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只到他肩膀的位置，裴清又行礼低着头，她便正好能仰头对上他的双眸。
她眼眸清亮无邪：“你就是裴序中？”
裴清撤回目光：“是。”
崔若芙便更是笑盈盈：“我好早之前就听闻过你的事迹，我真佩服你，你真勇敢。”
“今日我来曲江宴就是想见一见你的，但没想到我们下午就见上了，只是那时表哥没有介绍，便没有将你认出来。”
裴清面对她的这般热情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敢担郡主夸赞，在下所行亦不过都是士子们都想做的。”
“你不必谦虚，他们想做是一回事，但敢做又是一回事，你能当这第一人便是值得称赞的。”
“只是我没想到是……”崔若芙咬了咬唇，露出娇羞态，“你不仅人品好，才学好，还……样貌好。”
裴清闻言身子便变得更僵。
崔若芙踟蹰片刻：“我……有点喜欢你。”
裴清眼睫颤一下，他有想过她下一句话说什么，但没想过她说得这般直接。
还没及笄的娘子都是这般大胆么？
裴清扯着嘴角一笑：“能得郡主欣赏，小生不胜感激。”
“不是欣赏，是喜欢，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崔若芙丝毫不给裴清打圆场的机会。
裴清轻呼一口气，直起身问道：“郡主应该还没及笄吧。”
崔若芙点点头：“你可是觉得我年纪小了，再与你玩笑？”
裴清温和而笑：“郡主言重了，虽然不同年龄会在感情一事上会有不同认知，但感情所起亦是人心中最为真切的想法，不存在玩笑一说。”
“只是小生如今不过一介布衣，郡主身份尊贵，小生不敢轻易言儿女私情。况且你我也不过只见过两面……”
崔若芙却眨了眨眼真诚道：“这有什么！我们可以继续相处啊。你若是只担心身份问题，你和我在一起不是更有助力于你未来的仕途吗？”
“就算你不想别人帮你，想靠自己的努力，那也没关系啊，你还年轻，我也还没及笄，我们也都还可以等啊，你今年能取得进士第二的好成绩，以后你在其他地方也一定不会差的，到时候你有了成就，也就不存在什么身份之差了呀。”
裴清不得不苦笑，没想到豆蔻年华的少女的勇气和率真施展在他身上竟也变得难缠。
他道：“郡主说得是否太远？”
崔若芙笑：“不会啊。这叫提前考虑未来，未雨绸缪嘛。”
裴清：“……”
正当裴清纠结不知该如何说时，廊桥拐角处传来一声：“噗嗤。”
裴清与崔若芙同时看去，见林舒窈叉手正倚在柱上，低头笑着。
裴清顿时两眼一亮，像有了希望。
而崔若芙却蹙眉问：“你怎么在这儿？”
“你偷听我们说话！”
林舒窈一听更是忍不住笑，她站直身子悠悠然走了过来：“宴会结束，自然要离开杏园，而这里是必经之路，缘何就叫我偷听，而不是你们太吵闹？”
崔若芙气：“你、你就是再偷听。我刚才来说话的时候你都还不在。”
林舒窈惯是喜欢拿人逗趣：“哦？所以你们是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裴清便咳一下，林舒窈看他一眼，勾了勾唇。
而崔若芙只脸微微红了一下之后，竟就直接上手，抱住了裴清的手臂。
裴清便是骇然一颤。
而崔若芙直率亦胆大，她昂首道：“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是当着你的面说我喜欢这位裴郎君又如何？”
林舒窈扬眉，抿唇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二位谈情说爱了。”
她转身就要走，全然不顾裴清望着她时殷切求助的眼神。
裴清无可奈何，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林舒窈便回眸看他。
她面含微笑，神情了然。
她就是再等他开口求她。
裴清便求道：“林娘子，我、我有事要与你说。”
林舒窈又低头瞧了一眼他抓着她的手，似笑非笑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裴清便一下抽回，然后又转头隔着衣物，稍显歉意的一笑后也将崔若芙的手从他手臂上解开。
刚才三人的姿势，当真有些像被串在一起的麻绳，一节连一节。
所有人都将手松开后，裴清对二人先后行了礼。
然后对崔若芙道：“郡主，小生尚还有些事要与林娘子处理，便先告辞了。”
他又赶忙抬手引林舒窈往前走：“林娘子，请。”
林舒窈狡黠一笑，顺着他指的方向去了。
而崔若芙站在原地，哼着跺了一下脚，只能就这样悻悻离开。
——
等到了无人处，林舒窈停下脚步：“说吧，什么事情？”
她又威胁：“如果说你刚才只是借口找我有事而想躲开清河郡主的示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