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用骑马狂奔对行人的危害,去看那遍地的铁架子车。可今日跟着方蜻围观, 他却发现自己到底不是那天幕上的人, 种种观念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为什么所方便, 就为什么所累,之前少见弊端, 不代表‘车祸’少见。不过总体看来,道路通畅加上车载人远行的好处,远大于事故发生的坏处。”
作为数万人的一军统领,蒙恬作战要考虑很多事情。
敌人的数量、攻击风格、所剩粮草、所处地形、如何攻打只是一个方面,更要考虑己方军心、练兵、作战安排、粮草余钱、领导方针和同僚是相助还是可能拖后腿下黑手……
此时,这个脑子没有去思考太多他看出来但使不上力的天幕政策和交通规则,而是对救护车拉走伤患这件事更在意!
那个出血量!
那摔断的胳膊腿!
那压向肚腹的车骨架!
如此伤势,行人和方蜻三人一副胆颤心惊同时,又极为自然的认为救护车医生护士带走他们,就有很大可能活下来!
天幕。
好叫人眼馋的医术。
蒙恬看看天,再看看自己,得,继续作梦好了,要车,车没有,要人,人也没有。
思来想去一会,他去伤兵之中转了一圈,将原本简陋处理伤兵的情况,设为专门处理的军营医,让人将各种伤病情况记录,以期望某天能达到天幕上断手断脚也丝毫不惧的情况。
“如今百家待兴,不如广招医者……”
行动力惊人的蒙将军立马朝咸阳上书秦始皇,将想法罗列利弊,而咸阳宫中接到竹简的皇帝很快提拔了诸子百家中的医家。
历史是一个往复循环的舞台剧,当主角的脚踩人重重叠叠脊骨血肉做的地面和阴影,享受高光。
而大型历史剧里,好用的脑子不止是蒙恬一个人。
汉代。
方蜻直面车祸现场时茫茫然。
吕雉已经是临朝称制的实权太后,这个平行时空的她更是亲自下令将戚夫人做成人彘。
她看到了方蜻的表情,却也没有什么怜惜之情,“十来岁的小姑娘,到底是没什么见识,像我一般嫁个人家,上战场拖儿带女的求生,厮杀半辈子,就不会对这些有什么惊惧之心了。”
她看上了车祸时那来得迅速的交警。
“吕家是抬举了,可是办事能力太难以服众,如若有天幕那样的处事能力和信服力,倒也不必如此头疼……”
司法执法一旦人人认可,江山就没有什么内忧了。
南北朝。
这个平行时空,高家还不是北齐这个国家的皇家,高欢作为高家的祖宗,还是东魏的权臣。
很多事情,一旦变成了白纸黑字记载的历史,就成了一顿火锅,谁都可以看着菜单和锅,往里面加自己爱吃的东西。
加的东西多了,有一些食材就会串味。
高欢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
他是个汉人,但是,自小生长于边镇的他因为周围都是鲜卑军人,就串味成鲜卑化的汉人。这一点也许对当时的他没有什么影响,反因乱世加成有了对战场的如鱼得水,但一些细小无人知晓的东西,遗传给了他的孩子……
高家,都是疯子。
很幸运,这个平行时空的高欢因为围观天幕,在方蜻那些零碎的片段里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之前是不信的!
可是这段时间盯着看了会,对自己的信心逐渐动摇,在今天,看到他惊叹的车祸伤害和处理速度,终于完全相信并采取措施!
他开始在作战时,关注周围有没有什么行医的、巫者和道士。
宋仁宗赵祯比起关注天幕,近段时间更关注后宫。
可后宫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他的御医也只会熬一些养生的汤药,叫他吃的泛苦。
朱红的宫墙,几个小太监迎面和一队匠人撞上。
工匠们拿着工具和朱砂很是低姿态:“邓大人说,宫中的墙雨天有些返潮,让我等来修缮。”
明清两朝。
江浙一带纺丝织布已经能给一户人家带来不少的收益。
不招世人待见的女儿在这个行业有了用武之地。
有时,一个女儿做的工,能抵得上一家种地的收获……于是裹脚的风俗便默契的在一些家庭流传起来,成了一种当朝官府下令也难除的习气。
要是汉朝廷,抵抗的风力就小些,要是外族祖上,就好像所有血海深仇不打断女儿们的脚不能证明骨气。
其实只是因为缠足能约束女人,让能赚钱的人,没有把钱带走到别处的可能。
一处宅院,母亲忍着怒气用布缠着小孩,女儿的脚骨被勒得变形。
“我是为你好!你不缠出三寸金莲来,以后你怎么嫁人!你去了婆家,会被人嫌弃的!我的儿……你真是半点都不体恤你的亲娘啊……”
长长的白布将小女孩的脚裹成团,母亲支着两个小小的鞋子出了房门。
钱是人的胆,但是,只要关上门,关上窗,抢走钱,压住反击的心,再折掉能跑能跳的脚,就一切可尽情施为了。
纵使有人目光长远,也难改变已经成了风俗的大势和偷偷得利的人性。
犹如这个完完全全是真心为了女儿好的母亲,将她所知的好,尽心、执拗地送给孩子。
母辈和子辈捧着毒,遗传一代又一代。
小女孩腮帮子上挂着未干的泪,“什么三寸金莲,说的好听,这就是残疾!我变成残疾脚了!”
她看向天足小丫鬟赤着的脚:“把这些布,全部取下来……你轻一点……再轻一点!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