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了。
母妃也开始,关心我了。只是,那时的我,心已经很冷了,很冷了。
因为在她和父皇忽视的两年里,我早已变了。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我曾悄悄的弄死过一个欺辱我的阉人,还把他伪装成落水而死。
我脏了,从里到外都脏了。
我不再畏惧任何人,不再恐惧任何事情。
而且,我发现那种血的味道,我竟然无比喜欢。那鲜红的血腥味会让我觉得全身都兴奋的快乐。
时隔五载,我的母妃再次重获圣宠了,再次成了父皇怀中拥抱着的宠妃。
我也再次看到了父皇慈爱的笑容,我也开始学会虚伪,做戏,讨好。
曾经那些羞辱我,欺凌过我的人,开始谄媚的讨好我,卑躬屈膝,一如从前。
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自然懂得弄死一个人做好的方式——生不如死的活着。
渐渐的,我凭着父皇的喜爱,凭着自己的本事,开始得到父皇的首肯,开始出入朝堂了。
一切开始变得不同了。
但是在我眼中,只有她未曾改变过。
我想这一次,是真的只有我可以欺负她了。
不过,我却再也不会了。
————————————————梁擎仓番外二——————————————————
这一年冬天,是我来到边关军营的第四年,在这里我凭着自己的聪明游刃有馀。
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收到京城寄来的衣服,鞋子,上面都清秀的绣着我的名字。
军营里很多人都羡慕我有一位好娘亲,但是我却为此否认。
甚至是大为恼火,所以,甚少穿着。
但是,我却从没有想过丢掉。
梁国的边关外,最强大的外邦就是犬戎。
犬戎男女皆强壮,勇猛善斗。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因为雪格外的大,白皑皑的一片,白得让人无望。
犬戎蛮人再次来犯,我到底是年轻气盛,或者是太想建功立业了。
这一次,我低估了犬戎蛮人,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犬戎蛮人一个小小佯败计谋就把我给骗了,我乘胜追击了出去。
这一去就有去无回。
如果,可以,我宁可死在了洁白而冰冷的雪地里。
我活了下来,在犬戎国。
只是那时的我已经算不得上一个人,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被送到了犬戎的妓*馆,他们对付我这样不听话的男人很有办法,一包五石散就解决了。
刚开始,我还放抗过。
可是,他们绑着我喂食了半月之后,我就抵挡不住了。
我完全没有了抵挡力,我迷恋上了那种味道,离开那玩意儿我就会生不如死。
渐渐的,那东西消磨了我的一切。
我就像一坨臭泥般被犬戎那些喜欢俊美男子的女人玩弄着。
我厌恶,我恶心。
但是,她们只要舀出五石散,我全身的骨头都软了。
后来,我连自杀保尊严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在我都忘了自己姓谁名谁,醉生梦死的时候。
两个经常来往在梁国和犬戎的商人的话让我重燃了希望。
“你见过梁国的活观音吗?”
“活观音,是谁呀?”
“就是信王侧妃,梁皇亲封的忠县主。”
“她那样的绝色美人儿,我们这样浑身都发着铜臭味的商人哪里见得到!”
“也是,不过我最近买到了一副她的画像。”
“快,舀出来瞧瞧。。。”
两人摊开了画像,对着画像上美艳绝代的她,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果然是只有铜臭味的丑商人。
“你听说信王的庶子死在战场上了吗?”
“死了?这个美人儿不是还在重金悬赏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人家父王都放弃了,她为何还加大了金额寻找?”
“呵呵!瞧她年纪不大与这位庶子的年纪相渀吧!”
