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妈妈的小手术已经过去了半天。
陈诲回来睡了一个下午的觉，醒来的时候都已经黄昏。
雪已经停了，粉霞温温柔柔的，像轻薄的胭脂，敷在遥远的天边。
手机上还停着爱多筹的最新消息，因为陈诲这笔钱要得急，她得去线下实名办理。
——
“好的小同学，你的遭遇我们已经知道了。”
前台工作人员继续说，“因为你要的急，一星期凑够十六万，所以我们会给你置顶。”
“谢谢你，谢谢爱多筹。”陈诲朝着工作人员微微弯腰，“我们真诚感谢你们的帮助……”
“没事的，没事的。”工作人员劝慰完，手上一顿操作，把陈诲的求助信息置顶后，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信息已经发到官网上去了，你最好转发个朋友圈，这样曝光量会更大一些。”
“好。”陈诲按照他的要求，转发朋友圈。
在陈诲低头的时候，前台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微笑。
——
一切结束，陈诲离开爱多筹的办公处。
钱这边，应该是不用她去操心了。
她边搭上回医院的地铁，边查这个主治医生的个人信息。
为了方便患者的挂号，长水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信息全部挂在官方账号上，公开透明。
加上搜索软件上的信息，还有官网上公开的信息，陈诲大概得出以下结论：
这个主治医生是长水市第一医院的高级医师，也勉强能算是心外科的门面。
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陈诲也不纠结，随手切换页面，浏览着长水市近日的新闻。
万众瞩目！！长水发电站今日挂牌投入使用……
重磅！！上议院议员、京城文化厅厅长姜梅莅临长水，指导长水文化厅工作……
独家！！国家卫生部部长助理团莅临长水，将代表卫生部部长指导长水扶弱助老医疗工作……
等等，国家卫生部有领导来长水。
陈诲点击这条消息，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这篇独家文章。
好啊！
国家卫生部有领导下访，指导长水市扶贫助老的医疗工作，长水市政府以及卫生部全力配合。
一方面，她们的处境完全属于扶弱助老；另一方面，领导下访，长水市医疗局、各医院都要准备，如果此时她对主治医生提出质疑，大概率会得到有效反馈。
数学的理想世界和残酷的现实世界不一样。
在数学的理想世界里，一切信息皆为她所用，她可以凭着这些信息，找到最合适、最完美的思路和方法。
但残酷的现实世界不同，人类身体不可控的病痛、人情的冷漠淡薄、还有信息差的存在……
这些因素不可控，也没有发生的必要条件，陈诲只能放轻脚步，谨慎的选择每一条路。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铤而走险，都在赌。
现在，她的选择是，和这个主治医生作对。
她实在没有办法相信，也实在没有办法把妈妈交给这个满口谎言、表里不一的医生。
这个主治医生今天可以为了医疗费做假账，明天他也可以为了医疗费拖延治疗进度，让妈妈留在医院的时间更长更久。
事不宜迟，明天她就去政府举报主治医生。
今天星期天，陈诲编辑一段请假信息发给周老师。
——
“父亲，父亲！”宋宴珩急忙敲开书房的门。
宋贯正闭眼假寐，听见宋宴珩慌里慌张的，才悠悠转醒，“什么事？”
“段嶂进医院抢救了！说是在牢房空气不通，再加上毒虫叮咬，在医院救命呢！”
宋贯抬头瞧了一眼儿子，“你着急什么……”
“现在段家的人绑了二叔一家还有小禾，放话过来要是段嶂丢了命，二叔一家和小禾都要给段嶂陪葬！”
“什么？！”宋贯连忙站起，“他们段家的人怎么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段家要和我们鱼死网破了！事已至此，父亲我们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先把段嶂给救活！去联系陆云礼，快去！”
再三催促下，陆云礼闪现宋家。
“云礼，你现在有没有办法救活段嶂？”
“贯叔，您当初要一鼓作气，不留余地，现在哪里还能救活段嶂？”陆云礼推了推眼镜，“只等手术灯一灭，段嶂的死期就到了。”
“云礼，段家绑了我弟弟一家以及小禾，段嶂一死，他们就都没命了啊！”宋贯握拳重重地砸向桌子，“段家！”
看来段家是铁了心要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了。
仅仅思量数秒，陆云礼开口，“叔，段嶂的死已成定局。”
“与其在这里懊悔，倒不如抢在手术结束之前，先把人从段家手里救出来！”
“对对对……”宋贯又拍了拍自已脑袋，“那我现在……”
“父亲。”
宋宴珩开口打断，“二叔还有小禾身边的安保并不弱，他们段家既然能在这样的安保下把人抢走，可能我们自已宋家人也信不过了！”
陆云礼再次看向宋贯，只见宋贯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啊，那……”
宋家自已的保镖和家丁如果不能用，还有什么可以用？
四大家族，谢钱宋段。早些时候宋家就因为站位问题，得罪谢钱两家，所以才争取议长之位，只为了在四大家族之间争取话语权。
现在A国的四大家族，宋家得罪谢钱两家，又和段家针锋相对，可谓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陆云礼看宋贯一下子振作不起来，他掏出手机，先打电话通知医院，“告诉手术室里的人，把手术时间能推多长推多长。”
挂完电话后又发信息，还不忘劝慰宋贯，“我们陆家会帮您的，我现在已经通知陆家派人去救。”
宋贯闻言仍是叹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段家再怎么样，也是四大家族之一！可你们陆家，势单力薄，怎么和段家抗衡呢？”
没办法了。
似乎败局已定。
他的弟弟一家，还有可爱的小孙女，全部葬送在段家人手上了！
数十秒的安静。
“……”
陆云礼略微思索，“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到宋家。”
“谁？！”
“姜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