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43看书 > 其他 > 忍冬逢春时(重生) > 鸟尽弓藏 她已被禁锢在了谢沈舟身下。……

鸟尽弓藏 她已被禁锢在了谢沈舟身下。……

他矮身蹲于案几后, 恰巧斜对着她,只露出个侧脸,容栀并未瞧见那蜿蜒而下的血珠。

身子只僵了一瞬, 谢沈舟便泰然自若地单手蹦开解药瓶塞, 倒出两粒,微微仰头咽下。

他扯谎扯得面不改色:“威远将军叫我送份公文来给侯爷。”

药粒干噎,谢沈舟本就干涩的嗓音愈加嘶哑, 容栀疑惑地走近几步:“你嗓子不舒服?”

是否因着日头太晒被烤出了幻觉, 不然她怎么隐约觉着,谢沈舟的嗓音与方才赖着不走的悬镜阁主有几分相似。

夏日里上火燥热的不乏少数,他又带着旧伤。容栀略一思忖,始终放心不下, 俯身就欲拉他起来。

血翳还未散去, 谢沈舟只能依稀辨认她靠近的方向。刚一搭上他的手腕,容栀还未来得及用力,谢沈舟突然猛地起身,反手捉住她的 ,不由分说就一路压着她往案几带。

不过须臾之间,天旋地转, 再停住时, 她已被禁锢在了谢沈舟身下。

因着他的手心及时挡住,容栀后腰并未被案几边角硌痛。

容栀小声低呼, 皱着眉嗔道:“谢沈舟!这里是军营。”若是让旁的人撞见,这还像什么样子。

他却只当没听见, 将脸颊埋在了她锁骨处,耍赖般蹭了蹭:“不想管。”

“将要即冠的郎君,怎的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嘴上虽这般说, 容栀心底拉扯着天人交战了一会,还是没能忍心推开他。

“想抱一会,就一会。”近乎温润到低诉的嗓音,裹挟着他吐出的热气喷薄在容栀锁骨处,带起些绯色的红痕。

帐外演武场内士兵的操练声传来,整齐划一,肃穆不已。在这样庄重的地方,侯府门客却与嫡女肌肤紧贴,耳鬓厮磨。

许是人的那点劣根从内心深处萌发,她竟隐隐感到一丝tou情的快感。

真是有够惊世骇俗的,容栀心想。终是还留存着那丝理智,她伸手推开了他。

肉眼可见的,方才刚进来时谢沈舟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已然融得不见踪影。

容栀移开眼去,不看他那潋滟着水波的眸光,恢覆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正色。

她把桌上翻乱的文书耐心叠好,又把容穆匆匆搁置的狼毫漂净。谢沈舟始终不言,沈默地跟在她身旁,几乎是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

容栀:“……”

她试图分散注意,忍了一会,却还是无法忽略那如芒在背的眼神。把手中书册重重往架上一搁,她转身就凉凉道:“今日不当值?怎么还不走。”

似是被那书册的声响吓到,谢沈舟瘪了嘴就委屈道:“阿月赶我≥﹏≤。”

容栀面色不虞,不为他的卖惨攻势所动,只无情地点点头:“不错,你是该走了。”

容穆议事有固定的时辰,如今尚还有些空馀,他也不急着脱身,悄然转了个话题:“来找侯爷?是药铺出了什么事?”

容栀倒也不遮掩,直接说道:“黎瓷失踪了。”

谢沈舟眉头一沈,面上浮现三分困惑。悬镜阁的人动作这么快?他才下了令就把人抓走了。

他心下想着,面上却勾出个温和的笑,像在安抚:“派人去找了?光天化日之下,就算被人劫持,查出踪迹也不难。”

容栀缓缓吐出口浊气,只觉脑子清明许多,“不是劫匪。”

他笑意稍减,抚着容栀头顶发丝,“这是何意?”

