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上,迎面吹来的些许凉风让刘毅有些发晕,不过不是醉意,而是疑惑。
“贾母这个老太太疯了?在宁国府的后宅见我一个外男,俗的不能再俗小说都不能有这种智熄操作吧?”
吐槽归吐槽,刘毅暗自思量着贾母的用意,
“难不成今天玩的太过?老太太想瞧个稀罕?不对,我可是三等伯,可不是刘姥姥,横不能是她想嫁个孙女吧?”
来了红楼,十二钗怎么能不想想,不过想归想,宁荣二府这条破船可不好开,也就是文雍帝想收兵权,还有师父给顶着,否则刘毅一定离得远远的。
“话说,女婿在古代地位不算高吧?呸,就是现在也没听说女婿继承有儿子的泰山的遗产。”
按下心思,刘毅微不可察的打量了眼前面的曼妙身影,
“王熙凤,没想到会是她引我过来。”
带路这种事,本该是侍女小厮干的,不过贾母亲自点了名,王熙凤一是要表现表现,二是想见见白虎下凡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这边亲自引路进了后宅,至于请人的贾琏,在后宅门前就被打发回去陪客。
二人一路无话,直至后宅堂屋前刘毅这才停步,让王熙凤进去通报,待听得一声快请,这才迈步入门。
刚一进门,就有一股热浪伴着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刘毅神色不变,只看了一眼,就见正中的美人榻上端坐一老妪,身着掐丝蜀锦百花袄,头戴藏蓝团凤宽抹额,银发闪闪,面相和蔼,旁侍一高挑女子,上袭半旧玄青袄,下罩半新素月裙,脸形鸭卵,蜂腰削肩,琼鼻高挺,头发若墨般发亮,虽是低眉顺眼,却难掩其风采。
左侧,站着一长一少两位妇人,长得约摸三十左右,个子中等,外罩淡色对襟绣袄,内着湘妃白领里衣,容貌秀美,三千青丝只盘作圆鬓,更无多余钗饰,却是自生华贵之气,乃贾珍之妻尤氏;
少得才二八年华,身材高挑,袅娜多姿,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黛眉似罥若剑,双眸水光漪漪,貌比初夏艳荷,气胜春风拂柳,身袭月白金边缎子袄,头梳凌虚飞仙鬓,只簪一根玉钗,妩媚清雅,交杂混融,正是贾蓉之妻秦可卿;
右侧,则是五位妇人,最末的,是簪金戴玉,泼辣妩媚的王熙凤,再次,则是一双十年华的女子,外罩盈盈锦缎狐毛大氅,内着水色绸子花边素裙,面若桃花,眉似春柳,偏偏眸里秋水枯竭、风情廖廖,好比那结果之李,凋零之梅,此乃贾珠遗孀李纨;
又次,亦是一三十左右的妇人,袭着一身半新鹅黄苏锦绣花袄,脸形银月,肤比茶白,梳着桃花鬓,簪着金步摇,眉目之间颇为慈爱,是薛蟠之母薛姨妈;
次者则是年近不惑,外披玄色对襟大袄,内着素白连身长裙,梳着云鬓,戴着抹额,容貌端庄,气宇平和,然眉眼之中透着一股狠辣,手上佛珠隐隐泛着血色,乃贾政之妻贾宝玉之母王夫人;
最前者,年过而立,着一身绯色锦缎薄袄,披着淄色对襟皮裘,青丝盘作云鬓,亦戴抹额,容貌颇为昳丽,面上大气端庄,内里愚笨贪婪,正是贾赦之妻邢夫人。
榻后还有一镂雕挂画屏风,足有两丈,刘毅能察觉到其后藏着六人,当是未出阁的那几个女子。
“该是三春和宝黛她们,另一个是谁?史湘云?”
十多岁的孩子,仅凭呼吸心跳倒是难以分辨男女,刘毅也不想后边会是贾宝玉,只躬身行礼,朗声道:
“晚辈刘毅,见过国公夫人!”
“好!好!”