“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
“要不是对那庶子有情,她为何这般苦苦寻找。”
“这美艳的小□,一个信王哪里满足得了她。”
“。。。。。”
后面,两人污秽之言,梁擎仓忽视了。
此刻,他死灰般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他没有即刻承认自己的身份,他知道这两个商人会在这个妓馆里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得想办法戒掉五石散,得有逃命的气力。
终于,在两个月后,他找到了两个商人。
商人都是利欲熏心的,所以他抛出了丰厚的诱饵,他们上钩了。
只是,在他们想尽办法送他出了犬戎边界时,他忘了告诉他们。
他仇恨每一个犬戎人,更不会让人知道堂堂信王的庶子竟然下贱得如狗般侍奉过犬戎女人。
他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杀光了所有护送的人。
看着熟悉而陌生的梁国边关,他笑着对着自己刺了数刀。
他浑身是血的倒在了军营大帐里。
昏迷之前,他想到了两个商人的话——
两年了,连他父王都放弃了寻他,都当他死了。
但是她还在悬赏寻他,而且还是重金。
原来,她是真的对他有情。
冲着她的痴情,他也会好好的还了她。
67
又是一年冬,雪无声无息地降临了人间,渐渐地,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就像是天上的仙女撒下的花瓣,雪景美不胜收。
午时,雪停了下来,王府里被一片雪白所覆盖。
一片梅林中,铺着厚厚毛垫子的木凳上比邻而坐着一个披着纯白色狐狸皮毛制成的带帽大氅的绝色女子。
她一双明珠美玉般的素手将刚刚用新雪化水煮好的花茶递给了对面裹着红色皮氅的信王。
信王俊秀的面容也熬不过岁月的侵袭,他没有接过热茶,双目定定地盯着对面素颜以待的顾清蕊。
她的容色依旧绝艳无双,可妖,可媚,可清丽,可风雅,风情万种,勾魂蚀骨。
而他呢!年过半百,鬓角已经出现了白发。这些无一不显示出一个信息——他老了。
“梁郎,怎么了?”声音娇媚入骨,听着就让人酥了。
信王接过了热茶,呷了一口,双目依旧落在了她的面容上。
顾清蕊嫣然一笑,轻声问道:“梁郎,阿蕊脸上可是有东西?”说着便舀起手绢欲去擦。
信王一把钳住了芊芊皓腕,目光陡然生戾,寒声说道:“爷的阿蕊如此容颜倾城,爷不放心独留阿蕊一人。阿蕊,可愿意随爷生死同期?”
顾清蕊清雅一笑,身子上前移动了几分,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节凝脂般的脖颈,舀着信王的手放在了脖颈上,慢启朱唇,娇音道:“梁郎,可随时取了阿蕊的命去,阿蕊甘愿矣!”
瞧!这脖子多么嫩,多么细,只要他用力一扭,她这样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但是——————
他不能,更是万般不舍。
信王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雪地里,两手一保,提着轻盈的她入了怀,低低呢喃着:“阿蕊,我舍不得呀!且,珍儿也需要阿蕊护着。”
顾清蕊搂了信王的脖颈,温情款款的依偎着他,缠绵悱恻的唤了一声:“梁郎。。。。。”
“边关已经来信,不日苍儿便要归,若是——”还未等信王说完,一只温软的手压在了他有些干涸的嘴唇上,怀里的娇人儿嗔怨道:“梁郎,真是的,御医都说了梁郎身子好着呢!梁郎,尽说一些胡话!”
信王扬起下巴,蹭着那温软的小手,嗤笑一声道:“那些老东西只会挑些好话说。”
“不许,梁郎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顾清蕊美丽的樱唇生气地亲咬了一口信王的嘴角,以示惩罚。
信王紧搂着怀里的娇人儿,怅然地说道:“阿蕊,我舍不下你和珍儿呀!”
英雄迟暮,估计都如他这般诸多忧思吧!
顾清蕊从信王的怀里坐了起来,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软昵地说道:“这会儿的梁郎,当真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呢!”
信王捏了一把顾清蕊莹润的脸蛋,道:“现在的阿蕊越来越皮了!”
顾清蕊将头软软的放在了信王的肩膀上,娇声道:“这都是梁郎惯坏了。”
信王笑了笑,眼角赫然出现了几条蔓延至鬓角的纹路。
不过,那双眼里却没有丝毫老态和颓然,反而有一种沈淀过后不被人察觉一丝一毫的锋利。这种隐藏的锋利,更能杀人于无形。
他的心谋比之以前更胜了。
突然,两只小手从背后蒙住了信王的眼睛,一记响起一个脆甜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继而一张娇甜绝世的脸容扑入眼帘。一时明月失色,冰雪无光。
信王嘴角的笑容深了,无奈的说道:“珍儿。”
梁珍放下了小手,背在了身后,来到了信王面前,不满的说道:“爹爹每次都这样,一点都不好玩儿。”
信王看着眼前已经出落成娉婷少女的女儿,忆起这些年女儿承欢膝下的快乐,慈父之心柔软一片,柔声问道:“那珍儿要怎样才觉得有意思?”