“我去药铺查过,没有劫匪的痕迹,除非你说是谢怀泽绑走了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黎瓷自己不告而别。”

她心里何尝不郁闷得紧,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

恍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压下眼底不屑:“谢怀泽?绑走黎瓷?”这两个词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给他十个胆子,他敢么。除了会招摇撞骗,装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还有什么是谢怀泽敢做的。

他语气里夹枪带棒,容栀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纳罕道:“你对谢怀泽怎么比对谢怀瑾敌意还大?”

按这几日的处事作风看来,谢怀泽应当是比谢怀瑾君子得多。

谢沈舟也不否认,嘴角噙着淡笑:“每一个靠近县主的,我敌意都不少。”

容栀闻言却是不太高兴地退了几步,不许他再揉乱自己鬓发。

方才谢沈舟这句话看似如常,实则却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她的疑问,并未正面回应。

面上虽不显,她却又不动声色地端详了谢沈舟几眼。见他始终神色温和,容栀才又心下稍安。

这些轻微的试探自然没逃过谢沈舟的眼,虽一动不动任由容栀逡巡,可他还是微垂了眼。

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也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她牵起抹浅笑,试图化解有些怪异的气氛:“若你这样吃醋,那我是不是也该好好吃一吃你同你那故人的醋?”

谢沈舟只疑惑一瞬,便立时反应过来。“没有什么故人,”他说,“只有你。”

容栀只当他在哄自己,倒也没再深究。“谢怀泽……”她张了张唇,正欲交代了谢怀泽顺走账簿一事,又不知想到什么,话锋蓦地一转:“谢怀泽的身体状况,目前不太好。”

据流苏所说,黎瓷诊治后,面色比往日都要难看,只一言不发地开了一大串药方,吓得谢怀泽的侍从以为,自家郎君命不久矣。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虽尽力粉饰如常,因心虚而攥起的指节,却落入了谢沈舟眼底。

他自嘲地笑了笑,只当全然不察,语气却柔和下来,“我的身子也不太好。”

容栀闻言,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尾音拖得悠长。

“你是说你不出三日便能蹦能跳,同阿爹交战数个回合的身子,比较羸弱吗”

面对她毫不留情的揭穿,谢沈舟只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而后又把她拉着离自己近了些,“阿月医术精湛,我无话可说。”

容栀拉过他的手,摊开细细看过。手心茧子不减反增,比初见时不知粗糙了多少。

阿爹回府后提过,谢沈舟空降玄甲军已然惹人非议,必须每日不停地加练,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

“我倒是有话想说,很多很多话……都想同你说。”她嗓音轻了下去,像蒙了层薄纱,听不真切。

今日应付了太多事,无论是商醉,亦或是悬镜阁。太多秘密一股脑涌在喉头堵着,不上不下,噎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只差那么一点,容栀就要和盘托出。可性格使然,什么话她都习惯在心里过一遍,再斟酌着说出。

容栀终是抿了抿唇,一笑置之。

下次吧,今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实在不该在这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待你休沐那日吧。”她说。

………

谢沈舟走后没多久,容穆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不知又熬了几个通宵,他眼眶青黑,嘴唇发乌,整个人憔悴又沧桑。

方才与东营议事,几个将领吵得他头昏脑胀,容穆揉捏着太阳穴,一口气叹了又叹:“阿月找我何事?”

容栀将顺路捎来的食盒打开,拿出药铺特制的补气固元膏递过去:“请阿爹下令封锁城门,无官府批文不得出。”

容穆正对着京城文书一筹莫展,闻言顿了顿,“为何?”

