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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寐思服 “本殿倾慕她已久,是在追求……

宴席正厅内, 烛火顷刻间晦暗三分。众人停了宴饮谈笑,纷纷疑惑起来。

秦意浓戏谑一笑,耸了耸肩:“好戏开场了。”

容栀闻言, 眸光稍暗。她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甚至还有闲心拿起筷箸,欲要去夹盘中瓜果。

然而怎么夹,却总是夹不稳。手抖得厉害。

她与那瓜果争斗良久, 终于不甘地叹了口气, 缴械投降。

他还什么都未做,她不该这般胡乱猜测,丢盔弃甲。当年,她并未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最多说来, 便是不告而别。但比起他的欺骗,她算不得什么。

思及此,容栀心里捡回来些底气,说服自己不去多想,缓和下心绪,欣赏这出美人献舞。

丝竹之声渐起, 悠扬婉转, 宛如山间清泉流淌。

只见秦意臻莲步轻移,步入厅中。她身着一袭绯色罗裙, 裙摆仿若天边的云霞飘动。腰肢处纱线轻薄,更衬得那柳腰纤细无比, 不足一握。

她款款行了一礼:“小女意臻,特意献上一舞,为祖母贺寿。”

乐曲奏响, 秦意臻玉臂轻扬,似有若无的轻纱从指尖滑落。她扭动着腰肢,恰似风中垂柳,婀娜多姿。那眼波流转之处,仿若带着情丝,在场众人皆看直了眼。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谢沈舟身上,并不分给旁人。本还担忧着自己贸然唐突,会惹了谢沈舟的不喜。可端坐着的男人眉眼间温和清润,似乎并无不悦。

视线相撞的瞬间,秦意臻舞步都略显几分凌乱。明明此般温润的郎君,那眼眸却幽暗沈邃,蛊惑人心。

他也在瞧着她。这个认知让秦意臻愈发大胆。

随着乐曲节奏加快,她的手中的丝带如同灵动的蛇,在空中翻腾缠绕,而后那丝带恍若偶然般落到谢沈舟衣裳上,又被她似羞含嗔地收了回来。

平心而论,秦意臻舞姿灵动,极富有观赏性。若是平日里,容栀定会细细欣赏。可打眼瞧了一会,她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丝带落到谢沈舟衣裳上,丝滑柔软,可容栀指尖却忍不住一缩。那丝带犹如根小刺,猝不及防扎了她一下。不锋利,甚至稍纵即逝,但那种细微的不适感却在身体里蔓延开,从头到脚,都泛着轻微的痛。

秦意臻舞至谢沈舟跟前,粲然一笑,随后直起身来,不知何时手中变出杯酒盏。

秦惊墨已下意识皱起眉,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心里升起一股焦躁。他并不知晓秦意臻会突然献舞,又或是所有人都知晓,只是瞒着他。

阿爹到底怎么想的他明明知晓,谢沈舟心就不在小妹身上。

这样的场合,难道不是强逼着要谢沈舟接下这杯酒?若是谢沈舟真的有意小妹,又何须众目睽睽下演这么一出。

糊涂,实在是糊涂。这么摆谢沈舟一道,若是他心中记恨……秦惊墨已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只能依据本能,侧目探瞧谢沈舟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谢沈舟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面色淡淡,甚至还噙着疏离的笑。只是那笑是讽刺,还是不屑,亦或是淡漠,无法分辨。

而无论是秦意臻含情脉脉的眼神,亦或是她故意甩向自己的丝带,谢沈舟都饶有兴致地配合。

但那目光是漫不经心的,似乎并未把自己当做这场献舞的主角。

秦意臻一时拿不准谢沈舟的态度。若说是欣喜,他并未与她有任何互动。但若说是厌恶,他唇边笑意不减。

也但事已至此,无论成或败,她都必须进行下去。

朱唇轻启,秦意臻声音软糯如蜜:“殿下,臣女久仰殿下英姿,愿您诸事顺遂,这杯酒,臣女敬您。”说着,那含情美目柔柔望向谢沈舟,眼中的倾慕与期待毫不掩饰。

厅中的其他人见状,也都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风光霁月的郎君,温柔小意的小娘子,任谁看来,都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只有秦意浓毫不在意地嚼着瓜果,不留情面道:“我怎么觉着眼下……悬。”她不觉得殿下会看上秦意臻。不是说秦意臻差到哪去,就是那种感觉,不对劲。

等了半晌,容栀却并无回应,秦意浓疑惑转头:“容姐姐?”

电光石火之间,秦意浓突然有种强烈的直觉。

殿下从始至终,看似在与秦意臻对视,实则却是以秦意臻为幌子,光明正大地,将目光落在容栀身上。

谢沈舟的确在等她。这杯酒要不要接,他在等容栀给自己答案。

可惜她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表情淡淡的,只漠然地敛着眸,仿佛周遭都与她无关。

谢沈舟眼中划过一丝波澜。她当真,已经对自己无意了么?

