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43看书 > 其他 > 女魔头的驭喵手册[穿书] > 第64章

第64章

什么情况, 伴侣之间才能做到好聚好散呢?

爱是那一瞬间许诺下的激情缱绻,是无法估量的温柔和特殊,是专属于一个人的偏心。

真正经历过这些, 就永远不可能做到好聚好散。

山顶大殿后的温泉烟雾缭绕, 女人如墨的黑发轻盈披撒直至腰际, 裙尾似有似无点着水面泛起涟漪,衬着白衣雪肤更加耀眼,她粉颊清透却神色恹恹, 还带着欢好过后的疲倦, 坐在石岩旁出神的看着了不远大殿内低头整理衣角的男人。

两人明明相隔这么近,可她却觉得异常遥远。

石岩边开出了属于春天才有的紫荆花, 丹田处蓬勃的力量,脑子里展扩一方的神识, 无一不暗示着她已经结丹成功。

寻常修士结丹往往要花上数百年, 而她却仅仅只用了几个月。

施青颜已经看了他很久,久到她不清楚自己是在期盼他回头, 还是只是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她从来没有想过, 两个人欢好后可以疏离至此,更像是完成任务, 看起来还真是可笑。

被放空的思绪终于有时间开始思索那个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那个问题。

她于现在白堕而言,到底算什么。

因为执念,所以她一直不愿意从回忆里剥离, 还在留恋着当年对她百依百顺,温柔至极, 眼里心里只有她的白堕。

即便她已经发现了改变。

他不再心疼自己的受伤, 不再在意她的过往,刻意看她失态, 在交欢时罔顾她的意愿,与此同时却又放宽对她的限度,容忍她的脾气和胡闹,甚至毫无怨言助她修行。

站在他的角度,或许正如他所言,只是因为她是第一个,稍微特殊那么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甚至可以理解为是为了打发掉自己早日划清界限的手段。

心头钝痛,似乎是在难过这一清楚的认知。

施青颜缓缓攥紧了手心,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白堕。”

她的声音还带着娇弱的哑,忽然听到还有些勾人。

不远处男人的手顿了顿。

“尽快进入下一阶段吧。”她说。

**

**

灵翰赶到时,厌火镇刚开始下雪。

晶莹的雪籽洋洋洒洒落到镇前的牌匾上,雾蒙蒙陇上了“厌火镇”几个字,破落的牌匾显得陈旧苍老,衰败的街道空无一人,镇前的巨树萧条地垂下了树枝,枯萎和雕零也掩盖不了它曾经磅礴生命力存在过的事实,这里的一切都静谧地浸着腐朽。

她叹了口气,念了口诀,踏进了镇子,迎面撞上了在此等候多久的修士。

大抵是察觉到了她的修为远高于守在这里的需求,有些意外多看了好几眼。

她颔首摆手,对方也不再多言,只是行礼便离开了。

灵翰看着空无一人的镇子,心中难免郁闷,知道尊上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会打发了她来这里。

千年前,守护厌火镇和荒漠的巨树莫名开始枯萎,厌火镇也被之影响,起初只是整日整夜没完没了的下着雨,这雨一下便是百年,直到有一天雨停了,天空转黑,竟然飘起了雪。

沙漠下雪,本就是怪事,偏偏这黄沙被白雪厚厚覆盖着,又缓慢蒸发,如此反覆,竟然形成了毒雾。

沙漠灵植因而相继死去,厌火镇也变得不适合修士凡人居住,这里的异样也就引起了修真界的注意,厌火镇后的荒沙里掩埋了珍宝的传言不胫而走。

巨树一直镇守着珍贵的助人飞升的法器,但凡是修士就没有不为其心动,原来或许会忌惮巨树的威力,可现在巨树枯萎,再无庇护,修真界千万年都没有飞升的修士了,为此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被禁闭千年的厌火镇很快迎来了内乱。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段时间什么级别的修士都想来参一脚,导致荒漠变得乌烟瘴气,镇子也血雨腥风,这里变成了被邪念滋养的温床,巨树只是逐渐枯萎,可到底没有完全败落,邪念催生着巨树耗尽了最后灵气,聚拢了无数被掩埋与荒漠下的怨灵无限放大了欲望和贪念,演变成了无数邪崇,终于一次性爆发,用厚重的黄沙和诡异的白雪将心怀不轨之人隔绝于厌火镇之后。

至此,再无修士可通过这数万年累计的冤魂和邪崇而入荒漠,沙漠里的躁动灵魂也得不到救赎,被关在里面无法出来,荒唐的内乱总算是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整治。

但或许是邪崇怨念过深,以至于这里的怨气开始影响不明所以的凡人和低阶修士,邪崇影响心性,出了不在少数的自相残杀~走火入魔案例,为此几家修真界为首的教派站了出来,合力将此处用法术掩盖,并安排修士在此看守,防止那些低阶修士被蛊惑而走火入魔。

千年来几个教派轮流换人,百年换一次,这里也就成了处修士心照不宣的禁地。

看守厌火镇这种事可大可小,修士修为约莫都是金丹,灵翰这种修为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可这也明摆着就是尊上的心思。

