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陈诲回校。
常青往她手机里转了5000,要她应付到年前的。
陈诲回到班级,坐在椅子上好好算了算这笔账。
在学校除了吃饭,还有班费,几乎用不上什么钱。
在长实待了两个月,一个月的餐费大约八百。现在十一月刚开始,在学校还要度过三个月不到的时间,5000撑到年前是绰绰有余。
但现在经济紧张,如果不算常青,只算她们母女二人,这个小家的钱只会出不会入,还要还上欠常青的钱。
妈妈现在躺在病床上,能找出钱的,也就只有她。
她陈诲不得不挑大梁了。
陈诲深吸一口气。
其实常青说的对,省钱也省不出来三瓜两枣,除了要省钱之外,最重要的是要重新寻找经济来源。
陈诲若有所思。
“阿诲,吃不吃薯片?”郑楠拎着一包番茄味薯片,凑过来坐在陈诲同桌的位置上,“你在算什么?”
“你怎么突然开始算钱了?还……算的这么大的金额……五位数?”
陈诲看了她一眼。
郑楠挠挠头,“呃……”
陈诲一五一十和她说了,家里的情况。
她和郑楠交情深厚,是初中同班同学不说,郑楠还总是来她家玩。
郑楠点点头,表示明白,“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至于赚钱……”郑楠歪着头想了想,“你可以去招聘网站上找份兼职打,我之前暑假在火锅店端了两个月盘子,也赚了三千。”
“不过你可能比较难找,毕竟你现在还在读书,又住宿嘛。”郑楠看见有同学来了,及时止住话头,她拍了拍陈诲的肩膀,“先走了。”
陈诲点点头,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招聘网站吗?
陈诲摸出手机,在网页上找了个招聘网站,点击进入,仔细浏览了招聘信息。
去店里打杂工做兼职根本不现实。她住校不说,三个星期才有一次双休。
陈诲撑着脑袋,侧头望向窗外。
霞光满天。
——
下了晚自习,陈诲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
“怎么了?”陈诲放下书包,开口。
钱薇薇神情凝重,“……阿诲,你妈妈的事情,我们都听郑楠说了。”
解敷说:“陈诲,也别太着急了,顺其自然吧。”
大家当舍友两个月,陈诲的家庭情况多少了解。爸爸小时候去世了,妈妈靠收废品为生,还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有个快倒闭的车厂。
现在妈妈又生病要钱,肯定是举步维艰的。
“呃……其实吧,我还有点压岁钱……”钱薇薇试探开口。
“你们干嘛呢?”陈诲觉得好笑,她椅子坐了下来,转身扶着椅背看向宿舍三人,“我现在是有点艰难,但还没到破产的地步,倒也不用你们借钱给我。”
钱薇薇叹了口气,拍了拍陈诲的肩膀,“有困难跟我们说。”
解敷用笔戳着下巴,“那陈诲,你不需要我们借钱,需不需要我给你提供一条赚钱的路子。”
“怎么说?去什么店打杂?”陈诲来了兴趣。
解敷摇了摇头,用笔敲了敲陈诲的脑袋,“亏你还是探花,这脑子转不过来。”
“我有一个渠道,是做英语翻译的,不过比较难,一般都是英专生接来做。你英语应该不错,应该能混进去干。”
“我姐姐就是英语专业生,翻译一篇文章80块钱起步价。”
陈诲来了兴趣,一拍椅背,“那行啊,反正试试又没有损失。”
“你有兴趣那好啊,我把网址推给你。”
“欸——对了?”陈诲再重重地一拍椅背,“天啊,我交手机了!”
长实要求每个学生都要交手机。
解敷摸摸收回手机:“那下个星期再……”
“不,别下个星期。”陈诲摆手,“你先发过来,手机的事再说。”
窗外,细草微风。生灵的气息在月色下浮动。
重型监狱的牢里可没有这么轻盈的月色,因为刺眼的照射灯时刻在监狱的空地里晃动。
武警手持枪械,在里面不停巡逻。
一批生活武警来到关押政治犯的牢房前,帮犯人点燃驱赶蚊虫的蚊香。
奇异的香味随着火苗隐隐跳动。
——
宋家书房。
轩窗的芙蓉纹路细腻精致,与窗边芙蓉遥相呼应,远处琴筝古玩都在架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脚下踩的绿砖都雕刻成祥龙凤凰的图样,满目金碧辉煌、玲珑剔透。
宋贯坐在桌案前,边整理着刚收罗来的古画,边听宋宴珩分析宋家如今的股票资产。
末了,宋宴珩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父亲,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陆云礼去办,他可靠吗?”
宋贯只是避开这个话题,“宴珩,你先去瞧瞧小禾吧,看她好些没有。”
宋宴珩的独生女宋禾,上个月刚满两岁,又因为天气转凉发烧,情况一直不好。
“小禾有妈照顾着,我也操不上什么心。”宋宴珩皱眉。
宋贯摇摇头,只是笑,把手边的画放平后,宋宴珩扶着他坐下。
宋贯五十多了,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的两鬓已经斑白,他坐下后缓缓吐了口浊气,看向轩窗外的宁静夜色。
“唉,当年,我像小禾这样的年纪,就被抱来这张书案前,陪着你太爷爷练字。”
往事似水华年,宋贯忍不住回忆起往事,“当时我们宋家,哪里像现在这样,金碧辉煌。不过是一方顽石,几卷书画,窗外疏柳点缀而已。”
“你爷爷当初,在你太爷爷面前许下诺言,一定把宋家带到一个新的高峰。最后宋家果然在政坛、商场得意,赫赫扬扬,一时间风头无两。”宋贯叹了一口气,“谁知道宋家刚装潢完没多久,就走了下坡路。”
“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有带领宋佳重走辉煌的雄心壮志。可惜世事无常,宋家还是走到今天这步。”
宋贯看向宋宴珩,眼里透出浑浊的光芒,“宴珩,我还有四年就要退休。宋家嫡系哪还有人啊!它的重担要交在你的头上了!如今这局面,我们能往前走,就是鹏程万里;万一往后退,那可就是万劫不复了啊!”
宋贯叹息,“陆家和我们宋家,是一样的。我们两家是旧交,他们也曾辉煌过,如今过的比我们还凄惨点。陆家儿孙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心,都有振兴家族的愿望!如果我们连曾经的故友都信不过,那我们宋家孤立无援不说,就算勉强站在最高处,又怎么能站的稳呢?”
宋宴珩退后两步,低头,“父亲的话,儿子受教了……”
说着,宋宴珩眼含热泪,“我一定会重振宋家,请宋家祖宗为我见证!”
“好!这才是我们宋家的儿子!”宋贯激动点头,“能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
香炉上,特调的熏香隐隐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