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他开始感到绝望……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尤加看着白琰弯身, 又把地上那个钢锥捡了起来，然后放进了她的手里。
“我把它带过来，只是因为担心那个东西用它伤害你。”白琰解释, “我把它插.进那个东西的脑子里，当时没有血迸溅出来, 它会被杀掉吗？我很快就拔出来了，会不会没有效果？”
就算是临时做出的决定，白琰的思虑也很周密。
尤加垂眸, 她转了转手里的钢锥, 道：“杠杆工具的原理是通过磁场干扰我们颅内的粒子分布, 使其紊乱无法有序运行，需要一定时间去恢覆, 但是并不会杀死我们。只是表面上丧失了行动能力而已。”
“所以, ”她又把钢锥抛给了白琰，“它只是人类用来制服我们的工具，这个在实验室不难找到, 我跟3057之间，用不上这个东西。”
白琰楞楞把东西又收了起来，“那是我多此一举了。”
“多此一举吗？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白琰。”尤加上前, 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如果不是当时, 3057在全神贯注对付我的话, 你任何的举动都会被他瞬间反杀的。”
“你这样不自量力的行为, 令我感到厌恶。”t
由于喉咙被挤压着，白琰呛了几声，尤加看着他的眼神不再温柔了, 或者说是——不再伪装了，他的大脑麻木着，浑身上下都在麻木着，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爱上尤加了，尤加的一切都是精心伪装的，可他的不是。
他甚至都没办法对着正在掐着他脖子的尤加，心生恨意。
他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你在生气吗？尤加。”白琰用手搭上她的手腕，“你现在愤怒的情绪是真的吗？是因为担心我会出事，才生气的吗？”
“什么？”尤加皱眉，她生气了吗？她好像是在生气啊，这种情绪，就是生气无疑吧？可气愤的原因是什么？难道不是本该属于她的任务目标差点被3057杀掉，所以她感到不满吗？
“我不清楚。”尤加松了手，“不过有一点，你让我感到无趣，白琰。今天一整天，你都让我感到非常无趣。”
“你是第一个让我丧失了欲.望的任务目标，连反抗都没有的无趣目标，我至今都不明白，k为什么会让我来杀你。”
白琰摇了摇头，“因为你要杀的不是我，尤加。3057说，是因为你的视线障碍没有被解开，你认错了人。”
“我吗？”尤加错愕，她还以为所谓的视线障碍只是她看到的东西都比较模糊，从机器的角度来说的模糊，在长达这么久的时间里，她其实只是拥有着与人类一样的视线，可原来她不是的，她能看到很远的东西，她能隔着一栋楼看清对面电视机上的字幕。
她以为的视线障碍，就只是这样。
原来她找错人了。
一切好像都解释得通了，眼前这个只是少校军衔的小警官，就是她所判断到的那么无用。
他身上没有一点有用的价值，没有情报，没有秘密军火。
“是的，据它所说，你的目标好像是一位帝国上将，可是尤加，时至今日，你难道还想要再去完成这个任务吗？你口中的k，派来的人想要伤害你。”
她当然没有这个打算。她甚至，已经不准备想要杀掉白琰了。
“有件事，尤加。”白琰一直在跟她交流。
从他知道真相的时候起，他表现出的冷静令尤加意外至极。
如果从那个拥抱开始白琰就已经察觉了的话，他竟然还在自己的办公室不动声色地给她泡咖啡。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被欺骗的愤怒呢？被她耍得团团转的自尊心呢？知道她是杀人机器后的恐惧呢？这些中的任何一样东西，尤加都没有在白琰身上看到，她觉得无趣。
无趣的主要原因是，她本以为会重现她以前每个任务结束时最重要的一环，结果并没有，事情往另一个方向进行了，一个全新的，她从没有见过的方向。
这种感觉，又令她新奇。
“今天，控制那些视频的人，是不是你？”白琰问，但他的语气很笃定。
尤加知道他在问什么，那些有关于陈家和法蒙家族的视频，她冷淡的瞳孔里难得又多了一分兴味。
“你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只是猜测。”白琰道，“不过现在看了你的反应，我确定了。尤加，你可能不知道，你习惯用的一些语气词也好，口吻也好，在我听来真的很容易辨别，当时我在想，会不会是你做的？”
他伸手一如往常地抚摸着尤加的脸，“会不会是我心爱的尤加做的，可你看上去镇定自若，让我没办法怀疑。可是在知道了你是rm3056之后，我开始笃定，这件事，和萨纱他们有联系，还能做到如此大规模侵占公众资源的就只有你。”
“那又怎么样？你要把我抓起来吗？”尤加挑眉，她很奇怪，奇怪白琰的重点好像完全错误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现在是他自己正在面临着生命危险这件事，还是说这位小警官，已经能够做到如此自然地把公众利益放到自己前面去了？
可笑的小警官……