秦意臻见他不拒绝,笑意更甚,身子微微前倾,手中的酒杯几乎要递到谢舟沈唇边。

酒香弥漫,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容栀连呼吸都略微发紧。这不是她最喜闻乐见的么?他寻得佳人,与自己再无瓜葛。

在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为何自己却只觉得彻骨冰凉,恍若有什么终于要彻底失去?

就在他的手要触上秦意臻递过来的酒杯时,容栀倏然擡手,抚弄过腰间。是很细微的,他却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腰间坠了条白玉穗子。虽只露出一截尾端,但谢沈舟却一眼认出,那是他花了数个日夜,亲手为她打造的短刀。

谢沈舟骤然擡眸,眼里波光粼粼,有烛影映动。他的目光与她恰好相接。情愫连绵涌动,在眼里翻滚而来,好似有花火在空气中碰撞。

她说自己也许已对自己无意,那便代表着在万分之一可能中,她还心系着他。

即便不是,这也是他与容栀之间的事。只关乎他们两个人,他心悦的人是她,除此之外,他不可能再爱上其馀的人。

谢沈舟忽地垂眸笑了。这一笑,周身气度愈发温润干净,就连惯有点那份疏离也不见踪影。

秦意臻心神一荡,正以为自己成功时,谢沈舟却利落地放下了贴着酒盏的手,而后特意往后坐了些,拉开与她的距离。

他礼数周全,开口却泼出一份冷水:“既是贺寿献舞,秦小娘子应当先敬老夫人才是。”

众人俱是一怔。容栀也微楞了楞,可很快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微涩。莫名的情绪在心底一点点生长,让她再也无法忽视。

秦意臻面上笑意僵了僵,不知谢沈舟为何事到临头突然变卦。但他所言不错,她便只好上前几步,道:“祖母在上,生辰吉时,福星高照。值此举觞称庆之际,意臻愿祖母身体康健无疾忧,福寿绵延千秋。”

秦老夫人自然眉开眼笑,祖孙二人以茶代酒饮下。秦老夫人咳了咳,毫不吝啬地夸道:“意臻向来乖巧懂事,如今也是出落得水灵,是个大姑娘咯。方才老身观你舞蹈,真真是如瑶台仙女,妙不可言。”

秦意臻拾回不少自信,得意得连眉梢都透着欢喜:“谢祖母夸奖,祖母最疼爱意臻了。”

老夫人沈吟片刻,笑容愈发和蔼,不动声色地转向了谢沈舟:“依殿下看来,意臻舞姿如何?”

谢沈舟唇角笑意清润,却根本没瞧秦意臻一眼,只敷衍道:“不错。”

不错?秦意臻不爽地撇了撇嘴。她苦练半月,就为了今日惊艳殿下,结果只是得了个不错?

秦意臻不死心地重新端起酒盏,面色却是带了不悦:“殿下,臣女已敬过祖母,还望这一杯,殿下不要再推脱。”

她几乎就是点明,谢沈舟再拒绝,便是拂了秦老夫人,乃至秦氏的面子。她笑意融融地盯着谢沈舟,满是势在必得的信心。

谁知谢沈舟闻言,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而后意味不明地够了勾唇,宛若没有听见般,并不回应。

气氛一时怪异僵持起来。秦老夫人眯了眯眼,显然已有不悦。秦志满大有不愿意管的意思,只朝秦夫人哼了哼。

当初他便劝过意臻,不要太过鲁莽,即便再有意于殿下,她一个女儿家,哪有巴巴送上去的道理?

秦惊墨叹了口气,只好他亲自出手了,否则以谢沈舟的脾性,说不准还真会让小妹难堪。

略一思忖,他展眉一笑,佯装吃味地打趣道:“意臻,我知晓殿下待你极好,如同待胞妹一般。但你也太偏心了,我这个亲兄长还在,怎的先敬他呢?”

此话一出,便是把秦意臻的种种行为归结到与谢沈舟的兄妹之情上 既没拂了秦意臻的面,又给了谢沈舟台阶。

谁知秦意臻却心有不甘。她迟迟不愿动作。倘若接下话茬,不就相当于承认了同殿下只是妹妹对兄长的仰慕。她不甘心,更不愿半月心血付诸东流。

况且都已经到了如此境地,如果殿下不饮下这杯酒,以后那群贵女岂不是要笑话她!

谢沈舟当然明白秦惊墨的用意。他本意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教秦意臻难堪。秦氏的兵于他有大用,以兄妹的身份相称,他虽不愿,却也是最好的法子。

秦惊墨还以为她是一时楞住,出声提醒道:“来,意臻,阿兄先与你对饮一杯。”

秦意臻看了看他,只觉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身后似乎不知从哪传出窃窃的笑,刺耳得很。

她想起方才听说的,在秦府门前发生那一幕,转眼又瞥见容栀就对坐在谢沈舟正对面。

秦意臻冷笑一声,缓缓踱步到容栀跟前,面色不善:“这不是明和药铺的老板么?商贾之女,怎么坐得如此靠前?”