灵翰多少是觉得矛盾,她并不喜欢被人支配糊里糊涂的这种感觉,可对于尊上,她又总是下意识臣服。

大概尊上也是知道她的脾性,才只是远远支开了她,是对她的暗示,让她不要深究,也不必因为施青颜挂怀。

灵翰知道现在需要早做决断,不然等她再回去,怕是就再难见到施青颜这个人了。

正当她思量着如何是好,恍然隐约间感觉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灵气波动。

灵翰的思量瞬间一扫而空,马上戒备起来。

厌火镇久不来人,除开看守的修士再不会有第二人,刚刚离去的修士修为刚到元婴,可这下的波动快要出窍,甚至不比她差多少,想来是有备而来,只是这里施法后,若不知道口诀,寻常修士都无法入内,她只需要确保,这人进不来就行。

这个想法刚刚落地,不远处灵气便松动着荡漾开枷锁,对方轻而易举地走了进来。

这是一只身量轻盈,花纹整齐,眼睛明亮的豹妖。

灵翰震惊之馀本能擡手使招,立刻被来者化解。

豹妖缓缓踱步,几瞬便化形。

来人肤白如雪,长发高束,长眉凤眼,面如冠玉,身材高挑,见到灵翰,只是与她颔首,“惊扰了。”

灵翰一顿,认出来了这是前几日被救济回来的那只豹妖。

豹妖是内阁弟子出邪崇任务时路遇的,因他的修为都高过了在场的修士,故是派了更高级别的修士过去才得以救治,回到霁月教后,灵翰也对其用了几味灵草,察觉对方资质优越,本想举荐尊上留到霁月教任职,可碰巧撞上了施青颜的事,一下子自顾不暇,就也没管上这人。

但不论如何,对方也不可能会跟过来,甚至知道此处的口诀。

大概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豹妖连忙举起双手以示自己并无威胁。

“我无恶意,只是奉命来这里等人,等到了就会走,你守你的,我不碍事。”

在这里等人?

这里除了她,还会有谁?

“不是你。”

豹妖倒是诚实。

灵翰冷冷质问,“那谁告诉你的口诀。”

口诀百年换一次,对方既然能知道,或许是另外几个门派派来的,可另外的门派若是要派人来,直说就好,没有必要这样迂回地将人给送进去,除非有别的目的...

“不是别的门派,我也根本不知道口诀。”

“谁让你来的?你要等谁?你是谁?”

灵翰才不信他,非常戒备,问题也是一个接一个不停,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

可豹妖也不恼,只是打量了她一下,“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少说废话...”

“不过。”眼见着灵翰开始不耐,他话锋一转,悠悠然道:“你若是想知道,也不是不能告知,但需要拿灵石或者其他物品来换这些信息。”

灵翰顿了顿,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豹妖人形俊美,连带着目光也有些淡淡倨傲,和他的行径倒是完全不搭,他不卑不亢望着灵翰,“一个问题,一千上品灵石。”

灵翰瞪着他,终于懂了他的意思,刹那有种不可置信和如鲠在喉的无言以对。

修士修行到一定境界,除非法器,对于灵石这种身外之物就不会过于在意了,更何况修为上去了,走哪不是恭恭敬敬被对待,灵翰都几百年没有被要过灵石了。

再说这人修为和她差不多,哪里用得着这样惜财......这不丢脸吗??

“不过你救过我,免费可以问三个。”他这话说得倒是一点也不害臊,坦荡看着灵翰,“想好了再问。”

罢了,灵翰被更多问题压着,轮不上细想对方是个什么人,几个灵石而已,她都拿得出来,她控制住表情,仍然坚持问道:“你是哪派的?”

豹妖到还算信守诺言,“哪一派都不属于,我是从荒漠出来的。”

看着灵翰震惊的神色,他神色有些悠远,似乎是在怀念,语气都不由自主放轻了:“送我出来的是镇守荒漠的无垠真君。”

无垠真君,这个名字灵翰略有耳闻。

巨树之所以能催生那么多怨灵邪崇也不仅仅是冒进闯入荒漠那些修士的贪念,也少不得这位镇守真君的自我牺牲。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妖兽竟然是从里面出来的,不是不得外出吗?

无垠真君是怎么做到的呢?

但比起这些,更令灵翰感到在意的是,无垠真君这样做到底是要他出来等谁,具体要做什么。

听到灵翰的第二个问题后,豹妖思忖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一颗黑红色暗珠,上面雕刻的简单花纹暗金浮动,看起来平平无奇,灵翰却知道这可不是寻常之物。

修真界,修士和邪崇,算是一种相互制衡的关系。

修士可能会被强大的邪崇影响,亦没有办法完全清扫邪崇,反之邪崇能活动的范围有限,也不能越过修士完全占领凡人的领地,所以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太过分,修士对那些无法解决的邪崇都是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而驱崇珠则对凡人或者修士有种无穷的庇护作用,算是上品法器,由于厌火镇的事,所以现在能得到的人也变少了许多,放到如今,这便是件非常罕见丶稀有的上品法器。

这么多年,她也只在长老的大殿里见过一颗。

可这豹妖现在持有的,正是驱崇珠,大抵也是他能察觉到此处并且顺利进入的原因。

他看着手中的珠子,慢慢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真君说,是个拥有纯粹灵体,且拥有另外两颗驱崇珠,甘心愿意进入荒漠的人。而我要做的,只是等那人来,确认身份后将这颗驱崇珠给到对方就可以了。”

驱崇珠,进入荒漠.....奇怪。

进入荒漠只需要三颗驱崇珠吗?当年为此死了多少人,若只是需要法器就能进去,大概早就被破解了吧。

关键是谁会进入荒漠呢,这里已经是禁地了。

灵翰皱眉,决定先不纠结这些个无解的问题,转头看向豹妖,审视着他,“你是谁?”