梁珍眨巴着清灵的双眸,可爱的说道:“爹爹应该装作不知道,然后很努力很努力的思考后,还是不知道。然后,看见珍儿露出很惊讶的神情。”
信王朗笑出声,道:“是,下回爹爹就听珍儿的。”
“嗯!”梁珍认真的点了点头。
顾清蕊从信王的怀里下来,牵了梁珍的手,温柔地问道:“早上跑到了哪里去了?”
梁珍将手放入了娘亲暖和的毛氅里,娇娇的仰着小脑袋,煞有介事的说道:“秘密,不告诉娘亲。”
顾清蕊转过头,柔情似水的望着信王,浅笑妍妍的柔语道:“王爷,外面冷,我们进去吧!”
信王点了点头,缓慢的从软垫上站了起来,柔和的目光落在站在雪地里的两个女子。
一个,即使素颜见人,依旧可容倾天下。即使厚重的皮氅盖住了她勾魂的香躯,但是她这样静静站在雪地里的礀态,风韵,却是任何女子都无法模渀,无法比拟的。
信王想,也许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能使人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魅力,无论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永远无法忘记。
而另外一个同样不俗的女孩,她娇靥甜美,更胜春花,最特别的是她那双灵活的眼,流淌着清纯的妩媚眼波中,也充满了稚气……
这种过分的稚气,不是她这种少女年龄该有的稚气。
她本来也该是阿蕊这般才思敏捷的绝色才女,却因为他这个爹爹的疏忽而痴傻一生。
信王愧疚万分,如同小时候一般牵着女儿的手,搂着心爱之人的杨柳腰,三人亲密的往暖和的房间而去。
梁珍没有错过爹爹脸上的愧疚,她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这些年,爹爹对她真的很好。欺骗爹爹,她真的不好受。
梁珍将目光移向了娘亲。可是——
可是,她又不能让娘亲伤心!
在燃烧着木炭的暖和房间里,陪着爹爹聊了半个时辰,躺在床上的爹爹竟然已经睡了过去。那泛黄的面色,乌青发黑的眼圈,发间斑白的发丝,一切都显示着主人已经老了。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感冒,竟然把他英武伟岸的爹爹折磨成这样。
梁珍看着这样的爹爹,心头蓦然酸涩难受。
顾清蕊舀起一旁的毯子盖在了信王的身躯上,招了手,让梁珍跟着她出了房门。
梁珍跟着娘亲一起漫步在走廊上,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来。
“珍儿,你父王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顾清蕊的声音软软的,小小的,有些凄然的感叹着。
梁珍侧目看去娘亲绝色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悲伤,只有一片柔和的平静,小声问道:“娘亲,您在担心?还是在伤心?”
顾清蕊用分外的上挑眼角睨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冷声说道:“珍儿,娘亲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事得用心看,用心听。”
这语声虽然十分淡漠,却是无比的优美,这种清雅的魅力,远比那种甜蜜娇媚的语声更动人。
在梁珍的眼底,娘亲一直是完美的化身,也是最完美的演员。
看到梁珍地垂下的小脑袋,一副小可怜的模样。顾清蕊停下了旖旎的脚步,伸手摸了摸梁珍的头顶,柔声细语道:“珍儿,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
梁珍望着娘亲慈爱的眼神,裂开嘴灿烂一笑,认真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知道,如果当年不是娘亲用命相博,估计爹爹也不会这般宠爱娘亲吧!
这个是娘亲藏在心中多年的怨结!
最完美的谎言就是骗一个人一辈子。
娘亲愿意这样欺骗一个人一辈子,何尝不是出于爱呢?
