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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独一无二的许意知

庄园里常年养着马, 客人若是感兴趣,可以在伴骑教练的陪同下跑几圈。

许意知穿得随意,一件短袖t恤丶牛仔背带裤, 扎一只高马尾,本来也不大, 骑着比她还高的马,以马蹄为划范围的丈量工具, 经过哪里,哪里就完全属于她。

怎么说呢?

像童话里小流落民间的小公主, 虽然在喧嚣混杂的市集里长大, 骨子里流淌的血液是高贵的。

所以你瞧,她马骑得多好,让人眼前一亮。

盛砚远观了一会儿,又点评:“纯熟自然, 怎么也得有三年骑龄了。”

褚涵点头认可。

盛砚偷瞄外甥的脸色,初步判断他心情应该不错, 旋即才打探道:“她是不是让你想起从前那个离家叛逃的自己了?”

背负家族命运的褚涵,曾经也只是一个心怀远大航程丶向往全世界的十七岁少年人。

十七,美好的数字。

他已经错过了。

褚涵语气平和的向小舅报以不满:“你能不能别像我的束缚灵, 只在以我为圆心的十米范围内活动?”

那么大的庄园,也去骑马畅快几圈,总好过在这里烦他。

盛砚果断摇头, 纯邪的笑容隐隐约约藏着一抹恶劣:“我就爱探究你莫测的内心世界。”

褚涵:“……”

盛砚挤到他身边, 手臂挨着手臂, 艳羡的望着许意知,胸中舒出一声长叹:“我要是能像她那么自在就好了。”

褚涵忍不住吐槽:“你还不够自在……”

这句难得能听出情绪怨念,可算让身旁的人感受到‘原来你还没死’的人味儿。

盛砚表情凄楚:“家里给我安排相亲了, 你知道吧?”

那些如同工厂批量生产的富家千金们都长着相同的模样,做差不多的打扮,穿百来万的高定,住与世隔绝的城堡,性格也无趣得很。

娶她们任何一个为妻,盛砚都会痛苦一辈子。

褚涵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在她们眼里你也是批量生产的,习惯就好了,也或许接触了解过后会有惊喜。”

盛砚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猛瞧:“你居然在婚姻大事上开解我,让我跟家里妥协?”

褚涵给了他一记正眼,说出来的话更刻薄:“盛家能让你浪那么久已经是格外开恩,不找个实力背景雄厚的妻子,怎么体现你自身价值?”

“太伤人了!盛家没沦落到卖儿子的地步!”盛砚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外甥,一直拿在手里的应援包掉到地上,他注意力被分散了一瞬,弯腰捡起,拍灰。

小意知上车时抱着的,他好奇,她就转送给他了。

褚涵无解:“你是秦夏的粉丝?”

“纯好奇,了解一下粉丝文化,没准将来用得上。”盛砚开始拆包。

秦夏的《蛇蝎》海外特定应援包,做得很有心思。

外包装印有她的q版卡通形象,防水面料,具有一定的厚度质感,手工好的盆友可以剪裁下来做成零钱包。

里面装有一件雨衣丶一把古风折扇丶电影节限定印章丶秦夏的电镀卡片,以及和外包装一致的q版玩偶挂件。

“好精致啊!”盛砚有被小小的惊艳到,遂向外甥抛出疑问,“这么一包能卖多少钱?”

褚涵:“不知道,待会儿你可以问问许意知。”

现成的基层员工,方便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盛总近距离调研。

盛砚刚起的心思自动湮灭:“就算粉丝人手一包,要在三年内卖出二十个亿,痴人说梦丶痴人说梦啊……秦夏还不是我们博年的一姐……”

褚涵快受不了他絮絮叨叨了,直觉他还没说到重点,不然也不会大清早跑来接机,然后一直跟到现在。

纯纯的束缚灵!

“什么三年二十个亿?你是不是跟家里做了类似‘我在规定时间内赚够多少你们就许我自由恋爱’的愚蠢约定?”褚涵说这段话时语速很快,眉头紧锁,不苟言笑的俊容浮出不安。

对于自己这个小舅舅,他还是了解得比较透彻的……

盛砚回他一脸的天真无邪:“什么叫愚蠢的约定?我必须为自己的人生大事争取话语权!”

褚涵:“所以你答应外公三年赚二十个亿?”

盛砚甜笑纠正:“是在三年内让博年娱乐实现二十个亿的纯利润营收。”

褚涵:“………………”

褚涵看了一眼阳台外侧,心想干脆推他下去算了。

二楼这点高度摔不死人,摔残了养一辈子,好过自己累死累活在三年内帮他拼二十亿纯利润!