豹妖扫了她一眼,“我叫童煊,曾是无垠真君的妖兽。”

**

**

大殿恢弘屹立于群山之首,巍峨半耸云端,严丝合缝的结界不透出半点声响,宫殿内的施青颜满头大汗,疲惫不堪看着丹炉里第十次失败的丹药,气喘吁吁停下了手下的灵气输送,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软塌上斜靠着,细细望去,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施青颜带来的那本《返璞归真》。

白堕已经换了身衣服,灰色软甲紧束,长发闲散披落身后,面色平和,似乎是真的在认真的阅读着。

施青颜楞住了,本能摸了一下腰带,发现果然空空如也。

先前她催着白堕进入第二次进阶,白堕也没有任何异议,直接便让她开始了第二层的折磨——炼丹。

上一次看到长老的寝殿时,施青颜还在山脚下仰视,以至于她迷迷糊糊被白堕带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这里就是。

白堕让她从正殿进入,她才发现这宫殿分了三座,半圆形建设,主殿整整齐齐规整着长鞭丶暗器丶长剑丶重剑更多施青颜叫不上名字的各式兵器,再往左走穿过回马廊就是偏殿,偏殿似乎设下了好几重结界,偌大的殿摆放了数十根柱子,上面皆是悬浮着的法器,左偏殿的结界可能有限定,不允许她停留太久,呆了一会儿便被压力推了出来。

从左偏殿出来,再走只能向右,而前两个大殿一个是兵器一个是法器,最后的右偏殿甚至比正殿还要大,一入内就嗅到了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浓郁中药味,殿内设立了好几尊丹炉,丹炉周围全是竹柜,摆放着数不清的丹药。

这里可能是有设过专门的口诀,必须要按照顺序进入才可以看到下一座宫殿,先前在温泉里,施青颜根本看不出此地有这么大,也不知道右殿之后便是温泉,温泉后似乎还有结界,可惜施青颜现在的修为也探测不到。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设有丹炉的宫殿里独立完成炼丹。

这一次白堕给她的几本竹经并不难,就是基础的炼丹法则,比起先前那一个月的死记硬背甚至可以称之为简单,但炼着炼着她才发现了不对劲。

炼丹困难的地方不在于背熟,而是她只能依靠寥寥几句文字就自己悟出其中秘诀。

偏偏白堕还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她自己摸索,一个字的提醒都不给,只让她来来回回反反覆覆地尝试着。

不给也就罢了,先前施青颜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他手里,还当着她的面堂而皇之的翻起来。

施青颜忽然有些慌乱,皱眉上前想要夺回来,“这是我的储物袋 !”

这话刚说完,她就发现自己被白堕施了法定在原地,她心中难耐,盯着那书,“你什么意思?”

白堕头也不擡,“进入我的寝殿,所有东西我都要检查。”

“你也看不懂,有什么好查的。”

男人擡眸,轻飘飘扫了她一眼,神色明明没有波澜,却仿佛看破了什么,“那么,我看不懂,你在怕什么。”

施青颜被他问得一顿,莫名有种被识破的不耐,她生出了一丝怒意,冷冷道:“关你什么事,还给我。”

施青颜知道她反应太过激了,不应该这样,可她忍不住。

白堕盯了她一会儿,倒是没有生气,转手合上了书,将储物袋扔给了她。

施青颜连忙接住,宝贝似的收了起来,低头握着储物袋,停了好半天下才缓了口气,默默转身回到了丹炉旁。

原本就不怎么融洽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施青颜抿着唇,脑子里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直呆在霁月教的主殿,可现在被转移了,估计灵翰也找不到她,她不仅出不去,也无法逃脱白堕的掌控,如果按部就班这样进行下去,那势必就完全会按照白堕预设的来进行,到时候她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施青颜定定看着眼前被丹炉烧成了一堆灰的灵植,强迫自己冷静。

她仔细观察看着单灰,猛然想起来了。

第一颗需要铸炼的丹药所需灵植很简单,温泉旁边就有无数。

可第二部 竹经里要练的丹药所需的灵植是这里没有的,如果她要练到了第二颗的话,白堕大概率要带着她去找第二颗丹药所需的灵植。

这样一来,她就可能会有一段空出来的时间。

如果要进行到第二颗,必须要炼成第一颗,因为第一颗就是练成第二颗的另一种所需材料。

是了,总算找到了一个可能性的突破口,她捏了捏拳头低下头。

忍耐,一定要忍耐,她告诫自己。

如此来回给自己覆述了几遍,施青颜命令自己重新开始了练习。

炼丹是她从来没有涉及过的领域,要忽然一下马上练出一颗可以食用,能完全达到功效的丹药,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事急不得,她先前就是太心急了。