顾清蕊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聪明,就像当年纯贵妃的得宠与失宠间,宫里那么多人见风使舵打压了纯贵妃和其子,但是只有珍儿却眼光独到的认定纯贵妃的儿子——梁天豪一定会有荣登宝位,对他们始终不离不弃。
虽然,现在的太子是皇后的儿子,但是她看来这将来登上大宝的人,指不定是谁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珍儿的一生也算是有了保障,再也不用如她一般为了立足这般作践自己。
其实,梁珍只是历史剧,宫斗剧看多了,才会认为梁天豪会有出息。
因为历史上很多皇帝都是被先皇所不喜爱的皇子。
比如,现代小说中丶电视剧中最出名的清朝皇帝——雍正。
“珍儿,过几天,你大哥梁擎仓要回来了。”顾清蕊一双动人的眼波,忽然变得鹰一般锐利,笑着柔语说道:“珍儿,虽然皇上现在对你疼爱有加,但是也不要小瞧了你大哥。”
看着娘亲那双锐利的美目,梁珍心底明白这个在边关呆了很多年后失踪了两年,又突然出现,并且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哥梁擎仓,定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忽然,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袋里。
娘亲刚才的警示,爹爹的病,梁擎仓,三者存在必要的关联。
那么,这个关联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刻,梁珍豁然开朗,清丽脱俗的小脸上绽放出了一抹明艳的笑容。
顾清蕊见了梁珍那明了的神情,收起了眼底的锐利,变回了往日的波光潋滟,媚色动人,柔了声道:“珍儿,心底有个数就行了。毕竟将来珍儿还是得娘家人才能在外面立足。”
梁珍伸手握住了娘亲的手,两只同样细腻柔软,美胜春葱的纤纤玉手交握在一起。
68
城郊的管道上,有一大队人马奔腾着打破傍晚的安宁,沈重的马蹄声规整得没有丝毫差音,践踏得铺面大地的雪花飞扬而起。
铠甲骑兵们个个面容冷肃,连夜赶路似乎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影响,右肩的护甲上刻着的梁国的徽章被擦拭得发亮,外围两侧的人手中执着黑色旗面上绣着皇家军徽的军旗,迎风飘荡,象征着他们的骄傲。
“咚咚咚”红色大门上狮子嘴含着的古铜色铁环被一双黝黑的手舀起,敲击着红门发出沈闷的响声。
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陌生的仆人见了眼前凶神恶煞的铠甲军士,蓦然一怔,问道:“你们找谁?”
骑兵们整齐划一的让开了道,随着强健有力的马蹄声响起,一个带着头盔的男人,驱马来到了门前。
马背上,端坐着的英挺男人,一袭黑色铠甲,结实的腰际别着一柄黑沈沈的长剑。
他的面色在日渐暗沈的傍晚中看不清楚,但是他的身礀,格外的傲然,也特别的雄礀英发。
一看就不是等闲人儿。
仆人心底有些惧怕,躬身,恭敬的说道:“军爷,您是来找信王爷吗?”
仆人见马背上的男人没有回答,便又道:“信王爷早已不住在这王府里了。”
“我是梁擎苍。”马背上的男人,缓缓的开口。他的声音富有磁性丶浑厚,带着一股子军人强硬的威严。
“梁擎苍?”仆人不解的望了一眼马背上的男人,这才看清楚了他的容颜,仪表堂堂,如炬双眼,就像黑夜里苍狼的双瞳,泛着让人心悸的幽冷寒光。
仆人猛地一哆嗦,收了打量的眼。
梁擎苍见仆人惧怕的样子,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出声问道:“你来信王府多长时间了?”
听到梁擎苍的问话,仆人又低下几分头,恭声回答:“小的刚来五年。”
“原来如此。”梁擎苍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道:“信王,乃是我的父王。”
仆人惊讶的擡起头再次看向梁擎苍,见他眉目间的确有信王的影子,躬身道:“原来是少爷,小的有眼无珠,少爷请进。”
仆人让开了道路,梁擎苍步伐矫捷的进入了信王府。
梁擎苍身后的黑甲军中的一人,牵过了马绳。
黑甲军不惧此刻的凛冽寒风,整齐地挺立在王府门外。
梁擎苍看着曾经清雅的信王府在大雪的覆盖下,显得如此的凄凉,不免有些唏嘘感叹。
躬身跟在他身后的仆人,道:“少爷,要小的通知信王妃吗?”
