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尾声
家人这一关出乎意料地好过,不过乔寒枝和宁寒秋心里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老人家不想让他们伤心故意这么说的,自己要真正接受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
既然都出柜了,乔寒枝迫不及待就想搬到宁寒秋房里去,没想到被宁老爷子逮个正着,没好气被赶回了隔壁,还在乔寒枝眼前把大门落锁。乔寒枝捧着自己一颗受伤的心灵,落寞的背影在夜晚里没人看清,只能他一个人品尝这种滋味。
宁寒秋在楼上把乔寒枝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抱着猫笑得幸灾乐祸,但笑过之后又给乔寒枝发信息。
一叶知秋:你什么时候睡觉?
霸道总裁:今夜无法入睡
霸道总裁:[难过.jpg]
一叶知秋:十二点半给你开门
一叶知秋:来不来
霸道总裁:!
霸道总裁:必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估摸着两家人睡得差不多了,乔寒枝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拿了件大棉袄,踩着拖鞋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做贼似的打开门,刚开门就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一个哆嗦,默默把自己裹得更紧。乔寒枝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才小心翼翼地出来把门关上。还没到宁家的家门口就看见夜色中一个人站在门口,裹着和他身上的同款棉袄。
乔寒枝欢欣鼓舞地跑了过去,还没说什么就被宁寒秋捂住了嘴:“去楼上说。”乔寒枝忙不叠点头,宁寒秋左右打量了一下,这才轻手轻脚地把大门合上,重新落锁。
一进房间乔寒枝就迫不及待地抱住宁寒秋,“难得你这个点还不睡。”宁寒秋好笑道:“这不是有人说今天晚上睡不着吗?”“对啊对啊,当然睡不着了,你睡得着?”乔寒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宁寒秋抱得更紧了。
宁寒秋笑了笑:“我有毛线啊。”
“毛线呢?”乔寒枝这才发现宁寒秋的屋里没有那只熟悉的猫,只有一个猫窝。宁寒秋想想也是觉得挺离谱的:“在我爸我妈屋里,毛线自愿的。”“谑,上尊老下爱小,可着中间使劲造,不愧是猫。”乔寒枝立马懂了,颇为爱怜地顺了顺宁寒秋的毛:“没关系,我们毛线不是这种孩子。”
宁寒秋气笑了:“但愿如此。”
不过,既然“孩子”不在,那就很适合发展一些深夜活动。
乔寒枝向来是个大胆的人,大剌剌地睡到了天亮,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厨房觅食,路上遇到抱着猫的宁竹诚和宁老爷子,两个人均以见了鬼的眼神看着他。乔寒枝打了个哈欠:“宁叔,宁爷爷,早上好。”宁老爷子头疼:“寒秋给你开的门?”
“嗯呃。”乔寒枝这个头点得一波三折,就差没把头给拧下来。
宁竹诚轻咳了一声:“你下一次还是别这么明目张胆了,好歹也回去睡觉。”刚睡醒乔寒枝的脑子是懵的,听到这话也是脱口而出:“要抱着寒小秋睡。”
“咳咳……咳!”宁老爷子似乎是被口水呛到了,不住地咳嗽,宁竹诚赶紧护送着宁老爷子远离了当事人,保平安。乔寒枝在原地楞楞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端了两碗粥回了房间。
房间内宁寒秋还在睡,呼吸清浅,姿势不太规矩,被子有半边都被地板吃了,似乎是有点热,腿和手都往外伸。乔寒枝的大脑宕机了一会儿,放下粥,把被子从地上抱起来,又把宁寒秋的手脚放进去。在眼神接触到某些不可言说的痕迹的时候,乔寒枝这会儿的脑子就很清醒,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床上。
今天凌晨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很累了,匆匆洗了个澡,连衣服都没穿就栽在了床上。
乔寒枝深刻反思,但绝对不改。
约莫九点,宁寒秋醒了过来,眼皮还没睁开大脑先告诉他房间里有人,紧接着是光溜溜的感觉告诉他没穿衣服。“你下次……能不能给我把衣服套上?”宁寒秋慢慢睁开眼睛,卷着被子坐了起来,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还没有和脑神经连接上的脸部肌肉略显僵硬,笑不出来。