她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覆下来,随后施青颜仔细回顾了一遍竹经所述,回头重新拾起了古籍,再一次翻阅起来。

她将自己完全置身于这几句字里行间里面,仔仔细细品鉴了一番,如老僧坐定,心中盘算着炼丹的灵气控制,以及灵植在何时要开始铸炼,想得差不多就去温泉旁采摘几株,然后再开始试炼。

如此往覆,她完全投入了其中,甚至忘记了殿内还有其他人。

炼丹是件极其耗费灵气的事情,施青颜也不过刚刚金丹,总是需要休憩很久才能重新开始,她也不再不耐,安安分分打坐积攒灵气,也不知道是第几次。

被丹火逐渐精炼灵植完美地融合,施青颜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慢慢地铸炼着,终于在失败了第三十次后,迎来了第一次成功。

耗尽了体内最后一点灵气,施青颜精疲力尽又松了口气,她谨慎的接住了被炼成的这颗丹药,本能看向了白堕先前所坐之处———空无一人。

可能是她太过于专心,以至于白堕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没有发现。

施青颜顿了顿,继而向软塌走去,发现古籍还没合上,大概也走不了太久。

她刚刚炼丹成功,心情尚好,也顾不上再和白堕置气,转身坐在了软垫上,粗略看了一眼古籍,上面写的都是些起死回生的禁咒,多数荒诞,瞧着就不怎么可靠,更像是打发时间来看的。

她没有在意,只是轻轻将丹药放在了桌上。

灵气恢覆起来总是特别地累,更何况她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三十次。

她有意等着白堕回来打坐恢覆,可大概总算是炼成了一颗,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去,施青颜重新站了起来,开始审视这个地方。

这里说起来是白堕的寝宫,却更像是他收藏珍宝的地方。

第一个宫殿收藏兵器,第二个宫殿收藏法器,第三个宫殿收藏丹药。

修士一般都没有固定的住所,他之所以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设立自己的宫殿在南山上,估计也是算准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

这样想着,她一转弯,又来到了左偏殿里。

施青颜远远打量着这些名贵珍器,忽然看见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东西。

角落的那尊上,黑红色暗珠上雕刻的简单花纹暗金浮动,和周围夺目又精美的法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施青颜心头猛然一跳,呼吸都轻了许多。

很久不见,却也一瞬认出,是驱崇珠。

她本能想走近,但有了上次被搜刮记忆的前车之鉴,她还是止住了步子,只是远远看着。

离得太远了,她无法分辨这颗是不是当年她一直贴身携带的那颗。

若真的是,那白堕这些行径....

施青颜忽然觉得心跳开始加速,她死死盯着驱崇珠,踌躇又犹豫要不要上前,心中难免再次焦灼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太过于炙热,她竟然恍惚觉得驱崇珠好像转了一个面,暗金色的花纹猛然开始闪烁异样的光芒,眼睛被刺痛,还没来得及闭上,太阳穴像被重锤了一般,一涨一涨地发着疼。

施青颜眉头紧皱,忍不住擡手锤了锤脑袋。

不锤还好,锤了脑袋以后,施青颜顿时觉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她头重脚轻,眼前的光点逐渐变成了一个圆圈,一点点的左右盘旋直至消失不见。

宫殿高大的四壁缓慢融化,场景瞬息转变,施青颜喘着气,看着数十米高的丁尖变成了暗雾的黑色天空,带着灰色的雪籽一粒一粒飘落而下。

??

怎么回事??

头疼逐渐缓解,眼前的光景也一点点清晰,满殿的法器眨眼就变成了破落的街道,木质的客栈雕零残旧,似乎用点力就会倒塌。

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一点也不像是幻象。

施青颜莫名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

她皱眉喃喃,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身后忽然传来了灼灼的灵气波动,感觉下一秒就要照着她头来了,她惊觉回身下意识闪躲。

“几百年都没有人,一来就来两个....”

女人语气愤怒,寻着灵气找来,气势汹汹,她身后的男人紧随其后,显然不会轻易放过施青颜的架势一擡眼就对上了,顷刻间三个人皆是一楞。

“灵翰?”

“你怎么在这里?”

“是你?”

算得上是异口同声,看来大家都有相同的疑惑。

“你死了吗??”

“味道不对。”

“这是哪里?”

又是不约而同齐齐开口,场面一时混乱。

施青颜连忙擡手示意一个一个来,她目光在灵翰和她身边男人身上徘徊,“我先问,这是哪里?”

灵翰虽有疑惑,可也算是按捺下来,她答:“厌火镇。”

施青颜顿住,有些难以相信,又环视了周围一圈,“可.....厌火镇不是荒漠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下雪....”

“先别管这个。”灵翰盯着她,“你为什么会以灵体的形态出现在这里。”

“什么?”施青颜还在震惊之馀没有回过神,倒是一旁的童煊已经反应过来,“不是灵体,她是灵魂出窍了。”

童煊这样一说,灵翰也察觉到了施青颜身上异常的灵魂波动。

童煊又问,“你是怎么来的。”

施青颜目光移向童煊,这男人长得有些邪魅,漂亮得过了头,总觉得眼熟。

虽然好奇对方是谁,可她要先搞清楚目前的处境,倒也没有隐瞒,“盯着法器看久了觉得头疼,再睁眼就到这里来了。”

“什么法器?”灵翰追问。

施青颜揉了揉手指,“驱崇珠,知道吗?”

