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
季书闲抬起手臂,悄无声息覆上女孩的右肩,摁住她,“先坐下。”
温凛月面露不解,“怎么了,王爷?”
他从袖中拿出一瓶伤药,嗓音徐徐而温润,“给你上药。”
她“啊”了一声,脱口而出:“我上什么药啊?”
她也没受伤啊!
男人抬眸睨温凛月一眼,目光转向她一双小腿,被金色裙摆遮得严严实实。
薄唇轻启,沉缓出声:“阿月,你腿不疼吗?”
温凛月:“……”
季书闲不说还好,他一说温凛月明显感觉小腿肚火辣辣的疼。那是被荆棘倒刺给划伤的。
回府以后,她一直担心阮弦,都没顾上自己。身上破烂的的衣裙还是杜玉莹提醒她换掉的。换完衣裳后,她就没管别的了。
这么点小伤,她自己都没当回事。没想到季书闲竟放在了心上。这会儿还专门找来伤药替她伤药。
这个男人心思如尘,任何小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季书闲勾了把椅子坐到小妮子对面,掀开她的裙摆,又褪去了她的鞋袜,白皙的小腿肚上横着几条刺目的红痕。甚至脚踝上都有两道,触目惊心。
密林深处,荆棘丛生,许多植物长满利刺,杀伤力极大。
女孩子的小脚,莹白如玉,那几道红痕就是美玉上纵横交错的纹路,看上去尤其突兀。
季书闲没来由的有些心疼。这丫头打小娇气,又怕疼。小时候磕破点皮,她都能哭半天,惹得府里的长辈争相哄她。他没少见这个娇气包掉金豆子。有几次还找他寻求安慰,小脸皱成一团,嘴里嘟嘟囔囔喊着小季叔叔,别提多委屈。
如今被荆棘划出这么多道红痕,她倒是一句不吱声,自己默默承受着。
季书闲不得不承认,这姑娘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跑到他面前哭鼻子的稚嫩孩童了。
他不紧不慢开口:“这药烈,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温凛月点点头,“嗯。”
冰冷的药水覆上伤口,犹如火烧,辛辣十足。
她皱着眉头,却没坑声。
季书闲忍不住问:“疼不疼?”
温凛月摇摇头。
在她看来,掖幽庭掌事太监的虎皮鞭可比这个厉害多了。这点疼算什么,不值一提。
季书闲细致上完药。又替她穿上鞋袜。
温凛月有些不适应,她平时就不喜欢丫鬟们贴身伺候。宽衣解带都自己动手。更别提如今季书闲亲自替她穿鞋袜。
他身份尊贵,张开只有别人服侍他的份儿。哪有他服侍别人的。她温凛月何德何能,竟让堂堂一介亲王替她穿鞋袜。
再者这事儿说来也暧昧。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可她和季书闲哪里是夫妻,分明只是两个相互慰藉的可怜人罢了。
温凛月耳根微红,诚惶诚恐。
“我先回房歇息了。”她几乎落荒而逃。
第45章 杀
凛月(045)
温凛月逃命似跺回房间, 关上房门,一个人瘫坐在床榻之上,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双手覆上脸颊, 滚烫发热,灼烧她的手指。
窗柩没关严实, 押了一条窄缝,春日没什么温度的夜风破窗而入,携来阵阵清意。
然而她并未察觉到丝毫春寒。
反而感觉整个人被架在火上烘烤, 浑身燥热。
她松开衣领,大口大口呼吸,也不曾获得片刻疏解。
一种难以名状的热量自心间攀升而起, 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波及五脏六腑, 占据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
无言又陌生,她过去从未有过。
温凛月完全坐不住,一股脑冲到铜镜前,镜子里的自己老脸通红, 几欲滴血。
烛火之下,一双耳朵尖更是遍布绯红, 和那对青玉耳坠撞色鲜明。
她这是怎么了?
季书闲不过就是替自己抹个药, 穿个鞋, 她的反应为何如此强烈?
她小时候顽皮, 天天跟个泼猴似的,到处疯玩, 上蹿下跳, 闲不下来。父亲时常说她生错了,没个女孩样子, 比男孩还皮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顽皮的孩子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
季书闲不是没替她上过药。七岁那年,她学人家爬到树上掏鸟窝。脚底一滑,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小季叔叔就天天替她上药,早晚各一遍,耐心细致。
在她面前,他从不摆任何架子,脸上常挂笑容,平易近人。和她讲话一向也是温声细语,亲切和蔼的。
她那会儿根本不认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他只是父亲的挚交好友,是她的小季叔叔。
这么多年过去,今天他替自己抹个药,她竟然脸红心跳,整个人尴尬得要死。鞋子还没穿好,她脚底抹油,直接跑了,一刻都待不住。
她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