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上沙发,手臂挡住眼睛,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仍旧感觉心绪难平。
连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冲动到去环耀影视揍沈燮安……
杜斌拖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来:“不管怎么样,先处理伤口。”
纪斐言放下手臂,看见杜斌在昏暗的灯光下给他处理伤口,不禁心头一暖,眼底的戾气消退了几分。
“……谢谢。”
“小事,用不着谢,”杜斌专心地给他消毒,“倒是你,怎么回事儿啊?今天我在楼下电梯遇到秦导,紧跟着你就出去了,又这个样子回来,你该不会是跟秦导闹矛盾了吧?”
“只是路上遇到点意外,没什么大碍。”纪斐言不想让杜斌担心,更多的,却是说不出口自己和秦煜时的关系。
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他突然觉得这样很累,很累。
他到底是在骗谁?骗沈燮安?骗杜斌?还是在骗他自己?
“哦,没事就好,”杜斌松了口气,“不然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我可真要替你们担心死。”
“我们?”
“就是晏久啊,他说最近有陌生人去医院探望晏伯父,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可能是其他病房的病人吧。”纪斐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我也是这么想的,”杜斌给纪斐言清理好伤口,又擦上药膏,最后贴上敷贴,“斐言,你这几天洗手小心点,别伤到伤口了。”
“我知道,谢谢你,”纪斐言勉强笑了下,“我今晚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了。”
卧室没有开灯,一片漆黑,纪斐言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躺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沈燮安受伤的事不出意外上了新闻头条。
尽管有艺人打人的八卦流传出去,沈燮安却很快出面澄清与他人无关。
纪斐言知道他没胆子说实话。
一旦暴露是他动的手,纪怀星一定会对沈燮安刨根问底,这恰恰是沈燮安最不愿发生的事。所以沈燮安非但不能找他算账,还必须想办法替他圆这个谎。
而自从那天之后,秦煜时也说到做到,除影片上映前的必要宣传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纪斐言。
两个人就像是从没有熟悉过一样,没有互动,没有交流,他不知道秦煜时这几个月里有没有再找到合适的性伴侣,就像秦煜时也不会干涉他一样。
双方粉丝渐渐察觉到一些端倪,试探性地在双方微博下发了几条询问的评论,无一例外没有被回复。
再次见面是在年初。
《替罪证词》上映,票房口碑双双大爆,纪斐言作为主演之一,自然也需要参加影片的宣传活动。
大年初一,北云市路演,下了很大的雪。
纪斐言没有带伞,刚下车便看见唐苏曼撑着伞站在楼梯前,像是在等什么人。
“唐姐,不进去吗?”
“等你们呢,”唐苏曼注意到他下巴的伤,微微讶异,“斐言,你受伤了啊?”
“不小心摔到的。”纪斐言没说实话。
“你也太不小心了,搞不好要破相的,”唐苏曼话音未落,就注意到不远处姗姗来迟的人,“秦导,今天来这么晚啊?”
听到那个久违的称呼,纪斐言的脊背一瞬僵硬,竟在那一瞬间不敢回头。
“嗯,”秦煜时淡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他记忆中添了一抹厚重和深沉,“lucky今早出了点状况,送它去医院了。”
伴随着沙沙的踩雪声,那脚步越来越近,直至停在他身侧,覆盖过他慌乱的心跳声。
宽大的伞面挡住了落在纪斐言肩头的雪,像无心之举,却让人难以忽略。
唐苏曼抿了抿嘴:“我说你啊,还不如雇个人照顾lucky,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秦煜时似笑非笑道:“你吗?”
“我可不擅长,”唐苏曼立马拒绝,目光却投向他身边的人,别有深意地暗示道,“不像有些人有经验。”
这句话后,空气凝滞了。
在场的两人同时陷入沉默,似在心照不宣地回避着什么。
最后还是秦煜时率先开口:“我看还不如把lucky送去给章平照顾,原本就是他捡回来的,难道不应该负点责任?”
“章平?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能照顾好lucky吗?”唐苏曼说着便睨向纪斐言,“我看还是……”
“唐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纪斐言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是啊,站在外面不冷吗?”秦煜时随声附和道。
唐苏曼看了眼时间,这才意识到路演已经快要开始,匆忙加快了脚步:“哎呀,是该进去了。”
台阶上只剩下两个人。
一把透明的伞落在纪斐言头顶,让他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身侧的那个声音对他说道:“走吧。”
云淡风轻的一声,化作雪花卷入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