灵翰一楞,“怎么又是驱崇珠...”

她话说了一半,骤然停住了,她回过头不可置信看了看童煊,又看着近乎半透明状的施青颜,“不会吧。”

童煊比她淡定许多,也明白灵翰在想什么,他向前进了一步,“我先试试。”

说着灵光在他手中闪现,探测的神识已经放出,童煊的目光随着探测逐渐变得深邃,他似乎是为了确认,重覆了好几次,施青颜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只是越看他越眼熟。

等他试完以后,微不可闻叹了口气,“符合灵体纯粹的要求。”

灵翰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听到童煊确认,仍然是觉得离奇,她已经感觉脑子快不够用了。

“但你现在这样,我没有办法将另外一驱崇珠颗给你。你需要回到肉身,带着另外两颗驱崇珠再来找我。”童煊认真看着施青颜道。

施青颜听不懂,可她又觉得这里面肯定大有秘密,她有些久违的激动,但并未在面上显现,只道:“是不是需要先跟我解释下这是这么回事?”

灵翰瞥了眼童煊,心想他又要来信息收费那一套了,刚要开口,谁知童煊先出了声。

“我们见过。”童煊平静看着她。

施青颜自然也知道他们见过,只是一时想不出这人到底是谁,好像和原来见过的那些面容里没有能对上的。

“荒漠里,我曾是无垠真君的妖兽。”他又出言提醒,“在这里等你,也是真君的意思。”

无垠真君的妖兽....

记忆线被逐渐拉长,回忆中一个十来岁的女童明亮的双眼和眼前之人逐渐重合,她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咂舌,“你,你是童玄玄??”

**

**

再次回到这里,除了白堕,所有见过的旧人都对她没有记忆,童玄玄,也就是童煊,是第一个记得她的人。

照他所言,幼年因为一些事被真君要求办做女童以求平安长大,成年了才恢覆的男身,怪不得施青颜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而现在他所说的这些,已经开始印证了她的猜想。

她恍惚间想到了许多,忽然觉得离真相不远了,“真君要我进去,是吗?”她盯着童煊。

童煊思量了一下,“真君原话是,一定要心甘情愿的想进来才好。”

这话就显得别有用意,没有说里面有什么,也没有讲明自己是不是在等她,施青颜长呼一口气。

灵翰见她神色昂然颇为心动,摇头想要阻止,“千年来从没有人进去过。”

施青颜转眸望向童煊,童煊却道:“真君说,只要满足了条件就可以进去。”

灵翰转头瞪他,有些愤怒:“我先前问你怎么都要收费,她为什么不要??”

“她符合条件的话,我自是问什么答什么。”

灵翰被他气得一噎,“你把灵石还给我。”

童煊只当没听见,“若是满足条件,握紧三颗驱崇珠在巨树旁催动灵气就好。”

灵翰被他气得冷哼,懒得和他算账,只得又转头望向施青颜,“即便你进去了,又要如何出来?”

施青颜看了她一眼,倒是一点也没有显出担心,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灵翰皱眉,欲言又止望着她,思索半天才又道:“好吧,就算你不在意能不能出来,那你上哪去找另外两颗驱崇珠?”

施青颜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白堕的宫殿里有一颗。”

“那可是长老....”灵翰话一半又止住了,想起她和长老的关系,说不定还真能弄到,她只得又换个方向追击,“那也只有两颗,还差一颗。”

施青颜停了下没有出声,似乎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千年来,除了长老殿和他手里的,我再没见过其他地方有出现过这法器。”灵翰又道:“哪有这么容易找到第三颗。”

说着她问童煊,“只有两颗可以进去吗?”

“我不会给的。”童煊严肃且认真。

灵翰应声看向施青颜,却只见她神色凝重,紧紧捏着手心,只得苦口婆心又劝说了许多,她却置若罔闻,好像没有听进去这些所言所语,灵翰说道一般,施青颜忽然喃喃:“还有一颗。”

灵翰一楞。

施青颜擡眸,眸中闪耀着一些不确定,“应该还有....”

灵翰听得云里雾里,眼见着施青颜忽然激动起来,话刚说了一半被强行截断。

灵体陡然震荡,施青颜低下头,痛苦地皱起眉捂住了太阳穴,不过刹那便消失不见。

童煊有意留她,却被灵翰一把抓住,她神色凝重,已经感知到了熟悉的灵气波动,“别去。”

灵体转瞬即逝,灵气波动也随机消散,透明的雪籽轻盈穿过她刚刚所处之地,好像这人从没来过。

灵翰叹了口气,有些头疼,“是尊上。”

**

**

施青颜天旋地转,太阳穴如锥子敲击般剧痛,破落的街景瞬息融化,灵翰和童煊的面容也模糊不清,身下软塌瞩目,眼前金光再次柔和,一点点,汇聚成了白堕氤氲着怒意的眸子。

竟然是在这时回来了。

“谁让你进去的。”