“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想要责问你！”从始至终，白琰都在耐心地去她沟通，“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的目的，是无聊之馀想要整蛊那些人，让他们身败名裂，还是……想要让真相大白，帮助那些受害者，或者是帮助萨纱。”
被欺骗了感情也好，和他睡了也好，在难过和震惊之后白琰其实想得很清楚，他在这段关系中同样获得了很多，他不相信自己和尤加生活的这些日日夜夜里，没有哪怕一个瞬间是真实的。
那么频繁地想要和他做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任务吗？
那拉着他去她所谓的工厂游乐园呢？只是想要杀掉他的话没必要带他做这些吧？反而更容易暴露她自己。
尤加茫然，她不明白其中的区别，她觉得没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她这样回答，这件事中真的存在这样的理由吗？她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了啊，“不过萨纱理应得到奖励。”
然后，她看见白琰紧张的神情慢慢松懈了下来，他摸了把自己的额头，然后笑着看她：“那么尤加，现在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
“没有任务了，也没有k，你已经完全自由了，你可以做任何一切你想做的事，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用再留在我身边，没有人束缚你待在我的身边，尤加。”
“什么？”尤加歪着脑袋，“你在玩什么游戏呢？白琰。”
“我没有在玩游戏，尤加，我在很认真地问你。”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现在你自己完全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在完全遵从你的意愿的前提下，你还想留在我身边吗？”
“当然不会。”尤加拒绝得非常果断，“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如我所说般那样爱你吧？事到如今，你还没有从那个谎言中脱离出来吗？”
“尤加，我……”
“原来是这样啊。”尤加思索着，“原来你只是比我之前那些任务目标更加愚蠢罢了，你把我的谎言当真了，他们看穿了，而你没有，这就是你们的区别。”
“可怜的小警官，杀了你也没有意义。”她轻佻地拍了拍白琰的脸。
她看见白琰眼中的笑意慢慢消散了，他用那样难过的表情看着她，宛如又看到了一遍赫本的死。
这个人类男beta完全没有清醒过来啊，他居然还在妄想他们能够一直生活下去。
居然失误找了这样愚蠢的人做了目标对象，这让尤加的心情非常不爽。
怎么会这样呢？以往的任务中，每次戳穿的这一瞬间，开始猎杀的这一瞬间，分明都是她最愉悦的时候啊，忍受着那些令人厌恶的气味和每次都要敷衍的性.交，终于都要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在这些人身上看到她想要看到的那些表情了，令她怎能不兴奋呢？
可这次她一点都没有从中感到愉悦。
她把一切的原因归咎于自己找错人了而已。
“总之，还是感谢你今天多此一举从3057手里救下我，小警官。”尤加说，“不过在赫本的母亲开枪的时候，我也救了你一次，我们两清了。”
两清了。
“哦，对了。”尤加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那个草莓蛋糕，味道真的很不错。如果以后不想做你那无聊的工作了的话，考虑开家蛋糕店吧。”
地下停车场很暗，只有微弱的灯光，但是他们下来的那个开口有阳光照进来。
尤加正打算从这里离开，她要去找3057算账，还有k。
她的心情一点儿也不好，正需要找东西发泄呢。
“等等！尤加，等等！”
可白琰又追了上来，这样的纠缠令尤加感到不耐烦，她不耐地回头，不经意瞥过自己的手指，被那枚闪耀的戒指吸引住了视线。
啊，尤加恍然大悟，是来要这个的吧？可怜的小警官，以他微薄的薪水买这个应该要攒很久。
她正要伸手把戒指拿下来抛回去，可白琰跑到了她的身边，二话不说吻了她。
也许是多次的结合太过默契，尤加本能地没有反抗。
她垂眸，看着白琰拉起她的手，塞进他的上衣里。
他在引导她触碰他。
“这个呢？”白琰询问着，几近卑微地询问着，“这个你也失去兴趣了吗？你不是很喜欢吗？我的身体。”
“尤加，总之你现在也无处可去吧？你的眼睛没有恢覆，和3057一起对抗，会很吃亏吧……你先待在我家怎么样？”
白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t语无伦次了。
他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尤加离开，他预感如果这样，他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尤加了。