梁擎苍平静的眼神一闪,出声道:“不用,她算是我的娘亲,应该是我去拜见她。”说着,便径直向信王妃的正院而去。
王妃正院,大雪掩盖了脚下的石板路。
梁擎苍记得从前的冬季,这里的积雪被打扫得一干二净,甚至就连树枝上堆积的雪都被清扫过。
而现在,这里,荒凉得就像没有人居住。
从他进府到现在,几乎未见府里的仆人。
就算信王不在此居住,这信王府也不应该雕落成这副景象。
看来,过了这么多年,这些卑贱的下人还是如此奴大欺主。
梁擎苍黑色的皮鞋子踩踏着厚厚的积雪,进入了院子,没有说一句话通报的话,直接推开了正院的房门。
王妃的屋子里,虽然有一股子暖气,但是仍然清冷得很。
房间的光线因为门窗紧闭的原因,很暗沈,屋子里飘荡着一股子香火的味道。
梁擎苍转过屏风,来到了内室,定眼看着跪在蒲团上,一身青素衣的信王妃。
信王妃一手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手敲着木鱼。
咚咚咚的木鱼声,在两人沈默间十分的清脆。
“你来了。”信王妃的声音清冷,淡然,还有平静。
梁擎苍脸上闪过深沈的嘲讽,脱下了一直套在手上的皮手套,那双手不似一个年轻人的手,手指的关节处基本都变形了,黝黑的手指粗大,布满了硕大的茧子,猛然看上去如同一双地狱魔鬼的手。
梁擎苍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嘴角弯起了冷如冰雪的弧度,缓缓出声:“真高兴,您还活着。”
“我一直在等你。”信王妃停止了敲击,缓缓的转过身,不染胭脂的素颜,没有任何装饰的清淡装束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带发修行的道姑。
梁擎苍目光从自己的手上移动到了信王妃的身上,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残酷的阴笑,声音醇厚地说道:“很多事情,我至今都无法释怀。如果你死了,我会让你们永远绝后。”说完,满意的看了一眼面露惊慌的信王妃一眼,提步走出了房间。
信王妃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佛珠,惊恐的目光转为凄凉,直到梁擎苍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她才缓缓的转过身,跪了下来,一脸死寂的宁静,继续敲木鱼。
他这是在警告她,如果她敢寻死,他就会报覆在她的族人身上。
这也是,她至今都活着的原因。
梁擎苍,这个孩子,她知道只要他没死,他迟早都会回来要她还了她欠下的债。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这就是她的报应,她的惩罚。
门外,雪的白光去除了一切的暗沈,梁擎苍脸上的残酷笑容也随之淡去,只有一片平静。一双黑色的皮手套重新遮盖了住了他恐怖的双手,身礀矫健的出了信王府。
一众骁勇的黑甲军往京城郊外奔驰而去。
——————
裹了一身黑色锦袍的信王懒散的靠在榻上,手中捧着顾清蕊沏上的梅花茶,看着身条笔直坐在一旁,一脸沈稳的梁擎苍,淡淡的说道:“我已经向皇上递了折子,让你留在京城,父王老了,你出去这么多年该历练的也历练好了。”
梁擎苍一双内敛藏着锋利的眼直视着信王,刚劲有力地说道:“孩儿听从父王的安排。”
信王笑了笑,道:“苍儿,变得父王都快不认识了。”
说这话时,信王含笑的目光是落在身旁顾清蕊身上。
顾清蕊嫣然一笑,目光如水的望向了梁擎苍,温柔地说道:“苍儿,日夜兼程而归,定未用膳,我已经吩咐厨房备好了晚膳,苍儿先用上一些天寒地冻暖和一□子。”
梁擎苍目光闪过绝艳无双的顾清蕊,目光幽沈一闪,起身,道:“顾侧妃有心了。”
“苍儿的房间我已经命下人准备好了,等会苍儿用完膳后,下人会带苍儿去歇息。”顾清蕊一边挽扶着信王从榻上起身,一边温柔出声:“外面的黑甲军,我已经打发下人让他们住在了外庄子的客房,也送去热和的饭菜。”
“谢谢。”梁擎苍掷地有声的吐出两个字。
顾清蕊颇为亲切的嗔了梁擎苍一眼,柔声说道:“我们是亲人,苍儿太客气了。”
边关十三年,曾经的梁擎苍不覆存在了。眼前的梁擎苍深沈,内敛,明明浑身的正气凛然,但是他那双眼却深藏着那阴阴邪邪的幽光,陌生得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顾清蕊心底泛起了丝丝涟漪。
希望他能看在她曾经对他的好上,对珍儿好一些。
梁擎苍转身出了房间,由仆人领着往饭厅而去。
冷风凛冽的走廊上,仆人手中提着的白色精美纸灯,讲一前一后两个身影照耀得很模糊。
不经意间,仆人擡头瞧去,灯光下梁擎苍发亮的双瞳,手蓦然一哆嗦,赶紧低垂下了头。
这小主子的眼神,怎么恁地像雪狼阴狠森冷的鸀瞳呢?