他声音低沈,语带冷意,威压聚得她喘不上气。

施青颜好不容易缓过神,还怔怔看着他,心跳加速,刚刚灵翰和童煊所说的一切还犹在耳畔,她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许多信息,又紧张又害怕,生怕被白堕发现了什么。

可男人看起来只是真的懂了怒,他拂袖转身,异常冷淡,“再有下次震动了法器,灰飞烟灭我也不会管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撑着软塌下地,一语不发。

白堕面无表情,“若是炼丹成功,进行下一步吧。”

说罢扬了扬手,温泉后的结界似有变动,再望去时,竟然可以看见漫山遍野地灵植了。

施青颜意外,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衔接原来的魔宫后山,再往下走,就下山了。

可这下山的路,和当年她同白堕下山的路又不太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又开辟的一条道。

她并不在意白堕这样冷淡的态度,扫了他一眼,“这么多灵植,我得寻到什么时候。”

“山下木屋旁有你需要的灵植。”

施青颜回身寻了古籍,只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进了山林,她刚好也需要一个人冷静下脑子。

正逢她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让她见到了童煊,摆明了就是命中注定。

童煊所说的那三个条件里面,灵体纯粹的意思,大概率是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心甘情愿进入荒漠,这是真君的暗示,一定是有什么信息需要她去寻找的,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进去。

至于另外两颗驱崇珠....

施青颜没什么表情挥手斩断了面前的杂草,念了几个阵法,更快的将自己传送到了山下。

当年真君给了她一颗驱崇珠,而后从莫毓弦身上搜到了另一颗,此后她便和白堕一人一个,她死以后,白堕必然也会将她的那颗其收了起来,算下来,白堕是有两颗的。

可如今在宫殿里只展出了一个,还有一个,会在哪里呢?

施青颜低头沈思,连根拔起了面前的灵植甩进了储物袋。

她若是要,白堕一定不会给...

可如今的她对白堕一无所知,就算是猜也猜不到了。

“你...是从山上下来的吗?”正当施青颜左思右想得不到解法,心中郁结难舒,又开始感到焦灼之际,一侧木屋的房门忽然被推开,打断了她的思绪。

眼前的小男孩穿了件青灰色长衫,圆眼柳眉,七八岁岁模样,可爱极了。

施青颜有些莫名,看着他红扑扑的可爱脸蛋点了点头。

男孩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那爹爹在上面吗?”

施青颜楞在原地,没听清楚似的,盯着小孩没出声。

男孩以为她没听懂,又重覆了一遍,“爹爹,我爹爹在上面对吗,山路开了,我可以上去吧!!”

施青颜紧紧抓着手中灵植,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忽然感到呼吸不快。

“姐姐?”小男孩有些困惑地望着她。

施青颜看着小孩,没有觉得他有哪一点和白堕相似。

不是的,应该不是,她安慰自己。

她感觉血液回流,心脏紧缩,好半天才找回了声音,僵硬道;“山上只有霁月教的长老。”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盯着小孩,却从他口中得到了准确答案。

男孩天真看着她兴奋点点头,“爹爹就是长老.。”

说着提着衣摆就跑了出来,“爹爹说了,开了山路就可以上去寻他,那我上去啦,谢谢姐姐!!”

小孩显然不是第一次上山,他轻车熟路,绕过了施青颜,一蹦一跳了跑了上去。

施青颜怔怔回头,看着小男孩雀跃的背影,脑子里盘旋已经的算计和踌躇着的计谋,好像就在这一瞬间被粉碎。

她感到了排山倒海的炫目和不可置。

白堕的儿子,是吗?

白堕有孩子了?

他怎么能有孩子??

她感觉四肢发麻,甚至无法动弹,巨大的挫败感和委屈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她脸色惨白,几乎快要站不稳。

施青颜踉跄着撑住了一侧的大树才勉强站定,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山上若隐若现的宫殿,顿觉荒诞无比。

施青颜怔怔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想了多久,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小男孩也就下来了。

他看起来非常地开心,嘴里还哼着歌,看见施青颜,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姐姐!”

施青颜麻木的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在意施青颜的默然,只是笑了下,转身自己回屋。

“....你爹爹。”施青颜看着他,终于是没忍住出了声,问了句毫无逻辑,莫名其妙还非常肉麻的话,“对你好吗?”

可男孩对这个话题跟感兴趣,他欣喜回头,“当然啦。”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储物袋,“这是爹爹给我的符箓,可多了。”

是吗?

施青颜低头看着储物袋,死死扣住了一旁的树干,指尖都在发抖。

男孩继续说着他爹爹带他去河里抓鱼丶御剑飞行丶凡间游离的种种事迹。

施青颜冷着脸,甚至没有表情,她扶着树干,一寸一寸挪坐下来。

男孩也并不害怕她的漠然,甚至挤到她身侧坐下,不厌其烦的诉说着父子间的亲密事迹。

月亮从树梢挂到了树干,一路西落隐退,男孩甚至连他和爹爹的对话都说得一清二楚,说得再无可说,才长呼了一口气。

“哎,好累啊。”

小男孩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你是爹爹的朋友吗?要进来坐坐吗?”他笑眯眯的看着施青颜。

施青颜神色明灭,看不出情绪,她的目光一点点在男孩身上徘徊,良久后才道:“不必了,谢谢。”

