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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重生之后霸占东宫 > 自证

自证

“微臣学艺不精,险看错皇长子命格,天潢贵胄丶日表英奇,丰姿峻嶷丶端在元良,上上吉!”

严铮哼笑,“晚了!司天鉴混淆视听丶口出狂言,将天下双生孩童滥批不详,荼毒了多少性命!即日起,司天鉴不许再窥天命丶算命格,只可观天象丶测农时!”

舜华紧握着舜媖的手,眼光冷冷看向一众哗然的宗亲命妇。裁撤了司天监,再没有人能限制她姐妹的自由了,她们可以有自己的名字丶户籍,畅快淋漓地行走在天地间了。

而吴鉴正面色如土,任他巧言令色,也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太后却忽然发声,她拖曳着华美的广袖礼服走向严铮,尖锐的目光却逼视着舜华,“皇帝为了区区一介后妃,就废黜祖宗王法,是不是草率了。”

她是凭借司天鉴走上贵妃之位的,严铮也是凭借司天鉴步入东宫的,所谓一荣俱荣,怎能忽然发难,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衡局面!

严铮放缓了声调,“儿子此举并非后宫之事,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人生本应有诸般选择,怎可让一纸批命,决定士农工商的前程,错使能人囿于商贾丶志士困于田亩,将几十年人生限制在字纸之间。朕选贤任能但凭才干学识,普通百姓也当有这自由。”

又将礼部尚书唤到跟前,“朕方才所言,你与舜尚书细拟了章程……”

太后暗中扯了他衣袖,压低声音道,“若无司天鉴的批命,皇帝如何自证继位正统?当年……”

“母后多虑了。”严铮眉头微蹙,隐在袖中的双拳紧握着。

的确,嫡长兄严钧被罢黜,他皇四子严铮凭一纸批命险胜。但司天鉴若不废止,他永远无法摆脱侥幸得位的标签,没人会看到他发奋图强苦读丶披星戴月骑射,只会非议他吉星高照丶承天眷顾!

他颜色不改,继续向礼部道,“拟出章程,再将过去议定的吉凶重新审阅,该改的改,该废的废。”

吏部尚书应声而去,吴鉴正还六神无主地杵在当下,他一时大意,竟从能左右朝堂权位的尊位,跌至了与泥腿子为伍的田埂上,他胸廓剧烈地起伏着,恶狠狠地盯向殿中那对孪生姐妹。

我已无翻身之日了,但你也别想好过!他孤注一掷,跪在严铮脚边,“微臣才疏学浅,不配窥见天命,但对人伦,还有一言需提点陛下。皇长子即将满月,但十个月之前,舜才人尚在禁足,望陛下思之。”

竟敢当着宗亲们的面驳严铮的面子,在困局中落一无援的孤子,他当真是鱼死网破丶不顾一切了。

舜华被一口恶气顶着胸口,还未发作,却见严铮已勃然大怒,拂袖掀翻了那些算卜用的劳什子,又一脚将龟甲踏得四分五裂,“你吃了几副熊心豹子胆!”

眼见皂靴碾着脆裂的龟甲磨成碎片,狗急跳墙的吴鉴正烧红了眼,“舜才人的居所仿若冷宫,忽然诞下男婴,太医院实录也无记档,朝中无人不议……”

严铮大笑,“荒唐透顶。这样攀扯撕咬,可还有一点文官体面?”他慢慢扫视宗庙中的人,一一判别着他们的表情,声色俱厉道,“谁敢妄言,杀!”

阿昭听见这一声杀气腾腾的怒喝,楞了一下,立即两腿乱蹬大哭起来。严铮松开脚下已成齑粉的龟甲,到舜华身边将她母子二人护在怀中。

舜华把阿昭托在胸前细声哄,抓着严铮龙袍臂膀处的团龙轻声道,“他们羞辱我,我都要一一讨回来的。”

“我不准任何人羞辱你,他不过垂死挣扎,妄图离间我们。”严铮覆着她的手背安抚,眼角仍睨着吴鉴正,冷哼一声,“还不滚!”

阿昭哭声渐歇,舜华便不再留恋严铮臂弯间聊胜于无的方寸庇荫,她跨过一地支离破碎的龟甲罗盘,走向大殿空旷处,“臣妾怀娠八月产子,是以皇长子娇弱体虚丶啼哭爱闹,臣妾拳拳爱子之心,不容许任何人质疑他的身世血统。”

她独自立在雕饰绮丽的藻井之下,身姿挺拔卓绝,映在一方油亮的玄色大理石上,更显得雍容尔雅丶不卑不亢。

“臣妾身负双生子批命长大,入宫前,臣妾父母爱护有加,使我免受凌虐歧视,入宫后,陛下圣宠眷顾,护我在后宫安身立命。但是,我亦深知质疑与责难的滋味。”

她爱怜地凝望着怀抱中的阿昭,他柔软可爱丶天真纯净,不该成为权力倾轧的祭品。

“皇长子为何不足月,且孱弱体虚,全因我身负孤辰之罪丶妨害皇后龙胎,被移入太妃居所待罪思过丶忧郁寡欢所致。只是皇后那胎儿终究失落,不应怪罪在我身上,更不该报应在皇长子身上。”

殿中静得不闻呼吸,舜华曳地的裙摆窸窣一转,她已回身看向太后同王令荷,朗声质问。

“如今司天鉴不覆存在,到了天地澄明丶厘清谬误的时候了,皇后娘娘,你说对不对?”

严铮瞳孔一震,快步过来揽住了她,“华华,你要说什么?”