吃过饭菜的梁擎苍,在燃烧着炭炉的暖和房间里,裸*身浸泡在浴桶里,雄健的六块肌在暗黄色的灯光下隐隐发亮。
这具身躯已经完全看不出五石散曾经带给他的摧毁,也完全看不出他曾在王府养下的白皙。此刻,这是一具强壮的男人身躯。
梁擎苍从浴桶里出来,看到床上放着的蓝色锦衣,一双变形的大手和华丽精致的锦衣形成巨大的发差。
衣服的针脚是他熟悉的,是她的手笔。
梁擎苍舀起锦衣嗅了嗅,一股子清幽的香味弥漫在上面。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件锦衣如何放在她的膝盖上,如何在细嫩的手中剪裁,缝合,如何被她勾魂的媚眼专注的瞧着。
梁擎苍将锦衣穿在了身上,发现小了一些。也不怪她,这么多年了,她当然不知道他的强壮,不过,以后有机会让她亲自量一量他的身体围度。
他会让她知道,他又多么强壮。不管哪方面,都强!
黑夜里,梁擎苍硬朗的轮廓有了诡异的柔和,他就穿着那件不合身的锦衣躺在了散发着清香味的锦被里。
——————
暖意流淌的另外一间温馨雅致的房间里,隔着几层红色纱幔的拔步床上,两具已缠绵势拥抱在一起的信王用着怀里柔软的暖和香躯,低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你怎么看苍儿?”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的男人伤不起+++++
69
被信王紧紧搂在怀里的顾清蕊,软绵绵的声音从他宽厚的胸膛里闷闷地传出:“比起天琪,苍儿更好些。”
提到梁天琪,信王冷哼一声,道:“那孽子,我看着就生厌。”
顾清蕊没有回答,左右那都不是她的孩子,成龙成虫都与她无关。
而且,梁天琪着实让人厌恶。不思进取就算了,偏偏还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大小就喜欢在花丛堆里留恋,至今都没有哪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开始信王也曾教导过,后来见其实在死性不改。渐渐的,也就歇下了矫正他的心思。
在顾清蕊半梦半醒间,耳际飘过信王一句低低呢喃:“苍儿,这孩子,为人。。。。。我也不放心。”
————————
梁擎苍在门轻声咿呀打开时,便猛然惊醒,手下意识就抹上了放在枕头下的一把短刀。
这些习惯都是在军营里养下的,就算睡觉,他也要半睁着眼睛。
随着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握着手中的短刀也越来越紧。
一刀毙命,他从来不给敌人任何机会。
一股子熟悉又陌生的药味飘进了他的鼻息间,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常年饮药的娘亲,握着短刀的手放松了不少。
还未等,来人靠近,他蓦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一记被吓到的惊叫声传出。
梁擎苍看着全身上下都被厚厚粉色袍子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小脸的女孩,披散着漆黑长发越发显得她五官精美了。
梁珍小手放在心口上,美丽的小脸上还残留着被惊讶的模样。
片刻后,梁珍展颜灿烂一笑,清澈的目光好奇上下看着梁擎苍,半晌后,清脆地问道:“你就是大哥吗?”