男孩甜甜一笑,对她摆了摆手,“那以后再见哦。”说罢,这才转身回了山脚下的木屋。

施青颜闭上眼,睫毛煽动,紧紧攥住了手里的储物袋。

事已至此,白堕的意图非常明显,想让她知难而退,也明摆着不让她好过。

可现在,要不要去也都是施青颜自己的选择,她实在没有必要让自己陷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还要继续吗。

这些,可能都只是他的手段。

她听见自己说。

若不是呢?他都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没有必要舍弃尊严。

施青颜悠地睁开眼,松开掌心,她急促的呼吸着,轻轻抚平了储物袋上被折出来的褶皱。

赌一把吧。

她想。

就赌最后一次。

**

**

日阳东升,落下金色的碎片,一点点染红了草坪上的露珠和温泉里的泉水,施青颜吃力地,终于爬了上来。

她回到右偏殿的时候,白堕正在古书籍里翻阅着,朝阳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侧,一如当年那样,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施青颜盯着他,“山下木屋里的是你儿子。”

男人不为所动,头也没擡,“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施青颜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更早一点让我知道呢?”

白堕擡眸,和她四目相对,冷冷清清,“你明明早就知道。”

施青颜眼眶发红,呼吸陡然急促,心口沈痛,“是啊,我明明早就知道,可我为什么不走呢。”

“我真是无耻啊。”

男人的嘴角微不可闻的动了动。

她低下头,纤长的睫毛煽动,“你的目的,就是我自己离开吧。”

白堕静静看着她。

她殷红的唇瓣发抖发颤,语带哽咽,脸色发着白,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只是望着他,“那到此为止,不用再继续了,我会离开。”

白堕停了停,一把合上了古籍,五指下意识用力,神色仍然淡淡,只是望着她,神色变幻莫测,“要想好了。”

施青颜还没出声,他便盯着她再次强调,每个字都说得很重,“只有一次机会。”

施青颜强忍着始终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她眸光闪闪,看起来倔强又很委屈,“是。”

“好。”白堕应了。

施青颜站在哪儿,指尖捏着裙摆,轻声道:“偏殿里那颗驱崇珠可以让我带走吗。”

白堕望着她发红的眼眶未语。

“没有别的要求了。”她看他的目光甚至带了丝恳求。

白堕垂眸,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挥动了手指。

灵气在半空中输送,暗红色驱崇珠浮动着鎏金光泽,不偏不倚,悬停在了施青颜眼前。

施青颜伸手,珠子就缓缓落入了她的掌心。

冰凉又发热。

冰凉是它的触感,温热是珠子散发的灵气。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她的那颗,但并未展现出任何神色波动,只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它。

白堕转过了身,没有一丁点儿留恋,“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如此冷漠,连告别都要背着她吗?

施青颜吸了吸鼻子,把玩着手中的驱崇珠,对他的无情置若罔闻,甚至声音都变得柔软,“白堕,你其实早就猜到了我在说谎,对吗?”

逆着光,他的脸被埋进了阴影里,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

即便如此,施青颜也好像已经猜到了他会是这种反应,她擡起头,看向他宽厚的背影,明知他看不见,眼神仍然流露出了自两人对峙以来从未有过的温和,自顾自道:“你知道我在说谎,可能也猜到了我在意储物袋的原因。”

她终于不用掩饰,目光中温柔不由自主染上了迷恋,定定看着他的后背,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没有订婚,没有其他伴侣,也从没有忘记过你。”

“事实上。”施青颜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回去的那几年,我没有一秒钟是过得开心的。”

“我活在过去,被回忆绞杀,拼命记录着有关于你的过往,储物袋里的书就是我所有的摘抄,是我的精神支柱.....”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开始泛红,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被泪水温润,她认真的看着白堕,“所以我害怕,才回避你的现在,视而不见你的一千五百年,执着的希望你还能记着我,又不想完全让你看穿。”

“我生气丶胆怯,害怕,自私又懦弱....”她一字一句,颤抖着,柔声道:“都是因为不想让你知道,我很想你。”

男人唇瓣紧闭,生硬地将书推进了竹柜,紧握着竹柜的指节泛白,眸子里闪耀着点点火光,亮得可怕,却没有给到她任何回应。

“你若不将现实摆在我面前,或许我仍然会继续自我欺骗,拼命去追寻什么真相。”

她喃喃,“是我回来得太晚了,现在说这些也都没用了.....”

空气变得静谧,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沈重,还带了丝决绝。

施青颜心口钝痛,盯着白堕,有些发抖,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男人没动,他不答,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施青颜到底是没有忍住,她下意识朝他跑去,伸出手紧紧地拥住了他的后腰。

身前的男人气息带着寒意,掌心下的肌肉十分僵硬,却也并没有拒绝。

她不管不顾,死死将脸埋进他的后背,拼命索取着丁点温暖,让鼻息里充斥着他的气息。

大概是她太用力,又太悲壮,白堕终于动了。

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摆脱了自己的腰间,缓慢地转过了身子。

施青颜仰头看他,和那双没有情感波动地琥珀色双眸撞在了一起,她终于忍不住了,她带着哽咽着,不甘又委屈,“不要这样看我。”

她的眼泪那么珍贵,此刻却大滴大滴地坠落,她泪眼朦胧看着白堕,委屈至极,“让我的白堕回来一次吧,哪怕是演的,我知道你可以,就当是骗我,一次也好....”

