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赶紧去坤宁宫吃饭吧!”朱元璋抬手打断,眉宇间闪烁着惧色,“待会要是饭菜凉了, 你舅娘怕是要发火。”
众人闻言一笑,连忙快步朝坤宁宫走去。
对于老朱的惧内,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所谓惧内,倒不如说是对发妻的尊敬和爱护,可让他们这些做晚辈可羡慕坏了。
俗话说的好,家有贤妻万两金,大明江山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在马皇后身上!
来到坤宁宫,马皇后正站在宫门口翘首张望。
李文忠快走几步,来到马皇后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孩子,拜见舅娘,此次出征,劳您记挂了。”
对老朱他是敬六怕四,可对马皇后,那是纯纯的敬重和温良恭顺。
这一跪,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全是感情。
身后看着这一幕的朱元璋吃味不已,低声咒骂着,“这爷俩全都一个德行,跟咱可从未这般....”
朱标和朱棣捂嘴偷笑,却被老朱那愤懑的眼神吓着,只能憋笑到脸色酱紫。
“好孩子,快起来!”马皇后轻轻将其扶起,上下仔细打量着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老朱冷哼一声,“区区番蛮,要是能要他受伤,我看也别回来了。”
马皇后怎能不知自家男人又吃醋了,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哪有你这样做舅舅的,自家孩子都不心疼?”
“咱心疼他,他可把咱当外人!”
闻言,李文忠露出一丝苦笑,知道这是在挖苦他的连番试探。
要么说老朱心眼小,芝麻绿豆大点的事儿,哪怕是一句话,他都能记你一辈子。
“快进来,要不饭菜都凉了!”马皇后可管不得那么多,拉着李文忠朝殿内走去。
虽然李文忠改回了李姓,娘俩没了母子之名,但情分却半点不少。
见此一幕,老朱更是气闷,瓮声瓮气地说:“凉就凉了呗,净是保儿爱吃的菜,连个豆腐汤都不给咱做....”
“爱吃不吃,不吃就去忙你的国事!”马皇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训斥起来。
“嘿,别呀妹子!”朱元璋讪笑,“爱吃,你做啥,咱就吃啥,不挑不挑!”
老两口斗着嘴,孩子们憋着笑,这一幕看起来倒是格外温馨。
上了桌,几杯酒下了肚,就着可口美味的饭菜,李文忠也彻底放开了拘束,正跟老朱和两位表弟聊的火热。
正吃着,就听院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
“舅奶奶,饿了...孩儿都要饿死啦!”
“皇奶奶,咱也饿啦,好想吃烧鹅啊!”
众人酒盅一顿,齐齐看向殿门口处。
就见李景隆牵着朱雄英的手,结伴进来殿内,正四处张望着,似乎是想寻摸点吃食。
坐在大鱼大肉桌前的老朱等人愣神了,李景隆和朱雄英见他们齐聚一堂,也愣住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还是马皇后先反应了过来,连忙吩咐侍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添两副碗筷?”
要说朱雄英也是个鬼灵精,李景隆这场合不敢开口揶揄,只是捏了捏朱雄英的手,他便立刻会意。
“好哇, 孙儿真是伤心啊!”
朱雄英小嘴一瘪,嘴唇微微抽搐着,“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没人管咱饿不饿...偷着...偷着大快朵颐....欺负人...”
李景隆心头狂呼痛快,对着朱雄英就是一顿夸张,“这小子...果真是老朱家的种,装起可怜,有几分老朱的功底,又是一代大帝之资!”
“哎哟,大孙儿别哭!”老朱顿时心疼,连忙起身将朱雄英抱在怀里安抚。
“这...”朱标和朱棣则起身拉着李景隆入座,“不知道你还没吃饭,我们也是刚刚开始,一起吃,一起吃!”
“没事!”李景隆微微摇头,淡笑着说:“没饭吃的日子都习惯了,儿子岂能跟老子同桌,咱还是回去锦衣卫随便糊弄口吧。”
李文忠闻言脸都绿了。
所谓知子莫若父,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李景隆这是反客为主,拿话点他。
方才他还算计这小子,回家就以擅自调动大军为由抽他一顿,却不想被其识破,整出这么一招来?
看着老朱和马皇后不善的眼神,李文忠满脸讪笑,“你小子擅闯后宫,还敢卖惨,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这步棋,可算是走错了!
只见马皇后柳眉一挑,厉声训斥:“好你个保儿,亏得九江百忙前去城门迎你。你这做爹的竟一点不挂念孩子,当着我和你舅舅的面,还敢抖威风?”
“保儿,要不你现在就赋闲回家吧!”朱元璋板起老脸,“反正九江暂替你领大都督府事,做的也算井井有条,徐达和汤和没少夸赞,干脆就此退位让贤吧!”
当日,徐达和汤和配合李景隆掌大都督府,调兵布防南京城, 李景隆的缜密和面面俱到,深得徐达与汤和的认可与称赞。
甚至,自打行动结束这一个多月以来,李景隆仍旧实际负责着大都督府,参赞军国事,纳了不少良计。
李文忠心头咯噔一下,这大都督府可非一般职位,乃是大明最高军事领导机构,其中所受之事,无不是对国家安危至关重要。
难不成.....
这小子,真有几把刷子?
见他面露不信,朱标凑到他身旁, 将李景隆的几个奏议告知于他。
李文忠越听越心惊,看向李景隆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他掌管大都督府,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度,而那几条奏议更是不一般。
以至于,他好似今日重新认识了李景隆一般。
“皇爷爷,我觉着行。”朱雄英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连忙娇声娇气撒起娇来,“表叔不将表哥当回事,皇爷爷岂能不闻不问?”
“倒不如给表哥个大官做做,也好能领份俸禄,至少日后不会饿肚子!”
朱元璋哈哈一笑,“大都督府首官可是正一品大员,非公爵不能任左右都督,你表哥小小年纪若是做了此位,就不怕你那些叔伯闹翻了天?”
“那咋了?”朱雄英仍旧不依不饶,“咱表哥深入西番,扬我大明国威,能力不在那些叔伯之下!”
“况且,皇爷爷不也说过,因材而用,岂能因为年岁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