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相公,你觉得朕说的对吗?”
“……”木嵩静默片刻之后,起身下拜,“臣,替犬子谢陛下隆恩。”
“快起来快起来,咱们二人说说闲话,跪什么。”
……
“爹!”木良江猛然站起来,满脸震惊地看向木嵩。
“荒谬,简直荒谬!”他急得手掌紧握,在空中乱锤。
木嵩鲜少见如此情绪外露的儿子,实在有失稳重,沉声告诫道:“官家赐婚,便是金玉良缘。你再不高兴,也要接着。”
“可是……”木良江实在是猝不及防,既觉得可笑又难忍恼怒,一时间竟想不出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昨日齐辙才当着他的面,用“疯癫”二字来形容当朝天子。他当时还斥他口无遮拦。
没想到不过一日,他就成了“发疯”的一环。
“爹,恕孩儿难以从命。”木良江道,“这桩婚事,实则不合适!”
“合不合适你说了不算。”木嵩道,“陛下说合适,你们二人就是天作之合。”
“可……”
“近日赐婚圣旨便会降下,这桩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你勿再存他念。”木嵩说话时带上了些严厉之态。
木良江忽然开始流连风月场所之事,他自然不会不知道。但次子自幼行事稳妥,行事皆有自己的考量,从不叫他操心,他也极少插手,所以便不曾过问。
“乐时。”木嵩道,“从前你的私事我可以不过问,但赐婚圣旨一下,你便是平昭公主的未婚夫婿。至少在成婚之前,某些场所便不要再踏足了。”
“这既是为了维护镇南王府的颜面,也是为了你自己的颜面。”
“你可听明白了?”
木良江未发一语。
木嵩知晓他心中不快,以为木良江是担心自己仕途难走,便宽慰道:“虽说驸马向来难掌权柄,但你也不必因此颓丧。你是我木嵩的儿子,你是木良江。旁人走不通的路,你能走。”
木良江惨淡一笑,道:“爹,我并非担心仕途。”
木嵩闻言不解:“那是为何?”
“平昭公主虽不如寻常女子温和柔顺,但她身份贵重,品貌也算上乘。”木嵩又以为他是不喜萧燚,宽慰道,“若你当真不喜欢这样的,待你二人成婚之后,叫你娘再替你物色几个称心的,放在房中便是。”
木良江心如火烧。
“你想说什么?”木嵩从未见过儿子这等模样,既着急又无助,像是被抢走心爱之物的木先。
“父亲大人在上,请恕儿子不孝。”木良江忽然双膝跪地,道,“孩儿不能娶平昭公主,如今圣旨未下,孩儿这就呈递奏折求见陛下,跪请陛下收回成命。”
听他说完,木嵩愣住了。
木良江磕了个头便要起身,忽听木嵩大声斥道:“你给我跪下!”
“木乐时,你告诉我,是谁叫你如此失去理智?”木嵩怒道,“可是贾楼那名妓子?”
“她是我心爱之人。”木良江抬头,道,“孩儿今生要娶,也只会娶她。”
“从前未曾在父亲面前提及,一来尚未替她脱籍,不好为家人引荐。二来近半年来公务繁忙,难以脱身,想等着之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同父亲与母亲坦白。如今陛下忽生赐婚之意,孩儿实在不愿,只能向父亲大人说明真正的心意。”
“你……”木嵩气得满身的肉都在颤抖,“你这个逆子!”
他从未想过,这个一直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你身为朝廷要员,居然要娶一个妓子?木乐时,家族颜面在你眼中算什么?你的前途算什么?为了一个下贱妓子,这些你都不要了吗?”
“我已经在设法替她脱离乐籍。”木良江面不改色,“脱籍之后便是良民,孩儿娶她并不违反律法。”
“你给我住口!”木嵩向外吼道,“来人!给我拿家法来!”
自二人在房中争吵起来,便有人悄悄去报了大夫人齐氏。
齐氏赶来时,木嵩正拿着戒尺狠抽木良江的后背。
木良江跪在地上,上身挺的笔直,未曾发出一声痛呼。
“主君快快住手!”齐氏哭着扑到儿子身上,求饶道,“快快住手!”
“乐时犯了什么错,居然要受到如此重罚?”
“什么错?那你该好好问问他!”木嵩气仍未消,但举着的戒尺未再落下,“叫你的好儿子亲口对你说,他想干什么。”
木家闹到动了家法,与此同时同样得到木嵩送去的消息的齐家,也非风平浪静。
“陛下,这是在故意羞辱我齐家门楣啊!”齐安美气得咳嗽不止,喘息困难,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定性一朝破碎,险些昏厥过去。
齐辙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宽慰,替祖父揉背顺气。
齐安美略显浑浊的双目中掉下泪水:“让我齐家接下如此羞辱,还不如直接将我赐死。”
“祖父切莫如此,如今只是姑父暗中送来消息,并未见到圣旨。”齐辙安慰他道,“兴许……兴许传递消息的人马虎听错了也不一定。”
“祖父,保重身子要紧。”
“咳咳……咳咳咳……”
齐辙从下人手里接过痰盂,亲自跪在齐安美面前捧着。
“希文……”齐安美握住孙儿的手,“你放心,祖父这就去面见陛下。就算是搭上这条老命不要,也绝不会让你娶安宁郡主进门。”
第66章 中风
萧燚和木良漪靠在软塌上品读新寻来的话本,正读到两名女主人公浓情蜜意之处。
“姐姐。”木良漪忽然从萧燚怀中把头抬起来,道,“我一直有个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