他眸光明灭,眼底清楚印下了女人痛入心骨的眼神,她哭得伤心,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好像只此是最后一次,再不相见。

白堕微不可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冰冷的眸子如冰山融化,给了她自回来后的第一个反应。

他的神情一点一点地开始软和,甚至露出了久违地心疼,冷冽的指尖拂去了她滚烫的泪珠,伸手将人拥入了怀中。

施青颜再也无法忍耐,她扑进了白堕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哽咽着语无伦次,“对不起.....”

她的对不起说得断断续续丶一塌糊涂,不停地重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一直在说。

白堕的呼吸在她一声声的对不起里慢慢急促。

“我一直想告诉你。”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特别,特别特别爱你....”

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浑浊的热气和一腔无处宣泄的爱意,于刹那间倾泻,跌跌撞撞又极进疯狂地向他发起进攻。

白堕冰凉的指尖也变得灼。

女人的唇顺着他的下颚胡乱亲吻,一下又一下,密密麻麻,像是要无孔不入的钻进他心里。

她总是无所畏惧,那么勇敢,他只是浅浅低头,便迎得四唇相撞。

触碰瞬间,她没忍住呜咽了一声。

她颤抖着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襟,更加用力地靠近,害怕着他的拒绝。

白堕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嵌入怀中,缠绵如同本能,亲吻是那么久违又渴望的事。

她不顾一切的泪水温热了他的脸颊,鼻尖呼吸只剩彼此的气息,如此炙热疯狂又委屈.。

她呜咽着,眷恋这样的他,一整颗心完完全全放入了他怀里。

这些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又理所应当,曾经他们水乳交融,也回应了无数次彼此的贪心,如今只是太久没有遇到,寂寞的灵魂在叫嚣着碰撞,他几乎快要忘了这种感觉。

正当他就要忘形之际,与生俱来的警惕令他忽然惊醒,他的脖颈处如蚊叮般一顿,细不可查,可也足以惊动他醒悟。

白堕强制错开了气喘吁吁的亲吻,施青颜软在他怀里,全身心的依靠着他,迷糊睁开眼,眼底情义还没褪去。

这样的她也曾见过无数次,在日头的清晨,欢好后的迷离以及她离开的那一日眼中没说完的话。

他非常非常熟悉。

可就是这样熟悉的她,右手偏偏多出了一条红绳穿着的红珠。

和殷情不同,施青颜原本的眉目更加的清冷英气,比起殷情更多的是明亮清纯,干净且娇俏,而此时的她泪珠连连,唇瓣红肿,眼中却含着从未有过的清醒和欣喜若狂,水珠还挂在脸上,看起来柔弱娇贵,又格外招人。

施青颜听见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下意识地喃喃,“这颗果然在你身上。”

她声音沙哑温柔,嘴上却说着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话。

男人眼底的心疼在刹那间不翼而飞,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做出来反应———就是现在!

施青颜明明泪痕都未干,目光却逐渐清晰。

她却猛地推了一把白堕,并在对方攥住手腕的间隙狠狠地折断了自己的左臂,使胳膊瞬间摆脱了他的束缚,她顾不上疼痛,脚下瞬间化开阵法,刹那便消失不见。

上一秒两人还在缱绻,下一秒就开始了追击。

施青颜心跳如雷,眼前的四壁再次变成古楼破镇,她手臂断了,甚至还在哽咽,脚下却一刻不停,疯狂在沿路留下各种传输路径,又狠心咬牙将自己的左臂接了回去。

直至最后才跌跌撞撞朝着镇前狂奔,扬声高喊,“童煊,给我驱崇珠!”

厌火镇前一直惴惴不安的灵翰和童煊同时回头,女人衣衫不整,眼神却坚定又带着发狠的喜悦。

“我需要先确认你的灵体....”童煊伸出手重新开始探测。

她已经跑到了枯萎的巨树旁,伸出了手心,在她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两颗驱崇珠,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红。

确认了灵体的重合,童煊掏出了他的那颗驱崇珠,认真看着施青颜道:“那么,你是心甘情愿进入荒漠吗!”

“是!”她焦急不已,甚至已经感觉到了那股灵气阵法的逼近。

童煊却不紧不慢,他仔细辨认了施青颜手中的驱崇珠后,才郑重地将自己的那颗递给了她。

“你要再次确认,是心甘情愿。”

施青颜冒着冷汗握住了三颗驱崇珠,一把抚住了巨树。

在催动灵气的瞬间,白堕地阵法也终于追了过来,她看到了白堕眼中不同于往的清冷和平静,眸子里写满了被欺骗的怒意和阴鸷。

不错,数分钟内,她看到了这么久以来白堕的第二个反应,愤怒。

可这一次,即便她伤痕累累,颊边的水珠还没有擦干,狼狈不已,也不会再害怕了。

心跳声还未恢覆,她看着消失在金光中的男人人,神色莫测,擡起手背胡乱抹去了泪水,舔了舔红肿的唇哑声低语:“没有人比我更心甘情愿了.。”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