以及,博年娱乐只是一个刚组建起来的娱乐公司,文娱产业事多钱少,要不是coo总在耳边念叨‘互联网的时代来临了,我们需要明星效应’,褚涵根本不会成立它!

二十个亿,纯利润……

盛砚见褚涵气得脸色铁青,小脸巴巴的凑上去:“这么生气啊?难度很大吗?不是……我看现在电影票房都有一亿两亿,多拍几部,在引进好莱坞大片,卖卖周边,搞搞粉丝文化……应该丶够?”

毕竟老头子给了三年时间。

褚涵气到极点,忽然被一阵难以名状的喜感包围,寒渗渗的笑出声:“你所谓的一个亿两个亿的总票房是要跟院线分账的。”

盛砚恍然大悟:“是这样的?”

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哪里知道这些……

不过他也事先做过功课,去年国内的总票房累积17个亿,参考前三年的增长趋势,电影市场发展会越来越好,三年以后,全年总票房很可能达到五十亿!

褚涵没他那么乐观:“一部电影在前期拍摄阶段需要花钱的地方已经不计其数,请导演丶演员,片场道具租借丶雇工作人员,片场一天的日用开销。等电影拍完了,剪完送审,幸运的过了审,上映前后还有宣发投入……除开这些和院线分账,剩下的钱我们跟联合出品方按合同比例分,你觉得能赚多少?”

盛砚答不上来,但心怀希翼:“多少?”

褚涵说不下去了,改为很直接的人身攻击,“你有对象吗就干这种赔上自己还拖累我的蠢事!”

盛砚擡头挺胸,周身盈满凌然正气:“有,姚雯!”

褚涵吃惊的表情跟许意知刚进庄园时一个样:“姚雯?你们恋爱?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正在追求她。”盛砚已经跟家里那个爱摆臭脸的老头子坦白了,在关系很好的外甥这里更没必要隐瞒。

“正在,也就是说八字还没一撇,你先跟外公搞了不切实际的对赌协议。”褚涵依旧不看好。

盛砚却肯定道:“她是喜欢我的,只是还没到非我不可的程度,回绝我的原因也很简单。”

姚雯觉得他还没长大,本质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不具备生存能力,离开家族的庇护什么都不是。

“她说得对。”在那份荒谬的对赌协议下,褚涵也希望小舅早点认清现实,“而且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她?”

喜欢不过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是两个异性在特定的场合丶特定的情境里,受荷尔蒙催化导致的骗局!

盛砚笑道:“姚雯也对说过我一模一样的话。可我还是想为了我们之间虚无缥缈的感觉努力一次。”

只因那感觉太美妙了,纯粹丶舒适,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

“我也没想过自己会跟她来电……”

一切始于他被一通暴躁电话狂喷的早晨。

当时他还半梦半醒,通话对象骂他没脑子,什么都不懂就跑来干涉她的工作,害她被谁谁骂得狗血淋头丶问候了全家,她气不过,从业多年从来没那么委屈,抱着‘大不了退圈’的决绝念头搞到他的联系方式,先喷为敬。

数落到一半,盛砚总算醒了,问她是谁?

姚雯就报了大名还有住址,以为他找自己约架呢,气势汹汹的甩出一句‘不敢来你是我孙子’,砸了电话。

盛砚少爷脾气来得消得也快,起来洗漱,换上得体的衣装,还让管家帮忙准备了花和礼物,让司机照地址开车送他到目的地……

lam森林度假酒店,名为‘独角兽会梦到小白龙’的林中小屋里,那个电话里对他破口大骂的年轻女人正蹲在大理石岛前呜呜的哭。

本来是出来散心的,买了一堆的食材,结果竈台好像坏了,打不着火,饿得她脑子缺氧无所适从……

偏在那节骨眼儿上,手把手带她入行的老师听说她私下依从艺人的意思改剧本,怒得把她劈头训斥了一顿。

姚雯委屈至极。

“后来我帮她跟她的老师解释清楚了,解决了竈台打不着火的问题……其实就是没开燃气阀门。她恢覆冷静,问我饿不饿,主动向我道歉,还下厨请我吃了午饭。”

说起混乱无厘头的相遇,盛砚不自禁的回味。

“太可爱了!又凶又可爱!”