贾母上下打量一番,眸子一亮,连叫两声好,笑呵呵道:
“以往只在戏文见过白虎下凡,如今倒是见了真的了!好孩子,离近些,鸳鸯,快去给伯爷搬个绣墩。”
鸳鸯应了一声,从角落处搬来一个绣墩,放在了美人榻前,刘毅也不拘束,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贾母见刘毅坐着也与她一般高,暗里惊叹,极其自然的拉过刘毅手腕,上下又是打量一番,亲昵道:
“这离得近看了,倒更像是话本里走出来的将军,好孩子,今年贵庚啊?”
“当不得贵庚二字,过了年,堪堪十六。”
“十六?!”
贾母啊呀一声,慨然道:
“才十六岁就和个大人一样,好孩子,你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刘毅心中微动,暗道这贾母倒是有一套,上来先夸我英武,再说我吃了不少苦,换个不知事的半大孩子,恐怕就感激涕零了,也好,我就给你来个萧规曹随。
“苦惯了也便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老夫人您,受了不少罪吧?”
旁侍的妇人们暗里发笑,心道老太太一生富贵,哪里受过什么罪,到底是丘八出身,话都不会说。
然而贾母却是愣了愣后,眼眶登时红了下来,她出身豪门,豆蔻年华肆意欢谑,嫁的丈夫也是少有的俊杰,虽有婆婆磋磨,却也无伤大雅,这富贵任谁看了都要眼红。
哪知丈夫壮年而逝,她寡妇失业的,撑着偌大的国公府,长子是个不当事的,次子虽孝,却是不成事,无奈,只得将眼光放在下一代,谁料长子长孙贾瑚早夭,儿媳也随之而去,次子长孙倒是有出息,少年中了秀才,与国子监祭酒结了亲家,眼见就要起势,又是骤然亡逝,没想不过多久,最爱的女儿也是先去,连带着素未谋面的外孙一并去了。
接连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心力交瘁,索性做个家翁,装聋作哑,可宝玉的到来,让她再次燃起希望,这个衔玉而生的与自家丈夫有九分相似,定是个不凡的,她已上了春秋,自然要宠着,盼着他能撑起家业,可又引起下面的儿子儿媳明争暗斗,让她又是心烦不已,个中辛酸也只能在午夜梦回时与亡夫诉说,如今被一个年轻人道破,往日委屈一并涌上,真真应了那句人老情多忘思量。
“好啊,我这些晚辈后代,却不如你一个外人看的明白!”
贾母双目含泪,抓着刘毅手腕死死不松,语气里满是悲凉,旁侍的一众晚辈女客见状,急忙折身告罪,个个眸带水润,我见犹怜。
“得,这就哭了?真就是水做的?”
两世为人,刘毅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只听说她们被感性控制,也没想到这么感性,还是一屋子女的一起。
见晚辈们都是梨花带雨,贾母敛起思绪,接过鸳鸯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叹道:
“都起来吧,不怪你们。”
众女客依言起身,一边轻声抽噎,一边用帕子擦泪,见状,刘毅起身告罪,贾母摆了摆手,将他拉回绣墩,依旧是把着他的手腕,不过神态多了几分真切。
“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一大家子男丁个个不争气,只我一个老婆子顶着,若不是有些故旧老亲,这日子……哎!”
见贾母面露戚戚,刘毅开口劝慰道:
“老夫人多虑,且不说威烈将军与员外郎大人皆居庙堂,孙儿辈的琏公子姿容潇洒,处事有节,又忝为同知,若出任实职,必是官运亨通,玉公子衔玉而生,钟秀神蕴,可谓雏凤清于老凤声,便是那位小公子,也是行事端庄,有礼有节,这福啊,还长着呢!”
花花轿子人人抬,刘毅此时这番话实属说在贾母的心坎,登时眉开眼笑,
“好啊,也不知谁家有这个福分,能有伯爷这样的好孩子!老身年岁大,就厚颜问问,伯爷家中还有几人?高堂可还安好?”
