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诲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她艰难起床，收拾好东西，搭上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去学校。
即使是最早的公交车，她也来不及赶上早读，只能把早读和早测翘了，上第一节课。
现在要五万一千多，陈诲手里有常青给的那5000，（1）班任课老师凑的6100，自已补课还攒了点钱，加起来能有一万四。
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她还差三万七。
“你要借钱？要多少？”钱薇薇搅着暖暖的桂花牛乳，问道。
虽然很难为情，但陈诲不得不开口，“你有多少要多少。”
她知道钱薇薇家庭不凡，父亲是商务部部长钱步廉，肯定可以借点钱。
“你放心，高中三年我一定能还你。”陈诲双手合十做出保证，“你如果信不过我，也可以签合同……”
钱薇薇伸手打断陈诲的话，“你等等。”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钱薇薇放下桂花牛乳，“三万，够不够？”
陈诲双手合十，“够了够了，谢谢你薇薇。”
“这是我全部的压岁钱了，”钱薇薇叹了口气，又拍了拍陈诲的肩膀，“有什么困难随时和我说，没事的。”
“如果不够，我再去找家里要。”
“谢谢薇薇了，暂时还不用。”
还有七千，她有办法。
——
“你说借七千？”孙老板放下茶杯。
“您可以算借，也可以算提前预支我的工资。”
陈诲态度谦卑，“我的情况您也清楚，家里人生病，急需用钱。我的教学成果显而易见，您女儿的数学物理明显上升一个等级，我是完全值得信赖的。”
……
最后就是从孙老板的手里，借到七千。
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陈诲叹了口气，仰头望向苍白天空。
在孙家补完课，陈诲马上到医院交钱，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天空已经是苍青的颜色。
陈诲推开家门，像往常一样洗澡、铺床、闭眼睡觉。
她刚躺下闭眼，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房子的房租，也有两三个月没交了。
房东没来催吗？
陈诲揣着疑惑，紧了紧被子。
不管了，她先休息，明天还要赶早班车上学。
——
冬日白天，天景园。
姜梅穿着定制名牌羊皮小靴，披着一件掐银暗纹云样的白狐狸毛的大氅，整个人绒装裹身，软玉温香，精细冬装又在冬日衬得她流光溢彩，雍容华贵。
高秘书在后面，梁管家不远不近跟着她。
天景园的天空没有这么沉，反而一片疏朗开阔。湖边的山上挂着雪，倒像是镶上一道银边；湖水没有结冰，还是一片幽静高贵的深蓝；雪花仍在飘落，世界仿佛被装进了玻璃球，一片晶莹剔透。
走到小楼后面，俨然是一片梅林，数株梅花高低错落，红得如胭脂一般在冰天雪地里怒放，在一片寒冷肃杀的冬季里闯出一片生机勃勃。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还是梅花值得一看。”姜梅发出感慨。
四季温室花园虽然培养着各个品种的鲜花，但是人力扭捏哪里比得上顺应自然？
“就是大自然的设计好，冰雪世界里独放胭脂红梅，这才有意思。”
梁管家跟在后面，点头，“是啊，‘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讲得就是梅花。”
姜梅随手指着红梅，看向身后众人，“折梅花插瓶，放到我的卧房。”
“厅长，您要久住在这吗？”
“时不时会来。”
京城文化厅要和长水文化厅合办一个项目：文化展览。
主要是长水文化厅会收集一些从未面世的地方藏品，在一月份做一个宣传地方文化展览。
京城文化厅将会协助长水文化厅去办这项工作。
怎么协助呢？
连京城文化厅厅长都亲自来长水了。
“高秘书。”
高秘书上前。
“我们先去文化厅转转。看他们要弄到什么未曾面世的珍品，我们先去饱饱眼福。”
姜梅走后。
梁管家召集天景园上下所有佣人：我们这几天可有的忙的了！
——
又是几天过后，长水的雪下得更绵密了。
“李女士的这场手术还算成功。”主治医生微笑道。
陈诲刚松口气，就听见主治医生继续说道，“但半个月后有一场大手术，挺过这场大手术，李女士就可以万事大吉了。”
“小姑娘，想要顺利进行半个月后的大手术，还需要十六万。”
“什么？”陈诲刚松下的气又被提起来，“十六万？”
“第一次手术的时候，你明明估过价！后面两场手术需要只十五万？”
第一场的五万，加上第二场的十六万，已经二十一万了！
“小姑娘，我也只是做一个保守估计。每个人的情况都因人而异啊！你妈妈的情况，就只能用着贵价药吊着口气。”
“当然，你不用贵价药也可以。就看你妈妈能不能撑过去了。”医生冷漠开口。
“你一个高中生不了解U类心脏病吧？患了这种病，就只能用贵的药吊着了。”
好。
这相当于没得选择了。
陈诲感觉不对。
她之前就查过资料，妈妈所患上的U类心脏病并没有这么难治。
她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的文盲，不会被卖了还傻乎乎帮他数钱。
她从柜台那里调来花费单，仔细看着每一处花费的款项。
U类心脏病早期：
用药：Apa酯基、辛美洛达、硝酸甘油、维生素E……
住院费：……
医疗费：……
手术费：……
除了小手术前的五万，还有常青之前交的五万，以及刚住院时常青还交了一笔两万。
治这个病已经花了十二万，再加上现在要交的十六万，就花了二十八万！
二十八万，可能是一个普通家庭半辈子设置一辈子的积蓄！
除了总价外，每一项细款，陈诲也没有放过。
不算标价过高的医疗费和手术费，光是用药就有问题。
这张用药清单上，根本没有所谓贵价药！
唯二的国外进口药，Apa酯基和辛美洛达，都可以在正规渠道上填写个人信息购买，一盒单价，加上关税，不会超过二百元！
这张清单上的药，根本没有贵价药！
还有，目前为止，请这个所谓的主治医生做了两场手术，他一个人的手术费就高达五万！
陈诲把单子放在桌上。
常青之前交的，还有她借的，这家医院已经吞了十三万了！
十三万什么概念？
当初常青用了不到十万，就可以接过一个小型规模的车厂！
十三万更是一个技术工人四年的年薪！
陈诲狠狠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