再后来,晏何安攒局搞了个游船活动,他在船上对姚雯奉茶道歉时,两人私下早已联系数次,成了宵夜达子,还一起联机打游戏。

趣味相投得很。

“不过在共同的熟人前演戏也蛮有意思的,可惜那天你没来。”盛砚对外甥知无不言。

褚涵被他那一身沦陷在恋情中的酸臭味熏得快吐了。

“当然,我也不是单纯的为了追求她才这么做。”盛砚让褚涵看花园里扬鞭驰骋的许意知,“你羡慕她吗?”

无需回答,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你是羡慕她的。”对于这个不知何时开始将心思深藏的外甥,盛砚从未如此笃定,“十七岁的年纪突然出现,查不到背景来头,看起来没人疼没人爱,实际上她根本不需要那些。她自由得无拘无束,只要她想,就可以拥有全世界。”

更别提,昨晚的投资人派对上,晏何安跟他勾肩搭背的说爱情的虚无,说将来要把君和文化做大丶走向国际。

继承人他都找好了:独一无二的许意知。

“她有这个能力。”晏总予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

许意知是他的骄傲。

盛砚脱口反问:“她不要怎么办?”

问罢自己都纳闷。

业界普遍看好的君和文化丶以迅猛之姿疯狂成长的君和文化,照眼下的势头发展下去,用不了十年就会成为又一个更完整丶更贴合时代的‘思礼’……没人会拒绝吧?

那为什么他会自然而然的认为,许意知可能不稀罕成为晏何安的继承者?

这一刻他忽然有答案了。

许意知身上有几分褚涵少年时的影子。

是倔强的丶勇敢自信的,更是独立有主见的。

在离家出走前,褚涵已经拥有过世界,只是那个被钱权裹挟的世界并非他心中向往。

他抛弃一切,断绝和家里所有的往来关系,舍去姓名,去流浪丶去闯荡丶去找寻他的理想。

可惜现实太残忍,家族的力量强大到个体无法抗衡。

“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后悔用暗号联系你。”盛砚从过往的种种抽离出来,再面对褚涵,心里多出许多的愧疚,“原本我们说好的,等你实现梦想,在你的个人画展里相遇。”

永远没有‘褚涵个人画展’了。

他的父亲是知名画家,母亲在经历重大打击后,画画也成为她最大的精神支撑。

褚家从来不缺画画的,缺的是延续家族繁荣的工具人。

“都过去了,你又提来做什么。”褚涵很淡的说,“你以为你不来,家里就找不到我了吗?”

他是褚赫野和盛鸢的儿子,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充斥着对艺术的向往。

然而时至今日,褚涵早已忘了最初拿起画笔时,心中那份久燃不止的狂热……

盛砚忘不了,竟然还要求他帮自己追逐爱情,实现个人自由?

“我太自私了……”盛砚自责得停不下来。

阳台下,马蹄声掠过,踢踢踏踏的跑远了,留下女孩子骑在马上洒脱的背影。

褚涵冷不防冒出一句试探:“所以三年二十亿你自己想办法?”

盛砚秒变哭丧脸:“我有那能耐早上天了!你救救我!就是因为有你做后盾我才答应臭老头的,没有你不行!真的不行!”

“你不是一直后悔自责吗?刚还检讨自己自私来着?”要不是褚涵多长了个心眼,真就义无反顾做这个冤大头了。

盛砚为‘老’不尊,抓住外甥的手臂对他自私到底:“正因为你已经没有机会,成全我,让我圆满,多年后我会携着妻女,对你心怀感恩的幸福生活下去。”

心口扎刀,伤口撒盐,不过如此……

褚涵没有想法了,把自己的手从他爪子里抽出来,转身就走。

“真的不考虑一下啊?”盛砚扯着脖子嚷,“三年二十个亿,这么有挑战性你真不想试试?赢了臭老头,我帮你争盛家家产啊?”

“你有个屁的能力帮我!”

终于,家教很好很有自持力的大佬,在亲舅舅的摧残下,飈了一句粗鄙的话。

……

别说盛家的家产,就是褚家的,若有能够胜任的对象,褚涵也是愿意拱手相让的。

集团季度财报上的数字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有增长就好。

这是他的责任,他麻木履行。

对于许意知,他以为隐藏的足够细密周全,没想到还是让盛砚看出端倪。

想想也是,无情的家族继承人不会无缘无故注意到坐在路边的集团员工,更不会大发善心让她上车,带她回庄园吃饭。

褚涵还记得许意知出现在初舞台上,做完例行公事的自我介绍后,说的第一句话。

“来见一个人。”

用心电图来呈现说话的情绪语调,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图纸上一定是一条坚定的直线。

褚涵太熟悉这份态度了。

有一点自大,更多的是年龄给与的丶自信的臭屁。

还有一点幼稚,但不招人反感。

你会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是否与她的臭屁相等。

褚涵上《我的舞台》做导师,完全是被盛砚忽悠了。

什么‘不走进圈子又怎么可能在圈子里开好娱乐公司’的诡论,让他像个耍猴戏的傻子那样坐在貌似拥有四分之一权利的导师席上,暗地里却受合约束缚,被动的让节目组摆弄,到现在还没能完全脱离。

许意知是唯一的意思。

而如果她真的是来见一个人丶见秦夏,她在初舞台就见到了,接下来呢?