刘毅神色一寞,低声答道:
“不瞒老夫人,晚辈腹中十月之际,先考就惨死在蛮人刀下,先妣诞下我后,也随先考而去,祖父独自将我抚养,十岁时为给我搏个前程,花甲之年披膊上阵,为国尽了忠。”
“啊呀!”
贾母惊呼一声,抓住刘毅的手又是一紧,脸上露出悯色,怜声道:
“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你一个十岁孩子,在那边关苦寒之地不好过吧?有委屈不妨和老婆子我说说。”
“来了,感情牌连飞机,问完父母问过往。”
刘毅幽幽一叹,接着低声道:
“若无祖父,晚辈难以至今日,若无刘毅,祖父或天年颐养,若不报仇,刘毅无颜苟活,所以晚辈承了军户,带孝上阵,五年来,杀蛮寇无数,终至崇侯关阵斩哲马哈,这才了却愤恨,卸下孝衣。”
说到这儿,偌大的堂屋里早已没了哭声,唯有张张钦佩的俏脸,刘毅也不多看,英武十足的脸上满是快意,豪迈道:
“要说委屈,却是没有!男儿之志,不思报国,也当孝家,晚辈一家皆因蛮寇而死,我能手刃仇敌,实乃快事一件,何谈委屈!”
此言落地,屏风前的女客俱是暗赞,屏风后更是传来一声轻喝,刘毅好奇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贾母又是一叹,拍了拍刘毅手心,慨然道:
“带孝上阵,十岁杀敌,便是杨家将、岳家军也不过如此了,伯爷纯孝,古之少有啊,我那几个孙儿若有伯爷一半,老身也心满意足了!”
“老夫人谬赞了!”
刘毅笑了笑,微不可察的瞥了眼屏风处,道:
“这忠孝节义,人人有之,实在当不得夸!琏公子能在惊马下还不忘去救弟弟侄儿,这才是临危不乱,兄友弟恭,老夫人何言儿孙不孝呢?”
贾母还未答话,王熙凤、李纨、王夫人三人却是惊呼出声,贾蓉方才只说焦大救人,却并未提及贾琏也救了人,现下听得真话,自然是不免慌神。
“慌什么!”
贾母此时拿出了当家大妇的气魄,呵斥一声,又是扭头向着刘毅歉然道:
“让伯爷看笑话了。”
刘毅道了声无妨,又是赞道:
“有琏公子这般子孙,光耀门楣指日可待,老夫人只管高乐就是!”
“哎,老身只盼他们能平顺安康就好!对了,瞧老身这记性,进来许久也不曾给你引荐。”
贾母笑了笑,指着左侧道:
“这是珍哥儿媳妇,你叫声尤夫人就好,那个是我得意的孙媳妇,秦氏。”
刘毅也不多看,只拱手行礼,尤、秦婆媳欠身还礼,皆口称伯爷万福。
“这边的是老身大儿媳邢氏,二儿媳王氏,至于这位,却不是我家府上的,是二儿媳姊妹,薛家太太。”
“原是文龙长辈当面!”
刘毅神色一正,一边躬身,一边谦声道:
“我与文龙情若兄弟,本该登门拜访,今日却贸然见了面,实是晚辈之过!”
薛姨妈连忙伸手将刘毅扶起,上下打量一番,柔声道:
“好孩子,早听我家孽障提他有个伯爷兄弟,是顶顶好的大英雄,在边关立了大功,还帮他擒了恶奴,我也早想见见伯爷,就怕咱寡妇失业、平头白身,冒犯了伯爷,如今借着府上见到,倒也了了心愿!”
刘毅连道不敢,二人又是车轱辘话客气了几句,一人却不耐了烦,娇笑一阵,出言道:
“啊呦,你们一个恭称伯爷,一个谦说晚辈的,整得跟唱戏似的,要说我,既然都认了兄弟,叫声伯母太太亲侄好儿的也不妨事!”
此话一出,刘毅脸色微僵,暗中哭笑不得,薛姨妈霞飞双颊,扭头轻啐道:
“好你个凤丫头!拿你姑姑开玩笑!”