容栀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连带着自己偶然救下先皇太孙一事,也未做半点隐瞒。

片刻失神后,容穆皱紧了眉:“黎瓷并未同我说过,先皇太孙醒后去向何处。”

看来想要知道商醉行踪,还是得找到黎姑姑才行。

她指节习惯性轻敲了敲,而后倏然擡眸道:“她会不会……是逃跑?”谢怀泽异常的举动,连带着黎瓷仓皇而别,流苏说她连平日不离身的药箱也没拿,实在是让她不得不浮想联翩。

容穆伏案不言,他起草好文书,用私印在加急处稳稳盖上章,而后又唤兵卫进来即刻差办。

做好这一切,他才拍了拍容栀肩膀,半是安慰地劝道:“左右这事你也别太忧心,那年冬日有谁能佐证是你出手所救?荒野之地,不过你们三人,只要黎瓷守口如瓶,这件事就与镇南侯府无关。”

容栀点了点头,监督着容穆把固元膏服下,才又随口提醒了一句:“但谢氏牵扯了进来,徒增不少变数,阿月不得不多思虑些。”

这话虽不假,可从那日谢怀泽在侯府落荒而逃后,她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毕竟少时谢怀泽与商醉瓜葛颇深,即便如今看着清流之风,但与谢氏利益牵扯的,他同样也没站出来揭露过。

譬如商醉之死,又譬如居庸关刺杀。绝对的世家利益面前,她从未指望过谢怀泽能站在自己这边。

许是想分散些她的忧虑,容穆卸了一身甲胄,和蔼地朝她招了招手道:“来,替阿爹捏捏肩。”

容栀依言,替容穆慢悠悠捶着背,“阿爹,逐月他……”

话音未落,容穆还以为她是担忧谢沈舟在玄甲军受了欺负,侧目望着她,横眉假装生气道:“你不关心关心阿爹,天天惦记着那个小门客。”

自从容栀在祠堂晕倒后,他倒也看开了许多事,不再催着容栀考虑婚事。

镇南侯府树大招风,已经不是一个世家就能护得住容栀的。

京城的文书日日快马加鞭往沂州传,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马。圣上的召令一个接一个,明里暗里透出的意思,无非就是想收回兵权。

他不是贪恋兵权,非要握着玄甲军不放。但当今圣上心思深重,一旦失了兵权,迎接他的恐怕不是解甲归田,而是赶尽杀绝。

若逐月确是将帅之才,将他放进玄甲军,也算是日后多了保障。

“放心,那小子是个有本事的。我玄甲军又不是儿戏,倘若他没点真功夫,纵然你哭着闹着求阿爹,阿爹也定不会让他有进玄甲军的机会。”

说罢,似想到什么,容穆面上笑意敛去不少,撇了撇嘴就不愿继续往下说了。

这逐月何止有几分本领,简直是大到无法无天!否则怎敢在自己面上说出肖想容栀这种没羞没臊的话!

空降玄甲军,他要承受得压力可不小,硬生生拖着病体扛了过来。几次比武试练都拔得头筹,倒显得这些训练多年的正规军不太够看。

容栀眨了眨眼,面色看不出喜怒。

过了须臾,她才倏然古怪地清了清嗓子,淡淡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容穆:“≡ ̄﹏ ̄≡”。

敢情是他自作多情,还以为阿月要打听那小子在军营有没有受欺负。

手上动作不停,容栀状似随口一问,“今日阿爹差人来主帐送文书了?”

方才她来营帐时四下无人,守兵也不在。偏偏那个时候,主帐内谢沈舟出现了。她倒愿着是自己多想,偶然碰面纯属巧合。

容穆闻言一楞,愕然道:“什么文书?我在分帐内议事,有文书也不该送到这来。”

“?”她眼神骤冷,眸中惊讶一闪而过。却又再容穆看过来之前,飞快垂眸盖住了异动。

阿爹不会胡说。所以谢沈舟撒谎了。

他现身主帐,并不是因为公务在身,甚至于他舍弃公务都要想方设法前去阿爹营帐。

为什么?容栀眯了眯眼,重又回想起来方才掀开帐帘,第一眼瞧见他时的情状。

他背对着自己,矮身蹲于地上,手边放着的是……阿爹帐内上了锁的书箱。

他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换句话说,镇南侯府有什么值得他以身犯险,冒着被军法处置的风险都要溜进帐内?

电光火石之间,容栀想起了早些时辰在侯府,沈黑的帷帽底下,那悬镜阁主对她的试探。

是玉玺。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