当然是为自己筹谋一场理所应当的叛逃。

于是和林慎组队拍大片,选择战队时加入他的麾下,看似很稳丶赢面很大,褚涵却有一种没来由的预感,总觉得这姑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者她一早知道林慎的背景,计划利用他脱身。

她用行动证明了褚涵的猜想。

很荒唐,却真实发生了。

离开了并不向往的‘舞台’,她向他投来诚意满满的简历,那时褚涵已经找人将她透彻的查了一遍,就真的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过去一片空白,往后难以预料。

身份假丶年龄……17岁应该是真的,进公司的19岁是假。

与她关系最紧密的人是晏何安,除此之外再无至亲,她对秦夏保持着敌意却又忍不住接近,对自己丶宋秋实以及她认为有必要的对象口出狂言——会培养出顶级艺人,目标是干掉秦夏。

要不是盛砚说她像自己,褚涵还没有意识到。

像吗?

至少对于未来,他缺少许意知那份‘绝对’的自信。

好像她能预知每件事的走向丶清楚每个人的选择,这让她自己也无往不利。

预知?可能吗?

除非她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当‘穿越’的念头萌生在褚涵自诩理智的脑袋里,有那么一瞬,他也感受到身体里来自基因的疯狂。

不管怎么说,许意知是他这个活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难得无法掌控的未知变数。

他也不想贸然去操纵她,那可能引来她的反抗,甚至导致某些不可逆的反噬……

褚涵用了一个有别于其他所有人的态度,谨慎的对待着许意知。

期待她凭借那份超出常人的自信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成就她想成就的事。

哪怕只是培养出一帮无趣的艺人,把在他看来也只是事业成功但没那么了不起的秦夏从内娱神坛上拉下来。

他来由的相信许意知做得到。

今天车穿过小镇,经过节庆宫那段路时,一眼看到坐在路边垂头丧气的女孩子。

褚涵就纳闷了,她也有烦恼?

是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失灵了吗?

盛砚那句‘失恋了’更是将正在调整状态的许意知毫不留情的拉进深渊。

褚涵心里是有点儿乐呵的。

就说在这世上,但凡人想成的事,都会不简单。

不过还好,来到庄园里,骑了会儿马,寻得了快活,先前无论在烦恼什么,那都是先前了。

她骑术不错,不难看出当兴趣爱好骑了有些年头了。

这也使得调查报告上‘出生安镇小农家庭’等信息全然没了可信度。

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呢?

未来吗?

无所谓了,能打起精神就好。

褚涵会一直对她报以期待的。

……

一开始,许意知还抱着‘涨见识’的想法,亦步亦趋的跟在长相就很严肃的管家阿姨身后……参观庄园。

来到马厩,看到高大的荷兰温血马,彻底走不动路了。

管家见她满眼欢喜,问她要不要试试?

她没怎么犹豫丶点头,马牵出来,调试了马鞍和脚蹬,一跃而上。

烦恼统统抛在脑后,她飞起来了。

骑了好几圈,庄园也逛得差不多了,许意知减缓速度,优哉游哉的在林间踱步,心叹有钱人真好啊,这日子过得……美妙!

这时,晏总来电。

许意知接起电话,嘚瑟的问:“猜我在哪儿?”

耳边传来秦夏严肃的声音:“在哪儿?我来接你。”

许意知一楞,骑在马背上的身子慌忙的一歪,差点摔下去,呜呜哇哇的折腾半响才重新稳住身形。

魂都快吓出来了……

秦夏听她在那边干嚎,仿佛没心没肺的快乐着,背景有点儿空旷,拿不准她在做什么,脑中挥之不去是她站在路边一脸被遗弃的可怜模样。

是的,看见了!

犹如大自然赐予的动物本能,总能一眼在人群里精准的揪出她的好大女!

“你在哪儿,做什么?我来接你。”电影还没放完,秦夏魂不守舍,找借口溜回休息室给她打电话要行踪。

没丢下她,不会丢下!因为是你妈!

许意知默了两秒:“一个很壕的庄园,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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