“诶,这怎的是开玩笑!”
王熙凤柳眉微挑,杏眸闪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人都说豪迈男儿重情义,你这白虎将军十岁就敢带孝杀蛮子,怎的见了兄弟妈妈就就不当回事了!莫不是这忠孝节义都只是说说不成?”
“倒是胆大!”
刘毅惊叹于王熙凤这番带刺之言,也佩服她的含沙射影之计,真正的忠孝之辈听到这话,必然不会推脱,假忠孝的,此刻也不会落了面子,至于会不会得罪人,不过后宅戏言,左右当不得真。
“倒是我小气了!”
刘毅笑着拱手行礼,叫了声伯母,薛姨妈忙回侄儿快起身,这一造下来,生硬的气氛顿时松快不少,王熙凤趁机又道:
“诶,我叫你伯母一声亲姑妈,那你这个伯爷又该叫我什么?”
“凤妹妹?”
刘毅暗里诽腹,面上恭敬叫了声嫂嫂,王熙凤不依,贾母却是出来打岔道:
“成了,这么大人了还这般逗弄人的!快退下,老身还没引荐完呢!”
“老祖宗!”
王熙凤娇嗔一声,拉过剩下的女子,朝着刘毅道:
“伯爷,猜猜这位你该怎么称呼?”
刘毅故作不知,王熙凤眼珠子一转,调笑道:
“她叫你伯母姐姐妈,你说该叫什么?”
“伯母姐姐妈?”
刘毅心下发笑,旁侍的一众女客却是花枝乱颤,那女子面露无奈,轻瞪王熙凤一眼,欠身打了个万福,
“未亡人李氏,见过伯爷。”
刘毅避过半身,还了一礼,贾母这时叹道:
“这是我孙媳妇,娘家书香门第,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可惜我那孙儿福薄,早早去了,留下她孤儿寡母。”
说到这儿,李纨与王夫人皆是红了眼眶,便是王熙凤也脸色低落,不再多言。
见此情形,刘毅神色肃然,正声道:
“小公子行事稳重,言语有节,可见大嫂用心良苦,他日允文允武,挣得诰命,足慰先兄在天之灵!”
李纨轻抹双眸,又是欠了欠身,
“多谢伯爷良言!”
众人见过礼,又是唠了会家常,有王熙凤时不时的插科打诨,倒是引得满堂哄笑,贾母见刘毅举止端正,言语有度,身处后宅既不局促,又不失礼,想起自家那个大儿子将先夫的虎尾锏也拿了出来,有心再多交个好,便道:
“老身还有四个孙女,一个外孙女,一个侄孙女,也就是薛家太太的姑娘,除了大孙女在宫中做了女史,其余人皆在。
咱们祖孙一见如故,薛家太太也认你做个侄儿,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总该见见面,认认你这个兄长,你看如何?”
“通家之好,还真快啊!”
古代后宅不能随意乱进,就是自家男丁,也要通报后才能进,遑论是外人,能进出后宅并见到府上女子的,那就是通家之好,非亲近之人不能有。
满打满算,刘毅才来贾府两次,第一次还不是专门拜访,就这样进了宁国府后宅,还要见几位未出阁的姑娘,怎么看都有些荒唐,转念一想,这本就是荒唐之地,有这荒唐事也不奇怪。
不过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刘毅推脱一句,贾母再大手一挥,屏风后几道倩影翩然而出,待行至美人榻前,齐齐向贾母道了声万安。
“好了,这位可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还不快见过兄长!”
一溜倩影又是欠身,齐齐娇声道:
“妹妹见过兄长!”
听着若山间百灵般的问好,刘毅就是心再硬,也是颤了颤,急忙还礼。
“刘毅见过诸位姑娘。”
“呦,还叫姑娘啊!”
王熙凤又是笑出声来,打趣道:
“人家都叫了兄长,怎的,你这位伯爷瞧不起小女子们?连声妹妹都不肯叫!”
