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皇宫,因为睡了一夜的软榻脖子不舒服,元夕坐在马车里脸色也不是太好。
她坐于对着车门的主座,微微闭着眼,一只手按在颈侧慢慢舒缓。
没任何的言语和故作姿态,可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久久沉淀的稳,让人不敢在她跟前儿放肆。
气质跟年龄有些冲突,让人费解。
萧止衡也费解,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因为他发觉元夕对他昨晚演戏赖皮睡在床上的事儿不高兴。
想睡床有错吗?
想证明自己有力气撼动床有错吗?
没有错!
心里坚定自己没错,但看向元夕时,他自动的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好男儿进可攻退可守。
到达皇宫,元夕与萧止衡下了马车,并肩走了两步后,他就开始咳咳不停。
咳得好像肺子随时会从口中喷出,听的元夕都觉着胸肺疼痛。
明明一路上安静如鸡,忽然爆发巨咳,让元夕有瞬间的疑惑。
但在看到他咳得发红泛紫的脸后,那缕疑惑瞬间消散。
“王爷你还好吧?药在身上吗,不然我这就去将丁宁找来。”
“咳咳……死不了。”
他抬起手示意元夕扶着,清瘦的脊背弯曲着,好像随时会厥过去。
以此种状态抵达雍华宫,没想到孟长昭跟元柠居然早就来了。
元柠跪在殿中,双眼泪盈盈,“姐姐她说只要我两手空空出嫁,她便不追究任何。柠儿跟随母亲住在伯府本就是寄人篱下,姐姐是伯府的主人,柠儿又岂敢反对?
是柠儿身世低微,高攀伯府亦高攀了国公府,是柠儿不配,望皇后娘娘莫要怪责姐姐。”
孟长昭站在一侧亦是满脸愤然,“皇后娘娘,元夕抢走了柠儿的嫁妆,昱王亦把我国公府带去的聘礼抢走。
此等行径宛如土匪,但长昭自知身份不敢与王爷争论,乖乖将聘礼奉上。娘娘明察秋毫,还望娘娘给长昭做主。”
面容淡然的皇后虽已至中年,但保养得宜十分年轻。
下手,还坐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华袍男子,正是皇后的嫡子齐王萧遇廷。
他单手托着茶盏置身事外的品茶,一副来给母后请安正巧碰到的样子。
实际上今日全都是他的主意,得知萧止衡那病秧子居然娶了安忠伯府的嫡女,他立马坐不住了。
安忠伯元臻山虽不怎么样,可元夕的外公是林太傅啊!
林太傅三子一女,除了元夕的生母早早过世外,那三个儿子亦是身居要位。
萧止衡娶了元夕,林太傅一家若扶持他,绝非好事。
他萧遇廷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兄弟,哪怕萧止衡病歪歪的都说他活不久了,可他一日不死就不可小瞧了。
原本元夕嫁入成国公府,林太傅与成国公府捆绑一起,他正好拉拢孟长昭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
都能为己所用。
可谁想到居然成了这样,萧遇廷认为得拨乱反正,哪怕无法让元夕重新嫁给孟长昭,也不能叫她再跟萧止衡做夫妻。
皇后刚要说话,门口猛地传来咳咳的声响,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元夕半抱半扶的架着萧止衡进来。
两个人摇摇晃晃,咳嗽的后坐力恨不得把他们俩都弹出去。
“儿臣咳咳……叩见咳咳……母后咳咳咳……”
一句话说的稀碎。
皇后忍不住抬手拿起帕子捂住口鼻,一边道:“止衡不必多礼,来人,快扶着昱王坐下。”
宫人过来代替了元夕,一人一边的把萧止衡架到椅子上坐下。
元夕这才跪下请安,不卑不亢风骨绝然。
“本宫听说止衡的婚事出了岔子,原本是想将你们四个当事人都叫来,问一问可是有误会。
没想到刚刚孟世子与元柠姑娘状告你们二人强抢嫁妆与聘礼,置皇上旨意如无物强行嫁娶,可是真的?”
“咳咳……母后,儿臣成婚那日您身边的姑姑奉旨观礼,当时儿臣已与她说清楚了的。”
萧止衡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皇后顿了下,她当然知晓。
这不是萧遇廷忽然跟她说不能叫萧止衡跟元夕做夫妻,她不得不拿这事儿做文章嘛!
“她当时回来也没说清楚,只说你婚礼顺利,其余的没有多说。
本宫不知内情,今日才更要仔细问问,他们二人状告之事可属实?”
萧止衡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颤巍巍的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来,“孟世子当时白纸黑字写得分明,缘何今日诬告本王?
本王命不久矣,迎娶个王妃居然如此多的波折,实在是咳咳……噗!”
一口血喷出来,把手里的纸跟地面都喷湿了。
元夕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扑过去扶住他。
“孟长昭元柠,你们到底意欲为何?分明是你们二人早就勾搭一处,成婚当日你孟长昭盗了禁军的攻城斧砸门强抢元柠,非要换亲!
还有元柠你跪地相求要我与你换嫁,你也白纸黑字签了字据,愿意以嫁妆做补偿,今日却惺惺作态在皇后娘娘跟前胡言乱语颠倒黑白!
我告诉你们,王爷今日若有个好歹,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元夕厉声呵斥,同时把她那张字据甩了出来。
孟长昭跟元柠面色悻悻不敢言语,心中又暗恨不已,这两张纸简直就是两把枷锁。
现如今想想元夕当时提出立字据时,应当就是想好了之后会有这种场面,她好随时随地甩出字据来压制他们。
诡计多端的毒妇。
萧遇廷不知他们之间立字据的事,赶紧叫人拿过来看看。
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而且还按了手印儿。
看完之后不由暗骂孟长昭是个蠢货,丢了西瓜娶了芝麻不说,居然还留下这种跳一次被打一次的字据。
这种废物哪怕真娶了元夕,他也不敢重用,蠢不可及。
皇后跟萧遇廷对了个眼神儿,她立即明白那字据并非废纸。
当即一掌拍在桌子上。
“孟世子,元柠,你们二人当真在成婚前便暗通款曲了?”
孟长昭跟元柠双双跪地,“皇后娘娘,我们二人的确互有情意,但从未做过越矩之事。
那些聘礼……是我理亏补偿昱王。”
不敢再说萧止衡强抢,主要是孟长昭自认为了解齐王,通过他刚刚的脸色就看得出他不高兴了。
此事得尽快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