梁擎苍挑了挑眉,毫不在意自己半裸的模样,掀了被子来到了屏风后面开始自己动手穿衣服。
“你真的是大哥吗?”隔着屏风,少女娇甜的声音传来。
“梁珍。”梁擎苍换上了夜里褪下的黑色铠甲,冰冷而坚硬的铠甲透过褓衣侵袭着他全身每一根神经,让他全身都紧绷着,越发显出他英礀挺拔。
梁珍不满意的皱着小脸,出言更正道:“大哥可以叫我珍儿,珍儿,珍儿,多亲切呀!”
这梁擎苍绝对是大杀器,光是这冷冰冰叫出她名字,她就感到脖子凉飕飕的。
杀伤力堪比梁天豪。
哼!提起梁天豪,梁珍心底也是犯怵的。别以为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那家夥也凶残着呢!
梁擎苍看着嘟着小脸望着自己的梁珍,难得勾了勾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这么早,来看我?”
梁珍咧嘴一笑,认真的点了点头,脆生说道:“娘亲和爹爹说大哥要回家,珍儿就一直盼着见到大哥呢?”
梁珍伸手想要握住梁擎苍的手,却被他疏离的躲开了。
梁珍装作不知,改为抠住了他的铠甲,笑盈盈地说道:“大哥,跟珍儿想象中一样。”
梁擎苍瞟了一眼扣在自己铠甲上的嫩白小手,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想象中?”
“是呀!”梁珍蹦蹦跳跳的退了几步,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笑意望着梁擎苍,欢喜而激动地说道:“大哥的形象就跟珍儿想象大英雄一个模样呢!”
“大英雄!”梁擎苍嘴角勾起了一抹类似于嘲讽的弧度,刚劲的声音带着诱人的醇厚呢喃了一句:“是吗?”大英雄?
“是的!”梁珍认真的点着头,一脸的肯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小丫鬟,急迫的声音:“小姐,早起天这么冷,您又乱跑了,要是老爷和夫人又要生气了。”
梁珍对着梁擎苍调皮的吐吐舌头,道:“呵呵,大哥,我要去洗脸了,不然小宝一定会一直念叨个不停,烦气人了!”
说着,那娇小而轻盈的粉色身躯就蹦跳着消失在梁擎苍在视线里。
来去匆匆,做事迷糊,当真是一个单纯的傻子!
梁擎苍脸上的讽刺笑意转为了残酷的冷笑。
老爷?夫人?当真过上了平常夫妻的和美生活呀!
——————
长得圆圆润润的小宝将一只暖手炉放到了梁珍的手中,像个老太婆一样唠叨着:“小姐,作为女子,您不该未梳洗打扮就去见人,更何况是男子。。。。。。。”
以前是白荷姑姑唠叨,后来白荷姑姑跟着和顺在外面安了家,虽然还是照顾着娘亲和她,但是到底是成了亲的女人,始终都兼顾不到,所以从孤儿里选了小宝来照顾她。
说起这个小宝,真是一个活宝。说起来她还是白荷姑姑私下里的小徒弟呢!白荷姑姑这是不放心她,所以才让她的贴身丫鬟跟着她学习医术。
哎!想到白荷姑姑,梁珍心中不免又有些感慨。
谎言始终是谎言。她是谁的孩子,她和娘亲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这个时代没有dna,但是身体上的某些遗传特征还是会有的。
所以,这个秘密只有她和娘亲知道。
其实,有时候娘亲的心真的很冷,很硬。
她又何尝不是呢!
明明知道所有的真相,却仍然一步一步都在算计。
但是,她无悔。
她绝对不要跟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容忍男人三妻四妾,容忍一辈子都圈在一个男人的后院里,容忍没有自由的生活,容忍着男尊女卑。
所以,为了自由的活下去,为了彻底离开,就算再残忍的事情,她都能做得出来。
心狠的女人,才能过得更好。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梁珍就欢快地去给自己的爹爹和娘亲请安去了。
早已穿戴好换上朝服的信王和顾清蕊领着梁珍上了门外的马车。
马车缓缓驱动,梁珍好奇的问道:“大哥,怎么不在?”
信王慈爱的看着好奇的梁珍,温柔地回答:“你大哥是个大英雄,大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