“跟我回家吧，好吗？”白琰的整个身体都在发颤，可他紧紧抓着尤加的手，“喜欢草莓蛋糕的话我天天做给你都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在你眼睛恢覆之前，先住在我家，好吗？”
也许这一刻的乞求在很久之前他打算用孩子留住尤加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也许是这样的话白琰已经在潜意识里练习了很多次。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给尤加什么，他是一个无用的beta，根本无法抵达尤加所接触的阶层。
“警官。”尤加回神，“你在邀请我做.爱吗？”
白琰凝望了尤加一会儿，几秒钟，然后他点头：“是的尤加，我在邀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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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尤加还是被带了回去，她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环境，还有她熟悉的纳米摄像头们，她的心情开始逐渐恢覆愉悦。
而白琰，在踏进这扇门的那一刻起，他的脑袋里又多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他问：“尤加，我看到的那些怪东西，尸体，是你做的吗？”
“当然。”尤加毫不避讳地坦白，“不过你的反应很无趣，所以我之后就很少那样玩了。”
那只是她的恶趣味而已，是她在漫长的任务生涯中，一个接着一个更换丈夫的时候找到的兴趣爱好。
她讨厌那些人，所以她用自己的方式折磨他们。
到现在为止，白琰已经记不太清是第几次被尤加说无趣了，他知道自己的确不是一个有趣的人，也根本没有任何恋爱经验，他清楚地认识到，在以往那些相处中，他没有一点赢得尤加的心，一点都没有。
否则她不会说离开就离开的。
不过或许尤加根本就没有心，她没有那样的感情，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
后面这种可能会多少让白琰觉得安慰一些。
坦白说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强行留住尤加的意义是什么，好像就像那个孩子一样，只是为了欺骗他自己，然后换来几天可有可无的和尤加一起相处的日子。
但是最终又无法改变结局。
但是他还是觉得很满足，他控制不住自己，白琰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在他意识到尤加分明骗了他，根本就是在玩弄他，而他却丝毫生不起气来，甚至觉得难过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无药可救了。
他看着浴室的门，心想昨天晚上他们还在这里拥抱互送礼物，像一个梦那样。
至少尤加还没有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
“我去洗澡。”白琰走进了浴室，顿了顿，他又说，“如果你想要我怎样配合，就告诉我。”
他不想最后尤加连在床上都要说他无趣。
“真的吗？”尤加兴致勃勃，“那我今天想从后面来一次。”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淡银色的瞳孔亮晶晶的，白琰从不知道，只过去了一个晚上，他就要用怀念去形容会对他微笑的尤加了。
“好。”他答应了，然后关上了门，水声很快响起。
已经没有监视他的必要了，这次尤加没有贴在门上偷窥，而是在想她要怎么度过一下这大约要花费十几分钟的空白时间。
然后她打开了终端，点进了购物网站。
大数据越来越全面了，尤其是在终端开始记录人们的日常生活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尤加的频率有点太多了，她看见了第一个推送，是情.趣用品。
红灯街会所的那幕出现在尤加脑子里，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些手铐丶绳索和各种颜色的荧光棒。
一定会非常有趣！
那样多彩的颜色，用在白琰身上，会很漂亮的。
尤加激情下单，物流服务很快，五分钟就到了，里面有满满一大箱。
要挨个试一试呢。尤加兴奋地想。
浴室门打开，白琰刚要从里面走出来，尤加就冲进来抱住他。
“你好了吗？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她不停地吻他的脸颊和耳垂，“快点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白琰以为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