不过惯性思维害人,宁寒秋没有睁开眼睛之前就把话说出口是因为他认为房里的人除了乔寒枝不可能有别人,毕竟他的父母不会不经过他的允许进他的房间。可在宁寒秋的话音落下,响起的却不是乔寒枝的声音,而是顾云梅的:“年轻就是好啊。”
宁寒秋惊得把被子裹得更紧,顾云梅坐在宁寒秋的书桌前,笑眯眯地看着整个人迅速变红的儿子:“寒枝被叫回去了,我进来收碗筷。”说着,顾云梅看了一眼桌上凉透的粥,“还有两个小时吃午饭,这粥别喝了。”
“妈……”宁寒秋羞耻得说不出话来,被子下真空的身体提醒着他之前干了什么,身上的被子裹了和没裹似的,好像一切都被顾云梅看光了。“你害羞什么,你们到底年轻,我也理解,别伤了自己就行。”顾云梅笑道,不过见宁寒秋把头越埋越低,整个人都要消失在被子里,知道再说下去宁寒秋应该无地自容了,只好止住了话头:“等会儿寒枝就过来了,你有什么话和他说吧。”
顾云梅离开后房门也被关上,宁寒秋顿时扑在床上,把被子蒙住头。
“这都什么事儿啊……”
乔寒枝再来宁寒秋房间的时候就见到床上一个小鼓包,联想起刚才在下面顾云梅和他说的,不由得有些好笑:“你再不起来连午饭都没得吃。”是乔寒枝的声音,宁寒秋一把把被子掀开:“拜你所赐。”乔寒枝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身:“我那是怕吵醒你。”“你知道我发现是我妈的时候多尴尬吗?”宁寒秋乖乖张开双臂,控诉着乔寒枝。
“你下次能不能帮我穿好衣服?”
乔寒枝无辜瞪眼:“下次一定。”
穿好衣服后,乔寒枝在宁寒秋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宁寒秋脸还是红红的:“也不是说做完之后一定要穿衣服,但那是在只有我们两个的家里,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和爸妈爷奶住在一起还是要注意一点。”乔寒枝虚心受教:“好。”
今天餐桌上的氛围还是很诡异,乔寒枝回了隔壁吃饭,饭桌上宁老爷子和宁奶奶的眼神十分锐利,看得宁寒秋几乎吃不下去饭。终于,宁老爷子叹了口气,宁寒秋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宁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寒秋,节制啊。”
宁寒秋觉得这一辈子没抠过的地都在今天抠完了,他在心里把乔寒枝碾压了一遍又一遍,还不得不答应:“爷爷,我们知道。”
“以后不要半夜给寒枝开门了,别那么晚睡。”
那边也在对乔寒枝进行教育。
喻岚从顾云梅口中得知自家这个臭小子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床上,顿时生出了把乔寒枝丢到宁家的想法,还在自己家吃什么饭啊,连人带心都是隔壁的啦,还在自己家浪费粮食干嘛。
乔寒枝煞有介事地反驳道:“热恋期当然想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喻岚和乔鸣均以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乔寒枝,喻岚没好气轻轻拍了一下乔寒枝的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不黏在一起?乔寒枝,你有点出息。”“我懂了,我明目张胆的去,不丢分。”乔寒枝是个大聪明,马上get到了喻岚的深层意思。
谁家恋爱脑儿子啊?乔氏未来堪忧啊。
乔鸣和乔老爷子对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这么说了之后,乔寒枝再也没有偷偷去找过宁寒秋了。倒不是他不想去,是宁寒秋不给他开门。
深知宁寒秋性子的乔寒枝觉得冤枉,叫了两声冤屈后就被制裁了,差点连白天踏进宁家的机会都被取消。
日子一天天过,年前的时光流淌得格外快,在打扫卫生迎新年和熊孩子们上蹿下跳中,除夕悄然到来。
熊孩子们,特指乔寒枝和村里的那些上小学的孩子们,以及返乡的年轻人。
虽然放假了但是乔总仍然日理万机,毕竟还得维持公司的日常运转,只不过工作量和平时比起来简直像在摸鱼。得了很多空闲的乔寒枝和撒了欢似的,天天带着宁寒秋在村子里招猫逗狗,时不时就上山溜达一下,偶尔也能有些收获,但大部分都是野草。至于荤腥,那是半点也没见的。
喻岚常常有种自家儿子不是二十七岁而是七岁的错觉。
除夕这天,江市这边的习俗是早上过年,被特许睡在宁家的乔寒枝早上七点睡眼惺忪地从宁寒秋的房间里出来,脚步没停往厨房去了。宁寒秋在乔寒枝出门的半个小时后才磨蹭着来到厨房,和宁老爷子一起接管了大厨的地位。
宁老爷子可不信奉“君子远庖厨”,相反,若不是宁老爷子喜欢下厨,当年也不会结识乔老爷子。他对乔老爷子起了结交的想法可不正是因为当年乔家的包子油条做得格外香?
