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棘撇了撇嘴,脸颊气鼓鼓的。
原丛荆无语地瞅着她:“尹丸丸, 你现在真学坏了啊。”
“我就算学坏了。”她不忿地反驳,“也都怪你。”
原丛荆被气笑了:“怪我?”
尹棘偏过头,也看向他:“谁让我有你这么个竹马, 你那么爱追求刺激,又那么爱捉弄人, 我从小跟你玩到大,这多少影响到我的人格了。”
“行。”原丛荆轻嗤, 无可奈何地说,“算你有理。”
这时,柏林又下起小雨。
雨丝绵绵密密,听不见雨音,皮肤也感受不到雨点的敲击,跟她家乡的梅雨不同,它不缠绵,也不湿腻,沾染着秋季沁人心脾的凉意。
他们决定去最近的影院看夜场电影。
跟原丛荆单独相处时。
尹棘依然感到放松和愉悦,但跟从前相比,隐约有了些变化,却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影院不到半公里的距离,夜雨也不大,他们决定步行前往。
尹棘和他并肩走在潮湿的小道。
原丛荆离她很近,与她保持着两厘米的距离,偶尔她迈过水洼,和他的衣料会互相厮磨,细微的声响,消融在鞋底落在沥青地的足音里,也淹没在穿行过街道的出租车的喇叭声里。
但她却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心脏仿佛变成了沙漏,它被柏林的夜雾,温柔地倒扣,丝丝缕缕,缓缓流泻,而知觉最敏感的地方,是沙漏中央,那个圆圆小小的洞,它正被如浪潮般流逝的时间抚摸着。
忽然希望,时间能慢下来,甚至是停下来,因为那个小洞,需要扎扎实实地被填满,不想留下任何缝隙。
他们穿过夹道上的锻树丛。
虽然过了花期,但经由雨水浇淋的碧绿植叶,还是散发出蜂蜜般甜美又馥郁的芳香。
几个醉醺醺的德国年轻男人迎面走来,酒气浓重,似乎刚从夜场出来,还要再奔赴下一个释放青春和热情的场地。
其中一道幽蓝色目光,深深地望了过来,在她身上,停驻了片刻。
虽然原丛荆就在身边,但她还是被那个德国人看得有些紧张,正要往他身边靠拢。
原丛荆已经牵起她的手,依然从侧边握起,他的手比她宽大许多,微粝的拇指,落在她掌纹最深的位置,像要弥合它的凹陷,温度渐渐传递过来,他的嗓音低低淡淡:“不用怕。”
不知是不是仍然处于微醺状态的缘故,她额头又掠过那阵奇异的轰麻感,像被埋了颗小小的烟雾弹,热意久久未散。
她闭上眼,不受控地幻想着,和他十指交握,再被那只青筋暴起充斥着力量感的手,紧紧地扣住,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牵手并非新奇的体验。
小时候,她就经常牵他的手,那个时候,他们的手掌差不多大,后来,他的手越来越大,性格也越来越别扭矜傲,不许她再牵他。
如恋人般的十指交扣,是从未有过的。
唉,尹棘叹了口气。
可能是,还没醒酒吧,她竟然会对原丛荆,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
总觉得有种罪恶感。
电影院恰好在搞特映活动,夜场时间,会放映一些入围过柏林影展的老电影。
正好有部电影,要在五分钟内开场。
取完票,买完爆米花和可乐后。
原丛荆曲指,弹了弹热敏纸票据上的德语,问她:“电影的译名是什么?”
尹棘难为情地回道:“我德语是个半吊子,只够日常对话,稍微复杂些的用语是看不懂的,电影的片名应该有个绑字,好像是个,西班牙的悬疑片。”
原丛荆偏过脑袋,抱拳打了个哈欠,大概是时差还没调整过来,表情有些倦淡,显得双眼皮的褶皱更深,语调懒懒的,漫不经心又问:“该不会是那种,又无聊又沉闷的文艺片吧?”
“有可能。”尹棘瞅着他说,“反正也听不懂语言,你正好可以在影院睡一觉嘛。”
原丛荆更喜欢看好莱坞商业片,通常世界观宏大,背景奇幻诡谲,剧情的设计,符合某种能够吸引观众的故事原理,经典三幕式结构。
或者,压根就不需要什么剧情。
足够血腥暴力,一直打打杀杀,灯光特效在那儿晃,就可以让他对着屏幕,目不转睛,看上两个小时。
恐怖的鬼片,更是他的最爱。
而尹棘却喜欢文艺的,偏小众的电影,不怎么太看中叙事性,她会慢慢品味其中的细节,或是导演想要传递的氛围和感觉。
虽然,她和原丛荆的喜好不完全一致,但都会陪对方去看想看的电影。
进了放映厅,他们的位置在第五排。
尹棘接过原丛荆手里的爆米花桶,刚坐稳,觉出身后又进来一对情侣,等他们也入座后,观众基本到齐。
统共就六个人,显得场地很空旷。
走过来的这一路,她双脚都湿透,尤其是脚趾的部分,接触着皮质的鞋面,黏黏腻腻,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得干爽。
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