刘毅忙道不敢,又是行礼,
“刘毅见过诸位妹妹。”
“诶,这就对了!”
王熙凤轻拍手掌,走至众女跟前,向着刘毅伸出一只素手,
“既是叫了妹妹,这见面礼总不能少吧!”
刘毅微愣,暗里顿生尴尬,他可不是和大人,随身带着什么金豆子之类的小玩意,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熊皮算是拿得出手。
“你个猴儿啊!”
贾母笑骂一声,给刘毅解了围,
“她们还没说什么,你这个嫂嫂倒是先开了口,敢情你那破落户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老祖宗!”
王熙凤娇躯微晃,眉眼含嗔,
“这天神下凡咱可是第一次见,我这不是想看看他能不能给妹妹们变个东西吗。”
“你啊!”
贾母虽是摇头,可眼底也是闪过些许好奇,见状,刘毅心下暗自思量一阵,暗道既在练武场显了圣,在这后宅也无妨。
“二嫂说笑,似那神仙凭空变化的手段我确实不会,不过这礼也不能少……”
刘毅咧嘴一笑,右手一翻,手心却是凭空出现了一根铅笔,左手在怀里一抹,抽出一沓白纸。
众女瞪眼瞧着,若说笔还能藏在袖口,这一沓纸却是怎么看都藏不进怀里。
“好戏法!不过……”
王熙凤杏眸轻动,又是笑道:
“一根木棍和一沓纸也算得上礼?”
刘毅哈哈一笑,摇头道:
“二嫂莫急,这礼马上就来!”
薛姨妈猜出刘毅用意,向着贾母道:
“老太太,我听蟠儿说,我这侄儿画工新颖瑰丽……”
“哦?”
贾母哪里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按理说未出阁的姑娘绝不能让外男作画,可已经认了兄长,这位兄长地位人品都是拔尖,便是画画也无妨,当下大手一挥,
“鸳鸯,去给伯爷抬来书案。”
“老太太无需如此麻烦,”
刘毅止住鸳鸯,笑道:
“只用个垫的东西就好,托盘之类的便可。”
鸳鸯恍然,从旁侧的桌上取来一方红漆花绘圆盘,
“多谢!”
刘毅笑着接过,坐在绣墩上,一手托住圆盘,将画纸放在了上面。
“幸好还有系统这个挂,让我买了纸笔,我得好好瞧瞧她们是个什么模样!”
作画虽是临时起意,却是满足了刘毅的小小私心,他抬头一瞥,只见从左往右,为首的是一个二七年华的少女,上着鹅黄对襟衣,下罩素月马面裙,盘着十字鬓,脸形鸡卵,肤比莹玉,樱口微亮若涂脂,黛眉轻飞似炭画,正是三春之一迎春;
次之则是稍小些的女子,正肩膀,拂柳腰,内着杏色缎子绣花长裙,外罩素色兜帽袍子,三千青丝盘作斜云鬓,头上只簪一根玉钗,双眉似剑若柳,美眸点点星光,纵有风情种种,亦有英姿飒飒,为三春之二探春;
再次是一豆蔻年华的少女,袭着鹅黄对襟牡丹缎子袄,罩着素色直缀绣鸟花边裙,体态丰腴,面若银月,眉如春柳,双眸漾漾水波转,铃音殷殷沐暖风,真真是气比冬月红梅,貌胜八月白桂,不是薛宝钗又是谁;
又次是那名女客,看上去也才十一二岁,生的是窄肩飘飘似柳叶,细腰颤颤若水荡,肤若白雪,唇胜夏玫,一对罥眉似怒还羞,两颗水眸如泣如诉,貌比北国冰莲,气似十月林枫,正是那木石前盟的绛珠草;
最后是一个十来岁女童,身量未足,容貌尚幼,袭着一身崭新大红绸子袄,披着火狐兜帽裘,依稀瞧得出眉清眸冷,非红尘中人,此乃最后青灯古佛的最后一春,惜春。
“争芳斗艳,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