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崇祯早间随将士出操,上午亲自指导列队训练。
训练场上,天子无比严厉,令那些新老丘八,全都不敢怠慢,同时也倍感荣光。
晚间就召集武将及训导官开会,持续灌输新军规新思路,还让接下来须教授兵卒们识字。
其余时间则与孙承宗一起,完善用兵计划、各类筹划事务等。
孙承宗虽离开朝堂三年多,却一直关注着天下,政务方面手到擒来。
第四日,多出一个人,原内阁次辅钱龙锡。
第七天半晌时分,正与孙钱二人帐中议事,曹化淳、李若链匆匆来见。
两人携手查处京营,秘密抓了三大营两个主将,还有几个高级军官。
贪墨军饷之事,涉及不少勋贵,已基本摸清。
成国公、驸马巩永固等勋贵及部分官员,在西山都有煤矿,大多靠强行霸占原有矿主煤场,获利颇丰。
温体仁、东林党、楚党等各党以往私会记录,李若链已经整理成册。
还截获温体仁一家仆,此人持锦衣卫腰牌出城,被李若链的人跟踪,于城外抓获,爆出此行乃去往湖州送信。
张彝宪一个手下,骆养性一仆人也被秘密逮捕;晋商方面已经掌握部分线索,正在暗查之中。
还有个好消息,山东王徵已到京师。
崇祯微微点头,十天能做成这样,已经是高效率了。
翻着那几叠供词及记录,心中大爽,这些东西非常及时,明天都会派上用场。
于是给两人耳语一番,做了相应安排,又让方正化明早护送两位阁老入京,到京师后带上王徵,避免泄露风声。
有些兴奋的崇祯爷,则收拾收拾开始回宫了。
他还得召见两个人,好在朝堂上添两把火,任你白骨精转世,也要烧二两油脂下来。
......
内城火器厂值房中,巩永固有些茫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从来没单独召见过自己,选择这种地方,让人很是狐疑。
望着这个多年后的大明硬汉,崇祯很严肃地问道:
“驸马啊,朕给你和公主的颐养银,不够家中用度吗?”
巩永固心中一惊,皇帝劈头盖脸这般问,此话啥意思?自己一向循规蹈矩,应该没啥把柄,有点惶恐地答道:
“公主与臣二人,每年俸银4000石,虽朝廷有拖欠,然祖上尚有基业,生活并无妨碍。”
崇祯心中呵呵,厉声道:
“你巩家乃京畿大家,田产商铺无数,即便朕不给你俸禄,朕的那些外甥,同样锦衣玉食,手都伸到西山了,钱太多堆在地窖有何意义?”
巩永固心头发慌,这五舅哥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显然私底下干的事儿已经通天,忙匍匐于地:
“臣......臣有罪!”
“何罪?”
“臣不该未获官府批文,直接圈得西山矿地,臣即日便去办理,请陛下恕罪!”
巩永固只是占无主地,对于当下大明政治生态来说,确实算不上啥。
崇祯收起僵硬表情,转而笑眯眯望着他,问道:
“办肯定得办,告诉朕,西山一共获利几何?”
“臣......”
巩永固懵了,哪有直接问赚多少钱的,这阴晴不定的圣颜,叫人瘆得慌,只得老实回答:
“臣经营近三年,地方狭小,累计获利不足10万两。”
“地方狭小有多小?每年产出几何?”
“回陛下,臣开辟两个矿洞,方圆三五里,年产500万斤。”
“当下煤价几何?”
“每斤10文上下!”
“采煤能达到几成净利润?”
巩永固硬着头皮道:
“可达近七成!”
啧啧啧,难怪后世煤老板财大气粗,煤炭确实乃黑黄金。
单这个煤价,都赶上大半斤粮米了,非大户人家还真用不起。
缓了缓,崇祯进入正题:
“你可想西山煤矿尽归你手?”
什么?没有听错吧?皇帝要干嘛?大脑飞速运转,换作支支吾吾:
“臣......臣......”
这个问题有点大,不好回答,要不是此人实诚,在明朝灭亡时,展现出的刚烈令人敬佩,还真不敢交给他做。
也就不卖关子了,崇祯将想法款款道来。
大体意思要把那些勋贵扳倒,予以整合,进而垄断西山煤矿,之后全部交给巩永固打理,他可占股一成,其余归皇帝。
巩永固由开始的诚惶诚恐,变成紧张,继而极度狂喜。
崇祯还作出三个要求:
其一、矿工必须保证一日三餐吃饱,月奉不低于八钱。
其二,整合后煤价在现有基础上,至少降低三成。
其三,整体营收的百抽五,用作上缴国库。
巩永固心中快速默算,按皇帝这般做法,利润大减。
不过体量有那么大,西山每年赚个百把万小菜一碟,自己那一成股份,也比当下获利高出几倍。
五舅哥也比万历爷爷厚道,破天荒要给朝廷交税,根本不是守财奴风格,令人无比意外。
在离开前,崇祯让妹夫稍后去找曹化淳,巩永固满腹狐疑,也懒得去想了,皇帝叫干啥那就干啥。
巩永固离开,崇祯咧嘴一笑,这可是他未来的国企雏形,算是已经开头了。
“臣吏科都给事中许誉卿,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陛下!”
望着这个历史名人,崇祯有些惭愧。
此人乃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敢于直言,长期被大佬打压,至今仍是个七品都给事中,皇帝确实该感到羞愧。
按照轨迹,此人在今年要弹劾温体仁、王应熊等阁臣,攻击他们尸位素餐、“玩寇速祸”,原主却认为过度“苛求”。
此事最后不了了之,到头来此人还被老温整掉官身。
这一世可不能那般了,得暗示暗示,让这个小官明天就发起弹劾。
此人乃吏科老大,按新规奏本不存在画押,只要事情办妥,他那位置也可以挪一挪。
于是有意无意点拨一番。
崇祯说得很隐晦,许誉卿不是傻子,只要思索一阵,便可获知意图。
在离开火器厂的路上,许给事中茅塞顿开,原来皇帝是想那样做,令他无比惊异,却又激动万分。
还去当个锤子的值,赶紧回家写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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