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都不要,就算她会永远用充斥恨意的目光看着他,就算她已经死了,化成一抔白土,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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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机务班次的电子屏上。
显示的时间为pm8:00。
头等舱休息区内,人潮不熙攘,人声也不鼎沸,几小时前,下了场雨,停机坪的地面泛起模糊水雾,晕染着指示灯的昏黄色泽。
尹棘原以为航班会延迟。
但一切似乎未受影响,能够顺利起飞。
原丛荆异常沉默,坐在她旁边的灰色沙发椅,长腿微伸,黑裤的面料并不熨贴,叛逆的保留了侧边的裤缝,他的头身比格外优越,像gq杂志内页走出来的男模,只是外表更俊美。
夜色渐浓,男人的脸色也稍显黯淡,出奇的安静,连手机都没玩,好像在任由某种混沌的感受,浸没他的全部思绪。
尹棘在机场的经纬书店,买了本页数不厚的小说——安德烈·纪德的《窄门》,掂在手里的分量很轻薄,她一页又一页地翻,文字接连在眼前闪,但却始终无法沉浸地去读。
她也被某种dejavu淹没。
似曾相识的情绪,突然侵蚀了她。
是小时候,她没做好心理准备,却得知原丛荆即将被送走,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一开始,她很讨厌他,但两年的相处,让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也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每天,她都想摸摸男孩的脑袋。
更重要的是,在心智成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切的需索。
她并不是个缺爱的人。
但却拥有过分泛滥的情感,她需要将那些过剩的情绪释放出去——这也是她想做演员的初衷。
原丛荆曾经是她可以倾注情感的对象,此时此刻,觉察出男人同样的情绪,她心脏犹如被钝重的滚轮碾压。
这感受并不痛,但却像剪断了多年留蓄的长发,你会知道,身体的一部分,已经离你远去,某种意义也在流失。
耳旁,响起提示登机的广播音。
尹棘撂下书本,小声说:“我该走了。”
“先别动。”男人宽大的掌心,忽然覆在她的手背,触感温热又干燥,这是他们和好后,他第二次触碰她的手,但这次的动作,莫名透着浓浓的占据意味。
尹棘没挣开他,身体也像被他从后背覆住,大脑有轻微的轰麻感,她努力调节起呼吸的频率,不想让他看出异样。
原丛荆却突然靠近她,骨感分明的右手,不知捏着什么,凑近她耳垂,嗓音低沉地问:“尹棘,你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吗?”
软肉上,那个小小的孔眼,似乎被冰凉的银针堵住,她顺势摸了摸原丛荆为她戴上的耳饰,不解地问:“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男人漆黑的瞳孔,流露出浅淡的倔强感,盯住她的眼睛,说道,“在某些时刻,你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
尹棘无措地看向他。
知道原丛荆指的是,她是可以签手术同意书的家属,后半句话,他没说。
但她清楚,言外之意是,在某些时刻,他也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
这句话多少让她心脏发颤。
她不知道,原丛荆竟然对婚姻有这样严峻的思考,求婚的人是她,选择领证时间的人也是她,他好像一直在被她推着走,很被动。
但在某些时刻,她又感觉,原丛荆似乎比她更要重视结婚这件事。
“丸丸。”男人又戴回了那枚小银环,这让他的眉眼,平添了几分妖野的美感,嗓音沉淡又说,“我要随时都能找到你。”
不是想,而是要。
短短的一个字,充斥着他独有的霸道和固执。
又是一阵不断升腾的dejavu。
来自十七岁的偏执少年。
她心口如被烫了下,很慌乱,像被火光笼罩,那种暴戾又炽热的温度像要复燃,那种要被烧坏的感觉也要重燃。
大抵猜出,因为国外的治安有些混乱,原丛荆便在耳饰里,植入了gps跟踪器。
那样烈度过分强旺的感觉,或许是她的错觉,原丛荆他应该,只是想保证她的安全,就像大人买给孩子的电话手表里,都会安有gps定位系统。
但手机也有这样的功能,何必要多此一举呢?尹棘猜测,这枚耳环,可能经过了特殊的设计,就算受到信号干扰,他也能随时获得她的位置。
他给予她的,是一份沉甸甸的保护欲。
尹棘摸向那枚耳环,仿佛是要,去碰触坐过山车前的扣带。
心情是夹杂着几分战栗的。
但好在,原丛荆没有要拿它束缚她,她可以随时将它摘下来。
“先说好啊。”尹棘看向他,“如果我戴得不习惯,是会摘下来的。”
原丛荆也看向她,浓长的睫毛低了低,在眼睑拓下淡淡的阴影,半晌,才回答道:“好。”
“不到关键的时刻,也不许你拿它随意获得我的位置。”
“嗯。”
尹棘起身后,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