若不是良好的教养,秦惊墨几乎要咬牙切齿,他低声喝道:“秦意臻!”

可惜秦意臻现在气上心头,丝毫不顾旁人劝阻。

容栀面色清冷如水,毫不胆怯地直视着她:“秦老夫人赐的坐,你该问她。”

秦意臻一噎,心下愈发气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直接拂了她的脸面,将她秦氏二小姐的身份置于何处!

她讥讽道:“巧言令色。想必什么医术精湛都是幌子,你就是用这张嘴,哄得所有人的欢心!”

她背对着谢沈舟,并未发现坐席上,谢沈舟的脸色已然冷下去,半眯的眸子多了一丝狠戾。

容栀淡漠地点了点头,并不恼:“那容某便当是夸奖容某能说会道,多谢了。”

秦意臻气的不轻,还欲说什么,却被上首的秦老夫人皱着眉制止了:“意臻,容小娘子是老身的座上宾,不得胡闹!”

秦夫人见她斥责,连忙护着道:“娘,意臻没有恶意,也许只是想结识容小娘子罢了。”

秦意臻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只会教别人取笑,她望了望容栀那冷得出奇的眉目,忽而心生一计:“对啊祖母,意臻素闻明和药铺大名,早就对这老板好奇了。不过祖母寿宴,我们都准备了贵礼。只是终究一个商贾,能拿出什么稀罕物……”

谢沈舟勾了勾唇,眼神愈发冷。容栀倒是淡定许多,她反而好奇秦意臻,到底能说出什么让她出糗的点子。

秦意臻不怀好意道:“我想容小娘子不如也献舞一只,权当贺礼,如何?”

容栀挑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心中忍不住发笑。好无趣的法子,真是不过如此。

许是以她的逻辑,认定自己性子冷,定不愿再大庭广众之下起舞取悦众人,想借此折辱她。

可问题在于,她不会跳舞啊。容栀扯了扯唇,一字一顿道:“不如何。”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明和药铺老板胆子也忒大了,虽有传言说药铺背靠镇南侯府。然而这里是陇西,有话语权的还是秦氏。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难道这位小娘子没有听过?

秦惊墨眉心一跳,虽然小妹的提议荒唐,然而这容小娘子性子更傲。他算是知晓,谢沈舟为何对她情有独钟了。

秦意臻咄咄逼人道:“既然没有像样的寿礼,又不愿意献舞,那你便没有资格参加寿宴。” 她今日定要叫她颜面无光,哭着离开秦府。

秦意浓方才一直不好开口。再怎么样,她与秦意臻才是一家的,她也不想二人下不来台:“好了,好了,不就是要看跳舞吗,我跳给你看,行吗?”

秦意臻不依,把气撒到了她头上:“你给我闭嘴吧。”

“秦意臻,你好心当成驴肝肺!”

秦志满怒气达到了顶点,终于按捺不住,一拍桌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姐妹二人识相地闭了嘴。谢沈舟这才终于慢慢悠悠地动了。他嗓音冷戾,半张脸被淹没在晃动的烛光里。

明明是温润的笑着,却没由来教人胆寒。“此杯,本殿饮下了。”

谢沈舟忽然举杯,朝空中敬了一敬,而后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下肚,他眼眶染上一层薄红。

他似笑非笑道:“但本殿对你,从未当做胞妹看待。本殿只有隋阳一个妹妹……”

望着秦意臻愈来愈难堪的脸色,他冷冷嗤了一声:“你?算什么?”

秦意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若不是强忍着,她就要掉下泪来,她忍着哭腔道:“是不是因为她?你喜欢她对不对?”

秦志满胸口一阵抽痛,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对殿下说话,连忙擡手道:“天晚寒凉,意臻该是吹风受寒,神志模糊而胡言乱语了。你身体不适,先回房静养罢 。”

现在已经不是脸面这么简单的问题,秦意臻只是臣子之女,谢沈舟是实打实的皇室勋贵。她以下犯上,若是圣上想借此大做文章,那么整个秦氏都要被连累。

秦意臻纵然不愿,可擡眼瞧见秦志满那黑得快能烧炭的脸,也不敢再辩驳了。只得跺了跺脚,心有不甘地离席。

怎会变成如此局面?容栀揉了揉眉,只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她不担心谢沈舟,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会在这个时候回答秦意臻。

可谢沈舟却猝然弯唇笑了。仿佛他等了很久,等有人终于敢这么问。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心。

“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注视着她,眸中水色澹澹:“本殿倾慕容她已久……本殿,在追求她。”

对她,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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