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活泼一些了。
虽说战场刀剑无眼,可是随师去了个新的环境,建了功立了业,有了自己的成就,当真是活得越发豁达了。
随宴打心眼里,喜欢眼前这般的随师。
她抬起手,在随师头上揉了几把,说了句随师爱听的话,“你能这么赶回来和我过年,我很开心,小师。”
说完,看着随师又笑开了,随宴也开心起来,转身推开了门,“怕是都睡了,我给你开个小灶吧,想吃些什么?”
随师轻手轻脚跟着她进去,又到了庖屋里,语气里全是笑意,“什么都行。”
随宴脱了大氅放在一旁,挽起了袖子,左右看了看,“还有些剩饭,要不给你做道炒饭?”
晚上吃饭的人多,菜被吃得差不多了,饭还剩了一些,刚好够一个人吃的分量,随宴懒得再动手揉面,索性决定做炒饭。
随师一百个同意,“嗯,是你做的就行。”
这话好听,随宴笑着看了随师一眼,动手忙活了起来。
打个蛋,下饭,翻炒,放些萝卜丁菜丁,火候也正是适中,随师乖乖在小桌旁等着,看着随宴全神贯注地给自己做饭吃。
这么久没见,她说不想随宴,那自然是假的。可要说非常想念随宴,想到恨不能一见到她便扑到她身上去,随师又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学会了如何克制情愫。
她随身没带多少东西,怀中藏着那个木盒,趁随宴没注意,悄悄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随宴将炒饭用碗盛好,拿了筷子,齐齐端了过来。
“快吃。”瓷碗烫手,随宴松开后揉了揉自己被烫红的指尖,坐下后看见了那个木盒,疑惑道:“这个哪儿来的?”
随师饿昏了眼,连连扒了几口饭,也被烫得说不出话来,“你,你看……就是了……”
那木盒看着十分常见,可出现在这间屋子里,那就不太寻常了。
随宴大概猜到是什么,抿唇笑了笑,抬手打开了那木盒,看见里面是一支工艺精巧的白玉簪,簪身透着玉的光泽,虽说质地不算上乘,可胜在模样好看、色泽温润。
她把玩着那只簪子,故意问道:“小师买给我的?”
“嗯。”随师都快把脸埋到碗里去了,漏出来的耳尖泛了些红,“是我很久之前买的……觉得很好看,所以就买了。”
“哦。”随宴故意想逗她,又问道:“好看就买了,为何又要给我呢?我怎么觉得,这簪子也挺搭小河的?清儿也行啊。”
随师微微抬脸,瞪了她一眼,“到底要不要?”
她这么问着,却见随宴直接将那簪子戴到了头上,她眼下头上并无配饰,一头黑发嵌一只白玉簪,恰恰合了彼此的气质。
随宴的眼睛扫了过来,“如何?”
随师一噎,“还,还能如何……这簪子本就好看。”
她边说边往嘴里扒拉着饭粒,随宴的手又探了过来,在她头上揉了好一会儿,逗猫似的。
随师别开脑袋,又瞪她一眼,结果随宴丝毫不怕她如此,还笑了起来。
随宴支着下巴,叹道:“小师,如今,我才当真觉得,自己和你成了一家人。”
想起最开始见面时的针锋相对,再到之后的慢慢接近与分离,又到如今的自然相处,她收下这么个徒弟,当真是一路艰辛啊。
可是,风雪夜里,夜归人是随师。光想到这一点,随宴就觉得心口暖呼呼的,像是往前缺了的那一角,终于被人填满了。
随师认真道:“随宴,你真心待我,我自然和你是一家人。”
这话说得颇有些奇怪,随宴问道:“我何时待你不真心了?”
随师眼中眸光闪了闪,不看她了,轻声道:“反正……就有那么些时候。”
随宴想了想,承诺便信手拈来,“小师,你信我,往后不论如何,我对你都只有真心,都只会好好照顾你,一直看着你长大。”
这番话,在大雪夜里说来,像是情人捧上的一壶暖酒,随师醉醺醺地接过了,极认真地看着随宴,“你不止要看着我,还要陪着我。”
最好,眼里心里只有我。
但这话她无法诉诸于口,随师清楚,自己在随宴心里已然有了些分量,可这分量有多少,她不敢瞎猜。
但眼下嘛,随宴能说到这份上,她已经很知足了。
吃过了饭,困意也卷了上来,宅子几个院子都住满了人,随宴自然又将随师带回了北屋。
去的路上随师脑子里还有些旖旎,她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和一群汉子住在营帐里,随宴香气宜人的被窝令她想念非凡,看着屋门口越来越近,随师猛地急了起来,呛了空气,猛咳了好几声。
随宴回身,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声些,家里住了许多孩子,别吵着他们了。”
“孩子?”随师的声音从她的指缝里漏了出来,“哪儿,哪儿来的?”
“自然是丹枫堂的了。”随宴推开了门,拉着随师进来,又去点燃了蜡烛,高兴地指着一处,“小师,我就猜到你该长高了,所以给你置办了一张新床,你看,喜不喜欢?”
烛光亮了起来,将房间内摆在了一左一右的两张床照得分明极了。
随师神情一僵,随宴还有些自得,“之前随子堂回来,我看他高了不少,又想到你们年纪差不多,这才多了个心眼。眼下一看,果然办得好。”
她觉得办得好,回头一看,随师脸上却像是有些不乐意,于是问道:“怎的了?还觉得缺了什么?”
“不,不缺了……”随师摇了摇头,翻箱倒柜地找了套衣裳出来,“我……先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