舜华眼中一片盈盈,你信口做的承诺,我非要挣,你不敢看的疮疤,我非要揭。她仰面笑语,“我说了,他们羞辱我,我都要一一讨回来的。”

严铮看不懂她此时的微笑,只是没来由地心慌。失控了,她不在他把握之中。

王令荷早将下唇咬得发白,她提裙趋步出来,拜倒在严铮面前,“龙胎滑落,臣妾自知有罪,愿意坦陈。”

严铮不耐,满心烦乱地拂手道,“你体弱福薄,朕不怪罪。”

“不是的。臣妾本不该怀胎,只是凭借药力强行得胎,本以为是捷径,可惜借力强求终究不能长久,不到四个月……”

王令荷本就娇小,伏在严铮脚下如同小小的一捧春泥,任他踩踏欺凌。

他已变了脸色,有些暴躁,“你说清楚,什么药?”

王令荷匍匐抽噎,几乎语不成调,“自臣妾列入选三名单,就按外祖父的意思调养身体,吃的都是固元益气丶有利怀娠的药。臣妾信佛,却忘了求子需随缘,强求不可得。臣妾早该坦陈,不应叫舜才人蒙冤,更险些害了皇长子,臣妾有罪,自请下堂!”

严铮听得眼冒金星,不禁望向身侧的舜华,她安之若素,不仅猜到他对那一胎所做的手脚,更早已知悉王令荷服药一事。妙啊!亏得他心怀愧疚,被她牵着鼻子走,恨不得把整颗心都赔给她!

“去查,立刻。”

太后当即叫宫令女官带人锁了丹阳殿,果然在王令荷的箱奁中搜出药包,经太医一查,宗庙中所述的罪名落实无疑。

“哀家竟错看了你!”太后气急败坏地走向王令荷,拉起她手腕一把撸下了那条砗磲手链,“你不配拥有哀家的赏赐!”

严铮低头俯视,冷笑着,“何止是不配赏赐,王氏女,德不配位,故当废。”

宗亲一片哗然。

而王令荷颜面尽失,只管伏地呜咽,双肩隐隐抽动,“陛下,臣妾自愿离宫,前往崇虚寺修行,永不涉足后宫,求陛下成全。”

严铮好笑地看看她,“妄图以龙裔邀宠谋权,你以为一句离宫修行,就能抹灭王氏罪责了吗?宣宗正卿,大理寺卿!”

天赐良机,岂能错过。他遥遥望向舜华,她怀抱阿昭,手中把弄一枚小巧的金锁片,含笑回望。

太后环视着宗亲们情态各异的面孔,“本是家事,不宜外扬,陛下既然要叫宗正寺丶大理寺来审,就不要在宗庙处置了。哀家还要做中秋的法会,各位都散了吧。”

严铮眉目肃然,“天家无私事,宫内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吹到朝中丶吹到天下,都是疾风骤雨。既然母后发话,就回乾元殿去再议。”

宗亲们今日只当是来一观皇长子的测算礼,可由始至终被肃穆之色笼罩,早有撤离之意,纷纷行礼哄散。

舜华跟在严铮身旁走下丹陛,扶着沅萝踩上踏步时,崇虚寺的高僧正从丹陛另一侧阶梯鱼贯走入宗庙。

她蓦然见着其中一张面孔,有似曾相识之感,再猛然转头去看,只见众人都是同样的僧袍,露出剃发后青青的头皮,方才所见之人已混迹其中,哪里还能找到。

她怅然若失地回过神,却见舜媖在踏步旁歪头望着自己,“小四,我呢?”

舜华噗嗤一笑,将阿昭给了沅萝抱着,牵了舜媖的手,“我们一起走走吧。叫李福给陛下回话去,就说他们帝后之事,我不掺和,自回太妃居处了。”

沅萝痴痴地望着这双姐妹,方才殿中初见就觉得好生艳羡,天仙似的姿容竟能成双,两人携手相视的时候,真真美得不可方物。

只见舜媖挽着她胳膊笑道,“许久不见小四,方才宗庙中高谈阔论,属实叫我难忘。”

舜华难得有知心人,起了玩笑的心思,“你也长大了,比我进宫前,少了些孩子气,明显……见老了。”

“我可没变,倒是你,连孩子都生了,我倒要看看你肚子上长没长难看的斑纹呢。”

舜华在她腰间轻拧了一把,笑道,“还没到长纹的时候,阿昭懂事,自己就出来了。”

沅萝第一次见舜才人这样开怀,暗自啧啧称奇。

太妃居所离宗庙最近,两人一路笑闹,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之内的景象远远逊于方才所见的宗庙威仪,舜媖意外失落,掩唇笑道,“原来宫里也不都是繁花似锦,小四的住处也太破落了。”

她仰头望着紫檀木的牌匾,盯着沧浪涧三个手书大字细看,“这是二哥哥自取的名字呢,背向挂在门上好几年,终于得见天日了。”

心中所想即是眼中所见,破落也好丶富贵也罢,都于我濯足灌缨之心无所挂碍。舜华莞尔,只避重就轻地说,“我常想着家里,便向陛下讨了这块匾,聊作慰藉。”

“姐姐也常想着家里吗,想着父母亲吗?”舜媖扭头盯着她,眼中同时沁着温情与凉意。

舜华心上一沈,避开了她的视线。

舜媖笑了,“这是姐夫御笔吗?浑厚□□,是好字。当初我见他,只觉得锋芒毕露丶锐不可当,今天见了,也跟小四一样,明显……见老了。”

舜媖雀跃着迈过宫门,舜华没好气地跟在后头,可眉间已染了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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