行为的合理性不断加码。

外戚,拥护者的惨死是不够的,那就另辟蹊径,再原有基础上加码手足之情来同君臣父子博弈。

这种人物冲突直到现在的文学创作,影视艺术中都还在不断运用,甚至在继续扩大矛盾。

3.2000年,中国的影视剧相关创作

《汉武大帝》采用阳石,诸邑为皇后女,太子姐的说法,在这个巫蛊之祸情节占比短,剧情紧凑的情况下,还专门拍了一幕皇后泪别两女的悲情场景。

《大汉天子》新增人物,即卫长公主也死于此,许是为了突出皇帝残忍,死法还比较血腥,鉴于是戏说剧,情节的娱乐性大于严肃性,可以理解。

以此为出发点,太子虽前者性格塑造较懦

去一个富庶的封地,她还年轻,还能有新的生活。

但我们都知道世间事常常事与愿违,不过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就要愿望落空的,是太子和皇后。

刘据还记的幼时的自己说,宁可从世上消失,也不肯乞伏皇帝的脚下。

可比起生命,尊严也似乎不那么重要了,阳石公主的性命他是一定要挽留的,但能让白发苍苍的皇后来磕头碰地吗。

不止是刘据,公主也是不肯的,所以只能他自己来了。

皇帝也知道他的意图,“你是来给那个逆女求情的。”

“是。”

“她犯上作乱罪该万死,你回去吧。”

闻言,刘据直视着皇帝,“她真的作乱吗,还是皇上愿意相信亲生女儿会期盼着父亲的死期。”

“你敢说她没怎么想过吗?”老皇帝冷哼,“她可没有一个孝女的样子。”

刘据不答,只是固执地看着他,这让皇帝感到不悦,这太子是在同自己对峙吗?他是何时变的如此不思顺受了呢。

其实皇帝错了,他没有意识到变化的不是太子亦或是那些故人,而是自己。

他才是真正固执地那个,他老了,耳力减退,听不进良言;眼力不济,辨不清忠奸,被人蒙蔽地彻底,刘据想。

皇帝已经不耐太子这样冥顽不灵的态度,更不想看这皇位的继承人总在他眼前提醒他,刘彻啊,你老的快死了,这一切地一切马上都是刘据的了。

他想叫太子走,可还没开口,就来了另一个他眼中的不速之客。

是皇后。

她曾经光洁的脸上已经布满皱纹,乌黑的头发也沾染了霜雪,皇帝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她了。

除了色衰爱弛,皇后还会轻易唤起皇帝内心最深的恐惧,皇帝已经许久没有在铜镜中正视自己的容颜了。

可每每见到皇后亦或是其他的老人,皇帝这样掩耳盗铃的行径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大家都是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变老,彼此相顾,和照镜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一旁刘据看见她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忧心地唤她,“母后。”

而皇帝却是语气覆杂,“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带刘据走。”

“只是如此?”皇帝以为她来,也是为给阳石公主求情的。

“其实是为了他的姐姐来的,只是刚才在殿外,先碰到了来回禀你的人,说她已经饮毒自尽了。”

“什么!”刘据惊呼,一瞬间他的眼里甚至迸发出恨意,幸好皇帝并没有看他,而是背过身去,说:

“朕的旨意,若是她认罪就饶她一命,她执意如此,怨不得朕。”

“嗯。”皇后不争辩,只是拉起了刘据,“跟我走吧。”

有些失礼,但皇帝此刻心境覆杂,并没有追究,母子二人就这样离开了,回到了椒房殿。

一路上也有宫人偷偷地打量,也不知都想了些什么。

直到到了椒房殿,刘据的眼泪才落下,皇后却是静默地不像话,这刘据感到不安,“母亲,您要是想哭就哭吧。”

“我不想哭,也哭不出来。”卫子夫说:“我想,她的死我也有巨大的责任。”

“母亲……”

“不要叫我母亲了,我不是你的母亲。”卫子夫很决然,“你们都姓刘,是皇帝的儿女,只有在腹中的时候属于我,出生后就全被皇上夺走了。”

刘据对她的话感到不可置信,可也只能听着她继续说。

“那是建元六年,我怀着阳石公主,那一年出现了彗星,皇上还做了一个梦,醒来就对我说我要为他生一个皇子了。”

虽然已经四十多年了,但卫子夫的记忆还很清晰,“当时,你的舅舅在朝堂上未立寸功,我在后宫也是举步维艰,我求上天,一定不能是一个男孩。”

刘据知道她要说的话,“而最后出生的也的确是我姐姐阳石公主,因为背离了皇帝的期盼,所以不得他的喜欢。”

“不止是如此,她也是从小到大都是亲近我,疏远甚至是讨厌皇上,或许是因为她本不该来,是我非要她降生做我唯一的女儿,如今死在皇上的手里,也是天意。”

“哈哈。”卫子夫笑了两声,笑容充满了讽刺,就像是当年笑看见女儿就失望离开的皇帝时一样。

刘据张了张嘴,再开口,声音是嘶哑地,“那么您是认为,除了阳石,我们都是不是您的孩子,是吗?”

“对。”卫子夫肯定道:“我不再想看见你们了,尤其是你,是我杀女仇人传宗的子嗣。”

刘据哀切地看着她,可卫子夫却并不动容,“回到你的太子宫去,叫你的妹妹石邑公主也不要来。”

“我的子侄女儿都离开了,我是万分不想再被你们刘家的内斗所牵连了。”

“那么如果皇帝的屠刀要落在我的身上,您也不再管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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