厨房里传来的香味越发浓郁,香得乔寒枝就差没扒拉着门框流哈喇子了。
谁懂早上没吃饭还要闻着这种香味等到开饭的感觉啊!
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开饭,乔寒枝健步如飞地冲过去替两家所有人拉开椅子,帮宁寒秋拿了碗筷,站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上首位。宁老爷子和乔老爷子见不得乔寒枝这个没出息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率先落座。
十盘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一凉菜一甜品一汤七荤一素。明明都是再常见不过的食材,经过宁老爷子和宁寒秋的手,就变成了绝世珍馐。乔寒枝的肚子已经快饿扁了,但是长辈没有动筷他也不好贸然下筷子,只好强迫自己做事,拿出一瓶合作方硬塞给自己的据说年份不浅的红酒,给家长们每人斟了一杯,至于两位老爷子自然是喝自己最喜欢喝的自酿白酒。
宁寒秋?不能喝酒的人除了旺仔没有别的。
乔老爷子对宁老爷子使了个眼色。
“咳。”宁老爷子忽然轻咳一声,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坐正了。
来了来了,一年一度的总结时间。
“又是一年过去了,好像一切都没变但一切都变了,在小辈方面吗,寒秋和寒枝走到了一起,虽然可能有点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我们两家是绝对开明的,小辈的事情自己解决。至于你们家长,没有什么值得可圈可点的。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能事事顺心。”宁老爷子的发言还算简短,话音落便举起了酒杯。
“寒枝,你去外面把鞭炮放了。”乔老爷子放下酒杯,示意乔寒枝把饭前最后一个仪式补齐。
乔寒枝麻利地溜下餐桌,抱起两天前买的超长红鞭炮跑了出去,还顺走了桌上的一个打火机。
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劈里啪啦”的声音,紧接着,不止他们这里,远处也有鞭炮炸开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将对来年的希望与祝福接下去。
乔寒枝捂着耳朵从外面跑进来,身上全是硝烟味,宁寒秋帮他拍了拍肩头上落下的鞭炮屑:“吃饭吧。”
晚上两家人聚在一起打麻将看春晚,乔寒枝对这些不感兴趣,拉着宁寒秋跑出来放烟花。
“过年真好,没有烦人亲戚的过年更好。”乔寒枝手里拿着两只仙女棒,漆黑的夜里照得乔寒枝的脸明明暗暗,颇有些滑稽。他凑到宁寒秋身边,故意压低了声音:“和你一起过年是最好的。”宁寒秋从乔寒枝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手上的烟花,静静看着火焰从头燃到尾然后熄灭,露出了一个笑:“我也是。”
前两天乔鸣去镇上买了很多烟花回来,本来是分给村里的小孩子玩的,但是乔寒枝强硬地把所有烟花都扣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买了多少,放了一个小时的烟花再回头看看,总觉得并没有少什么。
“玩到脱敏,我爸这一招实在是高。”乔寒枝和宁寒秋并肩坐在台阶上,手里机械性地挥舞着仙女棒,双眼呆滞。宁寒秋把手里燃尽的这一支插在一边专门的“烟花垃圾收集桶”里,抱着膝盖看着月明星稀的夜空,道:“不想玩就别玩了。”
“不行,我还偏偏就要把它给放完。”乔寒枝那一身反骨上来是谁也拉不住的,宁寒秋也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看着烟花在乔寒枝的手里燃起又熄灭。
零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宁寒秋先听见的是村子里各个地方的鞭炮声,然后是隔着门也能听见的电视里的主持人恭贺新春的声音,最后是乔寒枝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对他说“新年快乐”,自己快要过载的心跳声。
他偏过头,刚想说什么,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宁竹诚拿着一卷鞭炮,笑道:“寒枝,把鞭炮放了。”
乔寒枝马上起身,接过宁竹诚手里的鞭炮,展开放在院子里,点燃后忙不叠捂着耳朵跑回到宁寒秋身旁,对着宁寒秋挤眉弄眼。
宁寒秋笑了笑,捂着耳朵站起来,退在乔寒枝身后,前所未有的心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