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伯府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凭云阳伯认出了林母,还有他对自己当年做的龌蹉事心知肚明。
现在,金蝉有名有姓的说了“林父”的身世,云阳伯又不可能跳出来承认自己“渣”,换了身份在乡下娶妻生子,发现可以飞黄腾达时,又抛妻弃子,回到京城享福。
就算太后知道内情,也不会怪林母“诅咒”云阳伯“死”。
太后身为女子,最能体会女子的不易,一个无辜被休弃的女子,还带着个孩子的艰辛,她虽未尝过,
却能理解。
所以,她才会那么支持女户的事。
此时,她就握着金蝉的手将林母夸了又夸,又命人赏了不少东西。
至于金蝉“说谎”的事,金蝉一点都不心虚。
因为她“不知”,此时的她确实是不该知道的。
同样的,林时安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知道的只是“谣言”。
云阳伯听了云阳伯夫人加油添醋的话,气得火冒三丈。
“你还想着认儿子?可惜,你的儿子瞧不起你这个爹。那丫头可是亲口说的,说林时安他爹早就死了。”
“太后让你要么拿证据,要么亲自上门去赔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云阳伯府门前可谓热闹非凡,一群每日准时到云阳伯府门前报到。
云阳伯府抓一批人,京兆府就放一批人,这场戏一直唱到林梓翰去世,云阳伯府挂起白帆。
白发人送黑发人,云阳伯夫人前几日还有心思和金蝉置气,此时是真的如挖了心一般痛。
“都是她,都是她们的错,若不是那个小贱人和那个老贱人,梓翰怎么可能早早去了。太医明明说过,梓翰可以开开心心过这个年的。”
天气愈发冷了,寒风拍打窗棂,发出“啪啪”声。庭院里的树木,早已褪去了往日的葱郁翠绿,徒留光秃秃的枝丫。
说来也巧,林梓翰离世那天,恰恰便是林时安回京之时。
云阳伯府哭声震天,竟一口咬定是那群连日来在府前喧闹的人,生生害了林梓翰的性命。
皇帝听闻此事,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满是不悦:“那孩子的情况,他们自己不知道吗?”
太医每日都要前往云阳伯府为林梓翰诊治,他的病情大家心里如明镜般,早已是回天乏术。
至于所谓的“好好过年”,不过是种美好的愿望,没想到,云阳伯府还敢把这事算到金蝉头上。
“林时安呢?不是说已经回京了吗?怎么还不来见朕?”皇帝略显烦躁地询问。
朱高一听这话,便明白这几日何妃在皇帝面前的哭诉,怕是白费了。
他赶忙恭敬地躬身行礼,回道:“林大人已经回来,此刻正在殿外等候陛下召见。”
“哦?这么快?”皇帝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
朱高没去理会皇帝这时而急切、时而迟缓的态度,只是躬身退下,不着痕迹地对林时安使了个眼色,待林时安步入殿中,他又小心翼翼地将殿门关上。
“东西呈上来吧。”皇帝面色冷峻,声音透着寒意。
林时安却仿若没有察觉到皇帝的冰冷态度,呈上奏章后,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恭敬地跪到地上。
皇帝见状,不由哂笑一声:“朕何时让你跪了?起来吧。”
林时安这才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陛下,臣听闻表妹为了臣,将云阳伯府搅得鸡犬不宁,臣这不是担心云阳伯府不悦吗?”
“哼!”皇帝冷哼一声,略带愠怒地说道,“朕还满心不悦呢,你倒操心起他们来了?”
说着,皇帝缓缓打开手中的奏章,目光在那一串串名字上一一扫过,脸色愈发阴沉。
孙茂源在户部任职多年,深受他的信任与器重,万万没想到,此人表面上清正廉洁,背地里竟大肆敛财,还暗中拉拢了诸多官员,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这些人在他的眼皮底下,看似勤勤恳恳,谨小慎微,原来是将他当傻子呀。
“岂有此理!”他的目光定格在奏章“何思彦”几个字上,猛地将奏章重重拍在桌案上,“果然有他!”
难怪这些日子,何妃总是抱着老七,动不动就哭,根源竟在此处。
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
林时安追查孙茂源一案,是他亲自下的旨意。
虽不敢保证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一个后宫妃嫔又是如何提前知晓此事的呢?
再联想到这些日子,云阳伯夫人借着林时安身世之事,频繁找借口进宫,皇帝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何家的势力的手,伸得太长了。
皇帝在殿中来回踱步,眼神中交织着愤怒与思索,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向林时安,沉声道:“既然已经查清楚,那就绝不姑息。你即刻带人,将这些涉案之人全部拿下。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能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双手紧紧握拳。
林时安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大殿中气氛瞬间凝固,安静得有些压抑。
“怎么?你不敢?”皇帝见林时安如此反应,眉头微微一蹙,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悦。
“臣敢!”林时安起身跪下,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皇上有命,臣必定全力以赴。只是臣以为将人都投入狱中恐有不妥。”
殿外,朱高竖着耳朵静听,听到林时安的声音,竟不自觉的哆嗦一下,心中不由叹息:这林时安是被人下降头了吗?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否决皇帝的决定,这是想为谁求情呢。
难道他不知道皇帝的脾气,此时越是求情越是火上浇油。
他落不到好不说,但凡从他口中念出的名字都会一起遭殃。
朱高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提醒林时安时,皇帝已经大笑出声:“怎么,你也想为何家求情不成?”
林时安却笑道:“皇上,您误会了,臣是想为……”
接着他报出了一大串的名字,这些名字在皇帝听来竟觉得十分陌生。