卧室里，床上放着一条粉色的丝带，看上去很柔软，但是很结实。
“这是……用来蒙眼睛的吗？”白琰试着猜测。
“不是。”尤加用丝带捆住了他的双手，“可以这样玩吗？”
“可以。”白琰点头，从这一刻起，他开始感到绝望，他无法从一场这样的性.爱中获得乐趣，可他依然心甘情愿。
他和尤加，从他渴望的夫妻关系，变成了床伴。
他夸下海口，不能再以爱她的名义占据她丈夫的身份。
如同尤加所希望的那样，白琰跪在床上，他第一次从这件事中感觉到恐惧。
“亲爱的。”尤加唤他的名字，她看上去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还像以前那样和他说话，和他相处。
唯一改变的地方是白琰已经确信，她不爱他这件事。
“可以，尤加。”白琰说。
很漂亮的背峰，无论是舒展还是收紧的模样都那么迷人，尤加忍不住在过程中夸他：“你的身体很漂亮。”
白琰不知道自己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回应，他连喘息都无法停下。
在不知道几次，意识逐渐不清晰的时候，白琰突然被打了一下。
“婊子。”
他的神经因为这个词瞬间清醒过来。
顿了顿，很快，尤加开始意识到这个形容词不太贴合。
于是她又换了一个：“公猪。”
白琰微微睁大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他忍不住转身，惊讶地问尤加：“你从哪里学来的？”
“洛佩尔·法蒙。”尤加交代，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词汇了，她只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样的词可以在床上用来调情。
“您记得她吗？警官。”尤加笑着。
白琰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他亲自接手的案子，今天早上，他还亲眼看到了法蒙家族的人。
下午的时候，白琰还得到消息，大洽商会破产了。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大洽商会宣告破产，而法蒙家族似乎起了内讧，洛佩尔这一支被旁落了，只是传闻。
他不关心这些东西，无论他们如何变化，死者不会再回来。
他只觉得难过，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尤加是在羞辱他，她或许真的觉得他是一个便宜的……
白琰如鲠在喉。
“……请不要这样说我，尤加。”他轻声。
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快哭了。
尤加楞了楞，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不自觉温柔了下来。
“抱歉。”她安抚着说，“我以为你会喜欢。”
她从身后抱住他，不自觉地去和白琰接吻，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安抚行为，因为她自己也感到愉悦。
很快，这件事被尤加抛诸脑后，她找来了白琰工作的制服，问他：“警官，可以穿着这个再来一次吗？”
……
等快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白琰睡了一觉，又被噩梦惊醒，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尤加在抱着他。
白琰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他的身体没有被清理。
他忍不住苦笑，以前都会帮他清理干净也是她一种俘获人心的方式吗？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
这个时候终端亮起，白琰下意识关掉了外放，是局里打来的。
“哥，红灯区那个人，好像出现了。”对方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正在盯着他，身形很相似，感觉是个男alpha。”
“我知道了。”白琰打字回覆，他没有出声，“我马上过来。”
离开前，白琰亲吻了一下尤加的额头。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白琰进浴室快速清洗了一下，然后穿着衣服出门。
今天没有办法为尤加准备早餐了。
一个晚上过去，白琰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性质，他没有太多时间留给自己伤春悲秋，他还有更多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是一名刑侦警察，他看过无数的凶案，也经历过同事的生死，他没有信心能够在感情里游刃有馀，但是白琰知道，他在尽力让自己不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